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题名:犯罪基因[刑侦]   作者:寒棠   简介:清冷敏感易炸毛犯罪顾问受VS长得斯文能逼逼不动手却武力值爆棚的刑警攻   -【1】15年前平安夜,林海市著名心理学教授程靳言突然发狂,将尖刀对准了家人,死里逃生的程墨背负着杀人犯儿子的骂名,在人群中默默前行。   15年后,成为心理学研究生的程墨想查清为何当年他父亲杀人的真相。   但他却发现有一股隐藏的势力,一直在阻止他。   直到那股势力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而他在风口浪尖上他遇到了一个人——林海市刑警队队长谢非。   传闻谢队长虽张扬,其实温和又正义。   但程墨却觉得这人有些不一样,似乎有些……过于轻佻?   谢非: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程墨:没有,我不认识你。   -【2】林海市有名的富二代谢非,放着亿万家产不要,跑去做了警察。   众人都等着看他笑话,结果,他逢案必破。   直到他遇到一个青年,这是他锁定的一个嫌疑人。也是唯一一次看走眼的人。   而他也没想到,从小丑连环杀人案开始,后面的水泥藏尸案,工地童尸,象牙塔内的恶魔……等一桩桩惊骇的案件都是他与这个青年联手还原了真相。   「罪恶的行为总有一天会发现,虽然地上所有的泥土把他们遮掩。」   【阅读指南】   1.作者非专业,纯属瞎掰。   2.现代架空,私设。   3.双视角。   4.攻的家庭很好,氛围也好,攻的本性包容又温暖,所以面对受这样深陷泥潭的人很有救赎使命,所以你们懂得。   5.等完结后还想细微的全篇修一下。第一次写文有些磕磕盼盼。   6.破镜重圆,强强联手寻找当年的真相。   7.[罪恶行为]来自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   内容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墨,谢非 ┃ 配角:好多哦 ┃ 其它:友情团及反派团   一句话简介:他与他再次相爱在无尽罪恶之中   立意:富强 文明 和谐 爱国。正义永远不会迟到。   # 最后的日出 第1章 小丑   凌晨5点36分。   “吱嘎~吱嘎~”。   一辆老旧的三轮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一个老头佝偻着背,从车兜里抽出一根扫帚,沿着路牙子开始打扫。   这是他今天需要打扫的最后一条街道了。扫到底,正好是一家包子铺,可以给孙女带两肉包子回去。   老头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这路他扫了很多年,闭着眼都能扫完。但显然今天有什么阻碍了他的进程。   扫把唰的一下碰到一个东西。老头睁大了眼,借着微弱的晨光定扫过去,灯柱侧面似乎坐着一个人。   呵,这一大早的,趟马路牙子上,喝高了吧?   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头摇摇头,绕过去准备拍醒他。谁知手还没碰到那人,老头顿时惊恐的大叫起来。   ……   “啊——!!”   程墨倏地睁开眼,气喘吁吁的翻坐起来,他不安地扫向四周。   没有男人,没有血迹,也没有刀……   还好,又是梦。   窗帘动了一下,程墨立马警惕的抬起头。当他的视线扫到玻璃上的时候,他的头皮猛的一炸。   玻璃上有个模糊的人影。   他僵硬着身体,冷汗直冒。他盯着那人影缓慢地眨了下眼。玻璃上不甚清晰的眉眼也动了一下。   那是他自己的倒影。   程墨的眼神瞬间变得厌烦,他盯着玻璃上的人影,盯着那双浓墨般的眉眼。   小时候,他们都说这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真好看。   呵,好看?但他深深的记得,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在杀人时,是什么样子。阴狠又决绝。   那双眼瞪着他,那人不断的对他说“死吧,都去死吧。”   程墨木然地拉开窗。   夏日夜短昼长,此时太阳已经有冒头的趋势,城市里昨天的路灯隐在地平线后的晨光里,显得那么微弱。   程墨放在窗沿上的手捏白了指尖,他低垂的黑睫微颤了颤,轻声呢喃着“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   滴嘟~滴嘟~......   在一阵红蓝闪烁的灯光下,一辆黑色的红标思域率先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云澜雅苑小区外的街道上。   俗话说不怕超跑911,就怕思域带红标。到底低调还是高调,谁也说不清。   总之有钱是肯定的。   车门打开后,下来一个男人,很高,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眼清朗,整个人透着一副斯文儒雅的气息。   这人身着烟蓝色的的衬衫,外套一件铁灰色的风衣,黑色的牛仔裤,脚踩一双黑色英伦靴。抬手间,指间一枚银色的戒指,印着晨光,格外晃眼。   这个男人半眯着眼,刚走了两步就抬手捏了捏眉心,仿佛没睡醒。他不紧不慢的往案发地走,整个人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他一脚跨进警戒线。一旁的几个民警就神色不明的让到一边。   “他也来了?”   “案子交接给他们市局了,他谢非能不来?”   “切,花枝招展的,出警搞得这么讲究,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参加宴会呢。”   “嘘,你们小点声,人家可是刑警队一把手,小心他整你。”   “了不得,还不知道这位置怎么坐上去的。”   “怎么坐的不知道,不过人家也的确破了不少案子。你这是嫉妒啊?”   “嫉妒啊,我要有个暴发户老子我得笑掉大牙,肯定不来这跟你们抢饭碗啊。”   “美的你。”   谢非脚步不停,眸光微动。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早听腻了。   这世道,浮躁。   ……   “谢队!”一个民警小跑两步迎了过来。   谢非挂起微笑,抬手握住民警伸过来的手“您好,我是林海市刑警队谢非。您怎么称呼?”   “谢队,我是阳海路派出所的警员,我叫陈刚。”   谢非拍了拍陈刚的肩膀“陈刚同志辛苦了,要不是你们到的及时,现场也不会保护的这么好,多亏你们了。”   陈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是新来没多久,谢非的名声他也听过,他那帮同事都不愿来交接,他才硬着头皮上。但是感觉接触下来,也没传说中的那么乖戾张扬?   谢非打断了陈刚的胡思乱想“陈警官,麻烦你再给我说说情况?”   陈刚回过神,忙说“哎,好的,发现尸体的是一名环卫工人,老师傅清晨5点出头到的这,打扫马路的时候发现一个人半靠在灯柱上,以为是喝醉酒的人,没想到是具尸体。”   谢非转眼就看到陈刚口中的那位环卫工人,此刻正缩在角落里,抱着扫把。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手一直在哆嗦。   谢非走过去,也蹲下身体,外套拖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他也没在意。他瞧见老头马甲口袋里有个烟盒。他便抽出自己的烟,点好后递到老头眼前。   老头愣了下神,过了两秒才抖着手接了烟,他吸了好几口烟才慢慢缓过神来“谢谢啊。”   谢非笑的温和“您客气,老师傅别多想了,您这也算立了功了,我们可要谢谢您啊。”   老头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谢非安抚了两句,才转脚走到尸体旁。   男性,目测年龄在30岁左右。尸体面部表情及其诡异,两边嘴角被人用利器割开,创口边缘不平整,像是被一个生了锈的刀硬生生拉开的两个口子。双眼大大睁着,可惜是被用牙签强行撑起来的,他仰头靠在灯柱边上,瞪着前方,就像一个咧着嘴苦笑的小丑。   谢非视线又扫到他的衣着上,他皱起眉,这人这个天气怎么穿这么多?黑色卫衣里面还穿着一件蓝色格纹的衬衫。   谢非抓了一只手套套上,然后抬手扒拉了两下尸体。   法医主任祁东瞥了一眼谢非伸过来的手腕“讲究人,早上回去过了?”   谢非笑着点头“三四天没洗澡了,吃不消。”   祁东嗤笑一声“行,反正你讲究人。”   ……   二毛揣着相机跑到谢非面前“谢队,又一个小丑。本月第三起了,会不会是连环案件?”   “先别先入为主,一切没调查清楚,什么都不好说。”谢非抬手止住二毛的猜测。   二毛“但是,这么像的我觉得还是同一个人作案的可能性大。”   谢非勾唇一笑“要真是连环杀人么,起码迄今为止我倒是没见过这么密集作案的连环杀手,这种行为,简直是作死。”   二毛看谢非眼冒精光,一扫刚刚的慵懒状态,心里抖了下,得,他们老大又要杠上了。   二毛跟谢非是在部队认识的,谢非当时就是个刺头,看着斯斯文文的,凡事爱较劲。做什么任务都像打游戏通关,浑身起劲,很少顾及别人的想法。   都道他不懂人情世故。但有一次出任务,谢非冒着被炸的风险救了二毛,二毛从此对他改观。   两人熟悉后,二毛问过谢非:“老大,你这家境,为啥选择当警察?”   谢非先是沉默了一会,后开玩笑般说:“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我愿为人间鬼厉,管他魑魅魍魉,我要世间无晦事。”   二毛愣了半天也没搞太明白,憋了一句:“高人!”   谢非大笑:“逗你也信,就当我是英雄病吧。”   ……   谢非抬手在二毛眼前晃了晃:“回神,想什么呢?”   二毛回过神,挠了挠头:“没什么,老大,你刚说啥?”   “问你死者身上有找到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没有,干干净净。而且老大你也看见了,这周边都是铺的石路,也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痕迹。”   谢非偏了下头:“老祁,你这边呢?”   祁东摘了手套,一边指挥同事搬运尸体,一边说:“尸体干净,干净的估计一滴血都没有了。你看没有尸斑,致命伤在脖子左侧,被扎破了颈动脉放了血,这脸上被割开的伤,从创口看,和前两起非常相似,应该是同样的作案工具造成的。但还是需要回局里做更具体的解剖。还有一点......”祁东迟疑了一下。   “怎么?”谢非眼睛一眯   “看见这衣服上的深色痕迹没?水气印染的,这具尸体被冷冻过,但是照这个天气的温度来看,这尸体放在这里时间应该不会超过2小时。”祁东看了谢非一眼   谢非低头仔细看了几眼,然后了然于心。   “嗯......冰冻的尸体更不好运输啊”谢非捏了捏眉心,若有所思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犯案现场就在附近的某栋小区内,要么就是有比较快速的运输工具运过来抛的尸好,   这地方在新建小区云澜雅苑附近,这块区域处于林海市的东区,林海市的东区之前致力于工厂建设,近两年市里提倡环保和市环境改造,所以停了一片厂区,改造。   这小区边上是一片年代已久的破楼,右边是一大片的待开发的工厂废地。从上面俯看,这十几幢新建的大楼就像一个崭新的创口贴。贴在这片陈旧冗杂的土地上。   谢非暗自琢磨,这一片区域新旧错杂,整体人群的素质也难以判断,排查起来还真有点困难。   他略一沉吟:“二毛,死者的身份先摸清楚,查看一下周围的可用监控,除了老师傅,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可能看到过今天凌晨的情况......”   谢非正说着话,视线里出现一个清瘦挺直的身影。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很高,那身高在围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他身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头发,眉眼极黑,似在洁净的宣纸上泼撒的墨,衬的皮肤如细瓷般白净。   他左手握着一杯咖啡,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个刑警身旁。刑警跟他在说些什么,青年眼神专注,但透着疏离。仿佛周围的喧嚣嘈杂与他毫无关系。   那人仿佛突然感受到了谢非的目光,他抬起头。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撞进了谢非的视线。   谢非下意识的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青年仿佛轻微地冲他点了下头。但那眼神太过寡淡凉薄,没什么人情味。让谢非产生了一丝错觉,这人是在向他打招呼?   ……   “那人是谁?”谢非也不知道在问谁。   二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接了话:“那民警没跟你说吗?这是报案人啊。”   谢非:“???”。   --------------------   作者有话要说:   重写过了,加了点东西,因为后面的情节出来了,前面写的仓促,有些东西一开始没写明白。 第2章 微博   谢非拧着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环卫工人:“发现尸体的不是那位吗?”   二毛点点头,稀奇的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对啊,但是报案人是这位,不冲突吧?”   啧,一大早这小子埋汰他呢。谢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解释。”   二毛:“这位美人就住在这里,被老师傅一嗓子吼醒了,下来看看。老师傅哆嗦的厉害,这位就报了警。”   谢非:“……”   “你觉得我能信?”   二毛一耸肩:“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查过了,人家就是这隔壁云澜雅苑的业主,瞧瞧那一幢,窗户正对着这马路。”   谢非眉头又微微皱起,视线从那幢大楼掠过,然后定在那青年身上。   青年似乎跟刑警交代完了,正接过刑警递过来的记录本在签字。   谢非心思一动,问二毛:“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二毛唰的扭过头:“???”   “老大,你一脸盲,你眼熟谁?你别是窥伺别人的美色吧。”   脸盲谢非缓缓勾起一个微笑:“说谁?”   二毛一拍脑袋:“嘿,我想起来了,那边咖啡店有个监控,我去沟通一下。”   二毛自顾自的跑了。   谢非收起笑脸,再转眼,那名青年已经离开了。   谢非两步到那两个刑警身旁,接过那本口供本,页位一个漂亮干净的字体。   【程墨】   他的心里猛的跳了一下。有种诡异的感觉撞在胸口,想要抓又立马飘走了。   谢非沉吟片刻,问:“人怎么走了?”   那名刑警不明所以:“人还在上学,急着上课,我就现场给他录了。”   谢非抬眼望他一眼,挂着莫名的笑:“你倒是个怜香惜玉的。”   刑警:“……”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   林海大学图书馆   程墨坐在角落,正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图书馆空无一人,笔尖持续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被放大了数倍,不停的刮擦着耳膜。写了片刻,程墨放下笔,他这一边看着本子上的内容,一边漫不经心的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他又翻到前几页,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他抬起笔在纸上写下【“小丑连环杀人案”第三起】。   ****   林海市公安局   谢非陷在沙发里,双臂环在胸前,闭着眼睛,呼吸清浅。   二毛捏着一份报告立在不远处,看了两眼谢非,又挠挠头。一副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的。   前两起小丑案件至今还没破,他们老大已经连轴转了半个月,这又来了第三起,铁打的人也有点疲乏。   老祁正好也来送报告,看见二毛站在门口抓耳挠腮的,诧异地问“你这是干啥?学猴呢?猴都没你这么躁动。”   二毛苦着脸“小声点,老大好像在睡觉,我怕万一吵醒他,他那起床气……”   祁东嗤笑一声“少爷脾气。不过你们谢队再累也很少在警局睡觉吧?今儿倒是稀奇了,我看他早上还精神着呢。捯饬的人模狗|样的,现在怎么就待机了?”   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了谢非。   谢非捏捏眉心,收了腿,坐直身体,扫向二毛手里的那份报告:“有结果了?”   二毛觍着脸笑着“谢队,要么先来跟辣条醒醒神??”   谢非动了动2米的大长腿,忍住了想踢人的动作,他笑的灿烂无比:“没好消息是不是?”   二毛立正敬礼:“老大英明,的确没有好消息。”   谢非直起身,似笑非笑:“你倒还挺自豪?”   二毛忙笑道:“也不是一点结果都没有。”   谢非把二毛手里的报告拿过来,边看边说“二毛你把手里的辣条扔出去,全是味。老祁,你先说你那里的情况。”   二毛忙不颠的跑出去了。   祁东把手里的尸检报告放谢非桌前:“尸检情况不是很乐观。受害人的大概的受害时间在一周前。从作案手法上来说,的确跟前两起是一样的,颈动脉处是致命伤。一个被利器戳开的创口,体内的血液基本被放干了,所以尸斑基本不明显。唯独不一样的是,这个受害者从血液样本来看,不含有酒精和硫甲基四氮唑。跟前两起不一样。但一样的是,生ZQ被割走了......”   谢非捏着报告没抬眼:“还有不同点吗?”   “是有,但是很微妙,是颈部创口,有些像又有一些不一样.....”祁东顿了一下,“这次的创口较之前两起的大,虽然从皮瓣上看,都是不太锋利的工具造成的,创口切面呈锥形,表面创口2.5cm,插入身体里那端,只有0.3cm。并且这次的创口,较之前的更深,明显不是同一个利器造成的......但是我不太好判断是哪种。”   谢非垂着眼翻报告:“我看看。”   谢非仔细的对比着照片上的创口描述和切面形状。这最近的这起切面和尺寸让他有些熟悉感。   他捏着眉心思考了半晌。突然一敲桌面,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祁东一头雾水,跟着他走出去。谢非一路走到一名刑警旁:“小米,你昨天买的东西带回去了吗?”   大眼睛的小米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没啊,昨晚通宵,我咋带回去。”   谢非勾起笑意:“行,别趁机抱怨,东西拿出来,借我用用。”   小米掏出一套画材,谢非盯准了其中一套油画刮刀,挑了出来,对着照片比对了一下。   他神色一亮,然后转头对黑子道:“黑子,去把市面上所有型号的油画刮刀搜集一下,我如果没记错,能造成这种切面的应该是油画刮刀,小米,你这个先充公,回头赔你十套。”   小米:“……”   我踏马要10套干什么?折现行不行啊,大佬?   但大佬显然没有领会到他的期盼,拿着刮刀就塞给祁东。   “卧槽!刮刀?这种东西你都知道?”祁东目瞪狗呆。   “过奖,毕竟你们谢队长,琴棋书画,文韬武略的样样精通的鬼才。”谢非挂起玩笑的嘴脸,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袖。   祁东“……”   脸还挺大。   不知何时跟在后面得二毛“……”.   “那老大你上次案发时怎么没说是这种作案工具”   谢非理好袖子,转眼瞧他:“样本太少,没对比出来”   二毛无语,您还盼着多死几个人做样本还是咋地?   谢非:“市面上的油画刮刀,多的有十几个型号,你们可以都买回来,然后让老祁比对一下。如果能对比上,那么嫌犯的范围基本能圈定了。”   谢非做回沙发上,朝二毛扬了下下巴:“到你了,你那没好消息,也说说坏消息吧?”   二毛憋憋嘴“:整个东区都在修高架,道路监控都停了很久。唯一有监控的就街角的一家咖啡店,老板自己拉的监控,且,并不是24小时随时监控的。”   谢非听完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又开口:“受害者信息呢?”   “这次的受害者叫刘强,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林海市一家电商公司的网络技术员,他公司同事说刘强一个月前就离职了,这个人平时在公司没什么存在感,除了给大家修修电脑,没什么业务往来,但是性格算好的,喜欢宅在家里,没什么朋友,公司里的人喜欢叫他“肥宅”。”   “胖?”谢非打断了二毛的话,他皱着眉又翻看了一遍尸检报告和刘强的档案,对比了两三次。刘强的公司档案照片的确偏胖。但是尸体照片,明显缩水一个号。谢非想到之前在现场的时候看见刘强的那身衣服,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刘强应该早就被凶手抓走了。   祁东也跟着说“我刚也想说,这名死者,皮肤松弛,有短期内迅速减脂的情况存在。现在看来,这一个月,他发生了蛮多伤胃的事。”   谢非斜眼看他“这是伤胃的事儿?人都没了。二毛等会去刘强家再查看一下,我怀疑刘强被拘禁过一段时间,而且至少有半个月以上了。”   “收到!”   “谢非,之前两个同样死法的死者都是小混混,我们一开始判断是他们小帮派之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但是这起......”祁东说的谨慎,这起案件虽然血液样本不一样,但是让他感觉有一种诡异的相似感。   如果并案是连环杀人案,那就很恶劣,而且还没有明显的证据特点来证明是连环凶杀案。   如果是模仿作案,就更麻烦了。但是他是法医,本职是协助,定案的事他只能交给谢非让他自己琢磨了。   谢非听了老祁的话,停下了看报告的动作,他知道老祁的顾虑,这也是他在考虑的问题。但是目前线索太少了,也的确没办法做出判断。   日光透过窗户,斑驳的撒在地面上,谢非盯着那光影,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那画面太快,他根本没能抓住。   他捏着眉心,自从两年前那起爆炸后,他这脑子时不时的就会抽一抽。   “老大啊……不好啦!!”   嚎丧的声音穿透整个办公室,谢非松开手,颇有些烦躁:“又怎么了?”   刘茹指着电脑眼巴巴的看着他:“舆论扩散了。”   谢非身形一闪,立马接过鼠标。   满屏幕都是【小丑连环杀人案】的新闻。他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股淡淡的怒火隐在眸子里。   “谁散播出去的?”   刘茹讷讷的说:“这我哪能知道呢。”   谢非沉了脸。他笑的时候,斯文温和,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不笑的时候,狭长的眸子透着冷意,有时候挺怵人的。   谢非直起身:“查,第一个发布的是谁。”   ……   30分钟后。   “老大,找到了,一个无实名小号于今天早上8.40分发布的。”   谢非盯着那一串不知所云的乱码,明显就是临时取的账号名。   “无实名,ip总有吧?”   刘茹点头:“有的,我看一下……”   界面上的新闻是一段剖析案件的文字及九宫格配图。   配图中有一张其他角度的现场照片。这个现场照是小丑案第一名受害者的案发现场。这张照片里,现场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不是特别清晰的身影,白皙的皮肤,纤瘦的身影,黒羽般的头发,面无表情但美的惊心动魄的脸。   滑动的鼠标停了,谢非目光不明的盯着这张放大的照片:“ip地址是林海大学吗?”   刘茹一脸惊讶地看着谢非:“哎?老大你怎么知道?” 第3章 礼物   谢非把照片保存转发给刘茹:“调查这个人,半个小时候把所有情况给我。然后,老刘你向闫局汇报,本次案件并案前两例,该系列案件,不出意外凶手是同一个人。”   副队刘海龙扶了扶厚的看不清眉眼的眼镜,温吞的嗯了一声,转声离开了。   二毛等人却咋呼起来。   “同一个人吗?”   “老大你怎么确定的?咱们是找到证据了?”   谢非眯着眼,看向外面刺眼的阳光,漫不经心:“现在没有,但是,很快就有了。”   ……   刘茹效率向来很快。傍晚的时候,谢非拿到了那个美人的信息调查报告。   “程墨,24岁,孤儿,11岁的时候被现林海大学心理学教授赵文奇领养,目前是云海大学心理学研二在读,无不良史,无前科。”   刘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未婚。”   谢非噙着笑挑着眉瞥了刘茹一眼,刘茹吐了下舌头。   谢非转头看着报告上的那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个人信息,满眼都是兴趣。   “孤儿?心理学研究生?有意思。”   *****   白天还阳光普照,傍晚却阴云笼罩了整个世界。   空气里弥漫着湿热的水汽,闷的人像胸口堵了块石头。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暴雨黄色预警】   程墨一脚踏出公交车,抬头扫了一眼天空。这天光被遮的不透一丝缝,路灯的亮灯时间还没到,整个街道陷入了朦胧的黑暗。   一滴,两滴……   雨落下来了。   他加快了步伐,往一条小路走去,刚踏进楼栋大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程墨抬指一抹眼睫上的雨水,扫了一眼手机。   陌生电话。他没有犹豫选择挂断。   手机安静了三秒,不死心的又响起来。   程墨迟疑半晌,接了电话。   “哟,还是接了?”电话那头明显做过变音处理的声音。但那语调,程墨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他眸光一颤,瞬间冷下来:“你到底是谁?”   “不重要,亲爱的。我今天可是给你送了一份礼物。你收到了吗?”   一滴水从程墨的刘海落下,散在睫毛里,氤湿了眼眸。程墨眯起眼,没说话。   “啊……看来是还没收到呢。是我太急切了。我想,最迟明天,警察就会再来找你吧。”   程墨下意识的皱起眉:“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帮你发了条微博。你猜,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接二连三出现在一个连环杀人案的现场。警察会怎么想?你还能顺利进行你的计划吗?程墨?”电话那头似乎很愉悦,仿佛逗弄着猎物一般。   杀人犯的儿子。   程墨猛地扣紧了手机。扣到指尖发白。   好一会,他才平息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略沙哑,透着一股寒意:“20号凌晨的尸体是你做的。”   “怎么会呢,我又没有杀人的基因,我从来没杀过人哦,亲爱的。我只是顺手帮忙移了个地方。因为我想送你礼物啊,礼物当然要放在家门口才有诚意不是吗?”   电话那头说的含情脉脉,却让程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最好在那阴沟里藏好了。”   电话那头笑的开心:“别这么说亲爱的,你我可都是一种人,本该一起留在黑暗中。”   轰隆一声雷响。闪电炸亮了天际。短暂的光明之后又恢复了黑暗。   “程墨。祝你玩的愉快。”不等他再有回应,电话果断的挂了。   门外的的雨水如打翻的水缸,争相倒灌在这座城市。仿佛要洗刷一切罪恶。   *****   林海大学   谢非扫了一眼校园环境,暗叹道,到底是林海市排名第一的大学,这大楼,气派啊。   谢非一路打听,从心理系来到了云大校食堂。他扫了一圈,一眼就看见了他要找的人。那个眉眼如墨的青年正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   今天的阳光很好,但照在那青年身上,却像暖不了那个人似的,他表情淡到了极致,有种异样的疏离冷漠。   谢非无意识的转了下戒指。   不该是这个表情啊。   他正要抬脚走过去,转眼瞧见另一边有两个女生互相推搡着走到那青年面前。   只见长发的女生红着脸,然后弯腰对那青年说了些什么,随后递出自己的手机。   谢非听不见,但他能猜到应该是要联系方式吧。他正期待着那青年会怎么做。却发现程墨只抬眼看了两个女生一眼,然后微微点头,什么都没说又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   谢非:“……”   可真无情啊!   长发女生涨红了脸,另一个女生有些气愤,两人尴尬的离开,与谢非擦肩而过。   “不过仗着自己是赵教授的儿子,有什么好清高的。冷冰冰的,看不起我们还是怎么样?一点教养都没有,好歹应一声吧。”   “你别说了,程墨师哥一直这样,也不是针对我吧。”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   两个女孩的声音慢慢淡去。   谢非扬起眉。他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朝程墨走了过去。他坐在了程墨对面,也不说话,只笑着盯着程墨看。   程墨今天依旧穿着简单,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浅色的牛仔裤,清爽异常。   相比上次的短暂一瞥和不甚清晰的照片。谢非觉得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程墨,长的是真的......精致又漂亮。   墨羽般的睫毛颤巍巍的遮掩着眼睛里的琉光。淡色的唇型异常好看。但明显是经常不苟言笑的弧度。   谢非盯着程墨的唇,心想本来浓艳的眉眼,被这抹淡淡的唇色,压的倒是刚刚好。   谢非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他,当他扫向程墨纤瘦的手腕时,突然愣了一下,他又眯着眼睛盯了几秒。   青年手上戴着一块老旧的皮带手表,很普通的手表。皮带有明显的破损,关键是这个表的指针根本没动过,谢非垂眸瞄了眼自己的手表,的确没动过,时间不一样。   有重要意义的老物件?   还是这停滞的的时间有什么重要意义?   程墨似乎耐心到了极限。他终于放下了筷子,然后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突然落座的男人。   “什么事?”   清冷的声音如夏日凉风,滑过谢非的耳膜。   谢非收起了那扫描一样的视线,挂起笑容开口道:“你倒是一点不惊讶?”   程墨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抬起眼睛静静的看着谢非,漆黑的双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应该惊讶吗?”   谢非眉梢一挑:“这么说,你知道我找你干嘛?”   程墨指尖敲了两下桌面,扫了谢非看了一眼,神色淡漠到骨子里:“不知道。”   谢非眼神闪了闪:“嚯?”   周微稀稀拉拉的还有少量学生在走动,时不时的瞥眼头看这边。   谢非收起了随意的神色,目光中带了探究:“微博是你发的吗?”   青年神色平静极了:“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谢非右手轻磕了一下桌面,漫不经心道:“不承认也没关系,那我们聊聊其他事情。”   程墨扫了一眼谢非指间的戒指,微皱了下眉头:“我30分钟后有课。”   谢非一挑眉:“你配合好,时间自然是够的。”   程墨木着脸,等他下文。   “7月20号东区的凶杀案。凌晨5点多,听到环卫工人尖叫的人应该有不少,就你下去了,在不明真相,不明危险的情况下下去了。看到尸体后,你就帮忙报了警。是这样吗?”   程墨抬眸:“说错了一点,我家卧室窗户对着那条路,我看的清下面发生了什么,没有危险我才下去的。这点我在口供的时候也说过了。”   谢非弹动的手指停了一下:“啊……那程墨同学你还真是有一副热心肠呢。”   程墨的眼神都没晃一下,只懒懒的盯了他一眼,那态度仿佛对面坐着的这位警察是个无理取闹,要糖吃的孩子。   谢非眯着眼,笑了:“那么这个呢?还请程墨同学再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巧合又出现在现场。我查过你跟当时那批报案的学生并不是一伙的。”   桌面上的照片正是谢非网上存下来的,第一受害者的现场照片。   谢非其实也有点费解。他并不确定这微博一定是程墨发的,只是一切都巧合的刚刚好。但如果是这青年发的,那发了微博也就算了,还在里面放了自己在现场的照片,就生怕别人找不到他似的。只要20号到过现场的刑警,但凡看到这照片,没有人会不注意到他吧?   还有,他最好奇的一点。   为什么会连续两次出现在案发现场?   他要做什么?   引起警方注意?   程墨抬了眼皮,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照片,随后又垂下眼眸。   不吭声,不解释。   谢非丝毫不在意程墨的态度,他见惯了那些自诩聪明的嫌疑人,都自以为是的觉得用镇静和沉默可以应对一切。   他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程墨的位置:“这张照片拍摄于是7月5号郊区的案发地,这个案发地离你的学校也罢,居住地也罢,都不近。而且据我了解,你的生活轨迹很固定,学校和家,极少去其他地方。所以程墨同学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谢非顿了一下,打量了一下程墨的神情,对面的人依然淡定从容。谢非微微眯起眼,“还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案件,或者说你跟这个案件有关。”   程墨终于抬起眼,凉凉的目光在他脸色一扫而过。   “你们决定并案了。”漫不经心的一句,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谢非懒洋洋的神色尽扫,他眯了眼:“你是再向我打听案情?程墨同学,你似乎弄错了,你现在在我们警方的嫌疑人范围之内。”   程墨看了一眼谢非,随后拎过一旁的包。   谢非沉着眼,似笑非笑的对程墨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继续现在的行为,因为你已经给一个警察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你猜这个警察会怎么做呢?”   程墨转过身,看着他冷冷的说“逮捕我?”   “我第一次听说,现在的警察开始凭印象办案了。如果这个警察是以审问嫌疑人的方式来找我问这些,麻烦他带好证据直接抓我。我想这位警察心里很清楚,光凭一张照片什么都说明不了。”   不等谢非有所反应,他又继续说“如果证据不足,又希望我协助了解情况,那请这位警察先生端正好态度,明天上午8:30云澜雅苑门口星卡罗咖啡店。”   程墨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过时不候。”说完他没再停留,走的干脆利落。   谢非噙着笑,不动声色的目送程墨离开,直到程墨走出食堂后,谢非才收起了笑意,他眸光微沉。   --------------------   作者有话要说:   修过了…… 第4章 罪恶女神   林海市公安局   谢非刚踏进办公室大门,刘海龙就扶着厚底眼镜走过来:“谢队,闫局找你。”   谢非放下车钥匙,脱了外套:“为并案的事儿?”   刘海龙点头,瞥了眼会议室后轻声嘱咐一句:“老周也在,发着火呢,你进去后注意点措辞,别往枪口上撞。”   谢非啧了一声,拍了拍刘海龙的肩膀:“知道。”   啪!   周伟把报告摔在谢非面前的桌子上。   “谢非!你给我说清楚,三起案件作案工具都不一样,受害群体联系不明,作案动机是什么?仇杀?激情杀人?你凭什么说并案。”   “凭直觉呀!”谢非笑咪咪的回了一句   “直觉?你一警察你他妈跟我说破案靠直觉?你是爬的太快,嫌位置坐的太稳是吧?.”   谢非转脸看向闫志兴一脸无辜:“老闫,他威胁我。”   闫志兴还没说话,周伟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他站起来就要抽谢非,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带着眼镜的副局长,似乎每次遇上谢非,都被气的要升天。   “哎,哎……老周,坐下说坐下说,谢非,你,端正态度,好好说话!!”闫志兴头痛的拍了拍周伟,并埋怨的瞪了谢非一眼。   周伟气不过,又冲闫志兴唠叨一句:“闫局,我是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看重这小子,让他坐上这个位置,你看,要翻天呐。”   闫志兴乐呵呵的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唉,老周,这怎么赖我,你自己之前也说过,他除了性格刺头了点,能力还是有的。”   周伟哼一声:“你就惯着他吧,到时候有摔跟头的一天。”   闫志兴轻描淡写的扫了周伟一眼,然后放下茶杯,对谢非说“谢非,说事儿吧,别不正经了。”   谢非笑道:“我叫二毛进来。”   “来吧,我给两位领导展示一下我们这两天的调查成果。”   二毛把资料投放到屏幕上。   谢非接过鼠标,点击着上面的内容。   “其实我判断可以并案,第一,作案工具是一样的。祁主任和二毛他们把工具比对上了,是油画刮刀,只不过是不同型号的油画刮刀。这种是特定人群才会用的工具吧?咱们之前也没公布过案情细节,这能模仿的很少吧?所以冲这点,模仿作案基本可以排除了。”   谢非接着调出三个受害者的资料:“第二、受害者也是有共性的,都是林海市本地人,1受害者王胜东和2号受害者梁四都是那一带的小混混,认识不足未奇。但是王胜东出狱后半个月,去找过一次刘强,也就是说3号受害者刘强和1号受害者王胜东也是认识的。所以我怀疑这三个人都是认识的,而且这三人之间应该存在某些共同点。”   周伟:“什么共同点?证据呢?没证据说什么?”   “目前没有,我直觉他们三人之间有点什么特殊的联系。”   周伟板起脸:“别又跟我扯直觉,直觉能用来断案吗?”   “周副局,直觉的确不能用来断案,但有时候你真得信它,指引方向的明灯。”   周伟白了他一眼:“神神叨叨。”   谢非笑着又点击了几下鼠标,屏幕上跳出一份个人档案,照片上的青年眉眼冷峻。   “你看,直觉的作用来了。这个人叫程墨,云大的研二学生。他分别出现在第一和第三次的案发现场。这个人应该跟这个案件,或者说跟这三起案件都有关,如果这个人不是犯罪嫌疑人或者知情人,那么这个人就很有   意思,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谢非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提发那条微博的事。   一,ip虽然是林海大学的,但他没有证据证明就是程墨发的。二,不管谁发的,这一切就是想让人去找那个青年,而他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最好找那个青年的人就是自己。   投影屏幕上的青年眉眼清冷。   周伟绷着脸没有说话,但是情绪明显缓和下来。   闫志兴盯着屏幕上的程墨照片看了一会,神色一瞬间有些古怪。   谢非将视线移向两个沉闷的人。心想,奇了怪了,怎么都不吭声了。   正当谢非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闫志兴放下了茶缸,拍案道:“谢非,按你说的,先内部并案处理吧。”   谢非眉头一挑:“行,收到!”   “不过,现在网络媒体太过发达,避免造成更恶劣的舆情影响。我给你们1周时间。”说完闫志兴捧着个大茶缸,挺着肚子,哼着小曲离开了会议室。   “抓紧时间破案。”周伟盯了谢非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我觉得,咱闫局这状态,并不是很急哈?”二毛收好电脑贱兮兮的凑到谢非面前。   “哈什么哈?你们赶紧把几个死者具体关系再排查排查,刘强应该不单纯只跟王胜东有关系。这三人肯定有故事。”   二毛点点头:“如果都认识,这种一窝端的,仇杀概率大喽?”   谢非眯着眼:“还不好说,得看这三个人的故事够不够精彩。”谢非顿了一下,“你把这个三个案发地点路面监控再调一下,找一下三起案件案发时间前后有没有相似车辆。”   说到车辆,二毛一拍脑袋:“对了,老大,我还没来的急给你汇报,刘强名下是有一辆车的,于半个月前开往郊区后就失踪了。”   谢非睨了一眼:“你怎么才说?监控里,看见驾驶人是刘强?”   “应该是,衣着打扮一样,身型看不太清楚,好像没那么胖而且帽子盖着半张脸。”   盖着半张脸?谢非笑起来:“那就不一定是刘强,把刘强汽车当天行驶路线查一下,还有,再多调几个人去找车。”   *****   程墨光着脚从淋浴间走出来,他用毛巾随意的擦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倒了杯冰水,然后走到书桌旁。一块老旧的手表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他盯了一会,突然就想到了今天来找他的那位警察。   程墨虽然不是特别懂手表,但那警察手腕上那块恰巧他认识,劳力士绿金迪。   公职人员里,敢堂而皇之地戴这种贵重手表的,只有一个人。   林海市传奇人物,富二代刑警队长,谢非。   他抿了一口冰水。又想起那天清晨在小区外,跟谢非对视的一眼。攻击性,强势,欲望全写在眼里。这样一个人,任何事情到他手里,只要他想,应该会竭尽所能都要拿下吧?   程墨搁下杯子。然后打开手机微博,找到了那条九宫格微博。   如那陌生电话所期待的,那条微博果真把警察引来了。   只是跟他想象中有些偏差。谢非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为什么?   谢非到底想干什么?   ……   程墨没想出所以然。被一条新评论吸引了注意。   【命运三女神等待着每一个罪恶:大姐是恐惧,二姐是耻辱,老三是内疚。我握住了女神的双手,即将走上我的归途。】   罗·赫里克的名句。   程墨拧起眉,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突然他浑身一僵。一阵寒意从脚底一直伸向头顶。   *****   凌晨,市中心26层的金融大厦也熄了灯。   女人站在顶楼边缘。夜风吹起她的裙摆。显得她更摇摇欲坠。   她满脸泪痕,惊恐地看着眼前那片阴影处。   “别急,还没到时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阴影处传来的声音犹如地狱的召唤。   女人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多日的折磨让她体力流失殆尽,但是她还是倾尽全力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我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女人声音沙哑的厉害。   阴影处轻笑一声,意外的好说话:“好啊,只要你在3分钟内跑出这栋大楼,我就放过你。”   女人猛的抬头,满眼不可置信。下一秒,她踉跄的站起来,不顾一切的往楼下跑。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噩梦般的低语。   “倒计时开始。”   “180,179……”   ……   “100”   ……   她不敢回头,跌跌撞撞的往前冲。身后的身音却如附骨之驱,如影随形。   “3,2……”   “1。”   “呀,大门怎么锁了,你可真倒霉呀……”   女人慕的瞪大了双眼,她瞧见玻璃上印出的恶魔目露悲悯。 第5章 自首   翌日。   天还未亮。警局迎来了一个人。   大厅内,程墨半垂着双眼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仿佛没睡好,神情带着一丝恹怠。   谢非从二楼转下来,带着一身通宵的烟味。快要走到那人近处时,他停了脚步,拍了拍衣服,才走过去。   “还没到约定时间吧?程墨同学?”   程墨抬起头,看着他说:“今天凌晨,是否有人自杀。”   谢非的手猛的一顿,他皱起眉头:“你说什么?自杀?”   话音刚落,里间传来一声惊呼:“老大,金融大厦有警情,一名女子坠楼身亡。”   谢非刷的一下盯住程墨,脸色比这夜色还要黑。   程墨抿了下唇,站起来,坦然的对上谢非审视的视线:“我来就是为了证实不是我。”   *****   金融大厦处闹市。   此刻天还没亮,却也围了不少人,通宵刚下班的,赶路的,都围在远处,却不敢靠近。   “听说摔死一个人?”   “是吧,26楼摔下来,没人样了,我都不敢靠近看。”   “你胆子大,还想靠近。”   “啧,万一能拍点视频,不是可以赚一波流量?”   路过的谢非和程墨同时停了脚步。程墨淡漠的眸子扫向刚刚说话的眼镜男人,这男人脖子上挂了一个胸牌。   【风控经理】   程墨凉凉的开口:“听说人摔死后就成了地缚灵,每日要在死亡的地方反复死亡的动作,这栋大楼以后可热闹了,加班有人陪着,真不错。”   眼镜男人身体一抖,满脸惊恐:“????”   这人神经病吧??   程墨说完就走,抬脚跨过警戒线,不理会身后一群人的瑟瑟发抖。   谢非:“......”   没想到这人看着清清冷冷的,吓人更清冷。学心理学的都这么吓人的?   不过他这是为死者报不平?   谢非两步跟上去:“你怎么知道他是这栋大楼里上班的?”   程墨:“胡茬刚出了一茬,衬衫凌乱,手里握着一杯咖啡,加班刚出来,他胸牌上写着【风控经理】,现在这栋大楼亮着灯的,三楼,五楼,21楼,五楼玻璃上有灯牌【耀阳投资】,他应该就在那家上班。”   谢非愣了一秒,突然轻笑起来:“见识到了。”   程墨没再理他,他脚步停了,因为他看见了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了。   面部朝下,看不清面目,四肢扭曲着,碎花的裙子和血肉揉成一团。栗色的头发看上去像是刚染没多久,手上还涂着珊瑚色的美甲。   是个爱美的女人。   程墨静静的看着她,就是你在赎罪吗?因为什么?你抓住的是哪一位女神的双手?是她抓住了你,还是她告诉你该这么做?   夏日的暖风吹过,带起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血腥味。   她不会再告诉你了。   ......   “你觉得她就是昨晚发评论的那个人吗?”谢非不知何时立在了他的身旁。   程墨将视线移开,咽下心中隐约的恶心感:“我觉得是。但是还需要你们来确认死者的身份。而且我还觉得这名死者跟小丑案有关。”   谢非摘手套的手一顿:“你是说这不是一起自杀案?”   “嗯。”   谢非把手套扔进黄色熟料袋中,然后不解的问:“那不是相悖了?微博内容,怎么看都像要自杀吧?”   程墨:“是不是她发的也得而知吧?”   “不错,是这么个道理,一切先等法医的定论。不过,如果不是自杀,我仍然不觉得跟小丑案有关,小丑案的凶手作案有一定的频率和特定的手法。”   程墨扫了他一眼:“小丑案本就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连环杀人案。”   谢非挑起眉:“怎么说?”   “不是连续杀了多人就叫连环杀手,这个凶手目标很明确,杀光他/她圈定的几个人就不会再杀了。这起“自杀案”,应该是被微博打乱了节奏,仓促。”   程墨分析的专业又清晰。谢非顿时端正了心态。   “微博当真不是你发的?”   程墨点头:“不是。”   谢非微微皱眉,那是谁,这人刻意引起他们去关注程墨又是什么意思?   他顿了一下,随即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程墨同学,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出现在两次凶案现场?”   “我的研究生毕业课题是犯罪心理学。”程墨请了清嗓子,清冷的声音像一丝寒雾浸透了这个已经开始燥热的早晨,“除了历史上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案件,现代的恶劣性案件也都是我研究的范围。”   “所以在网络上第一时间有相关案件的报道,能去现场的,我都会去”   迟迟没有等到身旁人的回应,程墨略偏过头,发现谢非正看他看得认真。   程墨:“......”   这人什么情况?   谢非收回视线,眸光微动,带着一抹不明的情绪:“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程墨微顿,仅仅只有一秒,又恢复那副清冷的模样。他冷眼看谢非:“请问警察同志,你是在跟我套近乎吗?”   谢非挑着眉笑:“你可以当作套近乎。”   程墨睨了谢非一眼,就想往一旁走去:“如果警官同志想套近乎,那你找错人了。”   谢非下意识就抬手去抓程墨的胳膊。接触的一瞬间,他却蓦的惊了一下。这人是移动空调么?大夏天的,皮肤竟然冰凉。   程墨从不与人触碰,他讨厌一切的肢体接触。但谢非握上来的瞬间,他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冷了脸,盯着谢非的那只手,他双眸中隐约升起一丝厌恶,寒声道:“放手!”   谢非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一挣脱出桎梏后,程墨向后小退了两步,捏住被抓过的地方。不自觉地抿紧了唇。那温度还没散去,灼的他皮肤发了痛。   谢非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扫了程墨两眼。然后清了清嗓子,略带歉意道“抱歉,刚刚是我唐突了,我们的确还没达到套近乎的关系,所以我们继续回到案子上来。还请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在第一时间知道那里有案子的。”   谢非一句话带过了刚刚的尴尬,程墨也顺着台阶下了。两人都当刚刚的插曲不存在。   程墨打开手机,翻找了一会,然后递给谢非:“发现并报案的那群学生中,有一个女生是我助教班里一个学生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发现尸体后,第一时间跟他打了电话。我班里的这个学生了解情况后,在班级群里发出来了,学生群体对于这种事情可是最喜欢讨论了。”   仿佛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程墨轻轻吐了口气,就不再开口了,只磕着手指,等着谢非还回手机。   谢非快速浏览班级群的聊天记录,果然与程墨说的一样,在这群孩子报警前,他们班级的这群人和程墨就已经知道了这起案件。那么按照程墨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谢非还回手机:“这么说,你从这次开始,就在关注这起案件了?”   “不错。”   谢非想起昨天程墨在食堂说的话,他问“程墨同学,你上次很笃定的问我是不是并案了,你似乎心里另有判断,对这三起案件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你调查到哪步了?”   程墨杵着脸,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程墨其实在想该不该说他的调查,进度,毕竟眼前又是一起充满着诡异的“自杀案”。   而谢非不知道程墨的考量,只以为这青年不想说。   于是,谢非咧嘴凑近他:“程墨同学,常言道民警一家亲,协助警察是每个公民的良好美德。”   程墨:“……”   良好美德?   “我在谢队长身上都没瞧见你说的这些。”   谢非有些意外:“我记得我没向你没介绍过我的名字吧?”   程墨瞥着他:“你当然没有。但是暴发户土地主家的傻儿子跑去当了刑警,这事林海市知道的可不差我一个。”   谢非扬眉:“哦?是这么传的吗?傻儿子?比起传言,程墨同学以为我如何?”   程墨冷冷的说:“传言不假,又傻又张狂。”   谢非扯起嘴角,笑的有些兴味:“哦?就这些?”   程墨扫了一眼谢非今天的行头,和手腕上爱彼皇家橡树的手表,加了一句:“还有钱。”   谢非眉毛抖了一下:“没了?”   程墨捏了捏自己的无名指指尖:“不够吗?谢队长,我可不是在夸你。”   谢非凑近他一点,目光放肆:“程墨同学,有钱就是在夸我。而且我觉得你了解的不够彻底啊。”   程墨松开手,不着痕迹的微微后仰了一点“谢队长,您怎么样,与我无关。”   谢非收回视线,莫名有些不是滋味:“确实。那程墨同学,你需要什么条件,才愿意继续进行我们刚刚的   友好互助交流?”   友好互助交流?   程墨眸光微动:“没有互助,我只是在帮助我自己洗脱嫌疑。”   谢非捏住戒指,轻笑一声:“那行,请问程墨同学,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程墨扫过那已经装进尸袋的女人。   “当然是找出凶手,阻止有可能的另一场谋杀。”   ......   林海市公安局   程墨依旧在大厅等着,作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他自然没法正式进入警局内部,正式参与案情讨论。   谢非端着一杯咖啡走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那清冷的少年,捏着手指,安静的立在阴影处。身后来来往往的人与他格格不入。   谢非无端的觉得有些烦,他叫了一声:“程墨同学。”   程墨抬了眼皮,从阴影处踏出来:“有结果了吗?”   谢非扬着眉看他,目光里有些戏虐:“你倒是很关心案子。”   程墨又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自证清白,是该用点心。”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谢非把咖啡递给他,程墨拒绝了,他凌晨赶来,早饭没吃,本就低血糖,这会再喝咖啡,怕是要就地昏倒。   谢非并不强求。   “尸检需要时间,面部破损的太厉害,找起来也有些麻烦。”   程墨微微皱起眉,身体似乎轻轻的晃了一下,随后他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一旁的谢非挑起眉,爱吃甜的?   程墨没察觉谢非的暗中打量,含着巧克力,缓过那阵头晕后才说“不知道还有没受害者。”   谢非:“你觉得还会有?”   程墨:“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们需要加快进程。既然疑似自杀女性的所有信息还没出来,那我们将她暂时放在一边。将前三起小丑案梳理一下。”   “我可以跟你说一下我的调查研究情况,也许你们能有用。在你有需要的地方,你可以跟我做进一步的沟通了解。”   程墨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开“小丑杀人案”案件那几页的笔记,边指着上面的好看的字体边开始慢慢讲述。   程墨语速不快,逻辑清晰,配合着这清冷的嗓音,让谢非听得异常的舒服。在将近30分钟的讲述后,程墨停了下来,又掏出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   谢非瞥了一眼,挑起眉:“完了?那请教程墨同学,你为什么判断是仇杀?”谢非给出第一个讨论点。   “受害者,25--30岁左右男性,身体素质最好的阶段,而且这几个人不是什么身份不明,死了没人找的人。一般的连环杀手,会有自己认定的特定群体目标,大部分会选择的一般为弱势群体和无人查找的边缘群体。”   “所以呢你的判断是凶手跟这几个人认识?大概率仇杀?”   程墨撇了谢非一眼“是不是判定为仇杀,是你们警察的事,我只是帮你推断,并不是破案,不过这几个人的确认识。”   谢非正色道“你怎么知道的?”   程墨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自己告诉我的。”   谢非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刚刚。”   谢非诧异道“刚刚?我刚刚是在问你吧?”   程墨点点头“不错,但是我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他们认识,也没有说仇杀,是谢队长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结论。才脱口而出,你刚刚可是说的很笃定呢。”   谢非定定的看他两眼,突然失笑“好,有意思。我来问线索的人反倒被你套了情报。”   程墨木着脸:“不至于,能破案就不讲究手段。”   谢非虽不赞同他的想法但也不纠结,继续抛出问题“那么第二点,目前初步判断为女性,为什么这里打了个问号,你有什么线索?”谢非指着纸张上的一点。   程墨看了一眼谢非,抿了抿嘴“线索没有,我只是根据经验推断。切割生Zq这一点,女性凶手会占大比例,一般尤其......受过性侵害的女性,对这个.....”程墨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对这个部位是极度厌恶的。”   谢非眉毛一挑,满脸兴趣的问“为什么受侵害的男性不会这样?”   “男女心理本来就有区别。一般来说男性发生性侵害的情况,幼年时期较多,从历史案件分析,这种罪犯一般随着时间增长,内心扭曲但脆弱,只会挑更弱势的群体下手--女性、未成年是他们的目标。而且大部分伴随着x行为,是为了满足他们已经扭曲的心理。”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也不能排除有同等想法的男性罪犯,但如果真有这类的男性罪犯,大概率会随机选择受害人。而不是在一个小圈子里多次寻找。”程墨停了一下才继续道“当然,不管男女,如果在一个圈子里,除非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加害者。”   谢非:“所以你认为,今天的这自杀的女性也是那个圈子里的加害者?”   程墨:“为什么不可能呢?我依然坚持我之前的判断,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在那条微博下评论,那条微博又不是什么忏悔文。必然有一定的联系。”   谢非边听着程墨说边琢磨:“如果按照这条思路,关键在于判断嫌疑人是男是女了?”   程墨摇摇头“不对,受侵害的人未必是凶手,你得撇开单独判断。”   谢非拧着眉“疑虑在哪?”   程墨认真的看着谢非“你们前三次尸检情况,被害者有没有涉及到被用药吗?”   谢非:“按规定,没破案前不能向外公布案情细节。”   程墨稍偏头微笑,留给谢非一个干净的侧脸“嗯,好的,应该是用了?”   谢非.:“……”   又从哪里看出来的?   谢非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开口:“按规定是不能的,但是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我只能告诉你,前两个受害者的血液样本里都有大量的酒精和硫甲基四氮唑成分,有双硫仑反应。”   程墨听着谢非说了详情,不动声色的问谢非:“第三起的没有?”   谢非摇头:“没有。”   程墨皱起了眉头:“没有么?那么……电击伤呢?”   谢非摇了摇头:“也没有,但是最后一名受害者经历过囚禁,手脚有束缚伤,体重也下降的厉害,遭受过拘禁。”   听到这程墨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睛不明显的亮了一下:“第三名受害者有车吧?”   “没错,有一辆两厢轿车,最后一次我们发现他于7月4号凌晨驶向郊外,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这辆车。”   程墨听闻后捏着指尖不自觉地揉着,谢非看着对面这个青年神情专注,他便没出声打扰。只安静欣赏着那纤长的手指上舞动。   片刻后。   程墨放下手,面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那就没错了,第三名受害者没有喝酒,因为开了车,没喝酒。”   谢非:“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他没喝酒?即使喝了,只要不是第一时间死亡,代谢掉了,我们也检查不到吧。”   程墨目光落在窗外:“肯定没喝酒,这个受害者他要去赴一场约,这个约他的人让他既兴奋又畏惧。他需要保持时刻的清醒,他今天的安定生活得来不易,但是他被怂恿了,他看了眼身边的破旧不堪的车,他想今天的约会必然能让他踏上新的开始。他要去谈判啊,他怎么会喝酒呢?这场谈判隐藏着秘密,一不小心就会一脚踩进地狱,他当然不会喝酒啊……”   程墨面朝窗,逆着光,看不清面容。那轻轻的呢喃仿佛带着魔力,他好像把一幕幕影片植入了谢非玄脑子里,谢非仿佛已经看见了刘强那一天的心情和状态。   窗外一只野猫,轻巧的落在窗台上,踩碎了枯叶。谢非恍然间突然回神,他皱起眉头,心下大惊,他刚刚怎么会恍了神?   谢非活动了下手指,他抬眼问程墨,声音也清冷了几分:“所以呢?你的推断是什么?”   程墨拿起笔在之前那个?上打了个×。   “嫌疑人是女性,20号受害者赴约的人是一名女性。”程墨笃定的开口。   “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憎恨他们。她用药,她确信自己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不一定能制服他们,而且六甲基四氮唑成分的头孢,是处方药,这么大剂量,可没那么容易,她知道放多少可以让人休克却不立即死亡。所以她早就开始准备了。”   谢非拧眉:“这个嫌疑人有医护经验?”   程墨笑起来“未必,她也有可能有自杀经验。”   谢非目光幽深:“自杀?按照你的推断,这位女性想必就是受害者也是凶手?但是站不住脚啊,程墨同学,20号的受害者你刚可是才说没喝酒,那怎么用药,或者她怎么制伏受害者呢?”   “这位警察同志,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该问我吗?”   谢非挑起眉头,有些意外“怎么说?”   “你们查受害者车的时候,最后一次的驾驶录像确定是他本人吗?”   谢非暗叹一声,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你觉得她有同伙?”   程墨:“你觉得呢?谢队长?对于一个第二天要早起上班的人来说,凌晨可不是一个赴约的好时候呢,受害者为何会凌晨开车去郊外?”   谢非突然心头一震,是了,好像一切都说通了。凶手有同伙。   而且现在看来并不是分别作案的,而是一窝端了,圈起来慢慢杀的,但是为什么这么多次一举呢?为什么不干脆点一起杀了?   程墨看着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出神的谢非,也止住了话头,不再多说。他看谢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他便不紧不慢的又塞了一颗巧克力。   谢非回过神……这孩子这么爱吃巧克力?   谢非:“还有一个问题,那你觉得凶手放干血液是什么操作?”   程墨:“……”.   谢非一脸无辜:“外面传言厉害啊,都说这个杀手可能是个吸血鬼。”   程墨默默的按了按眉角,喉头滚动了两下咽下最后一口巧克力:“不排除是吸血鬼的可能性。”   谢非微笑:“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我相信富强、民主、文明,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程墨同学你考虑好了再说。”   程墨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发现自己遇到谢非没几次,但是每一次都让他很烦躁,总会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绪。   “历史上杀人饮血的连环杀手,不下30个。你作为警察不可能没研究过这些。放血这个动作,有一定的心理作用性,只是这些人心里已非常态,可能血液对他们这类人来说有特别的价值或者艺术感,谁知道呢……”   听到程墨最后一句轻轻的话语,幽深的双眸一沉,接着又恢复笑脸。   “谢了,我先回去再深入调查,然后你呢.....”   门外,一朵厚重的云遮挡了阳光,突然又有要下雨的征兆。程墨眯了眯眼:“我先回去。在案子侦破之前,我不会离开林海市,你在学校或者云澜可以找到我。“   程墨带着一丝倦怠往门外走,一个戴着眼镜,脸色苍白的男人无他擦肩而过。   程墨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那男人脚步凌乱,眼神仓惶迷茫,在警察局的大厅门口停了一会儿,退后几步,最后才踏进去。   程墨垂眸,瞧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转身又往大厅走。   *****   谢非一抬眼就看见去而复返的程墨。   “猜到了?”   程墨淡淡的盯着他:“门口碰到了,我觉得我可能需要等一等,免得跑第二趟。”   谢非走近他:“你的预感挺正确,刚刚那男人是来自首的,他说,他是小丑案的凶手。”   程墨抬了下眼皮,似早料到一般,没有意外,没有诧异。   谢非做了个请的姿势:“程墨同学,现在邀请你来警队办公室参观。”   ……   印象里,这是程墨第一次来到林海市公安局内部。   谢非心系自首的人,也无心给他介绍,步履不停,直接领着人往办公室走。   程墨跟在谢非后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里的布局和环境。   市局办公室里的一众人看着突然进来的两位,不,准确说看着他们老大后面的那位,直接当机了。   在掉线的一堆人中,二毛首先反应过来,他两口嘬掉嘴里叼着的辣条,抹了吧嘴,然后跑到那谢非面前,扯起嘴角笑:“老大,这位美人是?怎么有点面熟?”   程墨面色一如既往的冷: “你好,程墨”   二毛:“???”   程墨?程墨!不就是那个报案人吗?二毛还没说话。   刘茹就跳出来:“程墨!!对,我知道啊,就是那个那个嫌疑人...老大你把人抓回来啦?”   抓回来?程墨冷着脸睨了谢非一眼,看来这位谢队长对他倒是下足了功夫。   谢非扬起嘴角回看一眼但并不解释,只问二毛:“来自首的人呢?”   “在审讯室,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个投案自首的人叫于果,林海市人,今年30岁,瑶梦美术工作室的负责人,他说三个人都是他杀的。”   “三个人都是他杀的?”   谢非眉头皱了下,三个人是指前三个吗?那今天的“自杀”女人,跟他没关系?   二毛还在一股脑地往外说情况:“他说是因为报了仇了,然后毕竟杀了人,心里不安,天天吃不好睡不好,与其等着什么时候被抓,不如自己早点自首。”   谢非:“什么仇?”   二毛挠挠头:“没交代。”   谢非想了想,转头对二毛和程墨说:“二毛跟我进去审,给我一个耳麦。刘茹安排程墨去审讯监控室。”   刘茹迟疑了一下:“这……合适吗?”   谢非对她笑了一下:“你觉得合不合适?”   刘茹猛点头:“合适,这有啥不合适。现在就安排。”   刘茹也没明白他们老大为啥安排抓来的人去监控室,但是老大的话么,肯定是对的。   谢非推开审讯室的门,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听见开门声一惊,瑟缩着瞄向门口,然后看见谢非的一瞬间又低下头。   谢非看见男人的举动眼睛眯了眯。他拉开男人对面的座椅坐下,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他捧着杯咖啡,漫不经心的用勺子搅拌着里面褐色的液体。勺子时不时的碰撞声,也撞颤了于果的心理防线。   于果手心全是汗,手指捏在一起,都是湿滑的感觉。他不敢抬头,他知道对面那个警察在看他,因为那视线犹如实质,扫的他心神不宁。   于果在心里疯狂的默念,放轻松,放轻松……没事的。   谢非搅拌完咖啡,也打量完了于果。   这个男人还算长的秀气,斯文白净,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看着像个文化人,但是眼神瑟缩躲闪,给人一副胆小怕事的感觉。   谢非心里疑惑了下,面前这个人像是连杀了三个人的凶手?一时冲动激愤杀人能信,有预谋的连杀三人?不太像,不过敢犯罪的,又有几个人能用常理杜之呢。   谢非收回目光,轻轻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搁在桌面上,搁下的那一刻,谢非终于开口了:“叫什么名字”   “刚跟他们说过了”于果闷闷的说了一句   二毛“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叫你说你就说!”   “我……我叫于果”于果被二毛吓得哆嗦好几下,抬手擦了擦沁满额角的汗水,又强作镇定的扫了两眼面前的两人。   谢非看着眼前于果的,笑了:“别这么紧张,有相机录着呢,我们还会打你?稍微配合一点就成。说说看,为什么杀人,什么仇什么怨?”   “我跟刘强是高中同学,刘强以前就不是什么好人,经常带着校外的小混混欺负同学。他们经常敲诈我,打我,当众嘲笑我。我整个高中度过的生不如死。我早就想弄死他们了。”于果情绪激动。   谢非眼神闪了闪,嘴角的弧度似乎有些不悦“哦,又是校园暴力啊,那当时你怎么就没弄死他们?”   于果呆了,他没想到一个警察能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对上谢非的眼神,他又瑟缩了一下“当时不敢。”   “现在怎么就敢了?”谢非似笑非笑的问着   于果听到这话,心头一震,偷偷瞥了眼谢非,又低下头去。   “问你话呢,现在为什么敢了?”二毛瞪着眼替谢非提醒。   “我憋不住了.呗......高中以后就一直有心里阴影。但前阵子同学聚会,我又碰上了刘强,他突然找我说缺钱,找我借点钱花花。我怕他,就借了,他也没还。后来他又来找我好几次。我想不借,但是他说他那两兄弟出狱了,最近没事做也没钱花,我要是不借,他们可以来我这找点事做,这哪里是借钱,这个孙子就是在敲诈我,所以……所以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于果说的义愤填膺,谢非却不为所动“怎么杀的。”   “我联系刘强骗他说我手头现在没那么多钱了,但正好最近有笔生意,可以介绍给他们做,做下来的话可以赚笔大的。刘强相信了,说见面谈。然后等他们来了,我在酒里掺了头孢,等他们倒地了,我才把他们绑起来,慢慢折磨后,再一个一个杀掉。”   “作案工具是什么?”   “油画刮刀。”   “据我所知你的公司是经营画展和出售画作的,怎么?你自己也会画画么?”   “我自己不会画,公司里有画师,是针对一些商业画作的。”   “那你在你公司杀的人?”   “不...不是的....”   “在哪杀的人,怎么携身带的作案工具,交代清楚了。”二毛又是“啪”的一下拍在桌面上。   于果被吓的又是一抖,他哆嗦着扶了扶眼镜,颤声道“在我的一个仓库杀的人,我用运货的车把人运过去,车上有一些画材和工具。我就顺手带过去了。”   “怎么抛的尸体,之前两个都扔在郊区,第三起怎么选择抛在市区?”   “最后一个都杀了,都结束了,无所谓放哪了,之前是不想那么快被你们发现。”   于果低着头,有些如释重负,眼神有些散漫,手指没有节奏的互相搓揉着。   谢非一时没说话,审讯室里静默无声。   谢非看着刚想说什么,耳麦里响起了程墨的声音:“谢队长”   谢非微微撇过头向审讯室的玻璃看去,明明是单面玻璃,但程墨却感觉谢非精准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程墨移开视线,没有起伏的继续说:“谢队长,虽然这个人作案细节和动机讲的很清楚,但是他肯定不是凶手,他是那个同伙。”   “不过,他愿意站出来把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正真的凶手跟他关系匪浅。”   “谢队长,你如果认可我们之前的分析,那请尽快按照之前分析的结果搜查,范围就是于果身边的亲密女性。”   谢非冲着玻璃比了个手势,那面的黑子立马心领神会的跑了出去。   谢非转过头,继续盯着于果:“于果,刘强的车是你开向郊区的吧?”   于果点点头:“对,是我换了他的衣服,装成他的样子开走了那辆车。”   “还知道混淆警方视听,不错啊。那车子现在在哪?”   于果老实回答:“推湖里了。就外环的大桥边推下去的。”   谢非又端起咖啡杯“啊,外环大桥离市区可有段距离,你怎么回来的?光靠两条腿,得走到天亮吧,是有人接你吗?”   于果心里一抖,结巴着说“打……打车……回的。”   谢非笑着说“凌晨没车拦吧?用的打车软件?二毛回头查一下于果7月4号凌晨的打车记录。”   于果捏紧了拳头,额角的汗更密集了。   谢非点到就停,话锋一转“我很好奇,你对王胜东和梁四的酒里用了头孢,刘强为什么没用?”   其实谢非根本不确定刘强有没有喝酒。他这么问,只是想证实程墨的推断而已。玻璃后面的程墨似乎知道谢非的目的,眼睛眯了眯,内心有些好笑。果真是警惕又自大的一个人呢,谢非永远只相信自己所找到的真实。   但是,谢队长,眼见耳闻也不一定为真呢,你眼前这个人就是。   ……   于果说“因为刘强没喝酒,他不肯喝,我准备是准备了的。”   谢非目光闪烁了一下“哦?那你是怎么制伏他的?”   于果这次回的果断“他现在虚胖成那样,我揍趴他还是可以的。”   谢非扫了两眼于果那微微不屑的表情,啊,看来刘强还真是他拿下的。   刘强这起案件,于果是实实在在参与了。那么前两起呢,还真不一定。   谢非放下凉透了的咖啡“这么大剂量的头孢怎么来的。”   于果愣了一下,瞬间有些慌张“我……我提前准备的,谎称自己感冒,去医院开的。”   “哪家医院?没有炎症就可以给你开头孢?”   于果汗都出来了“小……小诊所……”   “哪家?一次开的还是去了几次?医生叫什么?”   于果的汗密集的顺着额头落下,鼻梁的驾着的眼镜开始打滑,落在了鼻头,他也不敢抬手扶一下。明明对面那个警察问话并不严厉,也并不凶,但是莫名就突然有股压力。   在他已经被压到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谢非突然跳过了这个话题“想不起来可以想好再说,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放血和割受害者的生ZQ ?”   于果松了口气“因...因为恶心。他们都恶心,不配做男人!”   谢非目光闪了一下“不配么?于果,你高中的时候有被他们性侵过吗?”   谢非突然问出这一句,让边上的二毛都愣了一下。   于果却猛的抬起头,眼神有点凶狠,手指颤抖的更厉害“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不要因为你是警察你就有权利乱说。你他妈的你知道些什么。”   “你给我老实点,喊什么喊!”二毛一把揪住于果将他按在桌面上。   此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刘茹,她捏着一份报告,随后在谢非耳边说:“老大,今早自杀的女性,尸检报告和信息都出来了,她跟于果是初中同学。”。   --------------------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三合一了。不打算一章一章换顺序 第6章 白羽   冯若微。29岁,某贸易公司采购,曾就读于林海市第一中学。   她于一周前就没再出现在公司了。期间电话关机,微信不回。直到7月24号,她的尸体躺在金融大厦的楼底下。   冯若薇的尸检证明直接死因是坠楼身亡。但冯若微手脚有束缚伤。自杀可能另有原因。   资料的最后一句,冯若微跟于果是初中同学。   谢非把资料放下,对面的于果早就安静下来了,此时惶恐不安的也瞄着谢非手里那份报告。   谢非手指动了下:“今天凌晨三点到五点你在哪里?”   于果突然一脸懵逼:“我……我在家啊?”   “谁能证明?”   “我家监控。”   谢非皱了下眉:“冯若微你认识吧?你的初中同学。”   于果神色一变:“认识。”   “她死了。”   谢非神色平静地说着死亡,于果却一下子脸色惨白,他叫起来:“不可能,她昨天还好好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随后低着头,再也不肯继续说话。   谢非却看懂了他欲言又止背后的真相。   于果知道冯若微的失踪,但她的死亡可能跟他要保护的人有关。   ……   谢非打开观察室的门,走到程墨身边,他比程墨高了半个头,高大的身躯仿佛把程墨罩个严实。程墨没有回头,他依旧看着玻璃那头抱着头疯癫的于果。   谢非盯着程墨的侧脸,视线顺着程墨的眉眼,扫向绷紧的唇,那抹淡色几乎要融入肤色,不过,还是很好看。   程墨对身后那眼神的侵略一无所知。谢非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移到程墨那不甚明显的喉结“程墨同学果然厉害,猜的十有八九都对了。”   “不是猜,是推断。”   程墨微微偏头,脖子的拉出另一种线条,露在外面的那段锁骨平直分明,顶部的灯光打下来,上窝洒满了光,如银盏盛雪。   怎么会有男人这么白?盯着那抹白,谢非有点心不在焉“唔,是我用词欠妥。”   程墨眯了眼,随着谢非的目光垂眸,然后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衣领。   谢非随着他的动作回过神,他抬眼对程墨一笑,那笑容丝毫没有被抓包的不自在。美人么,欣赏欣赏不为过。   程墨微微移开一步,离谢非稍微远些“还有,不是十有八九,是完全。”   谢非侧目,把程墨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这么有信心?”   程墨“还请谢队长等着看吧。”   ……   20分钟后黑子拿着资料走进观察室“老大,于果身边是有一个关系比较密切的女人,这个女人叫白羽,是一名画家。跟于果一直有工作来往。”   “白羽改过名字和户籍,以前叫白梦瑶,曾就读于林海市实验中学,高一下学期突然就转校了,还改了名字和户籍。后来一直住在盐津市,今年突然回来说是受邀办画展,期间一直跟于果来往密切,今天好像就是画展的时间。”   “白梦瑶?于果那个工作室叫什么来着?”谢非问道   “瑶梦美术工作室”黑子接道   “啧,还挺浪漫,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我还真不相信爱情了”刘茹在边上调侃了一句。   谢非扭头看程墨,程墨只扬了一下眉角。但那眼神里的得色和自信,谢非没有错过。   谢非扬起笑,目光灼灼地盯着程墨,话却是对其他人说的“就是她了,行动吧。”   ……   谢非重新回到审讯室。   “于果,白羽跟你什么关系?嗯,或者该说是白梦瑶?”   于果猛的抬头看向谢非,脸一瞬间涨的通红,密集的汗水从额头渗出。   知道了,他们还是知道了,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我该怎么说?对,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于果稳住心神后像是反应到自己失控,又立即低下头,躲避着谢非的眼神,声音中却还是有一丝难以控制的颤抖   “以前的同学,现在是生意往来的朋友。”   “哦~是吗,我还以为是你的爱人,毕竟工作室的名字挺有意境。”谢非慢条斯理的说着   于果抿紧嘴巴不敢再开口,一直低着头沉默。   谢非起身,椅子磨擦地板的声音,如一声惊雷,惊得于果白了脸。   “没关系,于果,你先在这里再想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我先出去看个画展,据说今天一个有名的女画家办画展,我可不能错过了。”   谢非忽视于果惊恐的眼神,转身带着二毛就离开了审讯室。缓慢关上的门缝,彻底隔开了于果嘶哑的吼叫声。   *****   林海市美术馆   从干净的玻璃门望进去,是满墙的火红。   美术馆大厅正中央挂着一副巨幅画作。   红色如野火般,映透了整个大厅。一个曼妙的白色身影静静的站在这巨幅的画作前面。这个白衣服的女人,挽着一个低低的发髻,她正安静的看着眼前这幅画。画的名字叫【最后的日出】,画的作者叫白羽。   她清楚这幅画的情绪,如她现在一样,疯狂中透露着新生的希望。   谢非走进展览厅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令人窒息的景象。谢非看着这满眼的猩红,明明是最绝望的东西,硬生生看出了很多的复杂的情感,比如希望,比如自由。   “血,可能也找到了呢。”谢非看着面前的景象喃喃低语一句。   谢非一行人走近这个白色的身影。   白羽翩然转过身来,带着平静的笑容,没有意外,没有对峙,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你们看,太阳出来了。”   语气轻快,如同对面站的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二毛等人惊叹,这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气质温婉,身材曼妙,眼睛在这一刻也出奇的有神彩。   谢非暗自叹了口气,可惜了。   白羽和画都被带回了市局。   ……   白羽或者说白梦瑶在审讯室里淡然的将所有的经过都交代了。   白梦瑶高中的时候因为样貌出众,得到有很多男生爱慕,但是白梦瑶家教良好,自我追求又高,从不考虑早恋的事情。   她将那些男生的恋慕都一一拒绝了。但是白梦瑶的拒绝不仅仅伤的是那些少男的自尊心,还点燃了女生的   嫉妒心,恶意的种子开始在女生中发芽。   大家都说,白梦瑶很装。   白梦瑶遭到了同班女生的排挤。她没有朋友,虽然白梦瑶很努力的在去改善,但是效果甚微。   直到高一下学期。   这天放学路上,白梦瑶骑着自行车刚出校门没多久。突然两个女同学骑到她身边,拉住她。白梦瑶诧异的停下车。其中一个女生笑着说“白梦瑶,你认识我吗?”   白梦瑶扫了两眼眼前的女生,她认识,是她的同班同学。说话的这个叫袁倩。另一个叫冯若薇。   白梦瑶点点头“认识的,袁倩,你们找我是有事吗?”   袁倩惊讶道“呀,你认识我啊?我看你平时不怎么跟我们来往,还以为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呢。”   白梦瑶有些尴尬的扬了下嘴角“怎么会,我们都是同学,我也想跟你们一起玩的,但是我有些内向,没能快速融入你们。”   袁倩跟冯若薇对视一眼,两人神色间都有些微妙,冯若薇对白梦瑶说“白梦瑶,今晚我生日,如果你想快速融入我们,今天晚上你也来吧?”   这两个女生会来邀请她参加生日聚会,着实让白梦瑶惊讶到了。要知道,在班里,基本没有女生愿意跟她说话,所以一时间白梦瑶有些受宠若惊。   冯若薇皱起眉头,有些不耐“你到底来不来?”   白梦瑶当即点头“去的,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冯若薇一愣,她迅速瞥向袁倩,袁倩立马说道“你家这么严啊?那你跟你妈说了去我们那玩,她会不会跟我家里人告状啊,小微可是偷偷办的聚会,她好心邀请你,要是你家里人怪我们带坏你,我们可不乐意。”   白梦瑶忙笑道“不会的,我只跟我妈说我去图书馆看书好了。”   袁倩眼珠子一转“那行。地址告诉你,你等会自己来。”   白梦瑶打完电话,还花时间去商店给冯若薇挑了一个礼物。一个八音盒。她踩着自行车心情愉悦的往冯若薇家去。   白梦瑶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就是她毕生的梦魇。   白梦瑶到了冯若薇家才发现除了袁倩和白若薇,她家里还有三个男生,一个是同班的,好像也追求过她。另外两个不认识。   白梦瑶看着这三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白羽本能的感到害怕。她想要离开,却被冯若微和袁倩一起扣住。冯若薇扇了她几巴掌。   白梦瑶捂着脸,满脸震惊。   “白梦瑶,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会接纳你吧?你就是个装模作样地狐狸精。”   冯若薇甩了甩打通的手,一脸快意,这个婊*子,一脸就吸引了她男神的目光,本来她还有机会,现在她喜欢的人天天跟在白梦瑶后面,哼。   接着两个女生冲着白羽说了一堆的下流话   “贱*人,装什么装,你不是清高吗?”   “我看你今晚过后还怎么清高。”   然后她们就把已经呆住的白羽推给了刘强三人。冯若薇趾高气昂的说了一句“交给你们了,等会看她还装不装,估计开心还来不及呢。”   男生们嘻嘻哈哈的抱着尖叫挣扎的白羽往房间里走去。   当时那群学生因为年轻,因为热血上头,因为法律意识淡薄,三观没有完全成型,守着自己那点拿捏不住的情绪和莽撞的想法,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   白梦瑶虚弱的回到家。她的父母看到的就是一个残破的娃娃,不哭不闹不说话,直到三天后白梦瑶像突然醒了,抱着母亲哭的撕心裂肺,只不断重复的嘶吼一句“妈,我好疼……”。   白梦瑶的父母比较保守,怕女儿受到社会的舆论。就忍着痛苦选择了不报警,带着女儿去了外地,改了户籍改了名字,叫白羽。只希望让女儿能重新生活。   白羽在去了盐津市后,经历了很多年的心理治疗,才慢慢的恢复有所好转。经过自己的努力也慢慢的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画家。她的过往似乎正要慢慢被抹去。   但上天似乎故意跟她作对,某一天她突然收到一条微博评论,上面写着“白梦瑶,你还装么?”。白羽整个人恍惚了起来,那已经模糊的过去,一瞬间又重现在她眼前,让她再一次活在噩梦里。   然而这句话只是一个开始,白羽还一直收到一些敲诈勒索的信息,说如果不给钱,就把当年的事情捅出来。   她反反复复沉沦在梦魇和压迫中,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告诉自己,杀了吧,要么杀了他们,要么杀了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解脱。   于果也是白梦瑶当年的同班同学,他以前也是白梦瑶的爱慕者之一。他是知道那晚的事情,之前有听到那两个女生在谋划。   但是他当时懦弱,什么都不敢做。   后来这些年,他找到白羽,一直以合作伙伴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一个月前,白羽说要回林海市办展,他什么话都没说跟着一起回来了。但是这一次白羽的情绪状况很糟糕,像有很多心事,回到林海后行踪也很不定。   他委婉地问过百羽,但是白羽什么都没对他说。   直到那天,他贸然去了她的住处找她,门没关,他推开门发现她家里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男人。而白羽正跪在这个男人的边上,一把刮刀插在这个男人的脖子上。   于果顿时浑身冰凉,一时间只呆愣的看眼前的着一幕。   白羽抬眼看着于果平静的说“你可以报警,但是希望你等我把这一切都结束以后。”   于果知道这个躺着的男人叫王胜东,他知道她为什么杀他。但是他不能问也不能说,说穿了他就是曾经的帮凶。他不想看到白羽失望厌恶的眼神。   他咬了咬牙,妥协了。他走上前,一声不吭的帮着白羽处理了尸体。白羽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没有拒绝。   后面两人用王胜东的手机以其他理由把刘强和梁四也骗了过来,如法炮制。   谢非问她“你当初给刘强用药了吗?”   白羽笑了笑“没有,他不肯喝酒呢,警惕心可真重。”   谢非说“其实你们是同时约的梁四和刘强?”   白羽点点头“对啊。”   “那你们怎么制服那两人的?要知道梁四好歹也是个小混混,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们未免太过自信。”   白羽失笑“不对的,警官,不是我自信,是他们太过自信,对于他们来说我至始至终就是一个软弱可欺,可随意欺凌拿捏的掌中之物。这样的一个我,他们怕什么呢?”   谢非静了静,才又道“那你们怎么制服他们的?”   “电击棒。”   “杀人,都是你动的手?”   “嗯。”   “为什么把刘强拘禁那么久才动手,或者这样问,为什么不一次性把他们都杀掉?”   白羽笑了“啊,那是因为,我的画,后面还没构思好,提前放血就不能用了啊,颜料得用新鲜才好看呀。”   白羽说的娇俏,一旁的二毛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谢非也万万没想到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最后竟然只是被当作备用颜料而已。   于果说,他之所以选择来顶罪,是因为他一直爱着白羽,以前因为他的懦弱导致白羽受到伤害,这次不想再看到白羽受伤,不管白羽怎么想,他不后悔。   谢非多问了一嘴“于果一心想替你顶罪,他的心意你知道吗?”   白羽神色淡淡的“知道。”白羽又笑了“但是那只他自己的选择。跟我无关,我这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爱我。”   谢非打量这个女人很久。   白羽告诉谢非黑暗就像影子,你哪怕迎着太阳走,它依然如影随形,让你寝食难安,那不如就让自己也置身黑暗。   站在监控室里的程墨静静地看着那个面带微笑的女人。他想,白羽的救赎就只能是她自己,她将自己坠入地狱,是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再能宽慰她的灵魂了。   .....   “老大,那副画,检测过了。”   谢非朝他笑笑“都是血?”   二毛一脸便秘“是啊,整幅画都有鲁米诺反应,蓝幽幽的差点晃瞎了我的眼。拿人血作画哎,也是奇*葩,我审讯她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女人杀了人怎么会这么淡定。”   程墨突然转过头冷冷的瞥了一眼二毛。然后抬脚离开了刑警队。   二毛:!!!??“我……我说什么了吗?”   众人也跟着耸肩摇头,不明所以。   谢非若有所思的盯着程墨的背影看了一眼,紧跟着追了出去“程墨同学,今天辛苦你了,我送你回去吧。”谢非拉开那辆红标思域的车门,做了一个邀请上车的姿势。   程墨却绕过他继续往大门口走。   “这么晚了,没公交了。”谢非在后面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程墨刚想说话,突然,二毛嚎了一嗓子追了过来。“老大,不好了!!”   谢非侧目“我哪里不好了?你怎么不喊,皇上驾崩了?”   二毛急得满头汗“不是,我嘴笨,老大。那个袁倩也失踪了。肯定也跟白羽有关,但是她就说不知道,怎么办,这袁倩不会也跟冯若微一样吧?”   谢非头疼的斥了一声:“别乱扯。你们去把于果和白羽所呆过的地方都找一便。”   程墨停下了脚步,他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没两分钟他对谢非说了一句“直接去白羽最初受侵害的地方找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那两人继续往大门方向走去。   谢非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怎么莫名觉得有些孤寂。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修文 第7章 邀请合作   林海大学   “小墨,你还是决定做这个研究课题?”赵文奇温和的看着坐在前面的程墨。   “是的,教授”程墨淡然的开口。   赵文奇,云海大学心理学研究导师,也是程墨的养父。程墨幼年时期,父母出事后,被送到孤儿院住了两年。   后来赵文奇突然出现在孤儿院把程墨领养了回去。赵文奇现在虽年过半百却无子无女,妻子去世后赵文奇一直没再续弦。他对程墨这个养子是尤其的和善和关爱。   “小墨,这里没外人,你可以叫我叔叔。”赵文奇常年挂着笑脸。   程墨垂下眸光,并不吭声。赵文奇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青年,有些无奈。   “小墨,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我一直跟你说,如果你真的无法释怀,找到机会我一定也会帮你弄明白。你别自己一直陷在里面。你不能一直这样,小语也不在你身边,你要多交点朋友,可能会对你有帮助。小墨,听叔叔的话,人呐,总要往前走。”   程墨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半晌才开口说道:“嗯,我会的,您别担心。”   赵文奇听程墨说完不知怎么的就突然从慈爱的面孔切换到了八卦模式:“怎么样,最近追你的女孩子有没有心仪的,我可听说了,我们小墨在学校可受欢迎了,有不少女孩子来找你。叔叔倒是早点盼着你有个女朋友,爱情啊,它能产生多巴胺,能让人快乐……你这如果谈了女朋友啊……。”   程墨:“......”   “教授,我想起来,我有个论文要改。先走了”程墨从容不迫的起身鞠躬离开。   赵文奇笑眯眯的在后面喊着:“有好姑娘了,记得带给老头子我看看啊,我可等着抱孙子呢。”   程墨站在走廊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终于逃出来了,稳重如赵教授,催起婚来,也让人胆战心惊。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从口袋掏出手机。   又是陌生来电。   他眼神倏的变冷。   毫不犹豫的掐断了电话。但只隔了两秒,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那个号码。再三挂断都没有用后,程墨皱着眉按下了接听键。   他声音带着寒意:“你还想干什么?”   谢非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咦?小墨墨,你怎么知道是我?”   程墨:“……”   小墨墨?   程墨下意识就想挂电话,虽然不是那陌生人,但这人他也不想搭理。   电话那边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立马说:“啧,别挂啊。咱们好歹也算同事过几天,这么冷淡多不合适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搞来你的联系方式。”   程墨凉丝丝的开口:“谢队长您还有什么事?这案子已经结了,我不再是你的嫌疑人了吧?”   回应他的是谢非欠揍的笑声:“当然。我不过是想告诉你袁倩我们找到了,还有口气,但状态挺不好。看情况,我倒是好奇白羽为何对她手下留情了。”   程墨:“白羽的故事里,袁倩也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小丑。主谋是冯若微,施暴者是那三个。白羽也不算疯的彻底,还有良知。”   电话那头的谢非静了一下,随后说:“你觉得一个杀了这么多人的杀人犯,应该用还有良知来形容?”   程墨眉头一皱:“我跟你立场不同,你考虑的是犯罪与正义,而我是学心理的,我更关心的是犯罪动机和心理现象。你的世界必须非黑即白,而我,除了黑白,更需要理解那条交界线上所谓人性的东西。”   他顿了片刻:“所以,谢队长,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   夜晚。   林海市城东夜市某个大排档,一张桌上围坐着六七个人。   服务员端着一盘炒牛肉,有些拘谨的放在他们桌上:“那个……警察同志,你们的菜。”   谢非:“小姑娘,你认错了,我们是保安。”   服务员:“……”   我没见过保安衣服袖章上敢挂警察两个字的。   桌上其他人:“……”   谢非好笑的瞥了眼二毛:“你下班了为什么不脱警服。”   二毛一脸菜色:“惦记吃饭,忘了……”   警察的聚餐也希望平平淡淡,平日里都拘着,老百姓潜意识里见着他们会怵一怵。   不知道是不是跟从小到大听到的那也没什么则“鬼故事”有关。   【你再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把你抓走。】   其实他们这帮人换了警服,也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和小姑娘。喜欢吃的二毛,爱玩游戏的黑子,喜欢街舞的小米,追星的刘茹……   他们在这夜市中也享受着普通人的热闹和喧嚣。   “关于我市知名企业家万洪文,孙继彬等人注资成立的慈善项目《温暖之家儿童福利院》于今日动工……”   电视机里正播放晚间新闻。   二毛龇着牙,放下酒杯:“现在的有钱人有意思啊,到了一定程度都要去做慈善。”   刘茹:“但是做福利院,也算是个好事。”   “嗯,的确。”   “哎,对了,说到这福利院,那程墨同学以前也是孤儿吧?老大,你怎么没把人叫来一起吃饭。人家也算帮了我们忙。”   谢非捏杯子的手一顿,他又想到了那句“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迟疑了半晌,才轻轻笑道:“忘了。”   *****   浴室的水汽氤氲缭绕。镜子上的水雾逐渐凝结成珠。   程墨抬起手,在镜子上抹出一片清晰地影像。   他侧过身,后背是一道从右肩划到左肋的狰狞伤疤。他盯着这疤痕,良久,阖上眼,掩住里面的痛苦。   他至今想不通,他的生父程靳言为什么会突然发狂杀人?   林海市著名的心理学教授程靳言,温和风趣,口碑极佳,同事朋友都称赞的一个人。   他为什么会发狂?   他依稀记得程靳言将刀尖对准他们时的古怪表现。神智不清,就像变了个人。   他们都说,他的父亲可能天生是个疯子,或者,是研究心理学研究出了问题。   但他不认可他们说的话。   程靳言不会是疯子。   ……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闯入了这静谧的空间。   程墨有一瞬间的愣神。这多年来他一直独来独往,没什么人知道他住的地方,就连赵文奇,也只是知道地址但从未来过。   现在竟然意外的有访客?会是谁?物业的?   他一捧水泼在镜子上,镜子里的面孔扭曲起来。他长舒一口气,抓了一把刚沐浴完沾着湿气的头发。转身穿衣。   门外的敲门声催的急。   程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蹙着眉走向门口,他从猫眼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人,谢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这人怎么找来了?还是这个点?   他一时间不太想开门,这人太难缠了。他讨厌计划之外的任何东西。   敲门声却带着不依不挠的架势。   “谁啊,大半夜的敲个不停!!”   隔壁传来一声怒吼。   程墨:“……”   他拧着眉,再不开,这阵势怕是要让邻居投诉了。他捏着指尖犹豫了片刻,还是拧开了门把手。   “晚上好,亲爱的程墨同学!”谢非眯着眼睛笑,涵养极好的跟程墨打了个招呼,墨蓝色的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更显面容俊朗。   只是扑鼻而来的酒气让程墨微微偏过头。程墨一时间有些头疼“你这是酒驾?”   谢非扬着眉:“怎么会呢?我可是遵纪守法的模范。”   谢非看程墨杵在那,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他轻轻摇晃着手里的两瓶红酒和一堆吃食。然后谢非歪着头朝屋内示意了一:下“不请我进去坐坐?”   程墨撑着门没放手,表情有些清冷:“我说过了我们不是一路人,谢队长今天跑这一趟是什么意思?”   谢非:“程墨同学,让人在门口杵着,不是太好的待客之道吧?”   程墨神色不变:“那得看来的是不是客。”   谢非理所当然地笑道:“有句古话说,来者都是客。我来都来了,你……”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谢非眼睛一眯,啧,幸好躲得快。不然我这脸都要被拍平了。   三秒钟后,门又打开了。   谢非意外的挑起了眉:“我就知道程墨同学不忍心我这特地跑一趟。”   程墨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手,然后转身自顾自的往里面走。   谢非不客气的跟进去。   因为职业习惯,他进门后他四处打量了一番。他发现程墨家的布置跟他的气质及其相符,一股冷淡的气息。   嗯,没有人味儿。   100平不到的两居室,全开放式,站在客厅一眼看到卧室和书房。家具物件摆列的一板一眼,也干净异常,乍一看还以为进了酒店套房。   谢非这么想着就绕到厨房。他提着东西在厨房转了一圈。台面上锅碗瓢盆,刀具一概没有。这个人肯定从不在家开火。   谢非自顾自的找了两个杯子走到桌边开始醒酒布菜:“不介意吧?”   程墨“……”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谢非诧异道:“看不出来?我在想你致歉以及道谢。致歉之前怀疑你,谢你帮忙抓到了真凶。”谢非倒好两杯酒,“还好你家有杯子,这是我藏了很多年的波尔多红酒,尝尝吗?”   “不喝酒。”程墨拒绝了他。   “程墨同学是不想喝红酒还是不想喝我的酒?”谢非揶揄道。   程墨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是不喝酒,谢队长不要刻意咬文嚼字。”   谢非轻笑了声,也不再逗他,自己端着酒杯一边慢慢品着。   程墨瞥了眼他那悠然自在的样子,忍不住呛了一句“你的歉意和谢意我都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谢非笑的灿烂:“我不急啊。”   程墨额角一跳,他撇过脸,懒得再看谢非,自顾自翻起书来。   谢非盯着程墨干净的侧脸,程墨的睫毛压在那双眼睛上,让他看不清那青年在想什么。这幅清冷的样子,让他产生一种特别的冲动,他想看那人有其他的情绪。   他想在这张脸上看到笑。他想,这张脸笑起来,应该更好看。他笃定。   谢非无意识地抬指拨了一下戒指,突然说:“那个白羽最后也没说明,为什么要在尸体上搞出那副表情。”   程墨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不经意的接了一句:“情绪表达的一种,她可能想说,我既然被你们拉进了深渊,你们也开心的面对吧。”   谢非端着酒杯审视了程墨片刻,低声闷笑了一声“小墨墨,你是这么想的还是猜测她这么想的?”   程墨没看他:“有区别吗?”   谢非目光沉沉:“当然有区别,你又怎知身处深渊的人是怎么想的?”   程墨偏头看他,神情专注:“你又怎知,我没在深渊里?”   谢非愣了一下,突然程墨又扭回头看书,神情专注,仿佛刚刚那句就是随口一说。   谢非半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钟滴答滴答悄悄地往前走。两人安静了好一会。程墨打破了平静:“你准备赖到什么时候?”   谢非低笑:“在你这,难得的轻松。但我知道,你要说我们不熟。我说完最后一件事就走。我想代表警局特聘请你为我们的顾问,考虑一下?”   程墨翻书的手指抬了一下,说:“不考虑。”   谢非放下酒杯:“别急着拒绝。程墨终于放下书,正视他:“我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   谢非:“不是一路人,不妨碍合作。”   程墨不语,但神情坚定。   谢非凝神看向他:“没余地?”   程墨回过神,垂下眼睛,淡淡的说:“没有。”   谢非似是惋惜地撇了下嘴角:“程墨同学,我来找你是诚意,我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为好。”   程墨侧目而视:“如果谢队长的诚意是这般威胁的姿态,那我更不敢接受了,毕竟面对一个随时滥用职权压人的纨绔,我们这种普通人可承受不起。”   谢非……嗬,这一句话说的,他也承受不起。   他斟酌片刻,语气温和:“程墨,我查过,你主攻的是人格和测量。我不是很清楚你为何毕业项目要选犯罪心理学。但是我想必然是特殊的原因。在犯罪学这块,如果你想走的更快更远,跟我们合作,是最好的选择。我能在这个领域给你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谢非拿过车钥匙:“所以,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谢非没等程墨的答复,他知道今天也等不来答复,但是他不急。   反正这人,他是要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改改又是一章: 第8章 美人他有个妹妹   “哐当!”   玻璃瓶砸落在地,碎片溅的到处都是。一块碎片飞向女人的手臂,擦出一道血痕。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客厅里的音响一瞬间像抽了疯,原本播放的流行音乐,突然变成“嘶嘶滋滋”的不成曲调的声音。   这音乐一响起,女人像是突然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般,突然双眼变得迷离,她歪过头,嘴里含糊不清:“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举起架子上另外一只花瓶,挥起手向身旁的人影砸去。   “啊——”   伴随着尖锐的叫声,被砸的人影瘫倒在地,血从脑袋上流了出来。她痛极了,她想不明白,前一秒还对她很好的人,为什么此刻会突然想杀了她。   她双手撑着身体狼狈地往前爬去。她看到楼下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着西装,一个一袭白裙。   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她大声呼救:“救命!”   但是话音刚落,身后的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拖了进去。   ……   同一时刻,林海市城区一处别墅区。谢非的车停在了某一栋别墅的门口。他拉开车窗,对着屏幕刷了一下脸,院门缓缓打开。   谢非这天答应了老母亲回老宅吃饭,早早收拾好就开溜了。   谢非停好车,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从里面打开。谢非眉梢一挑:“哟,何女士,早盼着我了吧?看着监控呢?”   谢非的老母亲何玲没搭理他,抻着脖子往门外看。   50多岁的何玲保养得当。老谢20年前突然发家致富后,她就过着富太太的生活,没事保养保养,打打牌,养养宠物,种种花。   只是可能年纪上去了,这几年越发觉得无聊,她惦记上了儿子。谢非也快30的人了,眼看别人家都是孙子孙女满地爬了,何玲难免心急。   谢非看着何玲期待的眼神一顿好笑,便把他妈往屋里边推边调侃:“何女士在看什么呢?”   “在看有没有什么惊喜啊”   “儿子回来吃饭还不惊喜啊?何女士你太贪心啊”   何玲一看儿子自顾自的进来,门已经被谢非关上了,顿时就不高兴了,她撇着嘴巴抱怨:“你一个人回来就是个惊吓,还惊喜呢。你瞅瞅你弟小黑都有老婆了,小崽子生了一窝,你看看你合群不?”   谢非他“弟”小黑是何玲养的一只纯白萨摩耶,不知道何玲怎么想的,给配了一只德牧当老婆。生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谢非看了一眼小黑无辜的眼神,哎,他觉得简直没眼看,老太太的思路他永远跟不上。   何玲还在那喋喋不休的唠叨他,谢大雷也跟着扯上了。   “你一天到晚见不到人,我看你还是别干了,挣的没花的多不说,再遇上三年前那种事,我还不如就当没生你的好。”   三年前?   谢非顿了一下,没了声音。   何玲一见自己儿子神情萧瑟,便瞪着眼睛无声地数落谢大雷。   【又提又提,你脑子有问题吧?】   谢大雷也自知理亏,翻了一下白眼,拉起报纸,隔着报纸观察儿子的状态。   谢非也仅恍惚一会儿,便回过神来。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爸,妈。”   “哎。”两人都有些小心翼翼地瞧着他。   谢非:“我三年前,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老两口对视一眼,三年前醒来的时候也这么问过一嘴,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又问了?   何玲:“儿子,你的好朋友不就是二毛他们几个吗?还有那几个发小。”   谢非漆黑的眸子静了静:“嗯。”   何玲坐的离他近一点:“儿子,最近要不要再去复查一下?”   谢非握住她的手,轻轻笑起来:“哎,何女士,我好好的,又查什么,前一阵子不是刚做的体检吗?”   何玲还要说什么,谢非偏头说道:“李妈菜做好了,咱吃饭吧。”   这一顿饭吃的也算安稳,因为谢大雷嘴快提了那么一句三年前。导致老两口饭桌上态度温和了很多。没再像以往一样一通乱介绍,乱催婚。   三年前仿佛就是个忌讳,至于忌讳在哪,其实老两口也说不清。儿子是经历过一场爆炸,但是没有受太重的伤,也没有其他不正常,唯一奇怪的就是他刚睁眼,人还没清晰,就问:“他/她呢?”   大家都不知道【他/她是指谁。】   连谢非自己也说不清,直到过几天,谢非彻底清醒后l也没再提这事。   他/她是谁呢?何玲想,儿子可能昏迷期间做了什么梦吧。   梦醒了也就忘了。   *****   晚上十点半。   云澜雅苑。   谢非不知怎么就来到了程墨家门口,或许是在老宅跟父母聊到了往事,或许是因为他从老宅顺手拿上的那一罐巧克力。   总之他此刻站在了程墨家的门口。   他瞥了眼手表,不早不晚的时间。刚刚在楼下,看到程墨家窗户灯还亮着,应该还没休息。随即他敲响了程墨家的门。   “咚咚”几下后,谢非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   谢非下意识地扯了扯衬衫领口,然后挂起微笑:“晚上好啊,小墨......”   谢非愣住了。   他迅速地瞄了两眼门牌号,没错啊,是这里,没走错。他又将视线扫向开门的人。   开门的人是一位极其漂亮的女生,身形纤长,一头墨黑的长发,皮肤赛雪,跟那身同色的连衣裙几乎融为一体。纤弱的脖子上搭配同色系小丝巾,丝巾下面压着一条银色的链子,一直延伸至领口里面,让人浮想联翩。   谢非心想,要命,这人真好看。   更要他命的是这个好看的女生长得跟程墨一模一样。   对,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神情。眼前的女生眼睛神采飞扬,笑容明媚,不似程墨那般如陈年古井毫无波澜。   谢非:“……”   “你这是什么情况?”   异装癖?女装大佬?想他谢非什么凶残的案子没见过,他多淡定的一个人啊,但是都觉得没有眼前的刺激来的大。   这程墨还有这爱好呢?   正胡思乱想着,面前这个漂亮女生淡色的嘴唇勾起一个娇俏的笑容:“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声音清脆甘冽,像干净的山泉激的谢非一楞。   谢非:“???”   女声?竟然是女声。不是程墨,真是女的。   谢非收起玩笑的神色,稍稍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生。他找不出哪里跟程墨不一样的。长这么像的如果不是伪装那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他迅速调整好仪态,他轻咳了一声:“您好,我是程墨的朋友,我叫谢非。今天来找他聊点事情,没提前给他打电话。请问您是?”   “啊!我哥竟然有朋友啦?我是他的妹妹,我叫程新语。”   谢非:“。”.   啊,果然是妹妹?不过程墨竟然有妹妹?谢非记得程墨的档案上写的是被领养的,而且没标明过还有一个妹妹,奇怪。   谢非:“不好意思,我没听程墨说起过家里的情况。”   程新语娇俏一笑,眼睛眨了眨:“没关系,我哥一直这样,我跟我哥是分别被不同家庭领养了。因为我现在家庭的原因,跟我哥联系比较少。”   “哦,难怪~”谢非了然的笑了笑,“不过,你跟你哥长的实在太像了。”   谢非感慨,这应该真是一位女孩子了,毕竟他没见过哪个男扮女装的能这么……可爱。   小姑娘捂嘴一笑:“是嘛,都这么说,小时候就很少有人能分的清。”   “对了,谢非哥哥,我哥还没回来,你有事的话,要不进来等?”   谢非笑了,这小姑娘一看就不谙世事,长这么漂亮一点戒备心都没有。管谁都叫哥哥,还邀请一陌生男人进家里。   虽然被美女邀请,是挺让人愉悦的一件事。谢非还是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事,也是顺路过来。我下次再来找他。”   程新语也不挽留:“那行,谢非哥哥你慢走。”   谢非含笑对她行了个绅士礼:“再见,妹妹。啊,对了,小兔乖乖的故事听过没?”   程新语微愣:“嗯?”   谢非温和一笑,轻轻磕着门框:“小兔乖乖,把门儿开开。你哥哥没跟你说过吗?不要随便邀请陌生人进门,最好也别开门。”   程新语讶异地挑了下眉,随后捂嘴轻笑:“好哦,我记住了,晚安,大灰狼。”   谢非失笑:“晚安。”   门被程新语关上了。合上的一瞬间,谢非仿佛看到了她洁白的裙摆上有一点黑色的印记。   谢非眼睛眯了下,眼花么?应该是眼花吧,不过白色的衣服就是不耐脏。   白色有污渍的裙子很快被程墨有个妹妹这件事覆盖了。   谢非想到刚刚程新语笑弯的眼角,那弧度让本就漂亮的眉眼更精致。连衣裙领口宽大,将女孩的锁骨完全露了出来,楼道的冷光下,那段锁骨如冰枝白梅,瓷白如玉。   谢非眯着眼,突然觉得内心变得湿漉漉的,有些情绪想要破土而出,又粘稠的落了下去。谢非脑子里交叠着程墨和程新语的脸。   是了,程墨就应该有个妹妹,有了这样的一个妹妹,谢非才发现,自己之前面对程墨偶尔产生的躁动,才有了安放之处。   他应该有个妹妹。   *****   白裙子的精致女孩在房间里哼着歌儿,脚上着一双洁白的袜子,踩着节奏舞动着。她神情享受,长发飘扬,面部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时光。   突然,房间内不知道哪里传来几声:“叮~叮~”的声音。   她停下舞步,飞扬的裙摆随之落下。   她轻叹一声:“时间快到了呀,真可惜。”   随后她走到电脑前,打开了什么网页,上传了一段视频。然后她又新建了一个文档。随后开始敲击键盘。   【7月31号晚上,他让我陪同vip去放一段他新编的音乐。只是放音乐,又让我陪同。我知道他想让我与他共生。他想掌控我。我顺从他,因为这是我最近唯一能出来的机会了。即使我不喜欢那个场面,我依然需要这个机会。请记住746448926。对了,今天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被我藏在脑袋深处的人。再见。】   ……   --------------------   作者有话要说:   重修了,加了点细节,删了些无意义的内容。(*?︶?*)   # 消失的爱人 第9章 消失的爱人   林海市   南方的天气,无论何时都闷着一股潮湿。刚过了大暑,气温升到了巅峰。汽车的鸣笛声时不时的刺挠着耳膜,清晨的街道上满是聒噪和躁动。   程墨刚踏进校园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他盯着那号码看了很久,在它挂断前一刻,按下了接听键。   “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接呢。”又是那个做了处理的声音。   程墨面色毫无波澜:“你又想干什么?”   “呀,亲爱的,我做什么了吗?我只是来给你道喜,得知我们程墨先生轻而易举的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并抓住了凶手,给你道喜呢。”   程墨冷身后道:“大可不必。”   “听说你的推断很精彩,程墨,你难道没发现你很了解这些罪犯的想法吗?”   程墨扫了一眼周围来往的学生,往旁边的操场走去:“你想说什么?说我天生具备犯罪天赋,说我跟你一样会是个渣滓是吗?”   “我告诉你,少做梦,我跟你不一样。”   电话那头轻笑起来:“唔,恼羞成怒了,那么程墨,就证明给我看吧。”   “我不需要证明给你看,我只要把你拎出来曝光在太阳底下。”说完程墨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看着手机屏幕,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等着你呢,程墨。你的机会不多了。”   ……   东城区某街道。   谢非衣冠楚楚的踏在小电驴上,一米9的个子依着一台小电驴也没显得多滑稽。要不是堵车,谢非倒是更喜欢四轮的汽车。   他等煎饼的空档逗着脚边一条“呼哧呼哧”热的直喘,但是两脚悠哉晃哒的哈士奇。哈士奇是煎饼店主养的,因为这狗打退过几次欺负小孩的流浪狗,被街坊笑称骑士。   “啧~你倒是自在。”   脚边的哈士奇闻言收起舌头,斜视了谢非一眼。   谢非伸手挠了挠狗头“啧,还看不上,建国以后不许动物成精知道吗?”   “谢警官,赶紧的别逗狗了,他那智商看门都不行,您的饼好了。”店老板乐呵呵的招呼了一声谢非。   谢非刚接过煎饼果子,手机就响了。   “喂?我是谢非!”   “谢队,有案子!!”   警车上,二毛边啃蛋饼边调侃:“我就说周一恐惧症是有原因的,你们看各种事情都会堆积在周一。”   谢非开着警车,也难以避开这拥堵的交通情况,他皱起眉,嘀了几下喇叭,前面的车才开始有序的让开道路。   谢非加快了车速,然后问刘如:“说说情况。”   “平湖别墅那边的一起失踪案。报案人叫万洪文,失踪的是他的妻子沈芸。”   “失踪案?失踪案叫我们干啥?分局也可以啊,我们这么闲的么?”二毛不满的嘟囔一声。   刘茹迟疑一下:“电话就是分局打来的,他们说目前还不能确认是失踪还是绑架。”   “即使是绑架,也不一定得我们吧,分局是案子太多忙不过来?”   谢非琢磨了一下:“万洪文......是不是我们市那个搞运输搞挺大的那个?”   刘茹点点头:“是的。”   谢非抬手敲了敲方向盘,若有所思道:“嗯~那就正常,这万洪文在林海市人脉很广,认识不少上面的资源。他老婆下落不明,分局的一帮老油条估计觉得难对付,应该是想拖我们下水罢了。”   “这帮老油条,坏的很。”黑子吐槽了一句。   谢非侧目笑看黑子一眼:“林海市大大小小公安局,200多个,你当人人都想像你们一样拼了命的立功?很多人难有出头之路,时间长了便得过且过,混日子。警察是个英雄主义的职业,但不是当了警察就一定会成为英雄,别的我管不着,你们做事还得多看看自己那身衣服。”   二毛等人点点头:“当然,不然干嘛来刑警队。”   谢非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个甩过来的麻烦根本就不是个小麻烦。   谢非远远的看见万洪文坐在楼梯的台阶上,这个万洪文看着约莫35岁左右,平时应该经常运动,身材保养的不错。不过到底是做大生意的,神态即使有点疲惫,衣着还是一丝不苟,跟人对话也不紧不慢,带着应有的礼貌和教养。   据分局传来的信息,万洪文夫妻两结婚这么多年一直很恩爱,偶尔也会吵吵小架,但从来不会有很剧烈的行为。他跟沈芸上周五因为琐事是吵了架,又因为生意上有些不顺利,他比较烦,所以那天万洪文晚上吵完架出了门后就去了公司没回来。   他在公司呆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想回去换一下衣服,也想着太太也消气了,回去哄一哄又能和好如初。但是他回来以后就发现情况不对,沈芸不在家,但是她的手机在家里,万洪文联系了自己父母,沈芸也没有去过。所以他就报了警。   谢非听刘茹说完这些万洪文的叙述,无声的笑了。他瞥了一眼远处的万洪文,轻声道:“漏洞百出。”   刘茹也盯着万洪文:“那怎么着老大?咱们先去会会他?”   谢非摆摆手:“不急,先看现场。”   谢非在别墅里仔细看了一圈,大厅的周围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桌子,椅子都翻到在地,地上一堆碎掉的瓷器,厨房的地面上有一滩血迹。   谢非上了二楼,楼上卧室较为整洁,看出女主人也比较讲究,家里比较干净,摆设也很不错。谢非在卧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锡箔的药盒,上面的药都被抠干净了,药盒上写着【奥氮平】。   谢非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客厅是唯一发生过争执的地方,大门的锁没有破坏的痕迹,窗户也是锁上的,没有翻爬或破坏的痕迹。   谢非回到客厅,老祁和二毛他们正在做血液样本收集和痕检。谢非捏着药瓶走过去:“老祁,你看看这是什么药”   祁东扫了一眼:“奥氮平,化学名称:2-甲基-4-(4-甲基-1-哌嗪基)-10H-噻吩并[2,3-6][1,5]苯并二嗪,化学分子......”   “说重点,别卖弄。”谢非笑眯眯的打断了祁东   祁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想现场解剖谢非的冲动:“神经安定药物,一般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重度躁狂发作,还有双相情感障碍,心理科比较常见的处方药。”   他瞥了眼站在外面的万洪文,这药是不是沈芸在服用,暂时可不好说。   “你们有其他发现吗?”谢非把药盒放进物证袋。   黑子道“现场比较干净,也没有其他人进入的脚印,指纹也很杂,整个别墅内我们采集到了4枚指纹,在一个瓷瓶碎片上有采集到血迹,小区的监控记录我们也备了一份。”   谢非惊讶了一下:“四枚指纹?都不同的吗?”   “初步对比,是不同的人。”   谢非瞥了一眼周围,除了万洪文没看到其他人,不过按道理,万洪文这样的家底子,家里有保姆阿姨应该为正常:“他们家到底几个人住?”   黑子回道:“夫妻二人,加一个保姆。”   “那第四枚是谁的?黑子你回去再仔细比对一下,保姆的情况问仔细点,还有再调查一下沈芸和万洪文的社会关系。”   “收到,老大。”   谢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嗯,二毛,把卧室的一些保健品、药品都带回去仔细检查一下。”   ……   谢非走出门口的时候,分局的队长汪妄和万洪文一起走了过来,汪妄谄笑的给谢非递了一根烟:“谢队,辛苦你们来一趟了,万总这事你们多上上心,还是希望能尽快有个好结果。”   谢非接过烟,似笑非笑的说:“汪队哪里的话,这本职工作,这案子既然到了我们手里,我们肯定会百分百秉公执行的。”   “是是是。”汪妄笑着应和   一旁的万洪文也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您好,谢非谢队长是吧,我跟您父亲也算是相识。我太太的事情还要麻烦您了。”   谢非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的男人,伤心是真的伤心,但是他总觉得这人的眼神里有很多其他说不清的东西,他眉梢轻轻一挑:“万总,您客气了,家父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暴发户,跟万总大家大业没法比。”   万洪文连忙笑说:“谢队你太折煞我了,令尊怎么是暴发户了,他可是林海市首富,我哪里比的上。”   谢非跟着眯眼一笑:“没有,老谢说今年排名掉到第二了,明年要再接再厉。”   “额,谢总还是这么有意思。”万红文一愣,随即又大笑起来   谢非点起烟:“万总,你们家平时几个人住?”   “就我和我太太两个,但是有个阿姨,她不住这,我太太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阿姨一般就饭点来做个饭就走。”   “唔,这样啊。”谢非吸了一口,他暗自琢磨,那第四枚指纹是谁的?   “万总,你们家近期有来过其他客人吗?”   万洪文茫然的摇摇头“没有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谢非笑了一下:“暂时没有。不过,万总,您知道您太太有心理疾病么?”   万洪文一愣:“心理疾病?没听说过啊,怎么了?”   “我们在卧室有看见治疗心理疾病的药物,所以先跟您确认一下,也可能你太太没有告诉过你。”谢非偏头透过烟雾看他。   “心理疾病药物.......”万洪文偏头想了一下“啊,我太太应该没有心理疾病,这个药可能是她闺蜜吴雨的。”   “闺蜜?”谢非有点意外   “是的,她那个闺蜜叫吴雨。听说吴雨是有一些心理疾病的,具体什么我也没问过。我太太跟吴雨是很多年的朋友,经常来往,因为我太太好像比较关心吴雨的心理状况,就经常让吴雨来家里玩,她经常会住在家里,可能药是吴雨留在这的。”   谢非问他:“那你在发现你太太失踪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联系她,照你说的,她们关系这么好,应该有极大的可能,你太太去找她了,或者联系过她吧?”   万洪文迟疑了一下:“我太太不可能找她,她们……闹矛盾有一段时间了,上次她们来往已经是半年前,我没听我太太说过她们有再联系上。”   说到这的时候,谢非明显感觉万洪文皱了下眉头。神色间有一丝厌恶。谢非目光沉沉的观察着万洪文的神情,他没花眼,刚刚有一丝厌恶一闪而过。   谢非收回目光,不经意似的说:“万总似乎对您太太这个闺蜜没什么好感?”   万洪文皱起眉:“没好感也谈不上,这个吴雨是我太太工作时候认识的,我现在事业铺的这么大,我希望我太太的交际圈能提升一下而已。这个我想谢队也能理解吧?”   谢非笑笑:“理解。”   ……   回程的路上,换成了黑子开车。谢非坐在副驾,在电脑上查看着沈芸的资料,这份资料是刚刚让局里的同事调出来的。   【沈芸,31岁,湖城人。跟万洪文结婚前,在林海市景玥酒店做客服。跟万洪文结婚后,便做了全职太太。婚后人际关系简单。除了万洪文介绍的那些生意场上朋友的太太,只有一个吴雨还在来往。沈芸亲人只有一个年迈重病的父亲,而这位病重的父亲在1个月前去世了。】   谢非看着这份档案,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多有趣啊,一个家财万贯的行业大亨,娶了一个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的小女人。而这个女人有个病重的父亲。说巧不巧,这个病重的父亲去世后不久,这个美貌的女人便失踪了。这还真是巧的让人不得不多想啊。   二毛也在探头张望着谢非的电脑屏幕,他看完档案,盯着沈芸的照片不禁感叹一声:“灰姑娘与大富豪的故事,这是真爱吧?”   谢非合上电脑,笑道:“谁知道呢?真爱难求,不过美人自是有美人的优势,这年头,可是颜值当道。”   一个好看却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万洪文如果不是真爱,那么目的性就很强了。   这人自身应该就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沈芸这样的女人最好掌控。万洪文常带她出入生意场合,那份心思,自然是昭然若揭,毕竟那些权贵,贪恋美色的不在少数。   沈芸不过是个附属品,这万洪文的真情能有几分,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啧,这人难怪能坐稳林海市运输行业龙头交椅。 第10章 消失的爱人2   林海市公安局   一堆人头挤头的靠在一起盯着电脑上的监控录。【7月31日,周五,晚上7:30,万洪文驾车驶进小区,一路进入自己别墅的地下车库】   【7月31日,周五,晚上9:00,万洪文驾车离开小区】   【7月31日,周五,晚上9:35分,万洪文驾车进入公司,中途万洪文的车没再出来过,知道8月3号早上8:00,万洪文驾车驶出公司】   “这他*妈的,这个沈芸根本没有显示出去过啊,可是家里也搜遍了,也没人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黑子费解的挠着头。   “这见鬼了,沈芸难道是穿越了??!!”二毛一拍脑门咋呼了一声。   谢非好笑又好气的睨了二毛一眼“这么好查,分局的能甩锅吗?要真是穿越了那倒是好了,我把你也送过去。”   其他人对着二毛一阵笑骂,二毛挠挠头“那这沈芸难道不是失踪,是那啥了?”二毛想说死了,但是没好意思开口。   谢非摇摇头,说了声“不知道,”便不在开口。毕竟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有太多太多的可能了。   谢非扭头间瞥见身旁的程墨一直盯着监控,神情淡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的,谢公子厚着脸皮又去找来了程墨小朋友。虽然自上次程墨说完考虑考虑后,至今依然没有明确的答复,但是谢公子知道,只要有案子,程墨肯定不会拒绝他。   这也是谢非看不懂程墨的地方。说不合作吧,有案子,你去找他,他也不推辞。说合作吧,到目前为止一直不松口。其实正式合作,不过是多了份书面合约,又不是结婚证书,这张纸还能束缚他了不成?   不过,只要程墨愿意协助破案,这一回生二回熟,他谢非总能把人诓到身边,不,请到局里的。   谢非这么想着,余光就瞥见程墨伸手从口袋掏出一个铁盒。程墨打开后倒了两下,没倒出东西,便面无表情的又合上了。   谢非嘴角一扬,转到后面的办公桌,拉开抽屉捣鼓了几下,然后走到程墨边上。   程墨眼前突然出现一只修长的手,他不解地的转头看谢非。   谢非伸着手漫不经心的看着他“手伸出来。”   程墨没动“做什么?”   谢非扬起嘴角,揶揄道“又不是牵手,怕什么?”   程墨皱着眉盯了谢非两眼,然后不情愿地伸出手“到底想干嘛?”   谢非看着那只不情不愿的手揶揄的笑道“看你没带速效救心丸,我这恰巧有,怎么还不乐意?”   程墨低头看眼前又出现一个盒子。他扫了一眼盒子的标签,嘴角抽搐了一下“巧克力?”   谢非自然道“是啊,之前看你爱吃,前几天正好看到,就拿了一盒。”   程墨想解释,我只是容易低血糖,不是爱吃。但又忍住了,没必要,他跟谢非没熟到那份上。   程墨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五颜六色的包装纸,他盯着这一颗颗五彩,心里一阵恍惚。谢非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发什么愣?这么感动?喜欢吃,我给你多买点啊。”   程墨回过神,犹豫了一下。抬眼间扫到本该在盯监控的几个人现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他手里的巧克力。   程墨“你们……要吃?”   二毛立马扭头看谢非,笑着问“我们能吃吗?”   谢非挑眉“你们也三岁?”   程墨……谁三岁?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欠呢?程墨面无表情的把那一整盒都塞在二毛手里“吃!”   程墨冷着脸“多谢谢队长发糖。”   谢非笑眯眯摩挲也不恼,啧,又炸毛了。二毛还捧着一堆巧克力眼巴巴的看着,一时不敢动嘴,谢非扫他一眼“吃。”   二毛得令,欢天喜地,跟众人分享“甜滋滋啊,吃完腰不酸腿不疼,上楼也有劲了,咱麻溜地,明天就能破案了。”   谢非笑“那敢情好,指望着你了。”   二毛咧嘴一笑,继续盯监控去了。   谢非背着手晃到程墨身边“我这巧克力怎么你了?这么遭你嫌弃?”   程墨“是嫌弃你。”   谢非笑出声“啧,怎么跟小朋友似的,巧克力又没做错,你嫌弃我,怪它干什么。”   程墨……无话可说。   谢非见程墨没理他,又继续道“那么,墨墨小朋友,有看出什么了么。”   程墨睨了他一眼“谢队长,你平时看电影么?”   谢非一挑眉,揶揄的笑道“怎么,想约我看电影?”   程墨不搭理他的调侃“有部电影叫《消失的爱人》”   “这部,我倒是看过,高分悬疑片。夫妻两人结婚后三观不和,丈夫想离婚,妻子自导自演,设计了一场谋杀骗局,把丈夫骗的团团转。怎么,你觉得这个案子有模仿嫌疑?”   程墨“不是,只是单纯想到了而已。”   谢非......逗我呢?   程墨眼里有丝不明显的笑意“我觉得应该去吴雨家看一下。”   去吴雨家的路上,程墨看着窗外发呆,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谢非余光瞥了好几眼,便撩开笑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长短做新语,墨纸似鸦浓”   程墨猛的转过头,眼神不明的盯着谢非。   谢非没注意程墨的表情,依然笑得和和气气“葛胜仲的《水调歌头.胜友欣倾盖》,很小众的一首词,读过?”   程墨阴着脸不讲话,谢非得不到答复,转脸便瞧见眼前这人一脸防备,他觉得好笑“怎么没说过你有个那么漂亮的妹妹。你们的名字是谁取的,很有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   谢非看程墨有些紧张,心想自己跟人程墨也没那么熟,突然提到人家妹妹,的确猛撞了,他赶紧安抚解释道“别那么紧张,我上周五晚上去你家找你,你妹妹开的门。”   解释完谢非也没等到程墨的回应,他撇过头只看到程墨拧紧了眉毛,那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怎么,新语妹妹没跟你说我来过?还是你们没碰上?”   过了好几秒,程墨哑着声道“我不知道她来过。你几点到的我家?”   谢非疑惑的扫了一眼程墨“10:00多吧,没碰上她也就没给你打个电话?....”   程墨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垂下眼眸,半晌才开口“新语是被其他家庭收养的,那边家庭情况.....很好。因为她现在家庭的原因,我们有电话联系,知道对方的情况,但是从没见过面,赵教授也不建议我去打扰她。”   谢非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   程墨神色淡然“嗯。”   谢非遗憾道“那可真不巧,新语妹妹自己偷偷跑来见你恐怕不容易,怎么就没事先联系?”   “不知道她怎么打算的。”   “你就没想过兄妹两回到一起?”   “想过,但是赵教授说她一个姑娘家,在那边更合适一点。”   “你倒是挺听赵教授的话?不像你啊。不过你们被领养前是怎么样的?为什么在孤儿院?”   程墨垂着眼睛,没说话。在谢非以为他不会回答后,半晌,程墨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记得了。”   程墨是真不记得了,父亲出事后,他和新语到底怎么了?他是怎么到的孤儿院?他在孤儿院那两年是怎么样的?他的印象里好像……都是孤儿院那些孩子对他的叫骂声。   “杀人犯的儿子!!”   “小哑巴!跟你说话你聋了?!”   “你爸是神*经*病,你也是!”   “你爸怎么不把你也杀了?你以后也会杀人吗?”   “我们不要靠近他……”   ……   是了,他在那群孩子眼里就是个可怕的存在。他们对他充满了好奇,但他们又怕他。他们只敢远远的骂他,在他的饭里吐口水,放蚯蚓……   他不在意,他有什么好在意的,他们说的对,他是杀人犯的儿子,但是……程靳言……怎么会是神*经*病呢?不应该的。   啊,还有程新语。   他为什么想不起来程新语的存在,他在孤儿院为什么没见过程新语?他想不起来了……   程墨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混乱。长期的压力和失眠导致他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程新语到底为什么来到他哪里?为什么没告诉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他蹙着眉,转头盯着窗外,心事不明。   程墨皱着眉,神色间有些沉重。谢非瞥了他两眼,直觉程墨跟程新语之间有一些事情,但是以他目前的关系也不方便多问,而且程墨看起来戒备心很重。这会看程墨又在恍神,他叫了他两声“程墨同学?程墨??!”   程墨回过神,神情间的迷茫退得迅速“嗯?怎么?”   谢非挑了下眉“啊,我是想跟你说,我那天看到新语我都愣住了。啧啧,跟你简直一模一样,不过除了外貌,你们倒是没有相似的地方。新语妹妹那么甜美可爱,直叫人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啊。”   程墨一个冷厉带着警告的眼神甩了过来“少把你那浪荡劲放她身上!”   谢非却哈哈大笑“呀,这又恢复精神头儿了?”   程墨知道他是故意的,便懒得再理他。   谢非笑着又用余光瞥了几眼程墨,总觉得面前这个青年有些琢磨不透,似乎一肚子的秘密。 第11章 消失的爱人3   “吴小姐?吴雨!”谢非稍微用力的敲了一下茶几。   吴雨才把视线又落回谢非的脸上“啊?您……说什么?”   程墨和谢非对视一眼。   一进门,他们两就发现吴雨的状态非常差,虽然着装还算整洁,但是面容苍白,精神恍惚,眼下一片青黑,而且一直在小声的自言自语。   程墨眉头紧锁,他们知道吴雨有心理疾病。但是据了解,吴雨经过治疗。但目前吴雨的状况哪里像是治疗过的?从见面到现在不过10分钟,她一直处于神游状态,交流起来也异常困难,答非所问。   谢非放松语气“吴雨,你认识沈芸吧?”   吴雨眼神一瞬间有了焦点“沈芸,认识认识,我的芸芸对,她……芸芸怎么了?”   “你最后一次见沈芸是什么时候?”谢非并没有回答吴雨的问题,趁着吴雨短暂的清醒,赶紧问关键点。   “上周去的她家,但是具体的我记不太清,我记不清......”   上周?谢非又看了一眼程墨。万洪文不是说最近家里都没有访客?   “上周,是周五吗?你周五晚上在哪里?”   “周五.....周五......我记不清了,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好,记不清没关系,那么吴雨,你去沈芸家的时候,有见到过万洪文吗?”   “万洪文?万洪文?!”吴雨突然有点失控,尖叫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谢非还想说什么,程墨一把抬手止住他,谢非扭头看他,只见程墨迅速拉着他退开一步,然后程墨隔着段距离在吴雨面前慢慢举起一只手,那是一个带有安抚性质的示弱动作。   程墨声音又轻又稳“嘘……吴雨……冷静,这里没有万洪文,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什么……没关系,你想想沈芸……沈芸在哪里啊?吴雨?你的芸芸呢……”   吴雨停止了尖叫……但是身体还在颤抖,程墨见状抓过一旁的抱枕,轻手轻脚的走到沈芸身边,把抱枕轻轻的放在她怀里。沈芸立马紧紧地抱住。   程墨站直身体,又退开一步,给吴雨留了一下安全空间。   谢非侧挪了一步,贴近程墨,程墨侧目看他。谢非笑眯眯的给他比了一个口型“赞。”   程墨瞥他一眼,没搭腔。   两人就这么比肩站着,等着吴雨平静。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吴雨断断续续的嘀咕声。谢非贴的太近,程墨感觉到谢非那胳膊随着两人的呼吸时不时的会轻微地碰到一起,那一闪而过的热度,让程墨产生了些不适感。他不动神色的把身体往另一边倾了一些。   当程墨开始感觉腰发麻的时候,吴雨突然抬起头,一脸茫然“你们……是谁啊?”   谢非率先上前一步“吴雨吴小姐,我们是林海市公安局的,刚刚你给我们开的门。”   程墨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腰,然后接道“吴小姐,我们今天来是找你问问沈芸的事。”   吴雨听到沈芸的名字,也不去想她什么时候给这两人开的门了“沈芸?沈芸怎么了?”   “吴雨,沈芸失踪了,到今天为止,她有没有找过你?”谢非说的果断,他可不想再看沈芸发作一次,太费时间了。   “失踪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吴雨眼看又陷入喃喃自语中。   谢非万分头痛的“啧”了一声。   程墨刚想说要么我来问吧,两人就被突然站起来的吴雨惊了一下。吴雨跳起来抓住谢非的衣袖,情绪异常激动。   “芸芸肯定被万洪文害了,肯定是万洪文,他想杀了我们,他想杀了我们!!你们不是警察吗?去抓他,快去!!”   谢非转头看程墨,两人眼中都有一些震惊。谢非立马转过头去问吴雨“吴雨,吴雨,你告诉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万洪文要伤害你们?”   但是吴雨不理他,还是反复的重复着刚才的话,不管问什么都只重复那几句话。   谢非偏过头给了程墨一个无辜的眼神,程墨差点笑出来,这眼神怎么跟狗似的,就差个尾巴了。谢非看他眼里有笑着,也跟着笑,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让出位置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去了。   程墨蹲到吴雨的面前,他平视着吴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他轻声道“吴雨,你很爱沈芸吧?”   吴雨抬起眼睛愣愣的看了程墨半晌,突然捂着脸大哭了起来。两个大男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就这么等着吴雨,期间谢非瞥了程墨好几眼。程墨都只专注的看着吴雨。   吴雨终于哭够了,抽抽噎噎的开始说话“是啊,我爱她……我都不敢说我爱她,这个世界没法容忍我的爱。”   程墨安慰她“不对的,这个世界很多都无法容忍,但是最能接受的就是爱。吴雨,爱情就是爱情,无关任何人任何事。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吴雨认真的看着程墨,似乎在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有没有在欺骗她。她看见这个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都是真诚和认可,她笑了“好,我告诉你,我跟芸芸啊,我们是5年前认识的,我们一起在酒店做客服。沈芸是个很好很单纯的人,她刚来的时候啊,客户稍微凶点,她都能哭好几天。作为她的舍友,我便主动开导她。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我们一直吃饭,一起生活。我对她越来越喜爱,我知道友情变了质。直到万洪文的出现,后来......后来,她就决定跟万洪文结婚了。”   听着吴雨逻辑有些乱的话,程墨问了一句“沈芸也知道你的感情的吧?”   谢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插话,眯着眼看程墨和吴雨的沟通   “我和芸芸是相爱的,万洪文追求她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但是后来芸芸的父亲癌症,需要一大笔钱,我们拿不出,万洪文愿意帮她。后来芸芸也接受了万洪文的求婚。”   “万洪文知道么?你们之间的关系?”   吴雨手指死命的绞着衣服下摆“他之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谢非眯起眼,难怪,之前在别墅的时候,万洪文提到吴雨,脸上都是厌恶。   程墨继续问“万洪文有什么反应么?”   “没有反应,但是我感觉他恨我恨芸芸,他肯定想杀了我们。”   谢非接了一嘴“就因为你们的关系,他想杀了你们?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有很多方法不是么?那他知道后,为什么还同意你跟沈云来往,甚至同意你住在家里?”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他就是想杀了我们……他不想我跟芸芸好过……”   程墨眼看着沈芸又逐渐有癫狂趋势,赶紧冲谢非摇了摇头,然后安抚沈芸。   等沈芸平复后,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先回去。两人出了吴雨家的门,谢非长舒一口气“这类人我还真是应付不来。”   程墨眼神不善“哪类人?”   谢非笑着说“别带刺儿,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觉得术业有专攻,多穷凶极恶的我都行,但这心理感冒了的,我是应对无门,还多亏有你了,程墨同学。”   程墨挑着谢非话里的字眼,在嘴里斟酌几遍‘心理感冒?呵,挺贴切的词。”   谢非应道“你说,这吴雨每次扯到万洪文几个字,她就失控,这么看来,万洪文和这个吴雨之间并不像表面上说的那么平淡如水。”   程墨点头“嗯,吴雨这肯定问不出来了,从万洪文下手吧。”   谢非叹道“万洪文那也不见的好问。”   程墨勾起嘴角“连谢队长都觉得棘手了?什么人物?这么吃力?”   谢非失笑,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又放下“先回局里,你下次见到就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了。”   谢非和程墨回去市局的路上,谢非笑着问程墨“对了,你是怎么发现吴雨和沈芸关系不寻常的。”   程墨面无表情的说“吴雨家里很多日用品是成对的,拖鞋牙刷之类的都是女性的尺码和颜色,家里也摆放了很多她跟沈芸的亲密合照。种种迹象表明吴雨有伴侣,而且是女性,再结合吴雨的日常,应该就是沈芸。”   谢非赞了一声“好眼力,观察入微。”   程墨“过奖,我倒觉得,你们警队的观察力培训还需加强。”   谢非被呛了一句,也不恼。顺杆就爬“是是是,所以程墨老师赏脸,早日来警局给我们培训培训?”   程墨“呵”了一声,不接话。   到了警局后,二毛就奔向两人“老大,我有发现了。”   谢非接了两杯水,转手递给程墨一杯“那感情好啊,我们也有些进展。叫大家开会。”   二毛应道“好嘞。”   程墨捧着水杯,正犹豫自己是走是留。谢非擦着嘴,偏头看他“怎么?不至于吧?过我手的水有毒?”   程墨……   谢非卷起袖子,拎起笔记本催促他“别杵着了,现在不想喝就带着,跟我去会议室。”   程墨捏了捏杯子,本想张口拒绝,又瞬间说道“好。”   会议室内,程墨挑了一个背光的角落坐着,整个人隐在昏暗里。   其他人似乎没注意到他,谢非只朝他的方向扫了一眼,知道他性格,便没刻意向其他人介绍。   “沈芸失踪的案子,我们到目前为止有两个进展。二毛你这边先说说发现。”   众人的视线移向二毛,二毛清清嗓子“老大,我们从监控里发现,沈芸那个闺蜜上周五上午去过他们家。吴雨的车是上午10点驶进小区的,于晚上6点驶出小区。”   谢非问他“我没记错的话,万洪文是7.30进的小区。”   “是的。”   谢非眯着眼“也就是说,吴雨的到访,万洪文有可能真不知情,所以他才说最近没有访客?那吴雨时隔这么久,又一次去找沈芸到底是做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答不出,这案子到处都透着怪异。   二毛挠挠头“那老大,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咱们结合起来一起捋一捋。”   谢非望向他“我这边线索,直接了当。吴雨说万洪文杀了沈芸。”   众人一惊“什么?那万洪文是贼喊捉贼?”   谢非轻笑一声“还真不好说,我看这两人都有问题。这个吴雨,精神状态不佳,这句话我觉得可信度不高。”   二毛道“不能吧,谁无缘无故说别人杀人啊,这沈芸目前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死亡,吴雨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谢非颔首“知道是肯定知道,但是吴雨目前的指证,我觉得更多的是私心作祟。”谢非顿了一下“沈芸跟吴雨之前是爱侣关系。”   在场众人哗然。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坐在角落里的程墨突然欠了一下身体“抱歉,我打断一下。我不认可谢队长的话。”   程墨这突兀的插了一句,会议室里又是一阵骚动,大家集体扭头看向程墨。   二毛看清阴影里的人时,木楞的说了一句“程墨你怎么也在啊?”   程墨被各色的眼神盯着,一瞬间有些不自在,谢非轻咳一声“程墨老师,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程墨……老师?呵……   他滚着椅子又往前一点,从昏暗里退出来。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吴雨或许有私心,但是吴雨对万洪文的恐惧是显而易见的。你不如查查万洪文到底做了什么,让吴雨这么害怕?”   谢非一手支着下巴“那照程墨老师的意思,万洪文的嫌疑更大?”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说吴雨的指控并不是出于私心罢了。而且在我看来,目前沈芸的失踪吴雨也有嫌疑。”程墨开口道   “但是吴雨不是早就走了么?我还是觉得万洪文这小子嫌疑最大,不是说妻子遇害,70%的概率可能是做丈夫的干的。”二毛嚷嚷道。   谢非睨了他一眼“因爱生恨的也不少。现在别一个劲的把人往死了想行吗?”   二毛抿嘴。   谢非没什么节奏的敲着桌面“老祁你那边怎么说”   “血迹的确是沈芸的,四枚指纹也比对上了,分别是万红文沈芸夫妻两、还有保姆和吴雨的。”   谢非一摆手“得,那开工吧。”   “二毛,去请一下万洪文和吴雨。黑子,把吴雨的车检查一下。”   “收到!”   吴雨和万洪文一前一后被带到局里。基于吴雨的情况比较复杂,谢非请来了市心理疾控中心的专家刘主任过来,程墨被谢非请求在吴雨这边协助。   吴雨的审讯过程磕磕绊绊,刘主任通过一些手段引导也只能问出个零星片段。   吴雨上周是去了沈芸家里,她去的目的是想带沈芸离开。   “你为什么要带她走?”   “要远离万洪文。”   为什么要远离万洪文,万洪文做了什么事吗?”   “反正要远离他,离的远远的……这样才行……”   审讯室内几人都皱起了眉,谢非点点纸上的问题,让刘主任继续问。   “那你带沈芸离开了吗?你带她去了哪?”   吴雨摇头“我没做到……我没找到她……”   “吴雨,你是说,你走的时候没见到沈芸吗?”   吴雨神情逐渐恍惚“没有,没有沈芸,没有……”   刘主任冲谢非摇摇头。谢非领着几人离开了审讯室。   谢非抽出一根烟,咬在唇边没点燃。他对着立在一旁的程墨提出了一个疑惑“程墨老师,你说沈芸跟万洪文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吴雨因为什么突然要带沈芸走?”   程墨捏着指尖“一,是沈芸跟吴雨之间有什么密谋,二,万洪文做了什么事情,逼的她们这样做。沈芸不是在失踪前几天突然联系的吴雨吗?这背后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谢非点头“等会万洪文那边看来要花点心思。”   程墨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了一句“还有,别叫我老师……”   谢非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禁逗的小朋友。   万洪文的审讯也并不顺利。不管怎么问,万洪文还是之前的说辞。关于吴雨和沈芸的关系,万洪文也答的滴水不漏。   “谢队长,现在的人,谁还没个前任?不能因为我太太的前任性别不同,我就更生气吧?我太太答应了断了跟吴雨的来往,那我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   谢非但笑不语,说的一点没错。虽然疑点重重,但是没有实际的证据,谢非也只能先让人回去。   谢非一走到来就看见程墨靠在走廊的窗边,盯着窗外,神色莫辨。   谢非走上前,也望向窗外。窗外就是院子,除了一颗樟树和门口值班的警察,什么都没有。   “咱们这的小警察都挺帅?”   程墨偏头,就发现谢非正笑着看他。   程墨神色自若“审完了?问出什么了吗?”   “嗯,你说你这么关心,要是早从了我,咱们现在就是同事,这样每次你都能自己旁听了不是?”   程墨轻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万洪文就面带笑容的迎面走了过来。   他刚走完流程准备打道回府。看到谢非,便过来打声招呼。万洪文走近后,看到谢非边上的程墨时,笑容凝固了一秒,眼神一缩,又立即回过神来。   谢非把这一瞬间的变化看在眼里,他转眸打量程墨,但是程墨对此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淡淡的垂着眼睛。   谢非眯着眼来回打量了一下万洪文和程墨。   “怎么,万总认识我这位小兄弟?”   “哪里认识,我是看到这位太年轻了,也就十几岁吧?学生吧?不太像你们局里的人啊。”   谢非闻言笑着拍了拍面无表情的程墨“程墨,我们市局聘请的编外顾问。”   “哈哈,幸会幸会”万洪文笑着伸出手,程墨看了一眼,没有伸手的打算。万洪文举着手有点尴尬。   谢非快速的握了握万洪文手“年轻人腼腆,万总还是早点回去,说不准什么时候还得过来,您说是吧?”   “是,本来找我太太的事也是麻烦你们,有什么需要我来配合的都是应该的。”   谢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目送着万洪文离开,回头看见程墨依然淡着脸立在那。   谢非想到刚刚万洪文的神情变化,不动声色的把肚子里那些疑虑往下压了压。 第12章 消失的爱人4   林海市公安局   “老大!!”   “老大!!!不好啦!”   二毛和黑子同时冲进来。   谢非从电脑屏幕后面露出脸,微微皱着眉“一个一个说,闹哄哄的,我先听谁的?”   黑子和二毛对视一眼。   “老大,你想听坏消息,还是更坏的消息?”   谢非撑着下巴,微挑了下眉,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没一个好的?那就循序渐进吧,坏消息是什么?”   “老大,在吴雨车子的后备箱检查到一些不明显的血迹,而且后备箱里面有人为损坏痕迹。”黑子先开了口。   谢非笑意渐收“血迹比对结果出了吗?”   “还没有,祁主任说还要等一个小时。”   谢非目光沉沉,眉头紧锁,神色变了好几番,才问二毛“你呢?更坏的消息是什么?”   二毛抿了抿才说道“林湖大道发现一具女*尸。”他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谢非“女*尸的外表特征描述,有点……有点像失踪的沈芸。”   二毛说完后,谢非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了。二毛知趣地退到一边,跟黑子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谢非起身,解开一颗衬衫扣子,满脸寒霜“走吧,去现场。”   ……   40分钟后,谢非等人到达了林湖大道。   沈芸现在就躺在绿化带后的草皮上。警戒线围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这就是沈芸最后的归宿。   这个地方更靠近林湖别墅,林湖别墅在郊区,周边人烟稀少。除了马路牙子、湖泊,就是一些待开发的荒地。因为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开始腐败,腹部臌胀,身体上布满了青蓝色的血管网,恶臭阵阵。如果今天没有这个临时下车尿尿的货车司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发现。   沈芸的尸体被运回局里。她安静的躺在那里,长发上都是草屑,裙子破了,上面全是干涸发黑的血迹,额头上一处伤口腐烂着,整个右小腿反向扭曲着。祁东带着2个法医连夜安排做尸检。   ……   程墨接到谢非的电话就立刻赶了过来。一进门,程墨就看到谢非趴在电脑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   程墨轻手轻脚走过去“怎么谢队长还要看监控?”   谢非没回头,抬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坐。”   程墨顺势坐下“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谢非点了暂停键,转过身子,望着程墨,脸色不好看“血迹比对结果出了。”   程墨丝毫不意外地说“是沈芸的吧?”   谢非坐直身体,又点开了监控录像“不错,所以我调来了林湖大道的几段道路监控。那是吴雨从别墅回家的必经之路。沈芸既然死在那,总有迹可循的。”   谢非点开两段视频给程墨看“你看,吴雨的车,从别墅出来时,后备箱是关着的,到了她家小区后,这后备箱是打开的。”   程墨凑近看,视频里,吴雨在自家小区进大门时被保安拦了下来,他看见吴雨下了车,根据保安的手势,走到后备箱处。吴雨看到开着的后备箱,顺手就关上了,然后回到了车里。   程墨反复看了那几段录像,然后捏着指尖若有所思。   谢非分析道“沈芸应该是中途被抛出去了,但是我倾向于她自己逃出去的.....”   谢非看向程墨“吴雨后备箱的车锁有被人从里破坏过的痕迹。现在我只等老祁那边的尸检报告,看具体死因……”   程墨捏指尖的手停住了,他打断谢非“你跟我说这么多,是想说明什么?你准备直接定了吴雨杀人或者绑架的罪名了?”   谢非勾起笑“难道程墨老师觉得不该这么定?”   程墨瞥他一眼“不该这么定,你也不想这么定。”   谢非点头“是啊,被你说中了。我心里疑惑太多。但是目前的线索,矛头直接对准了吴雨。这一切太巧了。吴雨明明是在万洪文回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如果真是吴雨,那说明,在万洪文回来前,沈芸就已经不在家了,万洪文为什么撒谎呢?如果不是吴雨,这车里的血迹,还有这监控里的怪异点又怎么解释呢?”谢非附身靠近程墨,满眼疑惑“程墨老师,你说,这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   程墨微微后仰“谢队长,我们可以先抛开那些悖论设想,这案子有些诡异。我觉得三个人都心怀鬼胎。但是如果直接说吴雨是凶手,我不太认可。吴雨去关后备箱的神情太自然了。如果是你把人塞在后备箱,后又发现人没了,你会是什么反应?吴雨的反应不对,太正常了。所以,这案子的突破点……”   谢非笑着接了一句“还是在我们万总身上。万总可真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   程墨对上谢非的视线,两人眼神都异常凝重。   尸检报告出来了。   沈芸死亡时间在3天前,沈芸头部有击打伤,但是不是致命伤,这个伤口应该就是在别墅起争执的时候造成的。沈芸的致命伤在腿部,左腿腿部骨折,大腿动脉划伤,死于失血过多,伤口应该是跳车的时候造成的。手掌,肘部和双腿有摩擦伤,是爬行所致。   “也就是说沈芸的确是自己跳下来的。但是这段路一直人烟稀少,沈芸没及时等到救援。失血过多死亡。”祁东扫了眼几人的神色又插了一嘴“沈芸怀孕了,3个月。”   一时谁都没再说话,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谢非皱着眉,捏了捏眉心,眯着眼看着窗外,早晨的阳光真刺眼啊。   “请那两人过来吧,还有请市疾控中心的刘主任再来一趟。”   谢非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半倚在沙发上,仰着头,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咋一回过神发现程墨好像出去很久了。   谢非起身走了出去,他看见站在走廊边刚放下手机的程墨。   谢非走过去“抽烟么?”   程墨收回手机,看了一眼谢非,并没有接过谢非递过来的烟。   谢非也不强求“怎么了?有事你先回去?”   程墨“没事,跟新语打了个电话。”   谢非听见程新语的名字,心情颇好“这小丫头啊,自从上次见面也过了挺久了。怪想念的。”   程墨冷了脸,面色不善。   谢非继续调侃“话说,新语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咱们可以考虑攀个亲戚?”   程墨淡色的唇一开一合,凉凉的声音传来“别做梦。”   “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可以亲上加亲啊。”   程墨眼睛一眯,神色危险“外人田?我是你内人?”   谢非闷笑“那不能。内人以后是新语妹妹啊,你跟我是自家人。”   程墨“不敢高攀。”   “我可是认真的,你看我跟你妹妹郎才女貌,她性格又对我胃口。小舅子给个机会啊?”谢非在边上嬉皮笑脸。   程墨一手挥开面前的谢非,面色不渝的往办公室。   谢非跟在后面“我说,你是不是该考虑跟我把那合同签了,你说你不签,也每次这样跑来免费帮我,签了合同有钱拿,白捡的钱不要?”   程墨步履不停“一,我不是帮你,我是单纯对案子感兴趣。二,我不签合同,你也一样可以付我工钱吧?谢队长,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要私人给我10万月薪?”   谢非失笑“我们天仙不是视钱财如粪土吗?”   程墨停下脚步,回眸“谢队长,与其跟我在这扯皮,不如想想等会怎么问吴雨吧。你准备怎么审?”   谢非顺着程墨的视线看向门外,吴雨被带回来了。谢非摇摇头“审不了,用点非正常手段,了解些事情。”   ……   “吴雨.....你现在在哪?”程墨站在观察室,皱着眉看着刘主任给吴雨催眠。   “这就是你的非正常手段?这能用在审讯里?”   谢非耸肩摊手“不能,但是我说了这不是审讯,吴雨这种情况,我也是没办法。”   他看程墨一脸不赞同,便抬手隔着玻璃指了指刘主任“你虽然学心理学的,但是你可能不懂催眠,这种方式也不是对谁都有用。不然还要警察干什么?像吴雨这样精神脆弱的情况,在心理治疗中本来也有催眠治疗的手段,帮助她回忆起一些事情,你要知道潜意识里的东西,往往最可靠。”   程墨突然静了一会,他又瞥了一眼审讯室里面容憔悴的吴雨,低声说了一句“潜意识里面的东西也不一定可靠。”   谢非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程墨神色转瞬间冷漠下来,他淡淡的说“没什么。”   谢非眼神一闪,审视的视线在程墨身上一扫而过,在程墨回头看的时候,已骤然收回,转而落在吴雨身上。   “吴雨,你看见了,告诉我,你在哪?”   “我在......芸芸家的卧室”吴雨呆滞的看着刘主任。   “你们在芸芸家干什么?”   “有,音乐声.……我们听音乐......有......吵架声”   “谁?谁在吵架?”   “芸芸,万洪文,万洪文......”吴雨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   “吴雨,深呼吸,深呼吸。”刘主任耐心的引导着吴雨。   吴雨又慢慢平静下来。   “好,吴雨,芸芸和万洪文怎么了,他们在吵架吗?”   “是,吵架,他们在吵架。万洪文!!万洪文要伤害芸芸。”吴雨的眼泪顺着双眼就滑了下来。   玻璃后的程墨和谢非神色骤变。两人对视,满眼都是震惊与疑惑。吴雨说万洪文在跟沈芸吵架?!吴雨不是离开了吗?如果万洪文一开始就在,7.30开车回来的那个人又是谁?如果万洪文要杀沈芸,吴雨又是怎么在万洪文面前安全带沈芸离开的?   程墨捏的指尖发白,太乱了!太乱了!但是他联系起来想想,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生生的卡在了关键点。如果不能知道这三人之间有什么故事,那么这一切很难解开。   程墨的沉思被吴雨的尖叫打破。   “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吴雨。”   “我用花瓶砸了万洪文,砸了他,万洪文要杀我,他要杀芸芸!.....”吴雨开始疯狂,她用力的踹桌子。面目狰狞。然后又抱着自己的肩膀,疯狂的用头撞击桌面。   谢非和程墨立马转身就往审讯室去。   二毛和刘茹已经控制住吴雨,刘主任乘机叫醒了吴雨。吴雨睁开眼,扫了一眼众人,突然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谢非一惊,大叫“快,送医院。”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3章 消失的爱人5   刘主任临走前对谢非说了一句话“小谢,吴雨的情况不太对劲。”   谢非想点烟的手停了,他拧眉看他“怎么说?”   刘主任“说不清,就按照她那个病来说,症状不该是这样的。她目前的情况看起来要严重的多,我觉得吴雨需要再进行一次系统的心理评估。”   谢非一愣“重新进行心理评估?你意思吴雨不是躁郁症?”   刘主任摆摆手“现在我无法判断,所以才建议你们再做评估。你们局里自己看吧。我就是建议啊,小谢。”   刘主任走后,谢非还叼着烟,正在发呆,程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刘主任的话没说全。”   谢非转身,眯起眼“什么意思?”   程墨说“躁郁症的症状的确不像吴雨这种。吴雨的情况从表象看来更像是妄想症。如果是妄想症,以她对万洪文的厌恶和惧怕,这些潜意识里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幻觉。如果是这种情况,你们这次的催眠就是无效的,因为你们无法判断这是她真实的记忆还是自己杜撰的。”程墨看谢非眉头紧锁,顿了一下才又说道“还有一种情况,吴雨这所有的表现,也有可能是伪装的。”   谢非走近他,摘了烟“你确定?真的是装的?”   程墨双手插进口袋“谢队长,我说了是有可能吧?要不你们下次给她上测谎仪试试?”   谢非不爽的啧了一声“下次?等吴雨醒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测谎仪这东西也不是绝对的,我还是想想能从万洪文那问出什么吧。”   程墨“不管怎么说,吴雨这边,在她做心理评估之前,我们还是得做点什么吧?所以方便的话,麻烦你把吴雨的就医及治疗档案给我看一下?你们应该调取了吧?”   谢非挑了挑眉“有,谢队长又不是第一天当警察,这点东西能落下?”   谢非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甩给程墨“这是备份。医院你懂的,为了保护病患隐私,能给备份已经不错了。”   程墨接过病例备份,刚扫到封面,眼神骤然一缩。   启明精神健康疾控管理中心。   这个是......赵文奇开的医院。   程墨快速翻开病例。越看到后面心理越疑惑。吴雨一年前在这家医院治疗。当时的病症判断确切写的是双向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   程墨捏着病例,眉心微蹙。谢非在一旁发现程墨神情有异,轻声问“怎么了?”   程墨指着病例最后一页给谢非看“不太对。这一年,吴雨的复诊频率正常,主治医生对吴雨的病情描述也写了有所好转。但是为什么在1个月前这次复诊,就突然恶化,直接出现妄想症的症状?”   谢非迟疑了一下“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吗?”   程墨冷笑一声,把病例合上“你问问你的朋友刘主任,这种情况发生的情况有多大?心理疾病又不是癌症,没有多器官扩散的说法。即使吴雨的治疗无效,没有好转,也应该是躁郁加重。吴雨的情况,除非是她这一个月内遭受过极为严重的刺激。但是这种情况可能性也极小。”   谢非一手抵住下巴,沉思半晌“如果一开始诊断就有误?”   程墨微微一笑“那这位陈医生,可就摊上事儿了。”   谢非想了想“但是据我们调查,这个陈一平除了跟吴雨是医患关系,他跟万洪文、沈芸没有任何交集。如果不是他的医术有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故意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谢非卷起袖子,长舒一口气“还是得再见一面这个陈一平。”   程墨放下病例“我去,你把陈一平的联系方式给我,心理医生最会察言观色,我去比较合适。”   谢非听了这话,笑意渐深,他俯身看程墨“程墨老师,你在看不起我?”   程墨微微后退半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谢非咂舌“啧,好一个渣男语录。”   程墨失笑“你留着精力应对万总吧,那位可是大头。”   谢非抬手做了一个不甚标准的敬礼动作“好的呢,程墨老师。”   ……   万洪文衣西装革履的坐在审讯室内。时不时的抬手看向手腕的手表。   谢非推门进来,万洪文的视线刚从手腕上抬起,他起身挂起微笑,想去握谢非的手,谢非不在意的抬了下手,避开了“坐下说,万总。”   万洪文知趣,转身坐下“谢队长,是有消息了吗?”   谢非在他对面落座,没急着回答“万总是刚忙完过来还是要去忙?今日打扮这么正式?”   万洪文笑笑“是等会要去参加一个海外项目洽谈。所以,如果谢队长你有消息了赶紧跟我说吧。咱们速战速决?”   谢非笑意渐深,却不达眼底“万总,您的太太,我们找到了。”   万洪文眼神一闪,只一瞬间就挂起了满是兴奋的神情,他搓着手,仿佛高兴的不能自已“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就知道还是咱们谢队长有本事。她在哪啊?快带我去见她吧。”   谢非目不转睛的盯着万洪文,没错过他任何表情。除了一开始的极不明显的错愕,后面的表现简直太正常了,那简直就是一个恩爱夫妻模范丈夫的完美形象。   谢非收起笑意,声音冷了下来“我还没说完,万总。我们的确找到你太太了,不过,是你太太的尸体。”   万洪文愣住了,刚刚还张扬的手顿时不知道往哪里放。他脸上神色变了几番,似乎终于找到合适的表情来面对这个消息了,他抖着嘴唇,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问“谢对长,你说……什么?”   谢非身体微微前倾“我说,万总,您今天的会议可能要推一推了,您太太死了。万总,请节哀。”   万洪文一手捂住胸口,满脸伤痛,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他又猛然抬起头,满眼通红的盯着谢非“她……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谢非扬起眉“万总,我有说您太太是被人谋杀的吗?”   万洪文只微微一愣,又恢复神情“不是被人杀了,难道她会自杀?我太太不是会自杀的人。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谢非双眼微微眯起,神色里带着试探“万总,你话里话外,倒像是很希望您太太是被杀死的。”   万洪文脸上升起一层怒意“谢队长,我待你客气也是给你父亲几分面子,你说话也得客气点吧?我太太失踪了,现在找到了,却死了,我的怀疑不应该吗?你们不该给我个合理的说法吗?”   谢非轻笑一声“应该。受害者家属的所有想法都合理。要说法,我们现在就在跟你理说法。”   万洪文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谢非“我先告诉你,沈芸怎么死的。您的太太死于失血过多。”谢非往大腿上比划了一下“在这,这么长这么深的口子,大动脉割破了,流了满身的血,她躺在草地上,没人发现她,直到她开始腐烂,蛆虫爬满了她的身体,到处都是。”   万洪文脸色有些难看,像在忍耐什么似得,拳头紧了又松。   谢非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说“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割伤腿吗?因为她被人关在了一个狭小的后备箱里,那个人以为她死了,但是她中途醒了过来,她身处一片漆黑,她拼了命的挣扎,呼叫,没人来救她。她抓挠着,指甲断了,她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她想出去。终于,那个黑暗,透进了光,她欣喜的翻身而出。她从高速行驶的汽车上跳了下来,她不仅被割伤了动脉,她的左腿也摔断了,折成这种姿势,她走不了路了,她哭着爬到路边的草从里躺着,她等啊等……她在等,有没有人能发现她呀……”   谢非看着万洪文脸色越发难看,突然笑起来“万总,你说,你太太躺在那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咋一下被点了名,万洪文惊了一下“什……什么?”   谢非脸上的笑让万洪文心里有些发毛,但也仅仅一瞬间他就调整好状态,他怒视着谢非“谢队长,你别在这跟我神神叨叨编故事。我太太死了!!你这样跟我讲,是想让我难过吗?你们不考虑受害者家属的心情吗?我只问你,你们找到我太太的尸体,不仅没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且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解剖?你们刑警队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谢非双手撑着桌面,俯身盯着万洪文“没想到万总也是个懂法的人?那我再给万总您展开科普一下,若公安机关认为死者死因不明,我们有权决定解剖。”谢非又凑近他一点,眼神锐利“知道什么是死因不明吗?就是,不排除她的亲属,有谋杀嫌疑。”   话音刚落,万洪文就激动的猛拍一下桌子,脸色涨的通红“谢队长,我太太死了,你们在这跟我磨什么?觉得我是凶手吗?未免太可笑了,你不是说她被人关在车里吗?那谁的车?凶手到底是谁?”   谢非对他的激愤无动于衷,不说话,只不阴不阳的笑着看他,那视线如附骨之蛆。万洪文终于憋不住了“把你们局长叫来,我要投诉你!!”   谢非一屁股坐下,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别急着投诉我啊,我告诉你啊,你太太被锁在吴雨的车里。但是我很好奇,你说你7.30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吴雨是吧?”   “是!”   “但是吴雨那天的确去了,而且她说,她看见你和你太太吵架了。’   万洪文气笑了“谢队长,一个疯Z的话也能当真?她看见我?那我怎么没看见她?‘”   谢非“你想好了再说,你当真是7.30回的家?”   “你们还要问几次?你们监控也查了,我公司的人你们也问过了,那两天我的行程你们明明白白,你们不去查吴雨,来查我?事实明摆着的,那个疯Z才是凶手。谢队长,说话要讲证据。”   谢非“好,讲证据是吧。那我再告诉你,吴雨在6点多就从你们小区驾车离开了。后面没有再显示她回来过。如果她6点多就把你太太带走了,你告诉我,你7.30回来吵架的那个人是谁?是鬼吗?”   谢非眼神阴鸷,万洪文仰头盯了他一会,突然笑道“谢队长,从现在开始,在我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说一个字,你有证据你就直接定我的罪。没证据还请你们多费心,帮我找到杀我太太的真正凶手。”说完他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扬唇一笑“你还有有20个小时,谢队长,我等着你。”   ……   谢非双手撑在窗台上,眼里蒙着一层寒霜。手指间的烟灰很长一截了,快要燃到烟蒂。他把所有线索又翻查了几遍,一点进展都没有。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这案子还能就这么悬着了?   “不烫手?”   谢非回过神,他掐了手上的烟,望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的程墨“回来了?有发现吗?”   程墨没回答,反问他“万洪文这不顺利?”   谢非一手插进口袋,轻微的点了头“嗯,漏洞百出,但是嘴硬。现在打死不说话。”   程墨调出一段录像“陈一平那有一个情况。陈一平没问题,问题出在一个月前那次复诊上。这次复诊不是陈一平接的,他那天这个时间点在接其他患者。所以这个悄悄冒充陈一平接诊的医生是谁?”   谢非接过录像仔细查看“你哪来的录像?”   程墨神色淡淡地说“启明是我赵文奇开的,我打电话问他要了监控。”   谢非笑道“那好办了,赵教授认识这个人吗?”   程墨摇摇头“不认识。这人戴着口罩,医疗帽,包裹的太刻意了,他认不出来。”   谢非暗骂一声“麻烦。”   话音刚落,谢非的电话响起。   “喂?我是谢非。”   “老大,吴雨醒了。”   “好,我现在过去。”   “老大,你没必要过来了,眼睛是睁开的,意识没醒。刘主任他们评估了,吴雨这情况需要留院治疗,也不建议我们再审问吴雨,所以……”   谢非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他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   闫志兴走过来“谢非。”   谢非转身,对闫志兴点点头“闫局。”   闫志兴的眼神不经意在程墨身上扫过。程墨转头背过身,走远几布。   闫志兴视线落在走廊墙壁上的时钟上“放人吧。”   谢非一惊,勉强的扯起一丝笑“老闫,这还有时间,急什么?”   闫志兴“上面施压了。而且,你这案子现在有任何新的突破口吗?所有证据摆明了,沈芸的死亡是意外。吴雨有没有预谋不好说,现在最多证明吴雨过失致人死亡。你赖着万洪文不放,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你怀疑万洪文把人打晕了放在吴雨的后备箱,但是谢非,证据呢?你一个证据都没有。”   谢非挣扎“证据我会找到的,你再给我点时间……”   闫志兴摆摆手“别说了,放人,你还想让上面的人亲自来放人不成?”   谢非沉默了一会,便又挂起微笑“行,您说放就放吧。”   闫志兴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程墨等闫志兴走远了,才上前“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谢非偏头看他一眼“不然呢?上面都说放人了,我们较什么劲?”   程墨盯着谢非离开的背影,面色冷了下来。谢非,我当你是什么有原则的人,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   程墨走到外面透气的时候,正好看见站在走廊边抽烟的万洪文。   万洪文听到脚步声也转过头来。程墨看着眼前这个得知丧妻的男人,满眼的红血丝,胡茬冒了很长,以往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有些乱。万洪文扯起惯有的笑脸走向程墨。   “是你啊?”   程墨并没有吭声,眼神凉丝丝的盯着万洪文,万洪文笑笑,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了一句“第一眼看见你,倒觉得你有点眼熟。”   “是么,我对万先生这样的人物倒是没什么熟悉感。”程墨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被程墨冷呛了一句,万洪文也不觉尴尬,掏出一根烟自顾自点上。   程墨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想他真的爱他的太太么?应该是爱的吧?   “你去看过沈芸了么?”   没想到程墨会突然这么一问,万洪文愣了下,随后哑着声答了一句“看过了”   “你很爱你太太?”   万洪文仰着头缱绻的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万洪文偏头问他“吴雨那边定案了么?”   “你很急?”   万洪文一愣,转眼又疲惫又哀伤的说道“不该急么?我太太现在躺在你们的柜子里。你们还没告诉我怎么惩罚凶手,你说我不该急么?你们不会因为吴雨有精神疾病,就放了她吧?”   程墨并没有被万洪文的情绪感染,面色依旧清冷“不管是谁,不管是否有病,她都要负起相应的责任,万先生,节哀。”   万洪文摆了摆手,说了句先走了,便转头离开。   程墨看着万洪文越来越远的身影,突然开口“万先生,你知道沈芸怀孕了么?”   万洪文的身影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回头。   程墨继续道“沈芸怀孕3个月了,万先生,她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   程墨看到万洪文垂在腿边的右手有点颤抖,半晌万洪文转过身来,一双眼睁的通红“你不该告诉我,程先生,让人多一份伤痛你很开心?”   程墨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摇摇欲坠的男人,只觉得不管是演戏还是突然的真情实感,这个人所有的表现那么真实,那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就太恐怖了。   程墨这么想着,就突然扬起嘴角一笑,程墨的眉眼本就精致,此时此刻的一笑,让整个人都带了点娇媚。笑里带着点挑衅带着点危险“是啊,万先生,我很开心呢。”   万洪文阴下了脸“程墨,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警局大门口   谢非叼着一只没点燃的烟,双手环胸,斜靠在柱子上,看着不远处院子里万洪文跟几个人搬运沈芸的遗体。   万洪文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帮遗体盖好遮布。谢非内心嗤笑,他倒是到哪都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   谢非正想着,身后走来一个人,万洪文的身音从身后传来“谢队。”   谢非心里骤然一惊,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万洪文,一时没说话。   万洪文笑意不减“谢队长,这阵子辛苦了,我就先回去了。”   万洪文走向院子里的那辆车,刚刚还在搬运遗体的人给他开了车门。万洪文戴上了墨镜。   谢非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扫,越扫越心惊。那两人相似的身高体型,遮上眼镜后,一模一样的下巴。谢非脑子里那些东西一瞬间就连接上了。如果这人跟万洪文如此相似,那么那些监控里看到就不一定是万洪文本人!万洪文做了一个局!!   他热血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两步跨到车前,拦住了刚想离开的车。   “下来!!”   万洪文打开车窗“谢队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万洪文看谢非视线一直死死的盯着开车的司机,他笑了“谢队长,天热,我太太的遗体等不起。”   谢非还想拦,闫志兴在门口吼了一声“让开,谢非!!”   谢非阴着脸,眼里全是风雨“万总,好自为之。”   万洪文笑的满脸挑衅“谢队长,多谢,您也是。”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4章 醉酒乌龙   林海市公安局   谢非直往闫志兴的办公室去。路上遇到几个其他部门的人,他们纷纷向谢非道喜。   “谢队,恭喜啊,又破了一起案子。”   “你这次要再提上功,那是不是没几年,你就得做局长位置啦?”   谢非皮笑肉不笑地跟他们开玩笑“那感情好,等着我升吧。看我能不能做咱们林海市最年轻的局长。”   众人哈哈一笑“行,加油啊谢队长。”   谢非冲他们摆摆手,他转身的瞬间,没了笑容。   那几人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满脸不屑“嘁,还最年轻局长呢,脸真够大的。”   “唉,我们立功难呢,人家跟开了挂一样。”   “有人罩着呗。”   “嘘,上面的事,我们就别讨论了,我们又不管刑事。”   ……   谢非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摆满了烟头。闫志兴一打开门,被呛得后退两步。怒吼道“小兔崽子,烧房子你找别地方去,你来我这烧??”   谢非掐了烟,隔着烟雾冲着闫志兴笑“老闫。”   闫志兴拉开窗户,皱着眉“来找我还是为了万洪文的事?”   风吹散了屋内的烟熏火燎,谢非的眉眼清晰起来。   “我只想知道,真的是上头下了指令么?指令是怎么下的,不让查了?为什么?他万洪文是有通天的手段?上面的人包庇他?”   闫志兴抬起头,目光似利剑般凌厉“谢非,说话注意点措辞,这话你能说吗?包庇?我看你是昏头了你!!”   谢非丝毫不惧,迎着闫志兴的视线,强硬的说“那你告诉我,是不是不让查了?这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了?”   闫志兴叹了口气“谢非,你平时那圆滑劲呢?这案子证据都摆在那,你有本事拿到有力的证据,我会拦着你么?问题是你有吗?”   谢非却精神一振,站起来,眼底掩饰不住的振奋之色“行,老闫,这话是你说的,只有有证据,你就不拦着我是吧?”   闫志兴“你能找到证据再说。”   谢非回还想说什么,闫志兴摆摆手“这话题打住了。我订了桌饭,就在小宋那。你们最近绷太紧了,就当我请你们吃饭,放松一下。”   谢非想都没想,一屁股又窝回沙发里“不去。”   闫志兴“浑小子,跟我较劲?你不想去,你下面那些人不想去么?天天扣着他们加班加班,人都要给你磨散了,前两天又一个跟我提转岗的。”   谢非看着自己的指甲,一脸不在意“转呗,能留下的才是自己人,熬不住趁早滚蛋,我谢非只留有用的人。”   闫志兴抄起一份文件就砸了过去“我看你是想滚蛋。一句话去不去?”   谢非不耐的啧了声“去!去!行了吧?”   ……   晚上7.00   谢非从车上下来,刚想往饭店里面走,就瞥到不远处的出租车上下来两个人。   二毛和程墨?   他两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二毛率先看见站在饭店门口的谢非,他踩着欢快地步伐小跑了过来“嗨,老大,你也刚到啊?”   谢非扬起下巴,朝程墨的方向点了一下“不解释一下?”   二毛笑的得瑟“咱们闫局的面子。”   谢非诧异,老闫请的程墨?如果是老闫,那程墨真没可能拒绝。不过老闫把程墨叫来是什么意思?也瞧上他了,想挖来?   不容谢非多想,程墨已经走到近处。   谢非眯着眼望他,眼里含着一丝隐约的笑意“程墨老师,晚上好啊,又见面了。”   程墨抬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就垂下了眸。他神情冷淡到了极点,鼻腔里哼出一声“嗯”算是应答。   谢非微微一愣,他不解,这人怎么又这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了?最近这阵子,他们相处的也不赖?   谢非扭过头,冲二毛挑了下眉。你惹他了?   二毛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没有,不是我,别乱猜。   谢非拧起眉头,那就是我惹他了?   二毛看两人气氛不对,悄悄后退“那个,黑子说找不到包间,我先去找他哈,老大,你领着程墨老师哈。”   二毛一溜烟就跑的没影。   程墨:......   谢非看他臭着一张脸,低笑出声“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我觉得程墨同学你也不遑多让。请问,这位小朋友,我是哪里做的不到位,惹你不高兴了?”   程墨绷着脸“谢队长严重了,我怎么会跟你生气。不至于,我们没熟到可以影响情绪的那一步。”   程墨这话一说,谢非心里莫名有点堵得慌,没熟到那一步?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哦?是吗,我以为我们经历过这段时间,也算是朋友了。程墨同学,你也太凉薄了点,真是凉透了我的心呐。”   最后一句说的轻佻,似玩笑,似认真,程墨没却兴趣猜。   看程墨不接话,谢非也彻底没了兴致,他淡淡地扫了程墨一眼“走吧,带你进去。”   谢非和程墨保持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的走进这家‘舍间’。两人之间没在说话,一股微妙尴尬的氛围围绕着他们。直到一个人迎面走过来才打破了这种怪异的感觉。   迎面走来的女人,一身浅黄色的长裙,半披着长发,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气质温婉。她一看到谢非,眼睛就亮了起来。   “谢队!!”   谢非看到来人,也笑着点头示意“小然!”   这个叫小然的女人,笑的异常灿烂,冲谢非突然就张开双手要拥抱。   谢非躲开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这个叫小然也不在意,挑着眉笑着说“哪幅样子?警告你别乱说话啊,说的我不乐意,我揍你啊!”   谢非但笑不语。   身后的程墨……   两人逗了几句,小然才看到谢非身后的程墨。她看到程墨先是一僵后眼神又是一亮。   “好漂亮的人!”   谢非好笑道“宋然,忘了介绍,这位是……。”   宋然没理他,挥手推开谢非,径直走到程墨面前。   谢非……这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手法,他在哪里遭遇过?   那边谢非发了愣,这边宋然朝程墨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宋然,是谢非的……前女友”说完宋然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程墨一愣,看了眼宋然,又看向谢非。   只见谢非一脸无奈。   程墨自己也不知道他此刻为什么要看谢非,看过去的一瞬间他就有点尴尬,他立马回过神了,只冲宋然点点头“你好,我叫程墨,抱歉,我不习惯与人触碰。”   宋然自然的缩回手,不甚在意的说“没关系,谁都有一两个特殊的习惯,理解。”   程墨微微扯起嘴角,对宋然的理解表达谢意。   宋然看了他两眼,满脸好奇“程墨,你也是刑警队的?长这么好看怎么去干这行啊,当明星都行,你要不要考虑啊,我认识好几个经纪公司的……”   “宋然!我其他同事都已经到了吧?”谢非突然沉声打断了宋然的絮叨。   宋然认真看了谢非一眼,然后抿嘴笑了笑“是,看我聊天都聊忘了,二毛他们在雅阁,你们自己去吧,我还得去招呼其他客户。”说罢朝程墨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程墨发现宋然走前看他的那一眼,带着些审视和敌意。   正琢磨着,前面的谢非突然冒了一句“不是前女友。宋然喜欢开玩笑,她原本也是市局的人,也是我以前警校同学。但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就不做我们这行了。”   程墨“哦”   对于谢非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他没能反应过来。   谢非却偏过头,带着些戏虐的笑容“没错,我是在给你解释。我可生怕给小舅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程墨“……你在我这从没有过好印象。”   谢非大笑一声:“啊?不会吧?那你这是承认是我小舅子了??”   程墨一囧,暗道一时不查,着了这厮的道了。随即冷着脸,一把推开谢非,率先走进雅阁,谢非闷笑着跟进去。   二毛他们一看见两人进了包间就活络了起来。   “终于来了,这最后来的,得罚酒啊。”   “就是就是,罚酒。”   程墨被这氛围哄闹的有些不知所措,谢非瞥了他一眼,抬手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到二毛边上的位置。然后他自己贴着程墨也坐下来。   谢非刚落座就倒了杯酒,爽快道“老规矩,先自罚三杯。”   说完三杯利落下肚,二毛等人大叫“好!!老大就是老大。”   这边谢非刚喝完,就有人叫道“那个程墨也迟到了,是不是也得罚三杯啊!?”   边上人起哄“是啊,是啊,程墨也迟到啊,得罚!”   谢非眉毛一拧,“人程墨还不是咱们警队的人,你们这是要把人吓跑吗?”   “嘿,不谈警队啊,坐一桌子上就是兄弟,那兄弟都得按规矩来不是?”   程墨有些尴尬,他是料到这种饭局是要喝酒,但是他长这么大,的确没喝过酒,还没想好怎么应付。   这边谢非笑着摇摇头,边说边倒酒“说的对,是得罚。”话音刚落,他自己就仰头把三杯酒给喝个干净。   程墨愣住了,他这是给我挡了酒?他为什么给我挡酒?又想套近乎?程墨神色古怪的瞥了谢非好几眼。   谢非对此一无所知,只把喝干净的杯子搁在一旁,然后漫不经心地扫了在座的人一眼。   众人看谢非替程墨喝了酒,神色间都有些微妙。但这酒毕竟是喝了,他们也不好登鼻子上脸,不然明天倒霉的还是他们。   ……   谢非这一通猛喝,面色无常,但是坐下后还是抬手顺了好几下胃部。   程墨在边上默默的瞥了他好几眼,犹豫半晌,还是没忍住,他悄悄的倒了杯热水,然后推到谢非桌前。   谢非看见面前的水杯,微微有些惊讶。他抬眼向程墨看去,只看见程墨根本没搭理他,偏着脸,若无其事的听其他同事侃大山。   谢非心情好了起来。他端起那杯热水,暗笑,真是小孩子脾气。   程墨还是喝酒了。   他没想到这帮平日里正经八百的警察,饭桌上这么能闹。谢非帮他挡了太多酒,在座的喝多了,起哄的越来越厉害,有一副不看程墨喝到酒不罢休的架势。程墨眼看着局面有点失控,便一声不响的抢过谢非手里的酒杯拿一口气喝完了。   谢非都来不及反应,直到程墨呛咳了几声,才猛的起身给人拍背“这可是白酒啊,辣嗓子的很,哪有你这喝法。二毛,倒杯热水来。”   祁东等人瞠目结舌“这么猛?”   程墨也不说话,抬手想推开谢非拍他的手“咳!咳……还没喝完,还有两杯。”   谢非头都疼了,他按住程墨想去拿酒杯的手,转过身来对着已经愣住了的众人笑道“差不多点得了啊,别欺负人家,实话说了吧,这孩子不会喝酒,都以为跟你们这些老兵油子似的。”   谢非话音刚落,余光却瞥见程墨目光有点呆滞,有点摇摇晃晃的就要往二毛那边倒,谢非眼疾手快的把人捞住。   程墨靠在他臂弯里,瞪着他说了一句“混蛋”,然后闭上了眼。   混蛋谢非……怎么我就混蛋了??挡了这么多酒还骂我?得,小白眼狼。   程墨倒在了谢非怀里,一屋子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这就醉了?”二毛弱弱的问了一句   谢非无奈的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怕是醉了。”   众人心里一阵唏嘘,还真不会喝酒啊。   谢非顿觉好笑“找个代驾我送他回去,你们自便。”   ……   谢非这一路折腾够呛。先到了程墨家,怎么叫,程墨都不醒,没有密码进不去。   他又扛着程墨往他家去。   谢非住的地方也在东城区,小区是市里的高档小区--佳蕴湾。这小区里面都是跃层小洋房。还是老谢公司自己开发的,当时觉得环境不错,离市局也不远,老谢就给儿子也留了靠湖边的一套。   谢非喝了不少,此时酒劲上头,走路也不稳。他扛着程墨跌跌撞撞的进了房内。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跟着程墨一起倒在卧室床上。   谢非迷迷糊糊的,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脑子混沌的很,一下子又倒回了床上。   倒下去之前他还在想:这帮兔崽子,到底灌了我多少酒。   ……   这一夜谢非睡得非常沉,他拐着弯做美梦。不知怎么就梦见了程新语,梦见花前月下,黄昏院落。程新语漂亮的脸庞尽显温柔。   程新语,甜甜的笑着。他也跟着笑,程新语主动拉着他的手,那双手柔软细腻,带着非常美好的触感。   程新语笑语嫣然,娇俏可爱“谢非哥哥。”   谢非英俊的脸上挂起笑容,他以前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是一见钟情就是一见钟情了啊。   谢非慢慢的凑近那个精致的脸庞,眨眼间,程新语变成了冷冰冰的程墨。   他冷着脸说“混蛋!”   谢非一下子就惊醒了,他盯着天花板愣了两秒,捏了捏自己的脸,嗯,真疼。他喃喃道“简直是噩梦……”   这么想着就翻了身,却被眼一张精致的面孔吓的弹坐了起来。   这下他是彻底吓醒了。   程墨也被这动静弄得皱了皱眉,他睁开眼。程墨睡着了难得没有那满脸防备,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带着点娇憨和茫然,很快程墨就注意到环境的不同,当他瞥见坐在边上的谢非时,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便立马翻身站起来。他警惕又防备的瞪着谢非。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天   程墨淡色的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谢非立马解释道“这里是我家,昨晚你醉的不省人事,我不知道你家密码,把你扔了不厚道,就给你带回来了。”   程墨听完后一言不发,目光扫向混乱的床,又扫向谢非,又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谢非大早上就精神异常的地方。他抿紧唇。有些难以置信的又转了视线扫向床。脸色越来越难看。   谢非被程墨这来来回回的扫视搞得有些局促,下意识的夹紧了腿,他站起来解释道“我昨天也喝多了,怎么倒在一起的没什么印象,但是应该没发生什么不恰当的行为。我没什么感觉,你要么也……感受一下?”   谢非本可以理直气壮的说,都是男人,一起睡一觉,怕个球。但是吧,他瞥了眼程墨,这对面的人眼神能杀人。而且昨天醉的太厉害,昨晚的梦又那么旖旎和真实,所以他真的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这么一想,他越发心虚起来。   程墨抿着嘴,目光死死的盯着谢非。眼底尽是阴鸷之色。就在谢非尴尬的想找个台阶下的时候,程墨却一言不发的走出卧室。   谢非烦躁的薅了一把头发,他看着一床狼藉,头痛的捏了捏眉心。心里暗自道: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酒它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5章 美人他来了   自从经历那次醉酒事件后。谢非短时间内没敢再联系程墨。   谢非清醒后是明明白白感受到了,肯定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这事他虽觉得也没什么,但程墨不行啊。那程墨什么人?碰一下都炸毛的人,这下好了,被他拐床上去,抱成一团睡了一整夜!这还了得?   谢非拍着脑袋想,完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情谊。这毛也不知道后期该顺多久。追人家妹子的希望估计更渺茫了。   ……   那头程墨却没时间想那么多。程墨快毕业了,要忙的事情也不止论文。经常要跑赵文奇那沟通一些事情。这天,在程墨去赵文奇办公室送材料的时候,赵文奇却留下了程墨。   赵文奇依旧温和可亲,但是话语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小墨,听说,你最近跟公安局走的比较近?”   “嗯,有过几次接触。”   程墨有点奇怪为什么赵文奇会问他这个事情。赵文奇虽然是他的养父,但一直以来,程墨想做什么,赵文奇都不太会干涉他。   赵文奇面色带了点犹豫“小墨啊,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以前的事情......”   程墨顿时了然“教授,是警方先找上的我,因为上次的案发现场在我住的小区门口,我协助调查罢了。”   “小墨,叔叔还是那句话,不希望你活得太累。我说过,如果等你毕业了,你还是想查那件事,叔叔会帮你的。警方那边我的意思是少走动,那里可都是些危险的事情,叔叔不希望你有事,你要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啊……。”   程墨的嘴巴抿了抿,眼神里有些挣扎,过了好久,才终于做出了决定“教授,程靳言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为什么那么恨我们?”   赵文奇愣住了,他脸色一瞬间复杂又古怪,喉头滚了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赵文奇望着对面眼神执着的程墨,叹了口气“小墨,别问了,如果哪天你能彻底放下你父亲的事,我再告诉你。现在说这些,对你来说就是徒增烦恼。不管他曾经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小墨,杀人这事,没法改变,更何况,他杀的是你母亲,你也差点……唉……咱不想了好吗,叔叔只想你能好好过往后的日子,行吗?小墨?”   说道最后,赵文奇满是担忧,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乞求。   程墨捏紧拳头,眼底又痛又恨,在赵文奇的期待下,他缓缓地点头,他低声答应“好。”   赵文奇松了口气,想摸摸程墨的头以示宽慰,却又停了手,他转移了话题“小墨,你也快毕业了,是考虑继续读博还是怎么样?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那医院你就真不考虑去?”   程墨看着眼前的温和笑着的老人,虽然这个人养了他这么多年,但是他莫名的却一直亲近不起来。他知道赵文奇对他好,照顾他,包容他。但是,他就是没办法打心底接受他。   程墨想,我到底还是像程靳言。逃脱不掉了。冷漠又自私。   ……   程墨走出赵文奇办公室。外面的阳光刺眼,他眯着眼,有点恍惚。他看不清眼前的路,盘旋在他眼前的全都是程靳言的脸。反复梦到的场景再次向他袭来,那冷漠的眼神,那闪着冷光,滴着血的尖刀,那这破碎的嘶吼,那满地的五彩糖果……   直到一个篮球撞在他腿上,他才突然清醒过来,他木然地转过头,那边一人挥舞着手,笑着大叫“同学,把球扔过来吧,谢谢!”   他弯腰捡起球扔了过去,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谢非看到手机上那串号码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他眨了两下眼,又瞥了一眼那号码,没错,是程墨的手机号。   真是又惊又喜。谢非果断的接起电话。   “程墨小朋友,好久不见,今天怎么主动联系我”   程墨声音一如即往的冷漠“我考虑好了,我跟你们合作。”   谢非愣了一下,我没听错吧?程墨这是答应了?签合同的那种?还是主动的?   一时间没等到谢非答复,程墨不耐烦“你要是后悔了,当我没说过。”   谢非扬起笑容,声音带着一丝愉悦“唔,怎么会后悔,我荣幸之至,合作愉快啊程墨小朋友。”   ……   第二天,程墨再一次站在市刑警队办公室里。   谢非双手环胸,笑的一脸得色,冲周围的人仰了仰下巴“人给你们请来了。来,以后叫程墨老师。”   程墨冲众人颔首“大家好。”   众警员一片笑意,拍手欢迎。经历两次案件,他们可是见识到程墨的本事的。能一起共事,那真是如虎添翼。   二毛嚷嚷道“不容易啊,咱老大三顾茅庐终于把人拿下了。”   谢非笑容满面,眼神里微透着一股戏谑“啧,你们程墨老师脸皮薄,少起哄啊。惹毛了他,不配合你们破案啊?”   “哈哈哈……”一片哄笑   脸皮薄的程墨……这阵势还真让人不自在。   正热闹着,门外响起几声咳声,众人回眸,闫志兴捧着个大茶壶走了进来“大早上这么热闹呢?”   众人大笑“那可不,闫局,来新人了,能不热闹么?”   “不对,也不算新人,合作好几次了,旧人!”   闫志兴啐他一口“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什么玩意了还旧人。都散了去工作。”   众人立马禁声,作鸟兽散。   谢非领着程墨走到闫志兴面前,笑着解释“老闫,这是程墨。你签字的那个顾问,今天来报道。”   “程墨,这位是我们市局局长,闫志兴。”   程墨不卑不亢的说道“您好,闫局。”   闫志兴打量着程墨,神色里又赞许,还有些说不清的东西,他点点头“嗯,知道,帮着连破两起大案,真是年少有为啊。”   程墨颔首“闫局谬赞了,我只是提供了一点猜测,能破案还谢队能力强。”   谢非侧目一笑“哟,这夸我呢?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   程墨皮笑肉不笑“您想多了。”   闫志兴跟着笑了两声,才转头看向谢非“你要的人,我给你签了,这人得用好,用对。破案率给我提上去。还有对人家小伙子好点,互相配合好。”   谢非挑眉嘻嘻笑道“那是应该的。”   闫志兴又转向程墨“局里那个福利待遇,按照规定也只能这么多,听说你还没毕业,如果福利这块你有其他想法,提出来,我们尽量想其他办法满足你。”   程墨还没说什么,谢非就不满了“啧,老闫这你就别操心了?程墨这边凡事有我。”   “哟,大方啊,谢公子到底是谢公子,不差钱的主。”   “那是,就算是包#养我也得把人请来啊,谁让我钟意他呢。”   程墨……   闫志兴呵呵一笑,说了一句“滚蛋吧,反正人来了得用好,出点差错,你自己看着办。”然后就悠哉悠哉的晃出了门。   程墨瞥着谢非“包#养?”   谢非笑容满面,微微偏头,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着“啊,是我措辞不当。毕竟10万一个月,那是……娇养?”   程墨神色一冷“狗#嘴吐不出象牙。”   谢非不着恼,摇摇头“可不是娇养?矜贵又娇气,脾气还不小。我可是做好了准备,时刻供着哄着。别人可没你这待遇啊,程墨老师。”   程墨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便再得寸进尺一点吧,咱们现在共事了,免不了长期打交道,所以约法三章吧。”   谢非双手插兜,挑了下眉,一脸好奇“怎么说?”   “一,我临近毕业,有事请假你得批。”   谢非点头“这个当然行。”   “二,以后说话做事,请与我保持距离。”   谢非……我说这人怎么不提上次醉酒的事呢。这不来了,记心里呢,看来气的不轻,这下他成洪水猛兽了。   谢非无奈“我尽量,那三呢?”   程墨瞥他一眼“三,没想好,想好再找你说。”   谢非……好的,行,都依你。   ……   程墨去市刑警队报到后,没几天就请了假。程墨人不在,队里也难得的清闲,因为最近出奇的太平。二毛,老祁一帮人在队里吹牛打趣,过的也算惬意。   老祁最近满脸的春心荡漾,连梳头的频率都提高了很多,谢非似笑非笑的打趣他“怎么,你有对象了?”   没想到老祁瞬间抬头挺胸,斜着眼睨了一眼谢非“唔,也算是有了吧。”   “哟,祁主任可以啊。什么来头啊。”二毛瞬间燃气八卦之魂   老祁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同学聚会再遇上的,人比较善良。”   二毛“怎么个善良法啊?”   老祁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她夸我可爱。”   “卧槽,哈哈哈哈”二毛一声爆笑   老祁瞬间憋红了脸“笑什么笑,一群单身狗,你们这就是□□裸的嫉妒!”   “是是是,我们嫉妒,我们羡慕。”   说到单身,刘茹却突然问谢非“老大”   谢非侧目“怎么?”   “程墨老师啥时候来啊?”   谢非眉梢一挑,笑着解释“程墨同学学业繁忙,人家身兼数职,有案子会过来的。”   祁东嘀咕了一句:“咋?逢案必出?柯南还是福尔摩斯啊?”   众人一想,还真像。刘茹倒是神色不明,自言自语道“那我到底该期盼着有案子,还是不该有案子?”   祁东一听,一拍桌子:“咋还能期盼着有案子呢?这不好,不好。”   刘茹脸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那不是有案子了就能见到程墨么?”   众人一听就起精神了,二毛问她“茹啊,你是不是瞧上人家程墨老师了?”   刘茹羞涩“讨厌,被你发现了。人家程墨老师多帅啊!人又有才华,那眉眼一笑,哎哟,我这颗心都要化了。”   谢非斜眼问她“停,停,你打住。我不帅?我没才华?我带着你们立了多少功?怎么没见你夸过我?”   刘茹撅起嘴“那哪能一样,你是我上司,天天在一起,跟我爸似的,没那氛围。老大,你造吗,爱情啊,这氛围很重要。”   “哦,我不造,但是我造你爸说,你不准早恋,办公室恋情也不可取。好了,爸爸走了。”   说完谢非就起身走了。   “啊!!老大!!你不是人!!”刘茹哀嚎一声,摊倒在椅子上。   谢非笑眯眯的捧着咖啡走出办公室。他捞起手机不知怎么的就拨了程墨的电话。   关机。   谢非暗自咂了砸嘴,怎么又关机了。谢公子心里莫名有些不顺畅。冷心的小朋友,人不来都有人惦记。他倒是一点不带私情,发微信也不见回。这电话还没事喜欢关机。   他看了看时间,便掏出车钥匙准备上门堵人。 第16章 妹妹来自童话镇   谢非驾着车到达了云澜雅苑。却在转角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宾利上下来。   谢非眉头紧皱,程新语?她怎么会从这种豪车上下来?他从后视镜看见驾驶位的车窗缓缓降下,程新语微微俯身,冲驾驶位的人说着什么。   谢非看不清驾驶位的人,但他见程新语神色如常。应该是家里人还是朋友?是了,倒是没听程墨说过程新语现在的家庭情况。说不定现在家庭优渥,有这种车也有可能?   谢非走神间,车窗又被拉上,宾利疾驰而去。   眼见程新语转身准备进小区,谢非赶紧下了车,向那她走过去。   “新语?”   程新语的身形微微一僵,过了两秒她才转过头。她看见谢非,微微惊讶后便娇俏一笑“谢非哥哥?你怎么来了?”   齿如含贝,眉眼弯弯。程新语今天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衬的皮肤更加雪白透明,再次见面,这姑娘还是如初见般惊艳。   谢非瞧着那笑脸,心里的疑惑也少了很多。他又端起了那副斯文像,温声道“又来找你哥?”   程新语俏皮一笑“是呀。谢非哥哥也是?”   谢非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来了一句“我为什么不能是来找你的?”   话说出口谢非就有点后悔,他虽然有过两个女朋友,但是正儿八经的跟女孩子聊天,恋爱,他是真的没有经验。高中那个吧,单纯是女生倒追的他,他说要当兵,人家姑娘就立马甩了他,才一星期,他连名字都记不清了。   上了警校后,是还有一位,那位就是宋然。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宋然也不算是女朋友,都是同班同学起哄闹出来的。   谢非此刻面上少见的有些忐忑,刚那样说,好像过于轻浮了。但话已经出口了,他只祈祷着程新语别恼他。   没想到小姑娘却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出来“那谢非哥哥倒是说说看,你找我做什么呀?”   谢非松了口气,心道,还好不是程墨,这要是程墨可又得炸毛。谢非绅士的弯了腰,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比如,我是否有幸能请新语妹妹吃个便饭?”   “啊,那,算约会么?”程新语歪过头瞧他,眼里还带着那么一点小小的打趣。   谢非看着这张明明与程墨一模一样,却风姿迥异的脸。由衷叹道,造物主可真有意思,一张脸能生出多种风情。   谢非直起身,学着程新语,歪过头,眨眨眼,悄声说道“如果你不跟你哥打小报告的话,我们可以这么认为。”   程新语捂着嘴“谢非哥哥,你这样很像一个拐卖小姑娘的怪叔叔。”   谢非失笑“怪叔叔?怎么着也是警察叔叔。”   “好的,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请你吃饭,你去是不去?”   程新语歪头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必须要在12点的钟声响起前回来。”   12点的钟声?宵禁么?这姑娘,真有意思。谢非莞尔,张口逗她“你这是,灰姑娘的魔法吗?钟声响起后不回来会怎么样?”   程新语神秘一笑“嘘,不可说,不可说。”   谢非失笑“好,那就不说,警察叔叔不会让你那么晚的,所以公主殿下,可否邀请你共进晚餐?”   程新语双手提起裙摆,微微一蹲,做了个屈膝礼“乐意之至。”   ……   谢非载着程新语,去了本市最难订的餐厅--jennys garden。   jennys garden是坐落于市中心的一家法国私房菜。餐厅周边设计了将近500多平的绿化和法式庭院,主体建筑装修为全景式设计,顶部和四周都是玻璃。晚上在灯光的映衬下像一颗幽蓝的钻石。   又浪漫又夺目。   谢非选了这里也是因为这餐厅的造型,他觉得,女孩子肯定都会喜欢这里。他微微侧目,果然看见身边的程新语,满眼惊叹。   谢非满意极了,今天的约会算是开了个好头。   两人走向门口。发现门口正站着几个衣着体面的人在跟侍者争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不能进?我刚看你们一楼不是还有位置?”   门口的侍者鞠躬微笑“先生,我说了,要进去可以,请出示您的预约卡。”   “说了没有!”   侍者的微笑不变“先生,我再给您说一遍,我们这只认卡。我们这的规矩您可能不清楚。我们这里只接待持有订制黑卡的用户。而且还得提前预约。其他客户,概不接待。所以,先生,抱歉。”   那几人忍着怒气“你知道我是谁吗?叫你们老板出来,我不跟你这个小人物见识。”   侍者神色间有些鄙夷,却还是扯起微笑“先生,我们老板来了还是这样。我们这只认卡,您多有有钱有权都不行。”   ……   谢非看着这一幕有些好笑,这家店的确是这规矩。只认卡,不认人。但偏偏名气大,这里的私厨是星级的。这里也有市面上少有的名酒。噱头搞得足啊,所以不少有社会地位的人都想来凑热闹。这几人看来是有的闹了。   谢非冲程新语说“咱们不看热闹了,让女士一直站在外面,可不是我的作风。”他领着程新语从边上绕开,冲侍者点点头。侍者微微弯腰鞠躬,迎着谢非两人进去了。   这下外面的几个人炸毛了“他们凭什么能进去?我怎么没见他出示什么黑卡。”   侍者木着脸,拦着他们“这位先生,刚刚进去的那位是特例,他不刷卡,他刷脸。”   “刷脸?”   “嗯,他也算是我们这的半个老板。”   半个老板?那几个人消停了,只是其中有一个戴金边眼镜的人,看着谢非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   一进入大厅,就看见厅中间的墨蓝色喷泉池中有一个白色的大理石平台,上面立着一台极有质感的棕色钢琴,一名金发少女正坐在钢琴前,柔和的旋律从指尖下传来。   谢非和程新语坐在二楼的一个半开放式包厢。   程新语看着楼下弹奏的人,眼神略有艳羡,她手指时不时的跟着旋律点动,她右手无名指内侧的一颗小红痣,在动作间,一闪而过,让这只素白地手多了一丝风情。   谢非收回视线,也看下楼下在弹钢琴的人。   程新语突然出声“施坦威维多利亚B211,这琴我以前也弹过。”   谢非偏过头,有些惊讶“你懂钢琴?”   “略懂,不过我更擅长琴弦和管弦。”程新语勾起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那根银色长链,链子末端露出一个银色的哨子一样的东西,大约也就半指多长。   谢非微微凑近打量着那个东西。他也算熟悉音律,但这种乐器的确没见过。   程新语看出他的疑惑,轻笑着解释道“卡祖笛,改良过的。”   谢非诧异“这么小?”   程新语调皮的眨眨眼“看不起他?”   谢非失笑“啊,怎么会,不过我看你上次好像也带着它,这对你有特殊意义?”   程新语轻轻笑道“嗯,是一个重要的人留给我的。”   谢非眼神闪了下,重要的人?啊……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谢非望着程新语摸着笛子,那副神色。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楼下的钢琴弹奏已经结束,谢非迅速转移了话题“我看你刚刚盯那钢琴很久了,要不要去试试?”   程新语犹豫“不合适吧?”   谢非扫了一圈周围“人多,不好意思?”   程新语摇摇头“不会。”   谢非站起来“想,那就试试吧。”   ……   谢非看程新语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缓缓滑过,跳出了几个好听的音节。她试了音,然后放缓呼吸,抬手稳稳的抚上琴键。   节奏明朗,饱含诗意的旋律顺着指尖滑出。   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程新语弹的投入,她面色柔和,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餐厅透明的顶部,月光缠绕着深蓝色的灯光散在程新语的身边。她置身于光晕里。让谢非看的如梦如幻,他一时间都怀疑眼前的少女是否真实存在。   一曲完毕,周围掌声不断。程新语脸色微红,眼睛里都是星星,激荡的心情似还没缓过来。她雀跃的走向谢非“好听吗?”   谢非毫不吝啬地赞赏“天籁之音。新语,你刚刚的略懂,可真是太自谦了。”   程新语眨了眨眼睛,一脸俏皮“那谢非哥哥你的鉴赏水平还有待提高。”   谢非笑着摇摇头,他算是发现了,对上这种俏皮的小女孩,他真是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嘴巴上的那点功夫都发挥不了了。简直是像领着女儿出来吃饭。   谢非心里瞬间郁闷起来,发展成这样,还有没有希望?要么还是多顺顺小舅子的毛?说不定还能曲线救国?这么一想,谢非又打了个冷颤,暗自摇头,打人家妹子注意,程墨不冻死他就算万幸了。   ……   两人吃晚饭后,程新语要求还是回到云澜雅苑。   谢非把程新语送到了小区外,程新语要下车,谢非抬手止住她“要不要我陪你上去,你哥怎么一直关机。”   程新语摆手“不用啦,他还没回家。”   “你怎么知道?”   程新语笑眯眯的“我就是知道啊。”   “怎么,我怎么感觉你这次也打算偷偷的?”谢非好笑的看着程新语。   陈新语笑着说“你猜对啦。”   谢非费解“那你到底来干什么呢?这样你又见不到你哥。”   程新语捂着嘴笑“秘密。”   谢非无奈,又是秘密,这兄妹两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神秘。   谢非琢磨着时间不早了,不好再留着姑娘太久,但他又期待着能有下次见面,他一手撑在方向盘上,侧过身笑着看她“今天算不算我们第一次约会?”   “你说算就算喽”   “都是约过会的人了,给个联系方式不过分?”   “理由不充分呀,警察叔叔。”   谢非凑过头去,稍微靠近程新语一些,这点距离他能闻见程新语身上好闻的气息。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理由怎么样?”   程新语黑白分明的双眼,像汪着一潭水,湿漉漉的看着谢非。空间狭窄逼仄,两人的隐约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温度交缠在一起,车内瞬间变得有些热。程新语睫毛微微颤了颤,谢非心跳也越来越快,谁都没再说话。   当谢非以为两人要就此发生点什么的时候。程新语突然轻笑一声,而后快速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背着双手,低头冲车内的谢非笑道“灰姑娘的魔法就要失效了,我得走了。”   谢非忙打开车门,跟着下了车,他走到程新语面前“下次什么时候见?”   “下次啊……或许你什么时候找到了灰姑娘的水晶鞋,那就是下次见面的时候啊。”程新语说完,冲他摆摆手便转头跑开了。   程新语消失在小区道路的尽头,远处传来几声钟声。   铛——铛——   12点的钟声响了。   谢非转头望向不远处的钟塔,想到程新语充满童趣的话语,他好笑的摇摇头“那就下次再见吧,公主殿下。”   此时的谢非,根本没想到,如果今晚他悄悄的跟了上去,以后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第17章 万洪文的秘密?   程墨再次从噩梦中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抬手盖住眼睛,这一觉,睡的好累。   叮~   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程墨没动。   叮~   叮~   叮~   ……   手机又不厌其烦地响了好几声。程墨叹了口气,他伸长了手去捞手机。   一条微信。其他全是未接电话提醒。程墨滑开手机,微信是谢非刚发来的。   ——今天什么时候来队里?   这条上面还有昨天发的1条。   ——怎么又关机?   他点开未接电话,依然都是谢非的号码。自从碰上了谢非,他生活里似乎到处都充斥着这两个字。   程墨坐起来,谢非昨天打了他那么多电话是又有案子了?他昨天代课,所以才关了机。不过他后来怎么没开机?程墨拧着眉想了很久,似乎是没电了?还是他忘记开了?   程墨按着太阳穴,总觉得又忘记了些什么。近几年来,他时常忘记一些事情。小到昨天吃了什么,大到有些做过的事情,见过的人都有些模糊。这种记忆力逐渐减退的问题让他焦虑不安。   程墨拍拍额头,摇晃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打开冰箱,一口气喝了一瓶冰水。然后撑着冰箱门,喘息了好一会,才逐渐平复下来。   程墨抬手撩了撩微湿的头发,看了看外面刚泛光的天,他走到书房,从一个桌底的暗格里拿出一本笔记。这是程墨平日里记录和整理线索的笔记本,因为这几年记性较差,他养成了每天记录日常的习惯。   打开本子后,程墨又开始觉得烦躁,打小也是个过目不忘的人。现在怎么了?年纪渐长??思虑过重?   程墨揉了揉眉角,剥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一边回忆一边准备记录关于昨天的点滴。却被本子里的一枚书签吸引了视线。他打开到那页。视线停留在书签旁万洪文的名字上。   程墨放下本子,指尖轻轻磕着桌面。   沈芸案。万洪文……他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听警队的人说,吴雨最近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既然这样,不如,今天再去看看吧。   ……   程墨此刻站在林海市精神疾控中心的大楼外,心里一阵烦闷。他立在门口,盯着那大楼有半个小时了,太阳烤的他一身汗,他却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门口的保安都捏紧橡皮棍,警惕的视线时不时的扫向他。   又过10分钟后,保安拎着棍子向程墨走过来,他一脸凶神恶煞“这位兄弟,我看你站这半个多小时了。如果等人,去那边等,如果有其他想法……”保安掂了掂手里的棍子,威胁的看着他。   程墨……   “我等人一起探望病人,但他还没来,我……先进去吧。”   这里有他今天必须要来见的人。但是这里,也是他最痛苦的回忆之一。程墨几不可闻的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抬脚朝大楼里走去。   ……   “您好,我来找一下吴雨,我是市公安局的。来了解点情况。如果你方便的话帮忙请您帮忙指引一下。”   小护士抬头便看见程墨那张及其漂亮的脸,她被程墨温和的话语弄得满脸通红,连要证件都忘记了。她看着程墨那张脸,有些晕乎乎的说“那个,可……可以啊,我先帮你问一下吴雨现在在哪。”   程墨微笑点头。   小护士快速的打完电话。   “吴雨现在在花园里散步,我带你过去吧?”   “好的,麻烦你了。”   小护士红着脸,有点轻飘飘的。她今天什么运气啊,连着碰见两帅哥。   “这位警官,你怎么称呼啊。”   “姓程。”   “啊,程警官,你们警察现在都是分开办公的?为什么不约一起来找吴雨啊?”   程墨一愣,瞬间警惕的问“今天还有人来找过她?”   小护士点点头“对啊,刚走1小时吧。也是警队的人。”   程墨“他说他是警队的?他长什么样子?”   小护士听她这么问,也愣了“啊?长什么样?就……就长挺帅的,比你还高半个头,挺爱笑的一个警察,哦,他说他姓谢。”   程墨心里一松,来的是谢非,还好。他以为会是万洪文的人。随后眉头又微微皱起,来的怎么会是谢非?局里案子不是结了吗?谢非也同意了,现在又来找吴雨做什么?   小护士悄悄打量这位很好看的警察。看他一直眉头不展。她吐了下舌头,心想,这位警察是被排挤了吧,同事有消息都没告诉他,还让他傻乎乎的再跑一趟。   傻呼呼的警察程墨,心事重重的跟着小护士来到了花园。   吴雨正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她此时神情温和,少了之前的那种疯癫和狼狈。   他偏了偏头问小护士“吴雨的情况好转了吧?”   小护士边偷瞄着程墨,边小声道“是好转了点,但是只是清醒的时间多了点。其他症状还是在治疗中。”   “好的,谢谢你,方便的话,我可以单独跟她聊两句么?”   小护士不讲话,程墨看出了她的犹豫。便拿出自己2年前就考到手的精神科医生资格证给小护士看“放心,我知道这种情况,我不会刺激到她。”   小护士看到证眼睛一亮,对程墨的好感又上了好几个度。便有些羞赧道“那行,但是吴雨快要到回房治疗的时间了,你只有10分钟时间哦。”   程墨点头,然后向吴雨走过去。   “吴雨”程墨轻轻的开口叫了声   吴雨转过头看见程墨,只迷茫了一瞬,眼神便逐渐清醒过来“啊,是你啊。芸芸她怎么样了?”   程墨看着吴雨,知道她目前的状况还是不是非常好,稍微一点的刺激可能就会导致吴雨失控。   “她很好,回到老家去了,也有小宝宝了。”   吴雨笑了起来,喃喃道“啊,你也这么说,看来刚刚来的那位警察没有骗我。”   程墨愣了下,谢非也这么回答她的?但是时间有限,他也不想多问谢非的事。   程墨心里暗自评估着她的状态,小心的开口道“吴雨,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觉得万洪文要对你们不利?”   吴雨回过头看着程墨,眼里阴晴不定。有些警惕有些迷茫。   程墨紧紧盯着她,防备着她突然失控。   程墨等了半晌,吴雨没有任何失控。她只认真的看着程墨,沙哑的说“我只告诉你,我相信你。我和芸芸有万洪文的把柄。”   程墨没说话,他知道做生意做的大了,能干净的太罕见了。尤其万洪文这样的,以前籍籍无名,在五年内迅速起来并垄断了整个行业。要说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花头,怕是也没什么人相信。   吴雨继续说“万洪文做水泥运输就是个幌子,他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先是芸芸发现的,芸芸害怕便告诉了我。我后来想让芸芸跟我一起离开,但是芸芸她......她却告诉我,她爱上了万洪文,舍不得他,她犹豫不决。”   吴雨苦涩的笑了笑“也都怪我,我听芸芸爱上他,不肯走,我就恼羞成怒,去找了万洪文把我们的事情都说了,并告诉他,如果他不跟芸芸离婚,就把他那些勾当说出来。但是万洪文却没有动怒,就笑着问我是不是芸芸告诉我的。我只说是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万洪文就说我有病,要好好看看,不然会影响芸芸。”   “他做了什么事情?”程墨沉声问道   “不,我不能说。我说了他肯定还是要来弄死我。”吴雨瞪着惊恐的眼睛颤抖道。   程墨看她这样,知道今天肯定是问不出来了,便换了话题“你之前的医生,陈一平是万洪文介绍给你的么”   “不是,但是医院是他介绍的。”   “他让你去的启明?”   “嗯,万洪文的朋友非常多,很多都是各行各界的权贵。我当时是抑郁症,芸芸担心我,便让万洪文帮忙。”   “他认识启明的人?”   “可能吧,但这个我不太清楚具体是谁。”   程墨想着如果吴雨当时去威胁了万洪文,那她必然是有底气的。万洪文这样的人,并不会被随便一句口头威胁所镇到。吴雨手里必然有什么证据,而且万洪文肯定一直没找到,他才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让沈芸和吴雨,一个死,一个疯。这样,就没人跳出来说话了,他也可以慢慢找那个证据。   “万洪文做的那些勾当,你有证据是吗?”   吴雨听到程墨的话后,眼神闪躲,她偏开头,不再说话。程墨还想追问,而这时,小护士跑了过来,说吴雨该回去治疗了。   程墨只好止住话头。小护士牵着吴雨离去。   程墨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捏了捏指尖。心里盘算着,万洪文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事情能让两个女人害怕到想逃离,让万洪文做出沈芸的案子。想必一定是十恶不赦的事吧?   但是这样的万洪文,为什么会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他真的见过万洪文吗?但是他怎么对万洪文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万洪文另有目的?   脑子里纷乱不堪,程墨抿紧了嘴巴,他告诉自己,先不要去想了,总有搞清楚的一天。也不知道谢非那里又问出了什么。   # 墙壁里的女人 第18章 墙壁里的女人1   程墨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一个小孩捧着奶茶没注意,撞了他一身。他本想直接去警队,但瞄了自己那身狼狈,还是回家换身衣服再去吧。   程墨刚踏出电梯,就听见楼栋里异常吵闹,夹杂着哭闹声和争吵声。   他皱起眉,这小区的房子他迟早得卖掉,现在住的人多起来了,每天琐事一堆,业主群也吵个不停,太聒噪了。   正想着,楼上传来一声哭叫“救命啊,要杀人啦——!”   程墨开门的手一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来到走廊,寻着声音探头去看。   云澜雅苑的格局是两梯四户,。02和03中间连接着一条8米左右的走廊。站在走廊边,能清楚的看清楚楼上楼下4层以内的住户门口情况。   程墨住在302室,明显听到吵闹声是从楼上传来的。他抬头望上去,一眼就看见5楼的门口及走廊上乌泱泱的站着一群人,那群人里,有保安,还有民警。   程墨眉头紧蹙“出事了?”   楼上的哭闹声愈演愈烈,他没再多想,抬脚就从消防通道楼梯往上走。   503的门大开着,一位老头眯着眼躺在门口直哼哼。边上蹲着一位老太太,哭天抢地的骂人。保安蹲在旁边又是劝又是道歉。   “阿姨,您先起来好吧?这地面又凉又硬,让大爷这么躺着,您不心疼啊?咱有话起来说。”   老太太拍着腿哭到“你别碰我!!你们撞到了我老伴,还想害我?欺负我们年纪大?叫你们来管事,管不了事儿,你们还打人啊?”   保安一脸为难“阿姨,谁打人啦?而且我们没不管事,您说楼上有声音,我们查过好几次了,您楼上没人住啊,您是不是听错了?”   老太太一下跳起来“警察也在,你们评评理,查不出来,还赖我老年痴呆了是不是?没人住,这声音怎么会响了半个多月?我闲的没事做啊,我骗你们?”   程墨从两人的争执中大概明白了情况。老头老太太是503的住户,这阵子,老两口一到半夜就听见卧室的顶上有声响。吵的两人睡不好觉,白天楼上楼下的又有在装修的,也没法好好休息。这一段时间下来,吵的老头险些心脏病犯了。   两人找物业投诉过几次,都没什么结果。物业解决不了,因为503楼上整个6层都没人住。不仅6楼,503顶上方的703到803都没人入住。这老两口肯定不能接受,因为声音还是有啊。今天就直接跟物业闹起来了,一定要物业给个说法。激动间老头子自己崴了一下,就顺势倒地不肯起来了。老太太哭叫着报了警,现在三方都僵持着。   程墨瞥了一眼那边的闹局,他悄然无声的转身离开。然后上了6楼。   他站在走廊中间,一眼就能看见602、603室的敞开的窗户,里面都是毛坯,没有任何家具等生活配套用品。而边套的601和604,因窗户在其他方向,无法看见室内情况。   程墨又上到了7楼,也没发现有什么端倪。他想,说不定老两口真听岔了。   但是在他下楼的瞬间,702的住户,拉开了窗帘。他盯着那扇窗户,心头突然一跳。如果老两口是在卧室听见声响的,那么不一定是603啊,也有可能是还有602或者702,02和03都是镜面布局,卧室墙是连在一起的!   想到这程墨敲了702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上下打量一眼程墨“你找谁?”   程墨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您好,警局的,有人报警扰民,我们调查一下,请问你们最近半夜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妇人一听,立马说“好像有。”   “您觉得声音来源是哪?楼上楼下?”   妇人摆摆手“警察同志,这我分辨不了,我老公呼噜像打雷,而且这楼构造,上上下下,连着一堵墙,有时候真分不出来。但我觉着吧,也不像是楼上的。”   “好,谢谢您配合。”   程墨等妇人关了门后,直奔6楼去,他心里有个预感,问题出在602上。他站在走廊,又朝602的窗户里看了看,从外面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他来到602门口。仔细的观察大门的情况。   随后他眼前一亮,果然有异常,602的门把手太过干净了,像是经常被人拧过。   云澜雅苑的门户锁都是电子+指纹+钥匙一体的。程墨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门锁,电子锁面倒是没什么异常,但是底部的锁孔也有一些磨损。   程墨盯着这门锁,果断拿出手机拨通了谢非的电话。   “谢队长,您现在是否有时间?”   谢非打趣的声音传来“哟,终于开机了?”   程墨没空跟他掰扯“如果你现在空,那请你来云澜雅苑一趟。。”   电话那头的谢非微愣“出事了?”   “嗯,可能。”   “可能?”   “嗯,还不确定,所以你一个人先来。”   说完便挂了电话,那头的谢非啧了啧嘴,嘀咕一句“到底谁是谁的顾问?我是花钱请了个大爷?”   二毛看谢非行色匆匆的拿了车钥匙往外走,抬脸叫道“老大,有情况?”   “唔,大概率吧,毕竟是程柯南的召唤,我先去看看。”   警队众人……   20分钟后。   谢非到了,5楼的一堆人还没散。   谢非瞥见站在楼梯口的程墨,他轻手轻脚走到人背后“什么情况?”   程墨回头睨他一眼“这老两口报警,有人半夜扰民,物业不作为。”   谢非一听,扰民?他无奈的很“程墨墨小朋友,我们是刑警队,嗯?刑警队。这种事,辖区派出所的社区民警管就可以了。能理解吗?”   这孩子太天真了,以为是个警察啥都管么?那得各司其职啊。这么想着他没忍住就抬手揉了揉程墨乌黑的发顶。   程墨瞬间拍开他的手,眼神凉丝丝的射向谢非“别动手动脚,约法三章别忘了?”   谢非一愣,随即失笑“行,没忘,程墨老师的话我可时刻记在心里。所以,如果程墨老师一定要插手这503的事,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帮着处理一下。”   程墨看着谢非戏虐的神情,皱起了眉“你觉得我叫你来,只单纯为一个扰民?我去楼上看了一圈了,有些不对劲,602的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但是602是个毛坯房,如果是行窃,你觉得,这人进去偷什么?”   程墨话音刚落,谢非便收起玩笑之色,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如果程墨说的是真的,那这602蹊跷大了。   谢非瞧着程墨“我觉得,队里那伙人可能真说对了,你就是程柯南,走到哪都有案子。”   程墨没听清,他疑惑道“你说什么?”   谢非轻轻一笑“没什么,走,再去了解一下情况。”   几个民警和保安本来就被老两口弄的烦躁不已,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人,顿时语气不善,其中一个警察抬手推了一下在前面的程墨。   “干什么的?不是说不要都围在这里么?没看见警察出警啊?”   程墨体弱,被推了一个趔趄。一边的谢非抬手扶助他,双手一触即放。他瞥了一眼推人的警察,神色隐隐有些不快。他长腿一跨,走到程墨的前面,随后拿出一个证件,递到民警的面前。   “不巧,都是同行,也住这楼里,我们听见动静,来了解下情况。”   几个民警一扫到谢非手上的警官证,吓得一哆嗦。刚刚还不耐烦的民警顿时不敢讲话,脸涨的通红。   边上有一个资历老一点的民警,他忙上前握住谢非的手“您好,谢队,对不住,对不住。楼道暗,没留意您,小同志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谢非表情看似温和,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不妨事,林海市这么大,虽是同行,不认识正常,只是咱们做警察的,下次做事也得温和点,能动嘴咱就别动手,现在可不比从前,您说呢?”   “是是是.....谢队说的是。”   程墨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谢非,默默的拽了拽他的衣服下摆,提醒他问正事。   谢非感受到身后人的小动作,脸上看不出什么,双眼却隐约有了笑意。   “我再问问情况,看能不能帮的上忙?”   老民警心想,您一个市公安局的刑侦支队长,这点小事,我哪敢劳驾您帮忙。但是人已经走到老两口身边蹲了下来,他和善的问道“阿姨,我住楼下的,也是警察,问您两句话,咱们早点把事情解决,不然大家都糟心对不?”   老太太哼哼唧唧的点点头   “阿姨,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有声音的。”   “半个月前。”   “具体哪天,记得清吗?”   “记不清喽,但我记得是听到声音第三天找的物业。”   谢非偏头看物业的人。   物业经理忙说“老太太找我们那天是8月3号。”   “嗯,阿姨,那你们听到那个声音是什么样的,能给我形容一下吗?”   “就是咚咚咚的,有时候有嚓嚓的,偶尔响几个呜呜声,跟猫叫似的,那声音也不算不大。但是我们年纪大了,大半夜的又安静,这点稀稀索索地声音,也很影响我们睡眠啊。”   谢非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想,神情瞬间有些不好看“能分辨声音的方向么?”   “反正就顶着脑门上响,要了老命了。”   “好的,谢谢阿姨啊,咱们今天就处理,你们先起来。”谢非一边说一边向一旁使了个眼色,两个民警立马上前把人扶起来。   ……   几个人跟着谢非和程墨上了6楼。谢非站在602门口。果然跟程墨说的一样,602的门把手异常干净,门锁下面是有被损坏的痕迹。他靠近门锁查看的时候,隐约从门缝里闻到点异常的味道。   他脸色一沉,对刑警来说,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死人的味道。   谢非神情凝重,他转头问物业经理“602的业主最近回来过吗?”   “没有吧,这业主盐津市人,买这是投资的,除了交房来过,没再见过她人。”   谢非想了想,抬头看向周围“这周边几户什么情况。”   “601还没卖出去。604是装修好了,但是一直没住进来。603和602一样的情况。”   谢非果断给二毛发了微信。   ——云澜雅苑,有命案,带几个人来。   然后他转头对物业经理说“麻烦你们联系一下602室的业主,我们要进去查看一下。请她提供一下密码。”   ......   二毛用氰丙烯酸酯把602的门锁从上到下的弄了一遍后,也没看见半个指纹浮现。   二毛这边眼看没什么结果,谢非就让人把门打开。   谢非一进门,那味道更浓郁了,他回头看了眼身边的程墨。程墨也拧着眉头,捂着口鼻小声的咳了两声。   后面跟进来的民警脸色也有些难看。只有不明其因的物业经理咋呼着“卧槽,什么味道?房子发霉了?咱这防水做的挺好的啊……”   没人有心情搭理他,众人心情沉重的各自散开,找寻腐臭来源。但是这臭味像是充斥在整个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谢非程墨两人直奔卧室,室内干净。不见其他任何物体,没有血迹,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的尸体。   谢非正皱着眉,不经意的间他扫到卧室的墙面时,发现有一面墙有些不对劲。他想走过去,就看见程墨也走了过去。   程墨正站在主卧的门前,蹙着眉盯着南面两个房间中间的隔墙。谢非走到他身后,低沉的声音从程墨耳后传来“有什么发现?”   因为谢非站的离他太近,说话的时候又偏了头,那带着热度的呼吸仿佛就喷洒在程墨的耳朵上,烫的程墨汗毛一竖,又出了一层薄汗。他有些不适的歪了下头,然后不动声色的朝另一边挪了半步。   “你呢?你又发现了什么?”   谢非余光瞥见程墨的小动作,心里好笑,这人真是时刻在防备他“程墨老师先说说。”   程墨指着墙,比划了一下“这面墙有问题。跟我们家的厚度不一样。”   谢非抬手按了一下墙面“嗯,我的发现是这面墙的水泥有些色差”。   话音一落,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猜想。   谢非转头就叫人找工具来砸墙。物业经理吓得差点跪下“这位领导,不行啊,这房子是人家业主的。砸坏了,我们怎么赔的起啊。业主要过来闹的。”   “得砸,真砸出点什么东西来,她不来闹,我还要找她闹,砸不出东西,我赔她好了。”谢非似笑非笑的说道   物业经理看这谢非又看了程墨??!!!这一套房子,几百万您说赔就赔?拿我开涮呢?   程墨看了眼盯过来的物业经理,面无表情“砸吧,他不差钱。”   物业经理……   在一阵敲打后,二毛从墙里敲出了一节半腐烂的手指。谢非看了眼这节指骨,头疼的“啧”了一声,显然两人的猜测是正确的。   谢非沉声道“叫老祁来吧,又有大麻烦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9章 墙壁里的女人2   谢非看着那几个警察在小心的凿墙,尸体已经显露出一部分。他瞥了眼身旁的程墨,揶揄道“程柯南先生,你真是走哪都有案子啊。说真的,在这砸出人之前,你要不要立马把房子卖掉,这出了命案,房价得完蛋,我可以帮你的。”   “卖了,我住哪?”程墨冷冷的回了一句   谢非略微沉思后说 “先住我家也行啊?”   程墨拒绝的果断“谢了,住不起。您别费心了。”   谢非瞧着程墨警惕炸毛的样子,低头闷笑,真是防他跟防贼似的,他可是为他好,这房价是真的得跌啊。   ……   老祁和刘海龙带着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把水泥扒拉干净。他们从墙上清理出两具尸体。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天气炎热,尸体全身肿胀,看不清原本的长相。两具都是女性,而且腐败程度不一样。只是其中一具少了一颗头。一帮人翻遍了凿开的墙面都没找到那颗头。   众人盯着那两具尸体,犯了难。   谢非眉头紧皱“老祁,先把尸体运回去吧。该尸检尸检,这天,等不起。”   然后他又叫了声“老刘。”   副队长刘海龙还蹲在尸体旁,盯着尸体不知道在看什么,谢非又叫了一声“老刘,有发现啊?”   刘海龙抬起头,扶了扶厚重的眼镜“也不算发现,我只是在想,这凶手为什么只切掉一个头?”   谢非走过来“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得先弄明白尸源和起因。”   刘海龙点头“不错,对了,谢队,你刚刚叫我是有事?”   “嗯,辛苦你带两个人去一趟盐津市,跟那边的打个招呼,把602的业主带回来了解下情况。”   “好。”   交代完工作谢非又跟民警客套了几句,意思这个案件就移交给市局管理。接着他又拉着物业经理明里里暗里的教育了一番   “兄弟,这事希望你们先保守秘密。如果是小区里的人干的,这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人跑了,你也不希望吧?”   物业经理吓得瑟瑟发抖,连声说好。谢非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物业经理走后,程墨看着那残破的墙面“接下来什么打算?”   谢非知道他指的是现场,谢非神秘一笑,然后走出门。他在墙角的安全指示灯旁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镜头直对602大门。   程墨愣了愣“你早有准备?”   “嗯,让二毛带来的,这款最新型的摄像头,但电量只能维持24小时,守株待兔有时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之一。”谢非说道   “如果今晚有人出现,必然是凶手无疑。”   程墨皱眉“如果恰巧没电了,凶手出现了呢?”   “那算我们运气差,他发现里面的情况,就跑了呗。”   程墨眉头更紧了,谢非笑着凑近他,指了指隔壁603“还有一个保险的办法,人力蹲守。”   程墨抬眼瞧过去,603贴着602,深更半夜的,有点动静的确能清晰地知道,随即他对谢非说“那我来蹲,反正我住这楼下。”   谢非眉梢一挑,想起了刚刚程墨被民警推倒的一幕他看着他“你?你是能跑还是能打?弱不禁风的,一推就倒。”   一推就倒的程墨脸色冷了下来。   谢非笑眯眯的“别想了,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努力去想想嫌疑人的身份就行。”   程墨“哦。”   谢非伸出手“再次合作愉快啊,程墨老师。”   程墨斜了眼谢非的手,然后扭头就走,身后传来谢非低沉的笑声,得,又炸毛了。   ……   林海市刑警队   谢非皱着眉捂着鼻子走到解剖室,虽然经常跟这种尸臭打交道,但是每次闻到这味道还是受不了。程墨倒是比刚刚淡定的多,只微微皱了眉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老祁转头看见两人,主要是看见谢非身边的程墨。笑眯眯的打招呼“哟,我怎么瞧着程柯南同学更适合我这里,瞧他面不改色的。再瞧瞧你们谢队长,那假正经样。”   程墨......   谢非轻笑一声“怎么着,还想跟我抢人?”   祁东头也不抬“谁敢跟你抢人啊,你的人,都是你的,行了吧。”   谢非这会也稍微适应了这味道,他走近点问“尸体看的怎么样啊,老祁。时间紧迫。”   “紧迫也得等报告出来,已经加急了。”祁东边清理台面边白了谢非一眼   “先说说看初步情况。”   “初步情况就是,有头女尸,死亡时间有两周左右。年龄20岁左右,□□撕裂严重,生前受过多次粗暴性侵。胃里基本没什么食物,肌肉萎缩,体重偏瘦。应该饿过一段时间。这名女性手脚有束缚伤,舌骨断裂,机械性窒息死亡,是被人掐死的。从脖颈上的掐痕来看,多为男性。”   “而且,她在死亡前不久应该做过引产手术。”   谢非眉头紧锁“无头的呢?”   祁东“无头这具女性,死亡时间4天左右,年龄25岁上下,全身都是细小的鞭打伤。但都不是致命伤,同样遭受过性侵,但是没有像前一具一样有暴力性行为。这具尸体不仅少了一颗头,还被开膛剖肚了,她的心脏被摘了。”   谢非顿了一下“你说什么?心脏没了??”   “嗯,她的头颅应该是死后切割,创缘没有明显的收缩、也没有挫伤带和出血。”   “那心脏呢?”   祁东顿了顿,声音有些沉重“活着的时候……”   谢非和程墨心里一沉,整个解剖室顿时安静的让人窒息。   祁东看着两人脸色难看,都不说话,只好继续说道“胸口和头颅的创口非常平整光滑,由枢椎处断离。说明......”   “说明凶手非常熟悉人体的结构。”程墨哑着嗓子接了一句。   “不错。”   “从两具尸体的初步情况来看,我有种违和感,这两具尸体不是同一个凶手。”谢非沉着眼,有些不解的盯着其他两个人。   没想到祁东和程墨都表示赞同“但如果不是同一个,怎么会封在一起?”   “同伙?”   “那他们的目的呢?”   程墨盯着谢非神情严肃“摘了心脏,让我第一时间想到器官移植。但是……”   谢非接了他的话“但是,如果是搞器官贩卖的,为何另一具,却完好无损?”   三人左一句又一句,越说越乱,谢非抬手“等会,现在推测这些都没有根据。老祁,你的报告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谢非继续问   祁东“刚说了,已经加急了,最快要6个小时。”   谢非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我们只剩22个小时了。你这6小时,万一有一点不好的结果,我们都很被动。”   “那我没辙了。你自己想法办。”祁东说完就走到饮水机旁去泡泡面。   泡面香味一出来。程墨的肚子突然传来“咕噜”一声。   谢非一愣,看了眼程墨,又看向他的肚子。   程墨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微的裂痕,耳朵瞬间布满了绯红。这一羞赧,怒气上涌,瞬间感觉有些头晕。   他早上从医院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吃过饭。这会低血糖犯了。他捏着指尖,闭上眼深呼吸一下,屋子里的腐臭味熏的他更晕了,该死,忘了这什么地方了,还深呼吸?   谢非在一旁瞥见程墨的脸色有异,他抬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放到程墨手里。   程墨一愣,谢非怎么也随身带巧克力了?   谢非看他不接,就哄道“破案可费神了,你吃点说不准马上就有新想法了。”   程墨静了一会,才握紧手里的巧克力。想说声谢谢,但是谢非已经转身到老祁身边去了。   程墨含住巧克力,看了眼谢非的背影,这巧克力,甜了点。   谢非余光瞧见程墨吃了,才放心。他早猜到程墨应该是低血糖。不过程墨今天这情况,看着像是没按时吃饭?他微微皱起眉。   老祁瞥了眼站在他身后摆弄手机的谢非“你干什么?在我后面当背后灵啊?”   谢非微笑着收回手机“两个死者的随身物品有没有?”   老祁指了指桌面上的几个物证袋,让他自己去看。   谢非走过去看那几个物证袋。因为尸源还没确定,老祁自己都做了标记。无头尸体随身物品除了衣物,什么都没有。   程墨走过来,捏着有头尸体的那几袋物证有些意外,他拿起一个装衣服的袋子,看了一下衣领后面的标签,顿时神情有点奇怪。   谢非看到便问“怎么了?”   “这个牌子你认识么?我总感觉有点眼熟。”   谢非一瞧,便笑了起来“CHANEL,怎么这个不在你认知范围内?奢侈品品牌怎么一窍不通。”   程墨睨了谢非一眼“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谢公子。”   谢非大笑。   “这么说,这个死者还是个有钱人。”老祁端着泡面走了过来。   谢非捏着手里的物证袋,眯着眼道“有钱是有钱,但不一定是有钱人。”   “怎么说?”   谢非摇了摇手里的物证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耳钉。   “chananel的成衣,有点钱的都能买的起。但这款是全球限量款的耳环,贵倒也不是特别贵,20W左右。主要是这个设计师,他总共也就做了7对。得有点关系才能买到。20岁出头的小姑娘光有点钱可不行。要么就是这死者自己来头不小,要么就是别人送的。”   “我听说一般奢侈品都可以刻字的?”程墨偏着头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谢非   “你听说的没错,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要求刻字的。”。   程墨指着耳环内侧“这是刻的字?”   谢非接过耳环。耳环的背部,果然有几串很小的字符。有两串是耳环的规格和品牌。还有一串刻着两个英文字母“ZZ”。   谢非笑眯眯的看着程墨“程墨老师果然是我们的福星,这枚竟然真有刻字。”   福星程墨老师……   谢非“ZZ,应该是受害者或者赠送人的名字缩写。”   “就光两个字母那范围也很大啊?我们怎么找?”祁东吸溜了口泡面,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   “唔....你们的确是不行,但是这不是有我吗?”   说完谢非在两人疑惑的眼神中拨了个电话“喂,亲爱的何女士。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Alain。请他帮忙回忆一下去年限量款星空耳环的购买人名单和刻字信息。”   “对,就是你买的那款红色的。”   “不是送人,查案子线索。”   “好的,谢谢亲爱的何女士。”   谢非挂完电话,面带微笑朝两人扬了扬下巴“10分钟左右能有结果,等着吧。”   程墨......   祁东含着半截泡面:......   虽然表情各不相同,两人的内心还是一样的,真不愧是谢公子啊。 第20章 墙壁里的女人3   谢非被祁东赶出去了。   理由是谢非在工作期间炫富。   谢非走的时候把程墨也拉了出来。程墨跟着他来到谢非的办公室,谢非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转身出去了,留程墨一个人在那。   程墨倒是有些意外,谢非对他如此放心?他左右观察着,前几次来倒是没怎么来过谢非的办公室,这办公室布置的倒是清爽,正看着就见刘茹笑眯眯的推门进来了   “程墨,吃过晚饭没?没吃的话,我给你泡一盒泡面?”   “呃..........”程墨被刘茹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恰巧这时谢非提着一个超大的保温包进来了。谢非空出一手捏着刘茹的后衣领把人拉开些。   “你那泡面有什么营养?”   “那还不是老大你压榨我,我没法出去给程墨老师买点好吃的么?”   “用不着你。”   谢非说着,把保温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并放置好。是各种各样的港式茶点,还有海鲜粥。香气扑鼻,一看就是刚做好,保着鲜味迅速送过来的。   刚从外面赶回来的二毛,也是饥肠辘辘,闻着味就冲了进来,杵在一边两眼放光“这一看就是杨师傅做的吧?这么丰富,老大,你也太贴心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吃饭。”   “这份是给程墨老师的,你们的在那张桌子上。”   众人视线扫向另一桌,那桌摆着一堆饭盒,一次性的。他们又集体扫向程墨。   程墨尴尬至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搞不明白谢非这突然弄得哪一出。   “谢非,你其实不用这样........我...”程墨有些艰难开口道   谢非把人往椅子里一按,张口调侃道“怎么?不好意思?一夜夫妻百日恩,对你特殊点应该的。”   黑子:?????   刘茹:??!!!!!   “老大你在说什么?!”   刘茹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表情惊恐的惨叫一声。   几个人盯的程墨眼神冒精光。程墨觉得刚刚隐约升起的那丝对谢非的好感,又立马烟消云散了。他忍的额角青筋直跳,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谢非。冷淡的开口   “解释。”   谢非狡黠一笑“同床共枕一夜嘛,是事实。”   众人一阵抽气,刘茹甚至有点泫然欲泣。   眼看程墨要炸毛,谢非忙道“上次喝多了,倒一起睡了一觉。”。   哦,这样啊,众人神色恢复正常,各自散开去吃饭。   谢非这时又悄悄地凑近程墨说“其实,我还是为了咱们新语妹妹,小舅子,我在讨好你呢。”   程墨脸又冷了。纨绔!想做我妹夫?这辈子都别想!!   谢非瞧着程墨的杀人的眼神,乐了,真有趣。   他慢条斯理的折好袖子,给几乎都下线了的程墨盛了一晚海鲜粥。然后睨着他“服务周到吧?”   程墨垂下眼,看了那碗粥,不想喝。奈何肚子又“咕”叫了一声。在谢非的注视下,他面无表情的抄起勺子,不吃白不吃。   两人不声不响的吃着,程墨只喝了一小碗粥,一只流沙包和几根菜心,就放下了碗。   谢非瞥了他一眼,又给他装了一碗粥“一天不吃饭,吃这么点怎么够。再吃一碗粥。”   程墨……他怎么知道我一天没吃。   谢非催促他“快点吃,这是任务。”   在谢非老妈子一样的半哄半骗下,程墨成功的吃撑了。   ……   程墨半捂着小腹,站着听刘海龙说盐津市的情况。   “云澜602的业主叫王佳,40岁,单身。跟那个保安队长说的差不多,在盐津市做生意的。手里有点钱,经常做理财投资。这房子从去年交房后她就没来过了。我们查了她最近几个月的外出情况,也的确没有来过林海市。她应该没有什么嫌疑。”   谢非撑着下巴“嗯,还是让盐津市的兄弟们帮忙盯着点。”   “好。”   这时谢非的手机“叮”了一声,他打开一看,发现是何女士给他发的一串名单。他一眼扫到了刻字信息“ZZ”的买主--孟文杰谢非把孟文杰的名字发给黑子,然他立马去查这个人的信息。   20分钟后   “谢队,有了。”黑子喊了一声。   谢非程墨都凑到电脑面前。   “孟文杰,林海市人,今年38岁,司机。”   “司机?那社会背景不太符合吧。”程墨轻蹙了下眉   黑子看了眼程墨,鼠标轻轻往下一滑“但他是聂容和的司机。”   “卧槽,哪个聂容和?不会是那个□□?”二毛瞬间目瞪口呆   一时间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程墨和谢非对视了一眼。   “好办么?”程墨问   谢非皱起眉“比较麻烦。”   “不过可以先去把孟文杰带过来了解下情况。”   黑子立马起身“是,我立马带人去。”   晚上11:30,孟文杰被带到了警局的审讯室。   谢非打量着孟文杰,面容敦厚却眼神犀利。到底是在那人身边混的,虽然是个司机,但这么一身气度倒是普通人难比的。   孟文杰是被黑子等人从回家的中途挖出来的。本来今天聂书记开了一晚上的会,他把人送回去后,才刚到家,就被莫名其妙带走了。   他带着一股隐忍的怒气,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谢非和二毛“几位领导大晚上的把我叫过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我明天凌晨还得送书记去开会,不会耽误事情吧?”   谢非眼神一闪,狠角色啊,一上来就知道拿上头那位来压我。谢非顺势松了神情,客气的说道“孟先生不必紧张,大半夜的扰了你的休息也是情非得已。出了点事,所以找你来问清楚几件事,你马上就能回家休息了,不会耽误到书记开会。”谢非顿了一下,眉头一挑“当然,如果您真的是跟案件无关的话。”   案件?!孟文杰拿捏不准到底什么事情。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敢表现什么。   谢非看他不语,直接拿出一个物证带“孟先生,这个你认识吧”   孟文杰随便瞥了眼那袋子里的耳环“什么意思。”   “不认识吗?你仔细看看,这是去年6月份,你在法国购买的耳环。国际著名珠宝设计师Alain制作的。你还有印象吗?”   孟文杰又瞥了眼“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不是6月份,是七月份,你们怎么会有这枚耳环?”   谢非双眼微眯,他故意说错了时间,是因为他心里有个怀疑,他怀疑这耳环真正的买主是上头那位,孟文杰只是用来对外的幌子。但是没想到孟文杰竟然还真知道这耳环的细节。   谢非笑了笑“哦,原来是7月份。不过这个设计师出了名的难搞,你是怎么买到这耳环的?”   “托了朋友买的。”   “哪个朋友?”   “之前找过书记,想做城市项目投资的一个老板,叫万洪文。我跟着领导见过他几次,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他正好认识这个设计师,也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   谢非心里一紧,又是万洪文?这万洪文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谢非不动声色的指着耳环背后的几个极小的字“背面刻字ZZ,ZZ是哪位?”   “我女朋友,她怎么了?”   “她叫什么?”   “我问你她怎么了?”孟文杰不答反问。   “孟先生,请你配合,现在是我们在问你话。”谢非不为所动的敲了敲桌面   孟文杰脸色一沉,他跟着书记,那些人连带着他也客客气气,这个对长倒是硬茬“她叫朱朱。”   “在一起多久了。”   “去年初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展会,她是礼仪。”   “最近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今年初。”   “你们处对象,你却半年多没见过她?”   “年初的时候分手了。”像怕谢非不依不挠的多问,孟文杰自己补了一句“不合适。”   “她住哪?”   “东区的云澜雅苑,住15幢。”   “租的房子?”   “我买的”   谢非一愣,然后转头看了眼玻璃。玻璃后面的程墨却立马读懂了谢非的意思。让黑子协助他,叫云澜雅苑的物业调取住户资料。   “做□□的司机这么赚钱的吗?”谢非继续问道,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孟文杰的反应。   “做谁的司机肯定都赚不了多少钱,我跟着领导时间久了,见得生意人多了,知道点炒股的门道。炒股赚得。”   孟文杰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是基于对方牵扯的身份特殊,暂时也没有证据证明跟对方有关。   “朱朱近期是不是怀过孕?”   “嗯.......我让她去流掉了。”   谢非笑了,笑的凌厉“半年不联系的人,是如何知道她近期怀孕的?怀的是你的?你在说谎啊,孟先生。”   谁知孟文杰不为所动“谢队长,我说的是没见过。但是她2个月前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怀孕了,要跟我结婚,我给了她一笔钱。你们可以去查。”   谢非状似漫不经心“哦,是吗。”   “朱珠他到底怎么了? ”孟文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死了。”   孟文杰一惊,猛的站起来“死了?!”   “是,所以今天叫你来了解情况,希望你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孟文杰压下心中的惊骇,稳了稳心神,才又坐下来   “我跟你们说的都是实话,我已经半年多没跟她见过面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确不清楚。”   谢非闻言又问了几个问题,看着也实在问不出什么,便对孟文杰说“今天多谢你的配合,孟先生,你可以先回去了。”   孟文杰点点头“若后面有什么消息,还麻烦各位领导能告知一声。”   谢非点点头,二毛将人送了出去。   程墨和谢非看着孟文杰上了车。   谢非“程墨老师有什么看法?”   程墨“话是半真半假。他得知朱朱的死讯时,那反应不像作假,他应该真的不知道。但他跟朱朱的事情,是假,不急不慢,那些话倒是再像说别人的故事。孟文杰不是凶手。”   谢非点头“不错,那大概率那故事里的别人,应该也不知道朱朱死了,这案子目前来看,跟他关系不大。”   谢非还是笃定,朱朱必然是那位的人,孟文杰就是个挡枪的。但是这种事情,对方肯定做的很隐秘。这事也不归他们管,只要跟这个案子无关,就没必要主动去搞那么清楚,不然反惹得一身腥。   程墨瞥他一眼“你怕?”   谢非偏头瞧着他,笑了“我怕什么?”   程墨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你怕惹上那些权贵,怕你的仕途不保。”   谢非闷声笑着,直接承认了“对,程墨老师说的都对,能坐到这个位置可不容易啊。”   程墨眼里的热度又冷了。他对这人到底在期待着什么?林海市这些警察,不都一个样?一旦扯上那些权贵,骨头都是软的。   “这个位子就这么重要?”   谢非叼起一根烟,笑着瞥他“重要,没了这位子我就什么都干不成。我还怎么去抓犯人?”   程墨一愣,他……是这么想的?但为何,当上头说放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坚持?要说他没坚持,他似乎也再去找过吴雨……他瞧着走到远处吸烟的谢非,皱起了眉,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1章 墙壁里的女人4   凌晨1点,距离监控失效还有18个小时。   谢非翻看着无线摄像头的视频,这期间并没有任何人出现在镜头里。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出现在谢非身后,他偏过头,看见程墨端着一杯咖啡朝他走过来。   “给你的。”程墨将咖啡谢非手里一塞   “啊,好难得,真是受宠若惊。”谢非捧着咖啡,心情愉悦起来。   程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云澜那边的资料,黑子他们去查过了,朱朱的确是我们那幢401的业主。她不是本市人,老家是在平屿市的一个县城里。刘副队他们在401搜到一本中心医院的病例,1个月前做的引产手术。祁主任也比对过了,那具有头的的确是朱朱。”   谢非捧着咖啡,目光灼灼“不错啊,程墨老师,这分析的样子,看着越来越有我的气度了?”   程墨无视谢非的调侃,顺势靠在了墙边“谢队长,刘队说401门锁完好。一楼的入户门,没有本栋的卡,是进不来的,除非住户自己给开门或者物业人员开门。而且这个人他一定知道朱朱是独居。我推测,凶手的范围就在本栋楼住户、物业保安、装修工人、以及快递和外卖员这些人当中。”   谢非也赞同程墨的想法“嗯。如果说把人从4楼弄到6楼倒是不难。但是把水泥从外面弄进去,想躲开监控,应该要费点心思。”   程墨顿了顿“两具尸体的情况差异太大了,有些混乱。如果把两具尸体的作案细节放一起判断,我觉得这个凶手太奇怪了,我想不明白他的意图。单按照朱朱的情况来说,这个凶手应该有极度的性需求方面的问题,他囚禁她,长期施行性暴力,他是有预谋的,但是朱朱的死亡应该也是他失控导致。”   “但是,再单独看无头尸的情况,给我感觉凶手是另一个不同的人,这人更像一个职业罪犯?”   谢非神色凝重,他放下杯子,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沉声道“嗯,的确,后者更像贩卖器官的。”   ......   两人陷入了思维困境里。   如果牵扯到器官贩卖,那基本就是团伙作案,而且一定是非常有组织性和隐秘性的专业犯罪团伙作案。   因为器官贩卖的背后具有完整且巨大的利益链,他们牵扯到人贩子、非法医疗、运输,货源兜售等。   说残忍点,这样的一个团伙,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尸体处理方式,怎么会让被摘了器官的尸体和朱朱的尸体一起被嵌进了墙里?而且为什么被割掉头颅?死者身份特殊?那杀死朱朱的凶手呢?又怎么解释?   这怎么琢磨都像是两件不同的案子。   除非……   程墨灵光一闪,他突然扭过头看向谢非,而此时的谢非恰巧也偏过头看向他。   程墨盯着他的眼睛试探的说“谢队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杀死朱朱的凶手,他偷尸?”   谢非撑着额头认真的瞧着程墨“偷尸的目的呢?”   程墨沉思片刻才开口“在怪异心理学上,很多人是有恋物癖的。而有一种特殊群体,他们的癖好比较……”   谢非看他似乎难以启齿,便打断他“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这个凶手应该不是,两具尸体都没有死后被侵#犯的痕迹。”   谢非站起身,低头笑了笑“不过,我赞同你偷尸这一说法,这具无头女尸肯定不是朱朱的凶手所杀。但是这个凶手必定知道这无头女尸的来源。至于到底怎么偷来的,目的是为何,我们只有抓到他才能知道了。”   说完谢非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一趟,你在这休息会。”   不知道程墨是因为在想事情还是人比较困顿,没了那分警惕,谢非拍了他肩膀,他也没反应过来。   谢非走后,程墨陷进沙发里,脑袋昏沉纷乱。目前无头女尸的线索太少了,找不到尸源,连突破口都没有。但谢非说的不错,只能先从朱朱的线索下手,找到杀死朱朱的凶手,也就能知道无头女尸的情况了……   就这么纠结着,他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   程墨是被二毛叫醒的,他睁开眼,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这一夜倒睡的踏实,竟然没做噩梦。他捏着眉心坐起来,身上盖着的一件衣服滑落在地。   他俯身去捡,这铅灰色的风衣怎么这么眼熟?似乎是谢非的衣服?他神色古怪,谢非什么时候进来过?他竟然睡得这么沉?   他把风衣叠起来放到一边,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衣服肯定贵,叠着要皱吧?他又把衣服抖开,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才走出去。   下了一楼,恰巧谢非拎着几个塑料袋进来了。谢非朝大家晃晃手里的东西“早饭”   一帮人顶着通宵的倦气瞬间冲了过来。   谢非单独挑出一份走向程墨。“吃早饭。”   谢非卷着袖子,衬衫有些褶皱。头发倒是一丝不苟,但是双眼一片红血丝,眼下泛着乌青,胡子也冒了一茬,一看就是一夜没睡。   “谢谢”清晨的声音带着丝沙哑,程墨接过。   谢非“吃完我们去趟云澜,就先从朱朱入手。”   “好”   程墨应和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多问一句“你不休息会?”   “我们年轻人,精力充沛,偶尔通宵调节下也不错。”说完谢非又凑近他,揶揄一笑“不过还是谢谢程墨老师的关心,我很开心。”   ……   放什么屁,谁关心你了?莫名其妙……   程墨木着脸转过头去咬了口流沙包,流着汁的馅,好烫,烫的他耳垂莫名泛了红。   早上8:00。   谢非载着程墨、二毛,刘茹和刘海龙到了云澜雅苑,程墨忍受不了隔夜的衣服,一到小区就先跑回去洗漱换衣服。   谢非笑了笑,对二毛他们说“瞧见没,比我讲究。”   二毛……大哥不说二哥哈?   程墨速度极快,换上衣服随意擦了擦头发,就去物业找谢非。   谢非一抬眼,就看见头发还沾着湿气的程墨。他微微皱了眉。   程墨走上前“你们进展到哪了?”   谢非眼神不冷不热的盯着程墨的发梢,跟他说了一遍15幢楼的住户情况。   23层高的楼栋,一层4户,总共92户,目前入住的有12户,在装修的有4户。接手这4户的装修公司有三家,负责这4户的装修工人共8人。   谢非指指几个前面打叉的门牌号“打叉的这几些名单,查过都排除了。其他的几位是重点调查对象。包括你,程墨老师。”谢非说完拍了拍程墨的肩膀,顺手摸了一把程墨耳后的头发,这完全就没吹?一手水……   程墨感觉耳后一痒,只淡淡睨了谢非一眼。程墨自己都没留意,不知道何时,他没那么反感谢非的触碰了。   “其他有嫌疑的是哪几个人?”   “1803的3名保安,1201的梁国龙,这个人没什么正经工作,作案时间上非常充裕。”   程墨眉头紧锁“这两个月的监控你们看了么?”   物业经理看看程墨又看看谢非,似有些为难,谢非替他解释道“刚问了,你们这个小区的监控记录是一个月一清理的,因为内存太大,一般只保存1个月。所以我们先看这一个月的,包括小区大门,小区大门到15幢的路面监控以及15幢入户门、电梯间”   谢非拿出一张纸“我已经规划好了,咱们几个分工进行?”   众人点头,程墨刚想动,被谢非一把拽住了。   程墨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谢非笑眯眯“你要么回去吹干头发再来,要么出去站着晒10分钟太阳,头发上的水要是滴人家电脑上,坏了我可不赔。”   程墨听后面无表情,脸色冷了下来。   物业经理一看气氛不对,立马说,“这天热,哪能出去晒,我们后面仓库里有新的毛巾,我给这位警官拿一条。”。   程墨擦干了头发,谢队长也满意了。   二毛在背后意味深长,并低声跟边上的刘茹说道“我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不太对劲。”   刘茹扭头“什么意思?”   二毛摸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以我专业且高超的侦查技术,这两人之间有一种不一样的火花在绽放。”   刘茹……神经病啊!!!火你妹!程墨老师是我的!!!   ........   几个人,花了五六个小时终于把一个月的所有相关监控都梳理透。   谢非“这个朱朱,除了下雨天,基本每天都会出小区遛狗。但是从28号中午朱朱遛完狗回去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可能是28号--29号中午这段时间被嫌疑人带走的。”   程墨赞同“这狗也不见了。虽然不确定这狗是否攻击过嫌犯,但是近期有咬伤的或者去打过狂犬疫苗的,也可以留意一下。”   谢非撑着下巴,沉思一会“嗯,可以做为线索排查一下。二毛你们那边呢?”   二毛快速的翻看刚刚整理的信息“我看过了,28号下午--29号中午进出电梯的有3个装修工人,其他住户基本都出入过,除了2301林乔、1002谢婷以及......302的程墨。”二毛抬头看了一眼程墨   程墨神色淡然“28号,你们老大邀请我去会所,给我找了十几个姑娘。”   二毛???   刘茹……老大,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非沉沉的笑出声“不错,可惜程墨老师一个没要,只留下了我。”   程墨“谢队长,我建议你不要再满嘴跑火车,你的其他下属看着像是快心梗了。”   谢非微笑的瞥了二毛和刘茹一眼“好的,听程墨老师的,我闭嘴,二毛,继续。”   二毛一摊手,只能继续说“老大,朱珠跟三个人在电梯有过交集;8月10号上午跟一名海云的装修工人同乘电梯,8月5号下午跟两名住在18楼的保安从入户门一直到电梯里。”   谢非仔细看了下录像“三个人都没在4楼出过电梯。”   突然程墨瞳孔一缩,他看见一个画面,他拿起鼠标又反复回放了两次。程墨指着镜头里的一个保安问物业经理“这名保安叫什么?”   “李越”   谢非凑过来,也盯着屏幕“有发现?”   “嗯…”程墨刚想扭过头说话,但是谢非凑的太近了,转头的瞬间,程墨的唇擦过谢非的侧脸。   两人皆是一愣。   谢非偏了头,看向程墨,目光有些暗沉。他盯着程墨那张精致的脸,刚刚那触感犹在,又凉又软,他内心隐约有些躁动。   谢非皱起眉,不应该啊,程墨再漂亮也是个男人,他是单身久了?所以被一个男人不小心亲了一下,竟然荡漾了?   程墨被谢非有些灼热的视线盯的心跳加速,他掩饰般急忙转身,面对二毛两人。   谢非瞥了眼程墨仓促的背影,若有所思。   二毛几个人没看见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疑惑道“怎么了?”   程墨顶着谢非灼人的视线,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那个,朱珠在进电梯的时候钥匙掉了,弯腰捡的时候,因为衣着的原因可能有点走光,这名叫李越的保安,神色不太对。”   谢非将视线又扫到监控画面上,随即说“我倒是觉得边上这位兄弟,更不对一点,你看他视线不离朱珠的胸口和臀部,眼神不善,不怀好意,笑容猥琐。”   程墨摇头“这反而是正常反应之一。”   “你仔细看,这个李越,他也是看了朱珠的,但是瞬间转开头。如果他没有接下来的细微动作,我可能也会以为他只是非礼勿视,是个君子。但是,你们仔细看,他接下来眉头紧皱,眼神闪烁,胸口的起伏频率变快。边上的同伴碰他,他都没理,甚至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   程墨放大画面“看他手的位置,你们以为他在做什么?”   二毛一拍桌子“他B#起了。”   “是,他在用手压住生Z器,他非常焦躁。他这样的性冲动,明显不太属于正常人的反应范围之内。”   谢非看完后沉思了几分钟,然后才问物业经理“这个李越,这两天在上班吗?”   物业经理摇头“他请假了,前天14号请假的。”   谢非抬手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下午17点20分。录像里的线索先做重点记录,李越列为重点嫌疑对象之一。老刘,去查李越有没有关于打狂犬疫苗的记录。二毛,刘茹,你们去1803房间的其他两个保安了解一下情况,并搜查一下房间。”   “是。”   程墨看其他人都走了,他抬头问谢非“我需要做点什么?”   谢非看他一眼“跟我一起,摸一遍楼栋监控死角。”   谢非和程墨一前一后的走在地下室。从楼道到这里,一路上两人一直没说过话。程墨仰头看着地下室楼道入口,两个监控各架一边,没有死角。程墨皱起眉,楼上楼下都布控全面,这人是怎么把水泥运进去的?   正闷头想着,走在前面的谢非突然停住了脚步。程墨险些撞上。他后退一步“怎么了?有发现?”   谢非转身看他,不答反问“我有个疑惑。”   疑惑?程墨立马打起精神“什么?”   谢非上下打量他一圈,突然一笑“程墨老师,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程墨满心的期待被噎的不上不下,他被气笑了“你停下来就是问我这个?那谢队长你为什么也没谈呢?”   谢非笑眯眯的“工作繁忙,没机会。”   程墨嗤笑“彼此彼此,学业压力,没时间。”   谢非闷笑,微微俯身,凑到他跟前“啊,那我们岂不是绝配?要不,程墨老师,你跟我试试?”   程墨皮笑肉不笑“我记得,你昨天还在叫我小舅子吧?今天又来对我说胡话,谢队长,你到底喜欢哪个?”   谢非挑了下眉,低笑出声“嗯?白月光和朱砂痣的选择吗?”   程墨睨了他一眼“选择?谢队长,觉还是要睡饱,不然整天做白日梦,容易失心疯。”   谢非笑了,他直起身。   意料之中的对白。他该庆幸,人家程墨没当真。但又有些不是滋味。他自己也没弄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么渣男的问题。他是希望得到程墨不一样的态度吗?为什么?难道……他喜欢程墨??!   想到喜欢一词,谢非心里咯噔一下。喜欢??那他对程新语又是什么感情?也是喜欢?   不能吧,难不成他真有渣男潜质?   谢非正暗自苦闷着,手机铃声响起。   二毛的声音。   “老大,有发现!”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2章 墙壁里的女人5   谢非和程墨去找二毛的时候,屋里还有两个保安,正老实的坐在一旁。   “老大,在李越的电脑里搜出一堆淫#秽视频。我点开看了看,什么尺度的都有。他#妈的垃圾桶里全是纸巾。”   “你2个小时就光看片了?”谢非皮笑肉不笑的瞥着二毛。   二毛脖子一缩,干笑道“没有没有,我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刘茹从边上拿出一只鞋子,指着鞋边一块灰色的污渍“老大你看,这是李越的鞋子,这边上有一点点干掉的水泥痕迹。”   谢非用手摸了摸,转身问两个保安“你们知道李越请假去哪了吗?”   王亮弱弱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他没说。”   “这小子是听到风声,畏罪潜逃了?”二毛怒不可遏   程墨捏着一张照片走过来“恐怕不是”   程墨进门后,在谢非跟那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他也在屋内转了一圈,他从枕头底下翻到一张半旧照片。   二毛瞧着他手里的照片“怎么了,程墨老师,这照片有什么问题?”   “这是李越的父亲?”程墨问王亮   “是,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妈好像经常找男人也不太管他,他16岁就出来打工了。”   程墨捏着照片又反复看了两眼“照片上的痕迹旧,李越应该经常会拿出来看。而且李越将它放在枕头底下,说明很珍重。如果他要逃跑,这个一定会走。”   程墨确定的说“他还会回来,或者说他根本不会觉得他做的事情会败漏。”   谢非琢磨着“你们经理说,李越请假是请到明天,所以王亮,赵高,希望你们配合警方,暂时不要声张,如果发现李越,请及时告诉我。当然,如果期间想起什么相关线索也可以联系我。”   谢非给他们留了自己的号码。   王亮看着手机里的号码,突然抬头道“警察叔叔,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线索。”   警察叔叔谢非……我年纪有这么大?   二毛和刘茹想笑,没敢笑。   谢非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问王亮“你多大?”   王亮一时摸不着头脑“啊……啊??我……21,怎么了,警察叔叔?”   谢非静默了。   程墨噗哧一声笑了“没事,跟你警察叔叔继续说你的线索。”   谢非偏过头瞧着程墨“挺开心?”   程墨收起笑容,但眼里的笑意却还在“还成。”   谢非也笑了“唔,开心就好。”   王亮一脸懵逼的看向二毛,我啥时候能说话?   二毛瞥了眼那两人,轻咳一声“那个,王亮,你说吧,想起什么线索来了?”   王亮哎了一声“那个,警察叔……”谢非微笑着看他,王亮莫名的嘴巴一抖“警察同志,我发现李越他在12号和13号那两天,白天很勤快,送了好几趟箱装纯净水,得有七八趟吧,而且逗留时间也长。但是那天订单好像没这么多。”   谢非拧眉“什么意思?”   程墨替王亮说“我们这业主可以在小区下单订水,他们保安会送上门,小区那两天的箱装水下单量可以查一下。”   谢非懂程墨的意思,他看了一眼他们小区的下单平台,这种箱装水的箱子,如果用来运水泥,那可以轻而易举的掩人耳目啊。   “二毛,保守起见,先去查一下李越这两天有没有社会记录。”   “收到,谢队。”   ……   翌日的晚上。   谢非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李越回来了。   谢非眉头一挑,精神大振。他抓起佩木仓,招呼一帮人就往云澜赶。路上不忘给程墨打了个电话。   “程墨,现在在云澜吗?”   “在。”   “李越出现了,你叫物业配合,带几个保安在楼栋门口守着,等我过去。你们悄悄的,不要被他发现让他跑了。”   “好,我知道了。”   说完程墨要挂,谢非又叫住他“等下。”   “还有什么交代?”   谢非低笑 “程墨老师,第一原则,别受伤。”   程墨愣了一秒,他捏着手机,摩挲了两下,才轻轻说道“好,记住了。”   ……   王亮和赵高坐在客厅硬着头皮尬聊。   刚刚那个程警官叫他们配合演一出戏,拖延时间等警察来。他们本来是有些小激动,配合警方办案,多刺激啊。   但当李越进门后,他们笑不出来了,到底是杀人犯啊。   李越看他们一眼,他们立马如坐针毡。   啪!   桌上的一根筷子掉在地上。王亮吓得一抖。   李越冷着脸疑惑的问他“你干什么?”   “啊....啊?吃.....吃饭啊。”王亮支支吾吾道   李越翻了个白眼,就准备往外走。王亮却紧张的跳了起来“你干嘛去?”   李越皱着眉头,非常费解王亮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出去吃饭!你要干什么?”   赵高反应迅速的捏了一把王亮的大腿,然后走到李越面前,揽住李越的肩膀“这么晚了出去吃什么饭,我跟王亮买了一堆菜,都吃不完,好几天没见,一起吃呗。”   赵高略带强硬的把李越拉倒了桌子边,把人按在椅子上。顺便给愣在一边的王亮疯狂使眼色。王亮反应过来,立马笑着给李越张罗碗筷。   李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他瞧着一桌饭菜,突然开口“王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没陪女朋友?”   “啊....她今天...那个加班。”   “营业厅还加班?”李越疑惑道   “呃.....”   “听说是搞什么临时的内部培训,我听语音是这么说的是吧?”赵高反应迅速的回答了一句,还用脚碰了碰王亮的脚。   “嘿嘿,是的,搞临时培训。”   李越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扫了一圈屋内,突然发现他那双鞋的位置似乎不太对,他问那两人“这两天有人来过?”   王亮和赵高两人同时一愣。王亮甚至拿筷子的手有些颤抖。   看到王亮的反应,李越眼神一暗,瞬间透出一丝阴狠。   赵高心道不好,李越怕是怀疑了。眼看着王亮要崩溃,他立马起身给李越倒了杯酒,不动声色的劝道“他女朋友来过,你别怪他。如果再有下次,我跟你一起揍他,行不行?”   李越收起眼神,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行啊……”。   两人看李越这么说,都松了口气。那口气还没落到底,对面的李越突然暴起,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冲砸向两人,砸完后,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向门外冲。   李越打开门的一瞬间,谢非等人也刚巧从一单元的电梯出来。2单元的电梯故障在维修,李越咬咬牙,扭身就往二单元的安全通道方向跑。   刚到楼道门口,程墨从门后闪了出来,他抬手拦住了李越“李越,你跑不掉的。”   李越目露凶光“你让开!!!”   程墨没动,李越眼看谢非等人就要冲过来,他一把掏出水果刀,毫不犹豫的朝程墨刺过去。   楼道的灯光映射在冰冷的刀面上,寒芒一闪而过。   血红阴冷的目光,闪着寒光的刀剑……这熟悉的场景,让那些纷乱的记忆,疯狂地奔涌而出。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痛楚让程墨一瞬间晃了神。   眼看那刀就要刺向程墨的胸口,程墨却依然愣在那。谢非目眦欲裂,他一个飞扑,将程墨撞到在地。   谢非喘着粗气,后怕的反复摸着身下的程墨,确认人没事,才忍着怒气低斥道“你不要命了?不知道躲开?!!”   程墨此刻脸色苍白,神情恍惚,被谢非这么一吼才像缓过神似的,他有些迷茫的看向上面的谢非“什么?”   谢非皱起眉,还想说什么,却瞥见李越窜进了楼梯间,他迅速爬起来,然后对程墨说“在这呆着。”   谢非跟在那群警察身后也追着进了楼梯间。   程墨撑着坐起来,靠在墙壁上,捏着自己有些抖的双手。深吸一口气。   该死!这阴魂不散的梦魇。   ……   谢非刚下两层,便听到几声沉重的闷响和一声惨叫。他心里一紧,这声音?怎么不太对劲?   他皱起眉,大步走过去,却发现二毛等人围在那里。谢非扫了一圈没看见李越,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越人呢?你们都站着干什么?”   众人不敢看他,闷着头不说话。二毛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一个位置。   谢非一眼扫过去,瞬间瞳孔紧缩,他紧蹙着眉,死死的盯着楼下。   李越在那。只是,他的脖子扭成了90度,姿势诡异的躺在那。   谢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两步跨下去,不死心的摸了摸李越的心跳和脉搏。   半晌后,谢非冷着脸说“死了。”   一瞬间,大家气都不敢喘了,好不容易能逮到人了,可以破案了,没想到,人却死在他们眼前。   谢非有些烦躁的捞了一把脸“死无对证,麻烦大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3章 程顾问怎么了?   程墨正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非推门进来他也没注意到。边上的两个保安和刘茹看见谢非立马站起来。   刘茹走上前“老大,抓到了么?”   谢非淡淡应了一声“嗯。”   刘茹瞧着谢非神情莫测,看不出喜怒,一时不敢多问。但转眼间瞥见谢非的右手猩红一片,她惊呼道“老大,你受伤了?!”   程墨也跟着扭过头,他看见谢非胳膊上一大片血迹。他瞳孔一缩,他脸色又白了几分,他仓促慌乱的撇开视线。捏的指尖发白。   谢非注意到程墨的异样,他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胳膊,然后将受伤的胳膊背到身后。   他朝程墨走过去,用左手碰了碰程墨的脸颊,发现这人皮肤冰凉。谢非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吓到了?”   程墨愣了一会才抬起头,他哑着声说“没。”   谢非放下手,沉默的看了他几眼,没再多问什么,“程墨老师回家休息,刘茹,我们回队里。”   谢非转身的瞬间,被程墨拉住了手腕。谢非偏过头“怎么了?”   程墨扫了一眼谢非藏着的胳膊“跟我下楼,我家里有药箱。”   谢非眼里终于带了点笑意“不用了,我回去找老祁包一下就行。”   程墨拽着他没放手。   ……   10分钟后。   谢非坐在程墨家的客厅,看着眼前的程墨剪纱布。   程墨举着碘伏和纱布“胳膊伸出来。”   谢非手还背在身后“说真的,我自己来就行。”   程墨不动“我是小孩子吗?你这么怕吓到我?”   谢非失笑,刚刚谁看到他那一手血吓白了脸?   程墨轻轻踢了一下谢非的脚,催促他“快点。”   谢非挨了一脚,心里也莫名跟着一痒,他伸出胳膊,睨着程墨的神情。笑道“多谢程墨老师救死扶伤。我感动的想以身相许。”   程墨瞥了他一眼“你这是为了救我才伤的,我给你包扎都是应该的。”   谢非若有所思“哦,那你以身相许好了。”   程墨眼里带了笑意,斜他一眼“想的美。”   谢非仰头看着程墨的眉眼也跟着扬起嘴角。   两人之间一时有些异样的暧昧。一个低头认真处理伤口,一个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人,谁也没再说话。直到包扎结束,程墨才开口“抓到了么?”   谢非收了笑“失足,摔死了。”   程墨哑然。   “我.....”程墨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   谢非打断他“先回去休息吧,我送你下去,李越的事情,警局会处理的。”   程墨抿了抿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   谢非走后。   程墨看着那桌面上那些带血的纱布。他白着脸,一股脑把它们扫进垃圾桶里。   他摸上右手腕上那只有些老旧的手表,静默了好久。突然听到铃声响起,他掏出手机   “喂。”   “新语,哥哥在。”   “新语听话,哥哥会快一点,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   谢非回到警局,去找了老祁。   老祁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纱布“哟,包扎好了呀?”   谢非笑了笑“临时处理,没缝合。”   老祁戴上手套,揭开了纱布“哟,你这口子拉的不小啊。真要缝不少针,我这多少年都没在活人身上动针线了,你可别怕啊。”   谢非失笑“不怕,那我可真是荣幸。”   “嘁,嘚瑟。不过你说你,怎么就被伤着了,废了?”   谢非哭笑不得“我这是刀下救人伤的。”   老祁嗤笑一声“救谁?”   谢非刚想说程墨,就突然想起程墨当时的样子。他话锋一转“救谁不重要,不过,老祁,心理学你懂不懂?”   “不懂,心理学你不该问程墨么。埋汰我呢?我的专业法医!!逢好了,滚蛋吧。”   ……   谢队长又被赶出了法医室。   谢非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琢磨。他左思右想还是给疾控中心的刘主任打了个电话。   “老刘,睡了么?”   “你电话都打过来了,我睡了也只能说没睡。怎么有案子?”   “不是,有点私事向你请教一下。”   “哟~谢队什么情况,想转业还是最近把自己逼出毛病来了?”   这老刘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怼他。   “别扯远啊,我就是最近遇到一人,这人前一秒还正常,下一秒立马就变得恍惚,浑身冰凉,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没什么反应,这是什么情况?”   “你说的这种得看情况,处于什么场景。大概率是恐惧心理。比如密闭恐惧症,还有恐物症。主要看当时的环境和场景是怎么样的。”   谢非想了想说“场景是开放式楼道和走廊,他当时和嫌犯是对峙状态,本来还算正常,嫌犯拔出刀后就突然这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没见到实际情况,也没跟当事人沟通过,我现在只能大致判断是“刀具”恐惧症或者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有机会,你可以带他过来,我沟通一下会更好判断。”   “好的,谢谢你老刘,今天就不多打扰你了,改天出来喝酒。”   谢非挂完电话,仰着头捏了捏眉心。哪里会有机会带程墨到老刘那边去,把一个心理学的高材生强行带到另一个心理学医生那里去看病?疯了吧?   不过,“刀具”恐惧症?PTSD?   谢非仔细回想之前去程墨家里的情况,程墨的家里好像也是一把刀都没有。   况且程墨不是幼年就被收养了么?到底什么原因导致他这种情况?他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谢非撑着额头,若有所思。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翌日林海市公安局   “老大,出事了!”   谢非刚想打个盹,二毛就冲了进来。   谢非立马起身“又怎么了?”   ……   周副局指着大屏幕上的微博界面。   上面一个醒目的文案。   《林海市公安局逼死嫌疑人。据说刑侦队长是本市著名的富二代,在追捕中是否存在非常规行为?还是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内幕?疑犯是否该有人权?》   下面配着几张照片,老祁搬运尸体的照片,还有谢非的个人照。阅读已经100W+,点赞超50W   微博下的评论更是炸开了锅。   ——管他什么内幕啊,我只知道我们小区这下子房价要跌惨了,死了三个人,真是操蛋啊。警察管不管房价补偿啊?   ——我知道这个警察,他可是雷庭的太子爷。这么有钱,来当警察,过家家呢吧?   ——可不就是过家家,警局也没作为。这位谢警官,还私自经营商业活动。市里那家很出名的餐厅,Jenny’s garden,幕后老板就是他,我有照片!   ——啊?楼上认真的?公务员怎么能做生意啊,违规的啊。   ……   上面评论分成两派,一派添油加醋的编起了小故事。另一派支持市局的,无非是说嫌犯所作所为十恶不赦之类的,难得几个理智的,在上面慢条斯理的分析案情,科普法律知识,然后顺带分享了自己的公众号。   .......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你们追个人都能把人追死?”周伟拍着桌子,怒目圆睁。   “所以这帮人才一直单身,根本不会追人。”谢非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周伟一句   “谢非你给我态度端正点。这上面说的就是你。还有到底谁把事情泄露出去的?”   “我觉得要严查,先从内部查,是不是有人为了赚钱,给记者贩卖了消息。”   谢非也疑惑,小区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并不多,几个保安,他都再三强调和警告过了,走访的时候也只说了朱朱失踪。为什么微博上的新闻能知道的这么详细?连案件细节都扒出来了。除了内部的人,他想不到还能有谁。   周伟看着谢非那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摆了摆手“还严查,你先告诉我,你开店的事,怎么回事?”   谢非挑起眉,指着照片中间那人“我没开店,中间那个,餐厅老板,是我表哥。”   周伟一噎,表哥开店,自家兄弟去捧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他依旧板着脸“以后这事你少掺合,我们说回正题,嫌疑犯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谢非静默了一会“朱朱肯定是他杀的没跑。有搜集到罪证。但是无头女尸的案子,我想再拖一拖,看看能不能从李越周围出发,找到点线索。”   周伟皱起眉头“你知道,这事拖不了多久,现在网上也闹的沸沸扬扬,得尽快给个说法,这案子得结。”   “不能结案。”谢非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肃穆。   “你小子又想作什么妖?”周伟面色阴沉,感觉谢非要说出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他能瞬间掐死他。   “我觉得李越有同伙。我们当时检查两具尸体的时候,就发现很可能牵扯到器官贩卖。而且这里面还牵扯了很多没搞清楚的事情,我觉得.....”   “谢非,把这案子结了。”闫志兴突然进门,抬手止住了谢非的话   “闫局....”谢非非常不解。   “你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你们也辛苦了,你妈说你过两天生日,让我给你放两天假,回去好好放松一下。”   闫志兴拍了拍谢非的肩膀便走了。周伟却目光暗晦暗,他瞥了眼闫志兴的背影若有所思。转而又警告瞪了一眼谢非,才跟着离开。   谢非暗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出去找二毛等人   二毛等人凑过来“老大,怎么说啊?”   谢非绷着唇“让结案。”   “就这么结案了?第二具尸体的头还没找到呢。一个空壳子,怎么找尸源,就算放网上去让人认领,也得知道面部特征吧。”   谢非拿了一根烟叼在嘴上“灵活点,他们结他们的,他们不过是想给群众一个说法,我们查我们的,自己行动。”   众人相视一笑“得令,就等老大您这句话呢。”   谢非吊着烟嗤笑“野了你们,跟我这么久,就学到这点?不讲纪律?”   众人大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谢非逗乐了“少贫,我这两天来不了了,你们保持联系,对了,明晚上7点,来嘉蕴湾吃饭。”   “啥好事啊,还有饭吃?”   “生日。”   谢非说完便抓着车钥匙准备回去补觉去。老闫都放话了,不休息白不休息。   回去后谢非给程墨也发了条信息。   ——程墨老师,在吗?   这次没多久,程墨就回了。   ——嗯。   谢非扫了一眼极简的两个字,扬起了嘴角。   ——明晚7点,有空吗?约个会?   ——不约。   ——啊,我真可怜,昨天刚替人挨了一刀,缝了十八针。明天生日,这人竟然都不愿意赏脸来吃饭。薄情朗,好心痛……   程墨看着这一串字。心痛?薄情郎??他嘴唇抿了抿,想了半天,才打了两个字发送。   ——地址。   谢非躺在床上,看到这两个字,愉悦的笑起来。他给程墨发了地址后,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倒头就睡。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4章 谢队长的生日宴   这一觉谢非睡的天昏地暗。   他打开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何女士的占了一大半。他迷迷糊糊的想起来,因为今天晚上自己有安排,就答应了何玲,中午回老宅跟两位一起吃饭。   一看时间,临近中午,他一想到何女士发飙的样子,就迅速从床上跳起来,洗澡刷牙,刮胡子,一气呵成。他出门时对着镜子照了照,嗯,不错,利落的发型,干净斯文的脸,整洁的衬衫,就是何女士挑不出刺的那款。   ……   老宅今天布置的异常考究,何玲站在客厅来回走。谢大雷被她转的头晕“你行了,别走来走去了。”   何玲扭头瞪他一眼“你就装吧,你不急?那天小威打电话来,说咱们儿子带了个姑娘去他店里吃饭,你比我还激动。”   谢大雷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知道人家姑娘弹钢琴厉害,还特地去恶补钢琴,你看看你最近买了多少演奏会的门票,一天天说风就是雨的。再说了,你儿子也没说今天会带人家回来啊。”   何玲“我不管,万一……”   大门开了。   谢非走了进来,瞧着何玲站在那里,一脸疑惑“哟,还放着钢琴曲呢?吃个便饭而已,您二老今年这是要干啥?”   何玲风一样扑过去,往谢非身后张望,空空如也,别说姑娘,连个女鬼都没有。   她扭头又瞧了一眼谢非的人模狗样。顿时又气不打一处出,长这么帅,打扮这么好看有什么用?何玲翻了白眼,扭头就走,一屁股坐在谢大雷身边,把胳膊上的披肩也摘了。   谢非郁闷,何女士这又怎么了?他今天打扮挺得体吧?他快步上前搂住何玲“何女士怎么不开心啊,是怪儿子没接你电话么?”   何玲推开谢非,自顾自的摘着首饰,并不理会他。   谢非笑嘻嘻的腆着脸跟过去,从口袋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何玲面前。   “今天也是何女士受苦的日子,把我生的这么帅这么优秀,何女士太伟大了,谢谢老妈。”   何玲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一对精致的翡翠耳环。加上谢非嘴巴甜的很,气也消了大半,只还拐着弯酸他“你生日我收什么礼啊?再说,我在意的是你这些小东西么?”   “是是是,我们何女士什么没见过。”   何玲板着脸“妈问你,那个会弹钢琴的姑娘怎么没带回来?是不是又没成?”   谢非一愣,会弹钢琴的姑娘??是指……程新语?这么一想就知道是店里的人打小报告了。   他又头痛了。   谢非想说是没成,但是看到何玲期盼的眼神,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他搂着何玲,哄道“还没多久呢,我就把人家往家里带,是要吓死她啊?人内敛,慢慢来,以后会让你们见的。”   何玲一听,也高兴了“那就行,妈妈能等,听说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又会弹钢琴,好啊,有涵养,你可得把握住啊,你爸可期待着呢。”   谢大雷嗤笑一声“你说你自己吧,你妈最近光听演奏会了,铃声都换成钢琴曲,你说她多稀罕?”   谢非眼角一抽“你这有点过于积极啊,何女士。”   何玲白他一眼“难怪你30了才有对象,这叫投其所好,以后人家姑娘进家门了,我也有话题跟人家聊。对了,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也换上,这样下次人姑娘就知道你用了心了。”   谢非苦笑,转头看向老谢求救。老谢耸耸肩膀,把自己的手机摇一摇,意思他的已经被换上了。   谢非只得交出手机。   吃完饭,谢非逃也似的走了。何女士三句不离钢琴姑娘,再聊下去他就得穿帮,别说他跟程新语只见过两次,完全不了解。即使真的了解,他现在也不想继续跟程新语有进一步的发展。因为他现在,都弄不清他对程墨和程新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可不想误人误己。   ......   叮咚叮咚~   刘茹开得门。程墨一愣,怎么这么多人?   刘茹看他愣在门口,一把拉他进来“快进来啊。”   然后转头大吼“老大,程墨老师到了!”   “来了?”谢非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来,衬衫西裤早已经换了下来,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套着围裙,让程墨有一阵异样的割裂感。   程墨抿了抿嘴角“你没说这么多人。”   谢非笑着凑近他“怎么?程墨老师好像很失望?你就这么想跟我单独约会啊?”   程墨皮笑肉不笑的把手中的礼物拍在谢非怀里“并不想。”   谢非擦了擦手,拿起礼物盒“怎么?还带了礼物?”   “吃人嘴短。”   谢非闷笑出声,打开一看,眼神亮了亮。里面是一只手表,小众品牌,但设计有趣,质感极佳。   “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你这是把我给你的工资都又物归原主的打算?”   程墨瞥他一眼“取之于你,用之于你,我也不算亏。”   谢非捏着盒子笑眯眯道“嗯,程墨老师真会过日子。这表也选的好,配我。程墨老师真是送到我心坎上了。”   程墨……你可真能扯。   ……   程墨跟谢非去了厨房“手好点了么?”   “老祁给缝合过了,问题不大,一周就能好。”   程墨踌躇了一下才说“那天.....是我的问题……”   “跟我见外了不是?当时情形紧急,你又没有专业的经验。正常”   谢非这样云淡风轻的表现让程墨也松了口气。   不问最好,有些事,程墨也真不打算说。   两人各怀心思继续洗菜。   程墨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谢非“案子结了?”   “嗯”   “那线索又断了,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清楚。”   “今天先别多想了,这事我自有安排。再说了,我相信,不管怎么隐藏,真相总会有浮出水面的那天。”   程墨愣了愣,半晌低喃了一句“嗯,是的....”   吃饭的时候,二毛率先站起来“来,咱们走一个,祝老大生日快乐!!”   “你打什么头,谢公子作为东道主,不应该先来个三杯么?”   程墨……怎么又是这个画风,一聚餐就三杯又三杯?   谢非啼笑皆非“三杯?红酒是这么喝的吗?你们怎么不让我对瓶吹?好酒都糟蹋了。”   众人一阵嬉笑   谢非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就先一杯。”   然后端起来就准备喝,却被边上一只细白的手拦住了。谢非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着面无表情的程墨,挑了下眉“怎么了,程墨老师?”   程墨瞥他一眼“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不能饮酒,祁主任没交代你吗?”   不止被点名的祁东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程墨老师这一出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关心不假,只是更像女朋友关心自家对象似的。   二毛看着这一幕,立马有了主意“程墨老师,你别这么拦着,我们都是糙老爷们,平时本来就没这么讲究。况且,老大今天生日,这酒肯定是得喝的,不喝那多说不过去?”   二毛疯狂的扭过头去使眼色,众人立马反应过来,敲着桌子笑着应和。   “要么程墨你替老大喝,你的酒量不太好,喝一口就行。”   谢非笑着睨了一眼二毛以作警告,然后他端着红酒杯的小指,悄悄的勾了勾杯柄上程墨的手指,带着点哄人的意味“程墨老师,松手。”   程墨汗毛一竖,他被谢非挠的身体发麻,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   谢非看程墨受惊的兔子一样,勾了勾唇角,他转身对其他人说“那大家就给程墨老师一个面子,我今天就一杯,怎么样?”   “可以!!老大你喝完,咱们就不找你麻烦了。”   谢非“行,那就这么……”   程墨啪的一声,放下酒杯,谢非一愣,扭头看去,程墨面前的酒杯空了,他的嘴角还沾着一点红色的酒渍。   程墨没看谢非,只冲众人说道“我替他喝了,你们别找他喝了。”   谢非的心里猛然一跳。他眼神复杂的看着程墨,说不清什么滋味。好像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滚着,越来越烫,越来越汹涌,堵得他无法呼吸。   突然,程墨头一歪就往桌面栽下去,谢非眼疾手快,一手垫在程墨的脑门下,扶住了他的头。   众人面面相觑。   二毛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场景,莫名的似曾相识。”   其他人点头赞同“程墨老师的酒量,一如既往的浅……”   谢非没说话,只目光沉沉的看着程墨的侧脸。   程墨侧了一下头,把脸颊靠在他手心里,谢非心里颤了颤,他放下酒杯,弯腰把程墨抱起来“我带程墨老师上去休息一会儿,你们继续,我马上下来。”   众人恢复了哄闹。   ……   谢非把程墨放在床上,一直留意着程墨的情况。看程墨迷迷糊糊又睁开了眼,谢非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难受吗?我们喝点水好不好?”   程墨微蹙着眉不说话,只盯着谢非,看的认真又专注,神情没了以往的戒备和尖锐,莫名让谢非觉得有些乖巧。   程墨皮肤本就白,嘴角那抹嫣红的酒渍,平白让这个人多了分魅惑。谢非心里那刚刚平息的情绪又翻滚了起来。   他想,这点红,可真碍眼啊。   这么想着,谢非眼神一黯,就附下了身。在谢非快要贴近程墨的唇角时,程墨突然张口道“谢非?”   谢非暮然惊醒,他僵在那里没敢动,只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嗯?”   没有回应。   谢非慢慢抬起头,程墨眼睛又闭上了,睡的酣沉。   谢非松了一口气。转头又懊恼起来,他到底在干些什么?昏头了!?   谢非拧着眉给程墨盖好被子,临走前,瞥见那嘴角的嫣红,他抬起拇指,轻轻抹去。   ……   谢非下楼后,悄悄的走到老刘身边“老刘,抽根烟去。”   老刘跟着他来到阳台“怎么上去这么久?程墨同学发酒疯了?”   谢非……发酒疯的怕是他自己吧。   谢非吸了好几口烟,才缓过劲来,他问老刘“怎么样?”   “说实话,没太看明白,除了内向点,其他挺正常的。即使有ptsd,那得场景回溯是不?你要真想搞明白,你要么跟程墨交心,要么自己追根溯源,去查就是了。你不是最会顺藤摸瓜了吗?”   谢非叼着烟,轻笑一声,没接话。   这事怎么顺藤摸瓜?得有那根藤吧?现在想来,他对程墨的了解还真是少得可怜。   老刘瞧他没说话,便问他“怎么?有顾忌?你是不是觉得程墨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非弹了弹烟灰,眼神看不真切“秘密肯定有秘密,谁没点秘密……”   老刘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哦,对了,这程墨不也是学心理学的么?还是个高材生?”   谢非侧目“嗯,怎么说?”   老刘一脸意味深长“那就是了,我看不出来正常啊,其实医生最懂怎么隐藏病情不是么?”   谢非轻轻笑了声“正如警察最懂怎么犯罪?”   老刘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玩笑话,我可不想挑起你们内部矛盾。人家只是有段不愉快的往事,又没有违法犯罪。这年头,谁没个心理阴影?那满大街的抑郁症,强迫症,你也别纠结这个了。”   “嗯……”   老刘走后,谢非看着远方黑漆漆的湖面沉默的吸尽最后一口烟。   有什么好在意的呢?过往这东西,每个人都有。如果程墨不想提,那这疤总有好的那天。   不过,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在意另外一件事。他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搜索:如果一个男的想吻另外一个男的,这是什么意思?   --------------------   作者有话要说:   ““”“   # 象牙塔内的阴影 第25章 象牙塔内的阴影1   程墨醒来时又当机了。   这是在哪?   他眉头紧蹙,怎么眼前的这个黑色柜子有种诡异的熟悉感?程墨翻身下床,瞥见床头柜上摆放着两件叠好的衣服和一张便利贴。   【程墨老师,衣服是新的,早饭在厨房保温箱,我先出警了,醒了电话我。啊,忘了说,早安!】   早安?……个鬼。谁能解释一下,他为什么又一次从谢非床上醒来?!!   程墨面无表情的把便利贴撕碎,揉成团,丢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   谢非抵达了林海师大,刘茹开心的迎接“老大,你复工的也太巧了,一来就有案子哎。”   谢非扬起眉“有案子你这么开心?”   刘茹吐了下舌头“不是,又能跟老大一起工作,我开心。”   谢非啧了一声“嗯,爸爸都懂。”   都懂,一有案子那不就又能见到程墨了么,这小朋友可真是他们警局的香饽饽。   谢非跟刘茹没闲扯几句,就见刘茹看着他身后微笑。谢非转身便看见黑着一张脸的程墨。   程墨直接走到谢非身边,对刘茹点点头“刘警官,我跟你们老大聊点事。”   刘茹跑开了。   谢非有些心虚。因为他看见程墨的那瞬间,脑子里又出现了昨晚那个场景。那抹嫣红,此刻仿佛又在他心头跳动。   程墨皱着眉盯着谢非看了半晌,谢非更虚了。谢非正忐忑着,程墨开口了“我昨天是不是又喝醉了?”   嗯??断片了?   谢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嗯,昨晚程墨老师为了呵护我这个伤员,替我挡了酒,结果一醉不起。为了感谢你,我可是把房间都让给你了。”   程墨瞥他一眼,不大相信似的“哦。多谢。”   谢非笑眯眯“不客气啊,程墨老师。睡的好,下次再来,需要别的服务,我也可以满足你。”   程墨……   不想有下次,谢谢。   程墨木着脸转移了话题“什么案子?”   谢非也收了玩笑之色“两名学生坠楼,一男一女,女生当场死亡,男生被送去抢救了,其他还没沟通,你来了正好,一起问。”   程墨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学校一但发生事情总是传播的最快。这些学生关系网交叉密集,一点小事,从小团体,能传播到整个学校。但就是因为学校的这种特殊性,有些答案才更要去人群中寻找。   程墨瞥了眼谢非“我们分开问。”   谢非看见程墨盯着围观学生,瞬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不用分开,我也有这个打算。”   程墨和谢非走向学生们的时候,人群里顿时一阵骚动。有不少女生激动的捂着嘴小声说“好帅!”。   谢非今天因为有会,穿了警服。这身衣服衬的他整个人多了一丝异样的味道,不笑的时候有一种正义凌然的禁Y感。但一笑起来,还是那个慵懒随意又潇洒的谢公子。   面对这所学生的激动,程墨下意识的往谢非身后退了一步。   谢非对于程墨的举动一瞬间有些诧异,程墨这是……信赖他的意思?谢非心情瞬间好到了极点,他笑咪咪的看向学生人群“同学们好啊。”   好几个小姑娘异口同声的说道“警察小哥哥好。”   谢非一挑眉“我这一把年纪了,也能有被叫小哥哥的一天啊?那我边上的这位该叫什么啊?”   人群里一阵哄笑。   程墨白了谢非一眼。   不过也因为谢非这几句话,学生们活跃起来了,少了很多戒备心理。甚至有个男生大胆的叫了一句“人长这么好看,得叫美人儿或者警花。”   “噗……”   众人笑的不行,谢非也噙着笑意睨向程墨“那行吧,咱美人儿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大家,大家多配合啊。”   程墨眼角一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股气,向前一步“今天出事的那两位同学,你们有认识的么?”   程墨话一出,众人似乎又回到了一个案发现场该有的气氛。一时间鸦雀无声。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有一个女生悄悄举起手,小声道“我……认识。我认识那个女生。”   程墨和谢非转头看向她,人群的目光也同时移向她,让她瞬间紧张起来。   谢非看出端倪,笑的愈发温和“没关系,同学,不要害怕,把你了解的说出来,这样你也算帮了她。”   女生看着谢非鼓励的眼神,定了定神“她叫陈海燕,人文学院大一的,跟我一个班。但是我跟她不是特别熟,她平时也不是特别活泼的那种,只跟跟班级里一个叫罗琳秋的女生走的比较近。”   谢非“那个坠楼的男生是她哥哥吧?”   “对的对的,她哥哥陈海阳,土木工程的,大四了。”   “他们坠楼之前的情况你们有人看见了么?”   “有,好多人看见了。那女生站楼顶有一会了,好像一直在打电话在哭,后来她哥哥就冲上去了,两人站上面都很激动,后来没几分钟,女生就往下跳,男生是扑过去拉,没拉住,一起掉下来的。”   谢非和程墨对视一眼。女生果真是自杀。但是什么原因导致女生自杀?   谢非转头问之前那个同班女生“陈海燕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异常行为?”   女生有些为难“异常?我倒是知道一个情况,不知道算不算异常,她一个月前开始,突然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之前辅导员还来问了,好像都没请假,当时辅导员急的差点报警。后来她又突然出现了,但是具体什么原因我们就不清楚了。”   程墨想了下,对谢非说“我们去找罗琳秋。”   ……   罗琳秋忐忑不安的走进辅导员办公室,怯怯的打量着谢非和程墨,眼里有着不安和恐惧。   谢非眯了眼,这同学怕是知道些什么啊。   黄老师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琳秋,这两位警察是来了解海燕的情况,你跟海燕不是好朋友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你好好配合。”   罗琳秋抬眼看了身着警服的谢非一眼,声音呐呐的   “我不知道,她……她不是自杀么?”   谢非眯起眼睛“你跟她关系那么好,她为什么自杀没告诉过你?”   罗琳秋一抖,颤声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程墨偏头看了谢非一眼,目光闪了闪“罗琳秋同学,你事先知道她要自杀么?”   罗琳秋抖的更厉害了,她抬头看向程墨又迅速低下头“不知道。”   “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嘛?你的好朋友出事了,我怎么没看出你有一丝难过?罗琳秋同学,你是知道程海燕要自杀的吧,或者说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但是你没有拦她,为什么呢?她死了你是不是有一丝开心呢?你希望她死是吗?”   程墨没有起伏的说完这些话,罗琳秋尖叫一声,站不稳似的跌坐在一旁“我没有!我没有很开心!我没有想她死!”   谢非淡淡的扫了一眼程墨。看着这姑娘崩溃大哭,程墨却依然面无表情。   黄老师连忙把人扶起来,她有些为难的看向谢非两人。   谢非忙上前一步,冲黄老师歉意的笑笑,然后看向罗琳秋“罗琳秋同学,如果你曾经真的当她是朋友,我希望你现在能帮帮她。她在跳楼前哭的很伤心,我想她有很多的委屈,委屈到只能靠死来解脱。如果我们能知道她的委屈,能帮她解决,是不是也能让她走的安心,也能,让你安心。”   罗琳秋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晕出一片水渍“我真的没想她死,我只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她,我也不想的,但是如果不是她哥,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   罗琳秋和陈海燕一进校园就成为了朋友。两人性格互补,罗琳秋格外的照顾陈海燕。每天形影不离。直到有一天,罗琳秋刷直播认识了一个主播。只要这人一直播,罗琳秋就会疯狂的给他刷礼物,只为博取这个男生的一些关注。后来,两人真加了微信,成了男女朋友。   两人一直聊的挺好的,但是罗琳秋一直没见到过这个男生。对方说自己已经大四了,一直在金融公司实习。没时间来见她。   但是男生给罗琳秋买过不少礼物,所有罗琳秋也一直信任和爱慕他。但是后来就开始不对劲了。   听到这谢非眉梢一挑,这是遇上杀猪盘了?“他是搞网络诈骗的吧?”   罗琳秋摇摇头“不止,他不光骗我钱,我还因为他借了贷款。后来还不上钱,就被追贷的逼着……逼着卖Y……”   谢非眉头紧锁“追贷公司没囚禁你吧?你怎么不报警?”   “他们……拍了我的裸#照和视频”   程墨脸色也不好看“那这事跟陈海阳有什么关系?”   罗琳秋抽噎着说“我后来在会所工作的时候,才得知,那个主播和这个借贷公司就是一伙的,而陈海阳就是骗我的那个主播。”   谢非皱眉“你怎么知道的?他们怎么敢告诉你的?”   “不是他们告诉我的,有一次我在会所看见了陈海阳。我偷偷的躲在角落听见的,他们是一伙的。我后来去找陈海阳,我说不会告他,只求他帮帮我,我不想在会所出卖身体。”   程墨淡淡的说“陈海阳拒绝你了。”   “嗯,他不承认他是那个主播。”   程墨皱起眉“他不承认你也可以报警吧?那个直播上不是有他的视频和照片?”   罗琳秋止了哭泣,默默的拿出手机,翻出视频和陈海阳的照片给两人看。   程墨和谢非反复看了好几遍。   ……   “这是同一个人吗?”   罗琳秋为难的看他们一眼“警察叔叔,有一种东西,叫美颜。他这个应该是美颜过度……”   谢非和程墨瞬间懵了,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谢非迟疑了一下才说“这也是诈骗……嗯……诈骗……”   程墨瞧着谢非的神情,勾了下嘴角“你把这个直播平台的账号借给我们,我们回去查。”   “还有,你还没讲清楚,陈海燕为什么自杀。”   罗琳秋又抖了起来,她往后退了退,躲在老师身后,怯怯地说“我……我为了报复陈海阳,把她推出去……抵债了。”   两人同时一惊“你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6章 象牙塔内的阴影2   林海师大   罗琳秋从陈海阳那回来后,整个人失魂落魄。她摊坐在床上,无声的哭泣,怎么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扫到桌面上的一张合照,她和陈海燕的合照。   陈海阳既然是她的哥哥,那么陈海燕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她既然知道了,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深陷泥泞?   一但有了这个想法愤恨的情绪便一发不可收拾。连带着看到照片上陈海燕的笑容,都觉得刺眼。她捏紧了拳头,眼神冰冷。   凭什么她笑的这么开心,我要报复他们。她罗琳秋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   陈海燕被罗琳秋约了出来。   罗琳秋抱着陈海燕哭泣,陈海燕心疼又无措的拍着她“怎么了这是?”   “海燕,我遇到事儿了,很大很大的事,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陈海燕一惊“琳秋,你别想不开,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啊?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你不要哭了。”   罗琳秋抬起头,哭哭停停“海燕……我借了贷款,但是他们是骗子,利息跟说好的不一样,现在高到我已经还不起了。”   陈海燕惊的站了起来“你怎么会借贷啊?疯了吗你?你为什么借钱啊?”   罗琳秋只哭的更厉害了。   陈海燕急了“你别哭了,现在哭也没用。你还差多少,我兼职存了一些,都借给你。”   陈海燕说的毫不犹豫。这一态度,让罗琳秋心里一痛,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哥到底干了什么?要不要跟她说实话,让海燕再去跟她哥求求情?   罗琳秋左思右想,犹豫了好久。她突然咬咬牙,不,那她受到的这些伤害,谁来买单?她不甘心!她掩去眼里的愤恨,可怜的说“现在已经滚到20万了。”   “20万?这不是抢么?不行,我们报警吧。”   罗琳秋一把抓住她的手,哀求道“不行啊……海燕不能报警。他们……有我的裸#照。一报警,我全完了啊。”   陈海燕也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   “这样,我手里也借了些钱,大概有10万,我准备明天去找他们,看能不能商量,先还一部分。”   “能行吗?”   “只能试试看。”   “好,目前也只能这样,我陪你去,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可以立即悄悄报警,这样他们也来不及发你的照片。”   罗琳秋听到陈海燕主动说陪她去,虽然正中她下怀,但是她心里微微一颤,陈海燕,是你自己要去的,你可别怪我。   ……   罗琳秋带着陈海燕来到了一个高级会所,这是她长期出卖肉#体的地方。   她跟波哥说好了,今天来还钱。   两个女孩一进包间门就发现沙发上坐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寸头黄毛的男人叼着烟看过来“哟,小琳琳来啦。今天能还钱了?”   罗琳秋瑟缩了一下“能……”   “最好能啊,不然你懂的?”   罗琳秋颤着手从包里掏出10万块放在黄毛面前。寸头黄毛只扫了一眼,就笑道“玩我呢?这哪里够啊?”   罗琳秋心里一紧,她两步贴到那人身边。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道“波哥,剩下的我朋友说帮我还,你看可以吗?”   叫波哥的黄毛这才注意到之前跟在罗琳秋身后的女孩。他一开始以为是会所的小姐,现在抬眼一看,这女孩长相出色,清纯秀丽,一身浅色连衣裙,在他们这群乌烟瘴气的人群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罗琳秋看波哥在打量陈海燕,又小声说了一句“她可是C#女呢,波哥,她可以帮我还么?”   波哥听到这话,回头盯了两眼罗琳秋,突然哈哈哈大笑“你可比我们厉害多了啊小琳琳。够狠啊?这样,你的条件我接受了,剩下的你还是要还,利息我不给你滚了。要是接受你就可以走了。”   罗琳秋大喜过望,朝波哥鞠了好几下躬。   陈海燕看到她的举动,不明所以,她拉过罗琳秋小心问道“琳秋,是不是解决啦?”   罗琳秋淡淡地看着她“嗯。”   陈海燕笑了起来“真好,我还以为……算了,咱们回去再说”   罗琳秋点点头,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带着歉意带着凶狠“海燕,我可以回去了,但是你。还不能……”   说完用力一推。陈海燕跌落在波哥怀里。波哥笑着扶住她,陈海燕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惊恐的看着罗琳秋   “琳秋……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罗琳秋站在门口,只冷冷的看着她。   波哥笑着抱紧陈海燕,贴着她的耳朵替她解惑“她能干什么呀,她为了还债,把你送给我们了呀。小宝贝,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小仙女。”   陈海燕难以置信的看着罗琳秋“琳秋,你不能这样,你钱不够,我可以帮你借,我们不是好朋友嘛?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罗琳秋这一刻有些不忍,她避开了陈海燕的视线,低低的说了一句“海燕,你要怪就怪你哥吧,这一切都是你哥的错。”   说完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传来了程海燕绝望的嘶吼。   “罗琳秋!!!”   ……   罗琳秋讲出所有真相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在场的其他人却心情复杂。尤其是黄老师,她难以接受这个看着文静的女生会这么疯狂。   “琳秋,你……你这是犯罪啊……”   罗琳秋凄惨的笑起来“那老师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当时的我应该怎么做啊?我也是受害者啊!谁同情我啊?”   黄老师哑口无言。   程墨冷漠的看着她“如果你没有这么做,你是值得同情的,但是你明明有其他选择,你却没有选。如果在她向你求救的那一刻,你能回头,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罗琳秋,你做了最愚蠢的选择。陈海燕在得知陈海阳和你的事情以后,她选择杀了她自己,她没有把你的事情说出来。罗琳秋,把自己推向深渊的一直是你自己。”   罗琳秋咬着唇,瞬间红了眼眶。   谢非上前一步,拍了拍程墨的背,然后声音稍带严厉地看着罗琳秋“罗琳秋,教唆□□以强#奸罪共犯论处,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   林海市刑警队   “谢队,程墨老师。”   刘茹从门外走进来。   谢非抬起头“陈海阳现在情况如何了?”   “不太好,体内多处脏器破裂,左腿小腿骨折。医院说,现在抢救是抢救过来了,但人还在危险期。”   谢非略显头痛的咂了下嘴“陈海阳和陈海燕的家人联系了吗?”   刘茹神情有点不忍“联系了,这兄妹俩也是身世可怜,他们的父亲10年前出了事故就去世了,母亲拉扯他们长大,但是他们的母亲3年前得了尿毒症,到处借钱,现在其他亲戚已经不跟他们来往了。”   程墨看了一眼谢非“尿毒症?难怪陈海阳会走到今天这步,持续的肾透析花销可不小。”   谢非沉默了几秒,随后说“但这不能为陈海阳犯下的错误买单。医院那边,先别跟他母亲说这兄妹两的事,一死一伤,老太太怕是扛不住。”   说完这话,程墨不经意的瞥了谢非一眼。谢非没在意,只继续跟刘茹说“你让人看管好陈海阳,如果能醒就最好不过了。”   “是。”   ……   刘茹走后,办公室内只剩程墨和谢非两人。程墨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谢非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道“那个直播账号查出来了,背后实名制的身份证并不是陈海阳的,是个城镇上的老年人。直播平台是个正规公司,所以我猜测应该是背后有个团伙在操作,他们不止陈海阳一个主播,然后有目的性的低价复印了那些老年人的身份证照片去给这些主播实名制。”   程墨应了一声“嗯。”   谢非又瞥了程墨一眼,叹了口气“你说,这主播到底是不是陈海阳?”   程墨……   “你不是让他们去查陈海阳的所有社会信息了吗?那资金来往还有他母亲的治疗费结算情况,只要有一样有异常,就能追查到线索不是吗?”   谢非闷笑“嗯,的确。”   程墨“那你做这么多主观的臆测做什么?”   “我找话题跟你聊天啊,程墨老师。”   “……”   程墨一手捏着水杯,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门外“你有闲心聊天,不如看看门外,二毛蹲那有一会了。”   被点名的.听墙角被抓的二毛嗖的一下站起来“老大,我刚来,我根本没听到你在撩程墨老师,真的!”   程墨……   谢非静默了一会,想对二毛说点什么有教育意义的话,但是感觉实在无话可说,他只能放弃“罗琳秋审完了?”   二毛点头“嗯,据罗琳秋交代,提供贷款的那批人,当时是在阳光商业广场的那个老写字楼,公司在301室。罗琳秋说的那个波哥,全名她也不知道,但是他应该就是这群团伙的头目。我觉得他可以在皇家会所进行非法行为,那皇家的老板也脱不了干系。”   谢非朝门外叫了一声“黑子!”   “来了,老大”   “你联系扫黄打非的兄弟,让他们去清一清皇家,你跟着一起去,把这个波哥的信息问出来。”   “收到。”   黑子走后,二毛接着说“陈海阳的手机里没有找到罗琳秋的联系记录,也没有可疑信息。他的银行账户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交易信息。我怀疑他有其他的手机号或者有他们专门的对接渠道。至于医院费用这块,他母亲的医院告诉我们,陈海阳一直是现金支付的治疗费用。”   谢非颔首沉思“陈海阳这里我们先放一放。只要那个波哥能抓回来,后面都好办。二毛,召集几个人,我们去阳光广场抄了他们的窝。”   “收到!!” 第27章 背后有鬼?   谢非众人在阳光广场写字楼扑了个空。只抓到几个实习生。以波哥为首的核心人员一个都不在。   这家名为金象金融有限公司的301,前台设置,办公用品像模像样。   谢非此刻站在总经理办公室内,这里一片狼藉,文件满地都是,看样子是走的很急。   谢非沉着脸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几个实习生“你们公司老板叫什么名字,最后一次叫他什么时候?”   一个人怯怯地说“今天上午,他来办公室急匆匆地拿了什么东西就走了。关于老板的名字我们只知道叫波哥,其他的我们都不知道。”   谢非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挂起笑容“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好说话,这决定你们后期到底该做几年牢。”   蹲着的几个人顿时一哆嗦,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青年直接哭了起来“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是刚来的,还在做主播培训,来的时候,人事只告诉我们,做娱乐直播,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谢非笑意更深了,显然不相信他们说的话“现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头铁。我今天算是明白这意思了,既然你们这么铁,那我给你们算算命。”   谢非掰着指头   “你们涉及网络重大金额诈骗”   “组织卖Y”   “强J”   谢非每说一句,蹲地上那几个人的面色就白一分。直到谢非说完最后一句“现在还导致受害者死亡,数罪并罚,作为同伙,你们一人先判个8年10年。而且你们知道这牢房里最讨厌什么人么?强J犯。牢房里的把戏可是防不胜防。既然你们想见识一下,那就走吧。”   地上的人直接跪了下来,哭的凄惨“我们说啊,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无辜的,公司只说让我们开直播,引导粉丝加微信私聊,骗他们的钱,骗他们办贷款买理财,其他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们还没上岗,什么都没干呢,你们放过我吧,我大学还没念完呢。”   谢非收起笑,神情冷漠的看着他们“被你们逼的跳楼的女孩子也才大二,大学也没念完呢。”他转身不再看他们“二毛,把所有可疑的资料和人员全都带回去。”   ……   林海市刑警队   二毛一边查着从阳光写字楼搜来的电脑,一边吐槽“这家公司的法人也不是叫什么波的,是叫王立翔,那这个波哥什么来路啊?”   谢非扫了一眼法人信息“你把这个王立翔查清楚,看他是否有什么朋友叫波哥的,能登记法人的,不会像直播实名制一样那么随便了,要么这个王立翔才是背后主谋,要么王立翔是波哥信任的人,查吧。”   二毛点头“嗯。”   二毛刚着手查,黑子回来了“老大,我这有线索。”   “据皇家老板说,他们那的确有一个叫波哥的常客,原名叫王波,之前就是个小混混,之前因为什么事进去了。但三年前出狱后没多久,好像就混的风生水起。王波手底下有一批年轻漂亮又听话的小姐,所以皇家的老板才跟他合作的。这王波也经常带着两三个小兄弟过来玩,关系最近的外号叫三瘤子。但是最近这两天都没见过这几个人了。”   谢非磕着桌面,若有所思。   这时二毛也喊起来“老大,这个王立翔就是波哥。他原名王波,三年前改的名。他是林海市人,现年29岁,5年前因为抢劫入狱,后因表现良好,于三年前减刑出狱。出狱后没多久就成立了金象金融有限公司,注册资金10万元。王波名下有两辆车,一辆宝马,车牌号林C6886,一辆大众车牌林c7f88。   黑子一愣“10万啊,刚出狱就拿的出十万,那他为啥抢劫啊?”   程墨接道“所以,这10万的来历就很有意思了。出狱后应该有人帮他,我们得了解一下这王波出狱前后有没有接触哪些人,有没有做过什么异常的事。”   谢非漫不经心道“嗯,最重点的是尽快找到这个王波。都去行动吧。”   众人散去后,程墨瞥了一眼谢非“脸色这么阴晴不定,你想到了什么?”   谢非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扬起笑容“啊,程墨老师跟我可真有默契,那你再猜猜我想到了什么?”   程墨皮笑肉不笑,默契个鬼……   “你事情都没交代完,就让他们出去了,你在怀疑什么?”   谢非盯着他笑意淡了点“是有一个疑惑,阳光广场的抓捕行动是今天上午临时决定的,王波为什么会今天上午逃跑?”   程墨捏着指尖所有所思“的确,陈氏兄妹的事情也是昨天刚发生的,按道理王波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快。”   谢非没搭腔,只不咸不淡的看着程墨。   程墨对上谢非的视线微微一愣,他放下手“你是在怀疑我吗,谢队长?”   谢非双手插在裤袋里,回他一个微笑“是啊,所以单独留下你,敲打敲打。”   程墨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看着谢非“尽管敲,谢队长不如押我去审讯室吧,问问清楚?”   谢非一手捏着打火机,左右把玩着“啧,这脾气。”   说到这,程墨也清楚了,谢非并不是真的怀疑他,留他下来,怕是有事探讨。   程墨斟酌再三,才开口“我比较倾向于师大内还有其他陈海阳的存在,王波的逃跑应该是某个陈海阳通风报信了。”   谢非有些懒散的笑道“换做是我,只会有一个陈海阳。在同一个地方下多了钩,容易绕线,得不偿失。而且,我更倾向于另外一个说法。”   程墨看着他,目不转睛“什么?”   谢非神情有一丝阴鸷“我背后有鬼,还是一只厉鬼。”   程墨没说话,他看着谢非把玩打火机。如果这猜测是对的,那对谢非可能是双重的打击。   他暗叹一口气,扯起一丝微笑,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谢非的肩膀宽慰道“只是猜测,这件案子还有很多疑点,陈海阳那醒了可能也还有其他信息。你先别多想,自找烦恼。”   谢非愣怔了一下,这是程墨第一次安慰他或者说亲近他。他看着程墨那张笑脸,心头又是一跳。拿打火机的手顿了顿。静了几秒才冲程墨咧嘴一笑“程墨老师担心我啊?”   “怕你失业,没人负担我的薪水。”   谢非失笑“唔,既然程墨老师这么担心我没钱,那我回去继承老谢的家业吧,不仅比在这风光,也少不了你的薪水。”   程墨……我是猪油蒙了心,我为什么要安慰他?呵。   谢非正大笑着,就听见门外的办公大厅有人大喊一声“卧槽!这也太野了。”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跑出去,发现一帮人正围着一台电脑。   谢非“怎么回事?”   人堆里二毛抬起头,掰过电脑屏幕“老大,我找到新的线索了。”   谢非定睛一看,屏幕上面一堆不同女性的裸#照和限制级视频,还有对应的金额备注。   谢非心头一喜“干的好,二毛。刘茹你带两个女警接触一下照片里的受害人,看有没有其他可用信息。”   话音刚落,黑子跑过来“老大,我也有事汇报。”   “说。”   “我查了王波两辆车的路面监控,王波从阳光广场离开后,去了丽州小区。这个小区16幢302室就是王波购买的房子,他女朋友也住在里面。”   谢非一手抓起车钥匙,斜着眼看他们“那还等什么?跟我抓人去!”   ……   谢非一伙人正在一老旧小区蹲守。   从那天兴匆匆的来抓人,到现在,他们蹲了一天了,连王波的影子都没有。   谢非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那天冲进去的时候,王波不在家,他女朋友刘娟说他出去买烟了,谢非就安排刘茹看守刘娟,不要让她通风报信。期间王波来过一次电话。   “喂,娟儿,我晚点回来,路上遇到一个朋友,跟他聊点事情,还有,我回来之前,一定要看好我那个包啊,里面可都是钱呐。”   刘娟在众警察的威视下只能说“我知道了。”   结果这通电话结束后,王波就没在回来。现在电话也关机了。   谢非越想脸色越难看,他再次打开王波说的那个包,的确是钱,一大包的钱,但是谢非拿起一沓后,脸色沉的能滴水。   被涮了!这些钱只有表面那张是真钱,中间那些都是类似颜色的冥币,这孙子!!   谢非怒极反笑,他捏着这沓冥币,笑着问刘娟“你什么时候跟王波通风报信的?”   刘娟看到那沓冥币也愣住了“这不是真钱?王波那龟儿子竟然骗我?”   谢非拧着眉头,不对,刘娟也的确没有机会通风报信,他们有人24小时轮流盯着她。如果不是她,谢非默默的扫了一圈身后的每一个人。   真麻烦!   谢非刚吐槽完,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谢非收到一张图片。   程墨发来的。   图片放大后,正是王波,发型虽然变了,但的确是他,照片里的王波拎着一只包,表情慌张,正回着头在看什么。   程墨又发来一条信息。   【人不在丽州,在link酒吧,我先过去,你速度。】   谢非看到这条信息神色一紧,他来不及问程墨到底哪来的照片,便迅速下楼,上了车后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二毛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被谢非不要命的车速给撞了回去,他捂着撞痛的门牙,从副驾座椅后背抬起头来,一脸苦相“不是……老大,你开车提前打个招呼啊……咱不蹲王波那孙子啦。”   “人出现了,在link酒吧。”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8章 Link 酒吧   link酒吧   程墨穿梭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之中。汗味,香水味,酒精味交杂在一起混成暧昧和放纵。   程墨皱起了眉头,他极力的避免碰到这些人,然后扫视身边的每一个人,费力的在这昏暗的地方找寻王波的身影。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猛的把他拽过去。程墨大惊,想挣开,却挣不动。那人抱拽着他,把他拖到一条昏暗的过道上。   程墨好不容易站稳,想撞开身后的人,但那只手抱的很紧,根本挣脱不开。他想扭头看看到底是谁,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然后身后的人突然贴上他的耳朵“宝贝儿,你可真漂亮。你是我今晚见到的最漂亮的人。今晚,就请你与我共度良宵吧。”   冲天恶臭的酒气熏的程墨差点呕吐,那油腻的腔调让程墨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惊怒交加,冷声道“放手!!离我远点!!”   身后人惹出一阵笑,黏腻汗湿的身体贴的更紧“脾气这么大?都是出来玩的,别这样啊宝贝儿,跟我走,我保证让你开心。”   程墨再也忍不住了,他带着怒意“我是警察,我警告你,再不放手……”   “再不放手怎么样?嗯?警察?那好吧,今天我要定你了,警官大人,你制裁我吧。”   说完身后那人就吻上他的耳垂,然后一手勾出他的衬衫下摆,准备伸进他的裤腰里。堪堪刚探进去一点,这个男人突然痛呼一声,松开了手。   束缚一消失,程墨就擦着耳朵,喘着粗气,连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一人身上。   身后人扶了他一把,他神经质的用力甩开那人的手,然后一脸紧张和警惕的看过去,身后站的是谢非。   此刻的谢非寒着脸,眼神从程墨凌乱的刘海扫到不整的衬衫下摆,他面色愈发阴沉。   谢非抬脚越过程墨,往前走去,程墨也跟着转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宋然正单腿压着一个哀嚎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刚刚调戏程墨的猥琐男。   宋然看谢非走过来,就直接把人拎起来,朝谢非开玩笑道“巧啊,得亏我今天碰上了,不然……”   宋然话还没说完,谢非突然抬脚,直接把男人踹飞出去。   这个人飞出去老远,撞倒了几个在跳舞的年轻人。   “妈的,搞什么啊。”   周围被撞到的人群夹杂着叫骂声看了过来。因为骚乱,舞池的音乐不知何时停了。   谢非不理会,不紧不慢的踱着步,走到那男人身前,然后一脚踩在他的右手上。   “这只手?”   男人惨叫一声“你他妈给老子松开,看老子不干死你。”   “啧,我是在满足你的啊,你刚刚不是叫着来制裁你?”说着脚下又是一用力。   “啊!!大……大…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   男人冷汗都疼出来了,憋红了脸一直求饶,谢非面无表情,然后拎起猥琐男的衣领,一拳又打在他肚子上。   猥琐男痛的说不出话,谢非却没停手。   宋然一脸愣怔,后面赶来的二毛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被这一幕搞得目瞪口呆。   谢非这人,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除非必要情况,所以他们极少见到谢非动手打人。然而今天谢非揍人了,还浑身散发着戾气。   难不成底下那人是王波?   一想到这,几人就准备上前帮忙,但程墨快他们一步。   程墨走到谢非身旁,抬手扯住了谢非的衣服。   谢非的手一顿,偏过头,眼里还带着没散去的阴鸷。程墨迎着他的目光,轻声说道“谢非,停手吧,我们还有事要办,别节外生枝。”   谢非闻言扫了一圈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程墨说的不错,他们今天可是来找王波的,但是当他一看到程墨凌乱的衣摆,心情又差到了几点,他把那猥琐男啪的一声,扔在地上。随后抽了一边的湿巾擦了擦手。   “二毛,酒吧前后门守好,一个都别放出去,你们先找人。这小子,我们结束后带回去,我怀疑他涉嫌携带毒#品。”   地上趴着的男人“???”   二毛等人不明所以,只能听令。他们快速把周围的人样,舞池中间集中“警察办案,都规矩点。”   “搞什么呀……”   在一堆人的抱怨声中二毛黑子等人迅速开始找王波。   程墨也想跟着去找人,却被谢非一把拽住。   程墨有些疑惑“怎么了?”   谢非依旧沉着脸,但是语气却轻柔了许多“像什么样子,衣服也不理好,警察顾问形象也要注意。”   说着手伸向程墨的下摆就要帮他整理,程墨一惊,连忙道“我自己来。”   谢非放下手,也不强求,他转头看向被遗忘了很久的宋然“谢了。这小朋友不是科班出身,身体柔弱了些,多亏了你武艺高超。”   柔弱的程墨……   武艺高超的宋然……   “沈小姐,谢谢。”程墨理好衣服也向宋然道谢。   宋然笑道“客气了,今天是穿了高跟鞋,还影响我发挥了。”   谢非笑“谦虚了,以前在警队,格斗比你厉害的男人可没几个。”   宋然狡黠一笑“你不就算一个?”   谢非只笑笑“你怎么在这?”   “怎么,有规定以前做过警察的人不能来酒吧?倒是你们,来这里执行任务?”   谢非点点头“嗯,今天就不多陪你聊了,改天空了请你吃饭。”   宋然笑着摆摆手,也不多逗留“回见。”   宋然这边刚走,二毛他们就回来了,二毛神情严肃   “老大,没找到人。”   “每个角落都找了吗?我们来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出去?”   “没有人出去,每个角落都找了,就是没见到人估计要么已经溜了,要么人在藏在人群里。”   二毛刚说完,就见人群中骚乱起来。   一个身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头发微长的男人走了过来。来人衣领大开,一脸春意,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旖旎之旅。这人带着一丝暧昧的笑意晃到谢非面前。   “哟,谢大队长?你这是做什么呢?招呼都不打就把我这封了,客户出不去,都快打起来了。”   来人就是link酒吧的老板高明煦,也是本市的一个富二代。   林海市房产圈有“南高北谢”之称,南高就是高明煦的父亲高峰,北谢自然就是谢非老爹谢大雷。   虽同为富豪榜上的家族,两家在林海市房产板块的生意一直是泾渭分明,高家多为商业,谢家多为住宅。直到这些年,因林海市发展需求,两家交涉碰面的机会变多了。所以,对于高明煦,谢非多少知道点。   高明煦这人名声在外,浪荡,无能,私生活混乱的一个玩咖,而且男女不忌。   谢非看到这人,明显有些头痛“高老板,事发突然,还请你多配合。”   “呀,叫高老板多见外,叫我一声阿煦不就行了。谢大队长有任务我肯定要配合啊,你今天既然来了,陪我喝一杯再走,嗯?”   “咳”   程墨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谢非眼角抽了抽,不自觉的瞥向程墨。   高明煦的目光也随着这笑声转移过去,他看到程墨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谢非,走到程墨面前,摆出一副绅士样,温柔的说道   “您好,我叫高明煦,美人你愿意赏脸跟我喝一杯吗?”   谢非????   程墨……   谢非噙着笑又挡在程墨面前“高老板,咱先把正事了了,你要喝我可以陪你喝,就看到时候是在这里喝还是跟我回局里喝。”   高明煦一愣,转而哈哈哈大笑“谢大队长,你也不必这么吓唬我吧,你知道我的,我胆儿小,我这一小酒吧,能有什么事入的了你刑警队队长的眼啊。我这黄赌毒可都不沾啊。”   谢非一咂舌“黄赌毒可不归我管。来,高老板,认个人。”   谢非手机滑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正是他们在找的王波。高明煦只瞥了一眼,就张口道“太丑了,不认识,没见过。”   谢非噙着笑,眉眼一沉“高老板,不再多看两眼,可看仔细了。”   高明煦无奈的叹口气“长这幅模样,我哪有兴趣留意。你这是侮辱我的品味。”   谢非……   程墨眼角一抽“高老板,今天晚上这人出现过在你的酒吧,所以谢队想问问,这人,你或者你的员工有印象吗?”   一听程墨说话了,高明煦高兴起来“我是真的对这个家伙没有印象哎。不过美人的忙我很乐意帮。”   说完他抽出谢非手里的手机“借用一分钟”   高明煦走到控台,点了几下电脑。电子大屏幕上就展现出王波那张大脸。   高明煦拿起话筒高声说道“宝贝儿们,请问今天有人在我这里看到屏幕上这个男人了吗?”   人群里吼出几声“有!”   “哦?哪个宝贝儿看见啦?”   “说出来有什么好处啊,高公子?”   高明煦听到这话,笑的风流“你要是说的对,我等会就跟你走,如何?”   “哇哦~”   人群中疯狂的尖叫调笑。   高明煦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嘘……有见到过的宝贝等会来v8找我,还有,今天有些小插曲,给宝贝儿们造成了困扰,所以,今晚在场所有消费我买单。大家快乐起来吧。”   “哦!……噢……高公子,我们爱你。”   高明煦风骚的给了一个飞吻,然后下台,走到已经有些石化的谢非等人面前。   高明煦挑着眉,凑近程墨,轻笑着问他“美人可还满意?”   程墨……   谢非上前一步,隔开两人“确定会有人来告诉你?”   “啧,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没品味么?我的一夜,多少人想要拥有。”   程墨……   谢非二毛等人!??您当自己是花魁呢?谢非自诩自制力不错,今天遇到这么个玩意儿,他也频频头痛,正当他犹豫到底要不要陪这人浪费时间的时候,有人来了。   来了两个男人。   两人面对高明煦倒是也没什么拘束,只是在听说谢非等人是警察时,稍微正经了一点。   谢非编两人再次展示王波的照片“确认看见他了?”   两人均是认真的点头。   “在哪看见的,这环境这么昏暗,确认没看错?”   其中一个略显不好意思的说“没看错,这人我们印象深着呢。当时我们两在走廊尽头那边……嗯……接吻。这人撞到我们了,那人的包也掉在地上,本来我想骂他,但这人捡起包后很凶狠的看着我们,我还以为他要揍我们,没想到慌慌张张的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去了。”   “他当时后面有人追他吗?”   “没有啊。”   “大概几点还记得么?”   “啊?这就有些为难我了,我们哪会看时间啊。不过估摸着,得是40分钟前了吧?”   他的同伴看他一眼,也疑惑的点点头“大概吧。”   谢非点点头“行,谢谢你们配合。”   两人站起来“应该的。”   高明煦一脸笑意,悠哉道“怎么样,谢大队长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嘛。”   “2小时内的监控录像调给我,卫生间里的人员清理一下,我们还要查。”   “得嘞,给您安排上。”   link酒吧,其实不小,能容纳300多人,也布置了好多个摄像头。但是乌央央的人群,根本没办法从监控里一一筛查。   幸好有之前那对情侣提供的信息,让他们找监控录像也能更直接一些。王波的确如那两人所说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但不是40分钟,是一个小时前,王波进了卫生间就再也没出来过。   他们查了卫生间,女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墙壁上有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窗口,王波应该从那爬出去的。   谢非绕到酒吧后面,这里也没有有监控。   谢非皱紧眉头“啧,这王波真跟耗子似的,就知道往暗处钻。”   程墨知道谢非在想什么,他说到“我比你早到个十几分钟,王波应该在我那段插曲的时候逃跑的。”   谢非捏捏眉心“那个人更得带回去好好审审,事情来的太巧了。”   “嗯。”   王波又跑了,谢非等人无功而返。谢非心情极差,总感觉这次王波的案件,像是一个被布置好的圈套。对方总比他们先一步。   想到这,谢非眼里闪过一丝狠劲,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跟我躲猫猫躲到什么时候。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9章 案件升级   高明煦揽着之前那对情侣,刚走出大门,却看见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   中年男人看见高明旭,便冲他微微一笑。   高明煦松开小情侣,转过头给了他们一张名片,笑着说道“宝贝儿们,去这家酒店,我稍后就到,乖。”   两人都是聪明人,接过名片就离开了。   高明煦理了理衣服,抬脚像中年男人走去。   中年男人面带微笑低下头“高少爷,高先生在等你。”   高明煦瞥他一眼,不阴不阳的说“带路吧。”   高明煦随着他走了一段路,看到一辆车停在阴影处,他脚步顿了顿,然后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才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后座只有一个威严的老人。   高明煦没敢直视他,低眉顺眼的叫了一声“父亲。”   这个老人就是高明煦的父亲高峰。他回头看了一眼高明煦,嫌弃的眼神一闪而过“听说,晚上有警察来你酒吧了?”   低着头的高明煦眼神一闪,随即他小心道“父亲怎么知道?我酒吧里没有搞乱七八糟的事,他们就是来找人的。父亲知道的,酒吧敞开门做生意,这进了哪些人我也不能把控……”   高峰一摆手,打断他“行了,我问你,来的警察是谁?”   高明煦疑惑了下“是刑警队队长谢非。”   “谢大雷的儿子?”   高明煦知道高峰瞧不上谢大雷一家,只嗫嚅道“是的,谢家那位。也挺折腾的,说封我酒吧就封,搞得人仰马翻。”   高峰听到这里瞥了他一眼,我着手里的拐杖摩挲了几下“嗯……听说你之前打听过谢非?”   高明煦心里一紧“没……没有啊。”   “你喜欢谁,男的还是女的,我不管你,但离谢家远点,一点做派都没有。还有,你看看你自己,流里流气,稍微收敛点,别天天盯着这个小酒吧,成什么气候,公司的事你不多上点心?”   “知道了,父亲。但是公司的事,我什么都不懂。”   “不懂就学!!收拾好你自己,不然就滚蛋,以后高家也轮不到你做主。”   高明煦被高峰一骂,头更低了“是,父亲。”   “滚吧。”   高明煦下了车,半弯着腰,直到高峰的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缓慢的抬起身体。高明煦扭扭头活动了一下筋骨一扫刚刚的懦弱姿态。然后面无表情的点了一根烟。他深吸一口,慢慢吐出来。   轮不到我做主?是想留给他外面那个野儿子吧?啧……   *****   回云澜雅苑的路上。   谢非没放音乐,两人从上车后也一直没有说话,车里静谧异常。   程墨一时倒是不适应起来,他左思右想,挑了个话题开了腔“其实我可以先跟你回局里,我明天的课是10点,没那么着急。”   谢非没看他,淡淡的说“你回去休息。今天没什么收获,用不着你帮忙。”   程墨扫了谢非一眼,他觉得今晚的谢非有些奇怪。从酒吧出来后,就一直冷着脸。难道王波的接连逃脱对他的打击这么大?   想想也是,谢非这几年,号称破案神速。最近接二连三的遇到这种不受掌控的事情,应该不好受吧。   程墨“明天上午我课结束来局里帮忙。”   谢非回应的不咸不淡“嗯”   程墨……   “我刚看监控,王波好像很在意怀里那包,看包当时的形态,里面应该装了不少现金。当时查王波的交易记录不是没什么异常吗?他们应该多为现金交易。”   “嗯”   程墨皱起眉头,他看着谢非“你还好吧?”   谢非依旧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还好。”   程墨嗤笑一声“你像还好的样子?为那点事,至于这样?”   程墨指的王波的事情。   谢非突然扭过头,神色间有些阴沉“为这点事?程墨老师觉得不至于是吗?”   程墨看谢非的样子一下就恼了“王波只要不是死了,总能抓到,你发什么疯?”   谢非被程墨怼的一愣,敢情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深吸一口气,算了,这孩子该懂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他缓声道“王波的照片谁发给你的?”   程墨皱起眉,难道谢非是在不爽这个?他是以为自己有特殊的渠道,然后不早点说才导致王波又逃跑的?   程墨脸色冷了下来,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谢非道“一个陌生号码,你可以查一查。”   谢非其实不是程墨想的那个意思,但是一听程墨的话,他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这个号码上了。   “陌生号码?”   “嗯。”   “有人在暗中协助我们?这个人不光知道这个案件,知道王波,还知道你?”   程墨听谢非这么说也愣住了,对啊,这人为什么把照片发给他?他来警局工作,除了警局的人没多少人知道。如果为了帮助他们抓获王波,发给谢非或者二毛等任何一个人不是更方便?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非握着方向盘,拐了个弯“这王波来头不小啊,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程墨一脸凝重。   谢非笑着看他一眼“到家了,程墨墨小朋友。”   程墨下了车,谢非按下车窗,笑道“对了,明天开始,下班了来训练室。你得学点基础的格斗,你太娇弱了。”   程墨……   “走了,好好休息。”   程墨看着扬长而去的车灯,一脸复杂。娇弱?这生活越来越艰难了。   *****   翌日清晨   林海市刑警队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肉眼可见的浮着一层淡蓝色的轻烟。   周伟刚进门就被呛得猛咳起来。好不容易缓过气,他皱着眉头说道“你们这是要烧房子还是熏肉啊,抽了多少烟,不考虑女同志的存在是吗?。”   一脸憔悴,顶着两只黑眼圈的刘茹,嘴里也叼着一根烟默默的扭头看他“周副局啊,您早啊。”   周伟一愣,一脸疑惑“刘茹你不是不会抽烟吗?”   刘茹又默默的扭回头,继续盯着电脑,淡淡道“哦,今天凌晨开始会的。”   周伟嘴角一抽,眉间隐约带了丝怒气,大声吼道“都把烟给我掐了,谢非呢?”   这一吼,谢非扯开脸上盖着的衣服,眯着眼睛举起手“这呢。”   周伟一看他那样,就气不打一处出“还有心事睡觉,给我滚来办公室。”   谢非捞了一把头发,懒洋洋的从椅子上爬起来,慢悠悠的晃进周伟办公室。找准了沙发又歪坐下来。   周伟一竖眉,“你给我坐好,每天像个什么样子。”   “一夜没睡,有点累。”   “你当然累,半夜跑酒吧当众打架,能不累么。”   “哟,您这么快就知道啦?”   “照片网上都是。谢非你到底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回去找你爸去。别在这给警局添乱。”   谢非欠起身,微笑着问周伟“老周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揍人?”   周伟一脸嫌弃“不管为什么,警察打人,你是活腻了?”   “活腻倒没有。老周,在王波那里办校园贷的女生,消失了好几个。昨晚抓捕王波的行动,就因为这个人,失败了,王波跑了。你说我该不该揍他?”   周伟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也不管谢非打架斗殴的事了“等会儿,你说什么?消失是什么意思?”   “消失就是……活不见人,死未见尸。”   周伟一下子冒了一头冷汗,本来王波这起案件,牵扯到学校学生,就舆论众多,这下再有失踪的,那这个案件更麻烦了。   “查证了吗?昨天被你带回来的人有问出什么吗,跟王波有牵扯么?”   谢非摇摇头,表情也有些凝重“昨天那人问了很多次,一直否认认识王波。”   “关于这些消失的女性,我们昨天走访时才发现这个情况。不止有学生,还有已经工作的女性会。刘茹他们觉得有蹊跷,回来报告后我们才开始重新整理。”   谢非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三年,王波这个公司牵扯到的林海市受害女性就有100多名,多为学生和刚毕业找工作的女性。但是我们找到的这批名单里,能对应上的,只有两位女性的家人报过失踪。但是走访的结果来看,可能远远不止。”   “现在刘茹他们还在一一核对档案,并和其家人沟通。”   谢非把目前的情况都汇报给周伟,周伟顿时陷入了沉思。周伟想了很久,然后严肃的看着谢非“谢非,这是恐怕牵扯不小。如果不行,我可能需要向上面汇报。”   “周副局,对我有点信心,给我点时间。别把你对阶级的仇恨思想转移到我身上。”   周伟被谢非这么开玩笑丝的一怼,倒是气笑了“少他妈扯淡,阶级仇恨思想?还仇富了。”   谢非也笑,随后他站起来,冲周伟异常认真道“周副局,王波会抓到,我会破案的。”   周伟细细打量他半晌,然后点点头“尽快,在事情闹大之前。”   “是。”   谢非刚下楼,二毛就兴冲冲的跑过来“老大,找到三瘤子了。”   ****   程墨上完课就匆匆赶往警局。   程墨到的时候,在警局门口碰见了出警回来的谢非。谢非两步走到程墨身旁“这么早过来?”   “嗯,改成早课了。”   谢非靠近他又瞧了两眼“怎么放你回家休息了还是有黑眼圈。”   “没睡好。”   “啧,那早知道不如让你来陪我们通宵了。”   “通宵了?有情况?”   “好坏参半。先听哪个?”   “好。”   谢非一咂舌“啧,到底是小朋友。好的要放在后头。这样才有幸福感知道吗?”   程墨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歪理,说事。”   “坏的是,王波案件升级了,贷款名单里有失踪人口。”   谢非指向那个正被二毛押着的人“好的是,三瘤子落网了,这会正准备好好审一审。”   程墨松了口气“那的确算一个很不错的好消息。”   谢非扬着眉笑“所以我说好的得放到最后才有幸福感是不是。”   “扯,现在你们什么工作计划。”   “我跟二毛审三瘤子,刘茹黑子他们去档案室核对历年失踪女性档案。啧,大工程啊……”   程墨愣了一下“你们要查往年的失踪女性?”   谢非点点头“我猜测有牵连,王波背后应该还有组织。”   程墨若有所思,谢非用手里的文件夹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跟我去审三瘤子。”   程墨下意识地说“要不,我去帮刘茹他们核对档案吧,不是说大工程吗,这个越早核对越好吧?”   谢非扬着眉,略带一丝惊讶的看他“你要核对档案?”   程墨斟酌了一下措辞“是我不能进档案室对吗?”   “按规定是不可以。”   程墨点点头也不纠结,从善如流的说道“那我去听审。”   谢非拽住他,笑道“核对档案很枯燥,你能接受就去吧。听黑子安排,不该看的不要看,嗯?”   程墨……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0章 王波的第一桶金   审讯室内,三瘤子翘着二郎腿,一脸无所谓。   谢非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敲击着桌面,眼神闪烁不定。他还在想刚刚程墨的举动。按道理,程墨的专业以及他的工作岗位安排,他是最需要参与案件嫌疑人审讯的那个人,平日里几乎每场审讯他都有参与旁听。   怎么,今天却不想来看审讯了?程墨是不是有其他线索,所以他觉得三瘤子不重要?   “老大,想什么呢?”二毛轻轻推推他。   谢非回过神,正色道:“都准备好了?”   谁知二毛还没回答,坐在对面的三瘤子就笑了起来:“噗哈哈哈……我说警官同志,怎么你们审讯还能走神,你们要是没什么问的就让我走呗,一大早把人揪过来,觉都没得睡。”   二毛刚想发怒,谢非抬了下眼示意他坐下,然后谢非漫不经心的说道:“是挺幸苦你的,不过知道我为什么走神吗?我在想啊你大概会被判几年。”   三瘤子一惊,大着嗓门虚张声势的喊道:“什么判几年,我又没犯法!”   “啊,好的,你没犯法,那你告诉我王波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就一打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啧,嘴还挺硬”   谢非话说完,二毛机敏的放出几段音频。这些都是一些受害女性所指证的内容,其中包括犯罪嫌疑人的名字。   三瘤子听到录音里有自己的名字时,虽有些慌乱,但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直到谢非拿出一叠照片。上面是王波三瘤子几人在皇家会所的照片,这上面的三瘤子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这人就是已经自杀的陈海燕。   三瘤子神色大变,急忙说道:“警官同志,这女人,我就是帮波哥送到车里,我什么都没干啊,都是波哥,这女人他自己看中了,就他一个人干的。”   谢非没接他的话,只朝他扬了扬下巴说:“陈海燕的事,我们已经有调查结论了。我现在是针对你们公司,你们胁迫过的女性,我们查到有失踪的。所以你们这件案子性质已经变了。既然你也是主谋之一,那判你个死刑也是绰绰有余。”   谢非停了一下,然后对三瘤子笑了笑:“当然,如果你能戴罪立功,那说不定可以从轻处理。怎么样,你好好想想,王波在哪?”   三瘤子在听到有人失踪时就吓得一头冷汗,听到死刑后整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哭丧着脸小心的看向谢非:“警官,我不是主谋啊,我根本不知道有人失踪,这些跟我真的没关系啊。”   “而且,我都好几天都没见到王波了,是他前天给我发了信息,叫我跑路的。”   谢非没说话,只眯着眼笑,笑的三瘤子心里毛毛的。三瘤子心想这警察不会是不信他吧?他不会真的要被判死刑吧?一想到死他就害怕的不行,他急切的说:“警官,我没说谎,我真不知道波哥在哪,但是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这算不算立功啊?能不能不判死刑啊?”   谢非往后一靠,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下巴:“那要看你说的内容到底值不值了。”   三瘤子看谢非也没给他一个保证,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王波背着他们搞了一堆破事不说,钱也没有他的份,他凭啥陪他去死?想到这,三瘤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咬咬牙,打算赌一把,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说的应该是有价值的,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些失踪女性的事,但是我知道王波出狱后第一笔钱怎么赚的。”   三年前   王波刚出狱没几天就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中告诉他:如果想赚钱,帮忙送个货,就可以拿15万元。   王波当时身无分文,又不怕被骗,空手套白狼能赚15万他何乐而不为。   事情很简单,从地点A取了货,送到地点B,在地点B等待,收货人会再返还货物,接回货物再送到地点C即可。   王波按照要求照做了。他不是没好奇过里面装了什么,但是他是个懒人,既然钱到手了他懒得节外生枝。   但是,在回去的途中,他下车买烟的空档,还是出事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突然从他的车上跌落。她似乎受了伤,站起来后跌跌撞撞的向路人喊救命。   路人和王波都是一惊。王波惊的是,自己车上怎么会有一个小孩?当他扫到那打开的货品箱时,便瞬间明白了,那货竟然是人!他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立马想去追那个小孩,但是这里是个居民区,人多眼杂。已经有好几个路人围上了拿孩子,一位女性甚至已经抱住了那女孩,疯狂的叫周围人打电话报警。   王波一看形势不妙,咬了咬牙,跳上车就跑了。   王波回去后躲了几天都不敢出门,他可不想才出来又二进宫。他每天抱着手机,看有没有什么相关的报道。但奇怪的事,那么大的事,竟然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出来。   但是王波没庆幸两天,就有人找上了门,不是警察。来人一身黑衣,带着黑帽子和口罩破门而入。王波大惊失色,刚想跑,来人就一把将他按在桌面上,只见寒光一闪,王波的一个指头就掉在了地上,动作连贯迅速,丝毫不手软。   王波看着地上那截血淋淋的手指头,愣了好几秒,终于惨叫起来:“啊——”   身后那人,一拳捣在他嘴巴上,冷声道:“闭嘴,我再听你哼一声,就再掉一根。”   王波嘴巴献血直流,他忍着剧痛,没敢再叫唤。身后那人看他比较配合,就松开了他,王波捂着手蜷缩在地。   黑衣人抬脚避开血迹,坐在王波对面上的沙发上,像看一个死物一样看着他。   王波又惊又怕,颤抖的对黑衣人哀求:“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黑衣人把弄着手里的匕首:“错哪了?”   王波一愣,他都不认识这人,他怎么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谁知眼前那人一声嗤笑从口罩下溢出来:“都不知道错哪了,还给我认错,你这不诚心啊。”   王波一听立马跪下磕头:“大哥大哥,我真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你放过我吧,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   黑衣人一听,双眼一眯:“哦,你有多少钱?”   王波咬咬牙说道:“我有15万,15万,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这破旧的出租房:“哪来的钱。”   王波愣了一下,本想说实话,转念一想又改口道:“我坐牢前骗的,藏了这些在家里。”   王波说完这些,许久都没听到黑衣人的声音。他悄悄的抬头看去,发现黑衣人刚收回手机。   突然黑衣人把匕首抵在他脖子前“你弄丢了我们一个货,本来准备收了你这条狗命做赔偿,但是你刚刚说的话救了你一命,你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听到这话王波哪还能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为什么而来。他又磕了两个响头:“大哥大哥,我真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弄丢货的,我不知道那是个……是个活物会跑啊,大哥你饶了我吧,钱我一分都不要了。”   “钱你收着,这手指头算是利息,你想保住狗命,很简单,以后我们的单子你还得接,但是不能再有4天前那种情况发生。”   王波心里一万分不愿意,这明显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但是他为了苟活,只得点头。   黑衣人最后留下一部手机:“以后用这个联系。”   黑衣人走后,王波瘫倒在地,整个人像从水里浸过一样。   殊不知这一幕被来找他要车的三瘤子从头看到到尾。三瘤子是个小偷出身,最懂怎么隐藏自己。三瘤子在黑衣人走后,他也悄悄的离开了,他不敢让王波知道他发现这件事,他只是个小人物,今天来找王波的黑衣人明显是个亡命之徒。他现在只想离王波远远的。   直到王波说要拿手里的钱开公司,搞贷款,其实就是拉皮条的活计,既然有钱赚,他就同意了,他只负责拉皮条。至于那些来贷款的女性怎么来的,王波有他的渠道。   所以有人失踪也好还是其他事,他真的不知道。   ****   听完三瘤子说的这些陈年旧事,谢非和二毛心里都更加沉重。怎么王波的案件越往里挖,牵扯到的越来越多?这还牵扯到未成年?   谢非脸色阴沉:“王波车里逃出的那个孩子叫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没打听到。”   “那地点你清楚吗?”   “知道知道,在紫阳街。”   “具体时间呢?”   “记不清了,好像是六七月份吧,王波不是5月出狱的吗,那回来还找我吃过几次饭。”   谢非点点头,冲二毛使了个眼色,二毛在电脑上着重勾出几个信息。谢非随后又问道:“你跟王波认识这么多年,据你对他的了解,他可能会去哪,他还有什么家人吗?”   “去哪我真不知道,他出狱后挺神秘的。而且他父母早就离婚又各自有家庭了。他是他奶奶带大的,他对他奶奶倒是很好,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找他奶奶。”   谢非点点头,冲三瘤子说:“行了,今天先到这吧。”   三瘤子一脸期盼的看着谢非:“警官,我这些证词能不能算将功赎罪,能免除死刑吗?”   谢非冲他笑笑:“虽然判刑由法官说了算,但是我看你提供的信息也还算可以。”   三瘤子松了一口气,说:“谢谢你啊,警官。”   二毛???这被恐吓了还说谢谢?被吓傻了吧这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收藏。   太感动了!码字更有动力了。   感恩,啾咪~:: 第31章 卷宗   林海市公安局档案室   “我快速给你说一说吧,程墨老师。”   黑子带着程墨一边走一边把档案室的分布情况介绍给程墨,好方便等会分工行动。   “咱们这满屋子的档案,看着眼花缭乱的。其实跟图书馆差不多,都做了分类的。根据案件大小情况、立档单位、案发时间、保管时间分好的。然后又分已经结案案件和未结案件,也分在不同区域。恶性案件会统一放在一个地方,过了追溯期的又单独放在另一个地方,记下规律还是很好找的。”   程墨仔细的听黑子讲解,并记住了黑子说的每一块区域。   黑子抬手指给程墨看:“你看,右手边第三个架子,都是这些年未结案的。”   程墨留意到旁边有一个柜子。这个架子上的档案交叠处布满了灰尘。他问:“这边的柜子是用来放什么的?”   黑子扫了一眼,跟着嘟囔一句:“这柜子存放这的都是20年间恶性案件,还有一些警局内部的案件。不过这柜子一般没有批文都不让我们这些小警员看的,属于机密。”   程墨一愣,然后不动声色的留意了一下那柜子的编号,‘X2’。   介绍完一圈,黑子拿着明细,给程墨一份,开始分配任务“你要么就去找这部分集中的?都在一个区域好找一些,其他的我来找。”   “好。”程墨应了一声,拿着明细就走开了   程墨按照记忆,把能找的都找了出来。然后留了两份没找。他余光瞥了眼黑子,发现黑子全神贯注的找档案,没留意他这边,他便不动声色的往‘X2’档案柜走去。   程墨走到档案柜面前,先把每一层扫视了一遍,找到规律后,他伸手抽出了第三排中间格的一份档案。   程墨一边留意黑子的动向,一边快速翻阅手里那份档案。当他看到其中某页,写着自杀二字时,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又恢复神情,似乎不解又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他迅速收好档案放回原处。然后他又抽出了另一份档案。   他看着档案上【鸣湖别墅杀人案】这几个字,心里一紧,他闭上眼轻吸一口气,随即睁开眼果断的打开了档案。   看到档案的第一页他就愣住了。   怎么会是这样?会不会哪里搞错了?   他抿着嘴翻继续看后面的内容,越看脸色越白,随后像不敢相信似得又翻阅了好几遍。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一下子如同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全身发抖。破碎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向他,那些血腥黏腻的场面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大口呼吸。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混乱“程墨老师?你找完了吗?”   程墨猛的回过神,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档案,快速塞回去,转身移到隔壁一个档案架,然后哑着声音回应黑子:“啊,还差两份。”   黑子闻声走过来,和善的笑道:“那我来找吧,这里我还是比你更熟悉一点。”   程墨抬头冲他勉强的笑笑:“嗯,那行,你来吧。”   黑子看到眼前的程墨,吓一跳:“程墨老师,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白,眼睛里也全是红血丝。”   程墨牵强的解释道:“啊,可能昨晚没休息好,现在突然有点不舒服。”   黑子不疑有他,赶紧对他说:“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跟谢队说一下,他肯定要送你回去的。”   程墨一紧张,脱口而出:“别!不用告诉他!”   怕太生硬,又补充了一句:“他还在审讯,我自己回去。”   黑子犹豫着:“那行,你一定要注意休息啊。”   程墨胡乱的点了点头,然后魂不守舍的往外走。在走廊上他一头撞在前来找他们的谢非身上。   谢非扶了他一把就松开手,没发现程墨的异常,像往常一样调侃道:“啧,程墨老师你闹哪样,一会没见,就投怀送抱?”   程墨一听到谢非的声音,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谢非这才发现不对劲。程墨的脸色极差,嘴唇都是白的,像突然生了大病一样。谢非怔住了:“程墨,你怎么了?”   程墨白着脸强笑道“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   谢非愣了几秒才转身敢他“程墨,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程墨头也没回,走的更快,仿佛后面有鬼在撵他。谢非本想追出去,刚抬了两步,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拧着眉走到档案室,此时黑子刚抱着档案准备离开,跟谢非碰了个正着:“谢队,程墨老师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谢非沉着声音:“嗯,碰到了。”   “程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你们当时在干嘛?”   黑子被问的一头雾水:“不在啊,都查档案呢,我们分开找的。我找完去找他的时候,就发现他脸色不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分开?谢非心里一紧,他冲黑子点点头“没事,黑子,你先去忙吧。”   黑子不疑有他,转身就下楼了。   谢非转身去找档案管理员老陈“老陈。”   “哎,谢队。”   “老陈,把档案室的监控给我看一下。”   档案室是有监控的,但是做的极为隐秘。基本每一个区域都配置了一个全方位高清摄像头。正常人进去根本发现不了。   老陈一愣,怎么突然要看监控,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这么一想他也紧张起来,二话不说立马给谢非调出来。   “谢了,老陈,我自己看就行。”   老陈识趣的走开了。   谢非拉到刚刚程墨他们进档案室的时间点。谢非看到程墨走向x2档案架的时候,心里就隐约有些不安。他皱着眉紧盯视频,他看到程墨抽出一份档案,他点了暂停,放大屏幕,凑近数了数:“‘X2’上三层中间格,左起第4”   接着他便看见程墨翻看了几分钟后又立马把档案放回原位。随后程墨蹲下身子又抽取了另一份档案。   “‘X2’下2层右边格,左起第2”   程墨就是在看完这份档案后状态不对的。   谢非关了电脑,走到X2档案柜前。   两份都是15年前的卷宗。   x2上三层吗一份是当年的刑警队副队长钱凯自杀的案子。这个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据说钱凯突然就自杀了,当年的队长也就是现在的闫局,找了很久的线索,找了好几个法医评估,但都找不到被谋杀的可能性。后来这个案子就是按照自杀结的案,除了这些,这份档案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程墨为什么要看这份卷宗?   难道他跟钱凯有什么关系?   不对,程墨的变化在看完第二份卷宗后。   谢非这么想着又打开第二份卷宗。   档案上醒目的写着【鸣湖别墅杀人案】。谢非心中一愣,之前那分莫名的不安和怪异愈发强烈。他皱着眉打开了这份卷宗。   .......   公刑立字[2006年]第160号案件   名称:程靳言涉嫌杀人案。   犯罪嫌疑人:程靳言,性别男,年龄34岁   案发地点:林海市鸣湖别墅6号别墅   案发时间:2006年12月24号晚上10:32分   受害人:俞清,女,32岁,死亡(程靳言妻子)   程新语,女,9岁,死亡(程靳言女儿)   ‘程新语’三个字跳入眼里的时候,谢非的呼吸停了又停。   程新语?他也像程墨一样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是程新语三个字没错。不会这么巧合吧?谢非捏了捏眉心,揉了揉僵硬的脸,心惊的继续往下看。   ......   受害人:程墨,男,9岁,死亡(程靳言儿子)   办案人:钱凯、闫志兴   办案单位:林海市公安局刑大   谢非顿时心头大震,死亡??   程墨死亡??   看到这里,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巨大的疑惑如海水般向他汹涌而来。卷宗上的每个字都认识,此刻组合在一起,他完全无法理解。   谢非捏着卷宗的手指范了白。他似乎有些脱力般,用手撑着档案架才能站住。   程墨?程新语?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叫程墨的千千万,叫程新语的也可以有很多,但是叫程墨程新语的兄妹,能有几对?   照片上幼年的‘程墨’的的确确就是现在警局这位程墨的缩小翻版。不管怎么想,程墨程新语兄妹就是档案上那对。   但是多可笑,卷宗上标着死亡。照片上趴在地板上的男孩,一道自右肩划至左肋的狰狞刀伤鲜血淋漓。女孩睁着双眼,脖子被割裂开来,满眼残留着恐惧。   仿佛女孩眼里的恐惧从照片里蔓延出来,谢非从没有一刻感觉到像现在这般窒息和害怕。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身边的程墨又是谁呢?诈尸了?有鬼?   不,这中间肯定哪里有了差错。   从程墨选择去核对档案开始,程墨就是有计划的。难道程墨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两份卷宗来的?   谢非转身就跑往自己办公室跑。途中遇到来报告的二毛:“老大,我查到些东西。”   谢非阴着脸,头也不回:“现在没空,晚点再说。”   谢非回到办公室后,打开电脑。他要重新查,彻头彻尾的查清楚。他要知道,程墨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   或者说,阴谋。   ……   而另一边的云澜雅苑。程墨也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第32章 谎言   云澜雅苑   窗帘只留了一条缝,屋内没开灯,昏暗不明。   程墨闭着眼蜷缩在地板上。眉头时不时紧皱,仿佛置身梦魇之中,难以挣脱。他的身边一片狼藉,撕碎的笔记本,没电的手机,被翻乱的抽屉,以及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   2天前。   程墨失魂落魄的从警局回到小区,同幢楼的保安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反应。他如木偶一般进了屋。   关上门后,程墨瞬间瘫倒在地。他嘴里不停的念叨那几个字:程新语死亡,程墨,死亡。   怎么会呢?   如果都已死亡,那他是谁?一直以来联系的程新语又是谁?   肯定是档案记错了。赵教授告诉过他啊,程新语被一户很好的人家领养,她过的很幸福,新语也打电话告诉过他,她重新开始弹钢琴了。   想到这里,程墨面露欣喜,对啊,他可以问赵教授,他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程墨掏出手机,滑开屏幕时一下子没拿稳,手机摔在地上。程墨心头一慌,立马附身去拿,但是还没碰到,他彻底怔住了。   手机屏幕上亮着通讯录。上面的联系人只有寥寥数人。   程墨命缓缓拿过手机,点开了通讯录。没有一个叫程新语的人。他又点开通话记录,也没有任何疑似程新语的电话。   但是近一月内有两个陌生来电。   他抱着一丝希望回拨过去。   “地铁旺铺,首付只需80万……”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希望破灭了。   程墨喃喃低语:“原来真的没有啊。如果程新语从来就不存在,那我呢?”   程墨崩溃了。   “我是谁?!!”   程墨用拳头砸着脑袋:“不对,都不对!!我就是程墨,我的妹妹叫程新语……15年前,我的父亲程靳言杀了我的母亲,还杀了我的……妹……妹?”   一瞬间,破碎的记忆疯狂汹入脑海:那阴鸷凶狠的眼神,那滴着血的刀尖,那洒在血泊里的五彩糖果,那一声稚嫩的尖叫……   程墨倏的抱紧了头,痛苦的跪在地上:“不会的!不可能是这样。”   “我能证明,我要找线索……找线索……”   他疯了一样开始四处翻找,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遍,即使已经一片狼藉,但是他还是执着的跪在这片狼藉中,寻找着希望。   直到他拉开了一个常年不打开的抽屉,抽屉里躺着一条红色的裙子,裙子上面压着一只用银链扣着的卡祖笛。   程墨颤抖着手捏着这两件东西,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   原来,他真的是疯了。   ……   程墨就这样握着笛子躺在地上,发了一天一夜的呆。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手中的银色卡组笛,熠熠生辉。   程墨睁开眼,握紧了笛子,经过一天一夜的消化,他已经确认了程新语的的确确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现在更想知道,谢非口中的程新语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为了证实这个感觉,他踉跄的站起来去翻找日记本。   程墨开始庆幸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他花了一天时间,把这几年的日记翻查了一遍。   他得出了一个自己最不想承认的结论,他的预感是对的。   他程墨,大概率是个精神分裂患者。而且有一定程度的记忆缺损。   程墨拳头紧了又松。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如果他真的患有人格分裂,那么他就面临着更多严峻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赵文奇为什么隐瞒真相?为什么刻意引导他程新语还活着?   一想到这,程墨握紧手里的那只卡祖笛,他想回别墅再看一看。他忘记了太多东西,他现在都不敢确认自己脑子里拿些事情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如果连警方的档案都有假,他又如何保证他这些年的记忆是真的呢?   “我必须找出真相。”   ****   林海市刑警队   早晨上班点,明明该是最热闹的时候。但刑警队办公大厅的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没有人大声说话,连吃早餐都动静极轻。警员们时不时的扫一眼紧紧关闭的队长办公室。他们的队长已经一天一夜没出来了。期间二毛敲过一次门,没人回应他。   “老大他到底怎么了啊?”   “不知道,好像昨天去了趟档案室就这样了。”   “老大不会有事吧?”   “再等等,要是还不出来,我们就破门而入。”   ……   办公室内的谢非不仅有事,而且事情还很大。   他看着手里的几份资料,眉头紧蹙,拳头捏的紧紧的,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嘴里的那根烟燃尽,谢非把资料往桌面上一扔,仰起头捏了捏眉心,突然他又勾起了嘴角。谢非气到了极点,就会显得更加平静。   桌上两份资料,一份是程墨手机的通讯记录,一份是全国人员信息调查表。   谢非调取了一年的通讯记录。他将与程墨联系过的每个号码都彻查了一遍。除了赵文奇、云大的学生、10086、就是几个骚扰性质的广告电话。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疑似程新语的人。   而那份人员信息调查表更是让他气笑了。全国总计9个程新语。一个十二岁,三个40岁以上的,一个刚出生,两个已逝,还有两个竟然是男的。他见到的那个程新语根本就不存在。   谢非想起程墨之前面不改色的说跟程新语打了电话时的样子。想起“程新语”娇俏的样子。   谢非暗嘲自己,你还真是色令智昏。活了30年,破案无数,哪知道有一天有人在眼他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出好戏。   不管他多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的程顾问就是鸣湖案里的那个程墨。而他见到的‘程新语’也是程墨。   但是,卷宗里程墨显示死亡,那程墨如何做到“死而复生”?   是程墨有问题,还是这份卷宗有问题?   谢非目光阴沉的扫着那份卷宗上的办案人:钱凯,闫志兴。   这个巨大的谎言,到底是谁编织的?   *****   云心福利院   谢非开了2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抵达了【云心福利院】。这是程墨被领养的地方。   这家云心福利院处在林海市的边界,吉山镇上。这里偏僻,山多,人少。这地方又跟平屿市交界,两个市的交界处,这么多年,却只堪堪修好了一条还过得去的山路。放眼望去,除了部分修缮好的旅游景点,其他都处于待开发状态。   谢非靠在车身上,点起烟吸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看着前面的那一片断壁残垣。   【云心福利院】本该在的位置上,现在是一片破败。   谢非拧起眉,当年的程墨为什么会被送来这么偏僻的福利院?林海市可不止一家福利院。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必要的关联?   谢非掐了烟,锁好车,抬脚向那堆废墟走去。他沿着废墟的外围走了一圈,然后找到一个缺口跨了进去。   福利院被烧的很厉害,仅剩下的墙体,也是到处可见的焦黑。曾经的景象和时光都被这场大火化为乌有。残败的瓦硕构成了一片巨大的荒芜,岌岌可危的墙体周边长着半人高的杂草,谢非站在中间,感到荒凉又寂静。   谢非在这片废墟上来回转了两圈,这里面已经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谢非拍了几张照片便准备离开。   回去的路上,谢非留意到距离福利院几百米的地方有几户人家,他左思右想,打算去碰碰运气。   谢非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妇女有些谨慎的看着他。   谢非扬起和善的笑容:“姐姐,您好,我是林海市城市频道的记者,来咱们这里采风,想向您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   妇女瞥了一眼谢非手里的“记者证”,又看见谢非长的帅气斯文,便也没那么警惕了,她移开身体让谢非进来。   妇女给谢非倒上茶水。   谢非客气道谢,便借此攀谈了起来:“姐姐,我这一路过来发现你们周边住户倒是不多啊?”   妇女:“是不多,我们这里出了市啦,又靠近山里,就是个小镇子,总共二十来户人。”   谢非点点头:“哦,那你们各个村之间平时走动多么?”   “走动啥呀,有些村子现在都没人什么啦,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啦。”   “这倒是常态,现在年轻人都希望出去打拼一下。”   “可不是么,留在这能有啥出息。”   谢非笑着应和,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到了云心福利院上:“姐姐,我刚过来的时候发现附近有一片废墟啊。好像是大火烧的。你们这发生过火灾啊?”   谁知妇女一下子有点紧张,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谢非小声道:“哎哟,你说的那地方以前是个孤儿院,10年前一场大火烧的干干净净,死了不少人哦。”   谢非眼神一闪,10年前?那程墨已经被领养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这火蹊跷:“哎呀,这么可怕?死了很多人啊?”   “是啊,大半夜烧起来的,听说院长,保育员,老师、小娃子们都烧死了。”   “没有逃出来的?”   “反正我们没听说有逃出来的。”   “怎么着的火?”   “听说是个小娃娃放的。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   谢非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小孩子放火?不太可能吧?玩火导致的?谢非还在想着,那妇女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哎哟,那里还闹鬼的,平时我们都不想提起这。”   谢非微笑:这位姐姐,我看你丝毫没有不想提的样子。   妇女说的起劲。   “小伙子,你外来人你不知道哦,那场大火之后,政府派人来改建过一次,但是工人第二天就罢工跑了。说值班的工人半夜听见小孩子和女人哭哦,有时候还有挠墙的声音。本来我们都不信,后来镇子上有个男人喝醉了,他骑车路过的时候也听见了,还看到几个黑影一晃而过,吓得车也不要了,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哎哟,你瞧,这么说着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谢非听着这些话,眸色一沉,闹鬼?经过程墨得事情,现在是任何闹鬼得事情他都觉得另有深意。   谢非回到警局后,悄悄动用了闫志兴的账号,查了当年‘云心福利院’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太多的记录,仅仅被判定为意外失火。   要说孤儿院的人员资料没有记录那也情有可原,10年前,电子信息还不够健全,镇上的一个孤儿院很有可能是用手写的形式记录的。然后一场大火,全部燃烧殆尽。   但是意外失火?   谢非眉头紧锁,整个孤儿院都烧的差不多了,普通的失火能造成这样?   谢非心里疑虑重重。孤儿院一烧,当初那群孤儿,真的就销声匿迹了。关于程墨的资料应该也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了。   谢非瞥了一眼程墨的档案,摸索着手腕。   程墨老师,我们也该见面了吧?我可有点想你了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两个主角的内心活动多了点,但是牵扯到部分陈年往事和程墨老师的秘密。跟后面的剧情有关联。所以……小天使们,如果有想看的可以瞅一眼。   啾咪~ 第33章 摊牌   云澜雅苑小区外   谢非吐出一口烟,他已经在程墨楼下蹲了一夜了。   他下午来的时候到物业调取过监控,程墨3天前进入小区后,没再出来过。敲门,没人应,谢非给程墨打过几次电话,也都是关机状态。虽说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但现在还是有些烦躁。   谢非本可让二毛他们协助破门。但是程墨的事,他在没弄清楚之前不想惊动警局的其他人。于公,他打心底觉得卷宗既然有问题,警局就有人有问题,现在把事情说出去,反而会坏事。于私,他想听程墨亲口告诉他,真相到底为何。   他,想给程墨一个自辨的机会。   谢非瞥了眼手表,现在是凌晨5:35分。再等等吧,如果上午再没动静,他就去撬了程墨的门。   谢非刚这么想着,就瞥见3楼的走廊灯亮了。   他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的确是亮了。   他立马精神起来,紧盯着小区大门。几分钟后,他看到一个模糊但是熟悉的身影——程墨出来了。   谢非本想下车,转念一想反而往里缩了缩,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墨。   程墨神色凝重,脚步略显急促的向他这边走过来,他越过谢非的大众,上了不远处一辆出租车,随后扬长而去。   谢非松了口气,还好程墨没见过他这辆车。他瞄了一眼出租的车牌号,然后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他跟着出租车开上一条通往郊区的路。又是清晨,车少的可怜。谢非打起精神,他既要保证距离感免得让前车发现,也要保证自己不跟丢。   ……   早上6:40分。   程墨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下了车,然后开始徒步往前走。   这里人烟稀少,谢非不敢立马跟上去。他在车上等了一会才下了车。   还好这只有一条路,他沿着路一直走。终于,他看到了一个老式的别墅区。小区前干涸的喷泉旁立着几个大字‘鸣湖别墅’。   谢非眼神一闪。他知道程墨的目的地了——6号别墅。   ……   程墨此时静静地站在6号别墅的大门外。   15年过去了,这片别墅区也有些老旧。没人住的,也有人定期打扫,倒也还算整洁。但是6号别墅萧条破败的厉害,从镂空的铁门望进去,花园内杂草重生,石板路上铺满了落叶和尘土。门上的封条已经摇摇欲坠。   程墨在门外足足站了10分钟,终于他抬起手揭开了封条,然后推门而入。   一楼的客厅,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楼梯上那些暗沉的血迹,已经深深印在的木头里,变成一块块肮脏的斑驳。白色的现场痕迹固定线还在那,勾出的形状告诉程墨那天惨烈的情景。   程墨看着那些过去的痕迹,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哆哆嗦嗦摸着外套的口袋。他在找巧克力。   但是他摸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有。   正当程墨因为焦躁开始头晕目眩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烟,递烟的手骨骼分明,纤长有力。   “试试这个吧。”   谢非低沉的声音从身后方响起。   程墨停下了动作,没有抬头。   半晌,他慢慢伸手接过那只烟,放在了嘴,谢非上前一步给他点上。   程墨吸了一口,却呛的咳了出来,咳到流出眼泪,咳到蹲下身子。   谢非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程墨,等着他慢慢平静。   程墨把烟掐灭,他站起来,却垂着眼依然没看谢非,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巍巍的,显得背后的目光明明暗暗。   他沙哑着声音终于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谢非咂嘴一笑:“我来是想求证一下到底是小鬼诈了尸,还是我被摆了一道。”   程墨静了片刻,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问了你会说实话吗?我如何分辨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我不说实话也没有意义不是吗?毕竟你能站在这里,至少证明你查到了一些东西。”   谢非笑了笑,把外套搁到一边,拉了把椅子坐下:“程靳言是你父亲。”   程墨嗓音有些颤抖:“是”   “卷宗上显示你已经死亡,但实际上你没死?”   “是。”   谢非静默了一下,然后冲程墨说:“转过身去,把你的衣服撩起来。”   程墨一愣,面色有些不自然,但他知道谢非在确认什么,所以他还是依言转过身,然后慢慢的撩起后背的衣服。   谢非看到那后背的一瞬间,瞳孔瞬间紧缩。那洁白如玉的后背自右肩到左肋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仿佛要把人连带灵魂一起腰斩。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淡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出制造这个伤疤的人下了多狠的手。   程墨放下衣服,转过身看向他:“有你想看到的吗?”   谢非静了片刻才哑声道:“谁救的你?”   程墨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去了云心福利院?”   “案发后我被送到医院救治,但是因为我爸的事,没有亲属愿意接纳我。所以出院后我只能被送到了云心福利院。”   谢非心里一紧:“所以你现在的个人档案也不完全是假的?”   程墨不置可否。他没调取过自己的档案,并不清楚上面是怎么描写的。   谢非此刻也在琢磨。那么程墨现在的这份档案到底谁改的?钱凯的死亡是否跟这份卷宗有关?如果钱凯死亡,那最后批文归档的就是闫志兴。他改的?   谢非皱起眉头,也不对,闫志兴当年的职位根本达不到这样的权利。   所以还是其他人,更高位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有没有法医鉴定,有没有程墨的尸体,似乎就并不是很重要了,关键是这个人,他有这个权利能彻底隐瞒真相。这人会是谁呢?他为何要这么做?   程墨不知道谢非在计算着什么,他一时没得到谢非的回应,便安静的看着身边的那台留声机。看了片刻,他抬起手指,轻轻滑过那布满灰尘的唱片,唱片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他轻轻搓了搓指尖的灰尘:蒙尘的真相,即使再厚,也会拨开云雾。   谢非回过神,抬头正看到这么一幕,衰败的环境里,程墨静静地立在那缕阳光下,瘦弱单薄,显得那么的不真实。他看着这个人,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是程墨和程新语交叠的身影。   谢非突然开口问程墨:“你当时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程墨抿了抿嘴:“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谢非想到了之前遇到程墨的场景。那案发现场的一笑就是故意为之。从一开始程墨就在步步为营。   谢非眼神微暗,他静了好久才又问道:“你偷看档案是什么目的?”   “找真相。”   谢非不理解:“真相?真相不就是你亲身经历的?你父亲程靳言的确杀了人。”   程墨抬起头看着谢非:“不错。我亲眼目睹他杀了我的母亲和妹妹,连我也差点命丧黄泉,我恨他。”   谢非皱了下眉头:“那你为什么?”   程墨突然双眼睁大,情绪也有些不稳:“为什么?这个人,这个杀人犯,他在醒来第二天就自杀了,就在我隔壁的病房,他用钢笔刺穿了他的喉管。他死前最后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我不该相信他。’。谢非,他是谁?你说我该不该查?”   谢非神情有些复杂:“但是,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不管他是谁,不管有什么隐情,杀人就是犯罪,程墨。这案子你翻破了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程墨听完谢非说的话反而平静下来:“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一个程靳言为什么会这样做的真相。一个我该不该恨的彻底的真相。所以我需要警局的哪份卷宗。可到头来,这份警局的档案竟然也是假的,你说好笑不好笑?我父亲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让他们这样做?”   程墨坚定的看着谢非:“所以,越是这样,我才觉得更有查的必要。”   谢非眼神一闪,程墨说的不错,不过一个杀人案。但却有人改了卷宗,让一个没死的人改头换面,这就很值得深究了。   谢非:“那么‘程新语’的目的又是什么?”   程墨听到谢非提起程新语,愣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谢非解释。   “她……”   程墨还没说完,一阵悠扬悲怆的铃声响起。是谢非的手机响了。   谢非转身去拿,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谢非扭头一看,只见程墨捂着头跪趴在地。他脸色苍白,额角和手背的青筋暴起,汗水密集的落下,地板上瞬间湿了一片。   谢非大吃一惊,他顾不上还在响的手机,两步跨过去,他蹲下身,抱住程墨不住颤抖的身体:“程墨?程墨!你怎么了?”   “听不听的见我说话?”   “程墨!你清醒一点!”   谢非拍着程墨的脸颊,程墨根本毫无反应,依然呼哧呼哧的喘息着,期间夹杂着痛苦的□□,没一会程墨就晕了过去。   谢非吓得魂都没了,他一把抱起程墨,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跑向自己的车。   林海市第一医院   程墨被推进急诊室才不过半个小时,谢非在走廊里来回走了十几圈。隔壁急诊室门口的家属都怀疑这人再等下去就要砸门了。   还好,没几分钟,医生终于出来了,谢非第一时间冲上去:“医生,怎么样?”   “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器质性疾病啊,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的应激反应,估计睡一会就会醒的,别担心啊。”   谢非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好,谢谢你医生。”   医生走后,谢非一瞬间有些手脚虚软。谢非自嘲道:真的是,抓犯人生死一线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放松下来以后谢非才有心情去想:程墨早上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这样的?   他皱起眉。   当时是什么场景来着?他们说到了程新语,然后是他的手机响了。   程新语,手机铃声,那程墨是因为哪一个?   谢非沉思了片刻,拨通了刘主任的电话:“老刘,起了没?来一趟第三人民医院。”   刘主任:“......”。   我说我起床了吗?   刘主任塞着牙刷一句话还没说就被谢非挂了电话。以前不管怎么样,谢非虽然私下嘴巴毒了点。但也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这情况倒是少见,怕是遇到了急事?   刘主任到的时候,谢非正支着下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他给谢非递过去一杯豆浆:“什么情况?这么急?”   谢非摆摆手没接,他站了起来:“你跟我来。”   谢非领着刘主任去病房的路上,给刘主任说了刚刚程墨的情况。然后要求刘主任试着催眠程墨,虽然这样不厚道,但是他得知道程墨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主任看了眼面色苍白躺在那里的程墨。微微皱了眉:“你当我大神呢?这人睡着了我不一定行啊。”   “试试吧。”   刘主任足足试了20分钟,他抹了把头上的汗,迎着谢非看过来的眼神,摇了摇头:“不行。”   谢非看着面色苍白的程墨,反而平静下来:“不行就算了。”   等人醒了,再慢慢聊吧。   但是刘主任随后说了一句话,却让谢非瞬间如造雷击。   “谢非,实话说,我觉得你这个小兄弟大概率患有未分化型精神分裂症,你可以建议他去查一查。”   刘主任走后,谢非愣在病房门口很久很久,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一句话。   精神分裂。   竟是精神分裂,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4章 同居   程墨还没醒。   细碎的阳光洒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秀挺的鼻子,淡色的唇,本就柔和的线条在光晕里更加模糊起来。   谢非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他看着那人,心情复杂。   程墨就像一个彩色的琉璃盏,既美丽又脆弱。你以为看得清内里,却又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谢非附身贴近他,似乎想看进程墨的灵魂深处。程墨的睫毛颤巍巍的抖动了两下,谢非一度以为他要醒了,但是程墨还是没醒,微弱的呼吸让谢非甚至以为他是不是再也不会醒过来。   谢非目光落在程墨的双手上。就是这双手,前不久还弹奏了一曲送给他,虽然比一般男人的手要纤细,但是的的确确是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圆润,如寒玉般素白干净,而左手无名指内的一颗小红痣,透着淡淡的蛊惑。   程墨眉头动了动,睫毛微微颤抖着,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   距离他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2个多小时了。他睁眼的瞬间有些茫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屋顶,周围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瞪着天花板好几秒突然有些慌张,他以为又回到了被关着的那个精神病院,他一转头看便见坐在一边神色如常的谢非。   他愣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他挣扎的坐起来。但身体虚弱,差点栽倒,谢非立马起身环住他,然后拉过枕头给他靠着。   程墨的脸靠在谢非的胸口,贴在脸前的温度让程墨不自觉的想往后仰,却被谢非按住了:“刚醒,就不要这么大动作。”   “谢谢”程墨的嗓子哑的都快出不了声音   谢非给程墨倒了一杯水,程墨小口喝着,半晌他清了清嗓子看向谢非:“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谢非笑起来:“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那你呢?你自己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才知道个。”   谢非这句话问的微妙。   程墨苦笑了一下,他自己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他怎么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他知道谢非应该也查到了很多事情,所以他权衡利弊后决定选择隐瞒一部分:“我一直以为程新语跟我一样,还活着。”   谢非松了口气。   程墨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被银色链子拴住的卡祖笛。谢非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笛子,并没有接话,程墨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要问我程新语什么目的,我也并不清楚。程新语出现的所有记忆,我并没有。”   谢非诧异:“那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得多亏了你,谢队长,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跟程新语见过面,我还想不到这一点。我翻了我这么多年的日记本。我有经常性记忆缺失的情况。其实我不想往那方面想,但我的专业告诉我,我并不是单纯的记忆不好。”   程墨定定的看着谢非:“程新语早死了,她就是我。”   谢非此刻也并不轻松,不过既然程墨自己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他也更容易开口了:“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打算去治疗么?这个病虽然有些复杂,也不是完全不能缓解.....”   “程靳言的案子再有几年就要过追诉期了,我暂时不想浪费时间。”   意思就是不治,有病不看..…啧,谢非暗暗啐了一口。   程墨悄悄瞥了一眼谢非,发现他满脸的不赞同,又加了句:“我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我会处理好我的问题。”   谢非绷着脸:“啧,医者难自医,这了句话没听过?”   “我不一样,我比的过林海市任何一名心理医生。”   好大的口气。谢非真的被逗笑了,他看了眼程那自傲又墨憔悴的样子,也实在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程墨,你偷看卷宗的事情我暂时先不跟你计较。你现在的情况有两个选择。一,进精神疾控中心接受治疗,但是我猜你不想进入那个地方。所以第二个选择,找一个监护人24小时监护你,赵文奇还是我,你挑。”   程墨有些怔住了:“你不怕我?”   谢非眉梢挑的老高,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程墨:“怕你?程墨老师何处此言啊?”   程墨平静的说:“疯#子的儿子竟也是个精神病患者,你不怕我像他一样?”   谢非笑了:“像他一样杀人吗?即使你真有这念头,你也成功不了。因为实力差距太大。”   程墨:“……”   谢非偏过头:“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程墨叹了口气,谢非就是故意的,他知道他不会去找赵文奇。所以这些所谓的选择不过是随口一说。谢非的目的就是要在他身边,因为谢非对他身上的秘密开始感兴趣了。   “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谢非眯眼一笑:“当然是我那,我那有健身房,要给程墨老师安排的训练课可以提上日程了。”   程墨:“……”   ****   谢非领着程墨走到一间客房前:“你住这,这间比较宽敞,两面通风,又在我隔壁,你有什么事情,我都能听见。还有,不要随意出去,我家门口有监控。”   程墨:“你这是把我当犯人?”   谢非微笑:“怎么会,只是程墨老师你身娇体弱,我得格外关心一点。”   程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抱着东西进了房间。   谢非靠在门框上笑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叫你下来吃饭。”   谢非走后,程墨扫了一眼房间,神情萧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这情况,接下来还能不能在警局待下去?如果待不下去,他怎么脱离谢非去查清楚真相?   想想真是头痛啊。   谢非花了30分钟就搞好了3菜一汤。谢非摆好菜,卸了围裙,走到楼上去叫程墨。刚到房间门口,程墨就顶着半干的头发打开了门。   谢非打量他一眼,洗个澡,人也的确精神点了:“去吃饭吧。”   “嗯”   两人不声不响的吃着饭。   谢非扫了一眼程墨,发现他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盘菜,他把碟子换了个位置,然后说道:“吃完饭,跟我回局里,王波的案子有条线索需要跟进。”   程墨愣了一下,谢非这是不打算公开他的情况?   “你……”   谢非好笑的看着程墨,顺便夹了一块肉给他:“我什么?你不想继续查?赵文奇那怎么回事,你自己怎么查?”   程墨静了片刻:“谢谢。”   谢非挑了下眉:“不客气啊,程墨老师。助人为乐可是优良传统。”   程墨轻轻地勾了下唇角,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掏出一张卡推向谢非:“算房租。”   谢非看着那张卡,有些好笑:“你觉得你一个月付多少合适?”   程墨的表情出奇的淡定:“反正里面就5万,你自己看着算。”   “我算一下啊,在林海市租这样一套房子,还有个免费管家兼大厨,啧,你这5万可住不了多久,可能你还得卖身了。”   “那你就跟我回云澜住,我收你便宜点。”   唔,开始调侃他了,看来心情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谢非笑眯眯的:“那还是我这离警局近点。事少,钱多,离家近,咱总要占一样吧?我勉为其难给你放松条件吧,5万块,可以住到你不想住为止。”   程墨轻轻白了他一眼,但那眼里溢满了笑意。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   谢非的手机响了。   从早上程墨出事,谢非已经把铃声从《月光鸣奏曲》换回了原本的铃声。因为他拿捏不准早上程墨是因为什么突然发病。   现在手机正好响了,他没急着接。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程墨的反应。   程墨神色如常,只是皱了皱眉:“电话响。”   谢非放下心来,心道果真是早上那首曲子的问题吗?还是凑巧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在搞清楚之前,这首曲子不能再出现在程墨周围。   谢非接起电话。   一声凄惨的吼叫传来:“老大!!!救命!!”   来电是二毛,原因是今天一大早谢非就没出现在警局,打了电话他也没接,老周又发飙了。   两人迅速赶往警局好,   谢非到了警局免不了被周伟一顿臭骂。   谢非这次耐着性子讨好周伟。等周伟心情好转了,他才状似不经意道:“老周,你知道当年钱凯为什么自杀的?”   周伟一愣,随即眉头紧蹙,眼神不善的看着谢非:“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非之所以选择问周伟这件事,是因为周伟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甚至有些古板。所以在仕途这块走的很慢很慢,年纪比闫志兴大,也立了不少功,就是升不上去。而且按照时间推算,程靳言案子发生时,周伟也是市局的一名刑警,他多少应该知道些什么。   谢非给周伟倒了杯茶:“我那天找档案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的档案。之前也听说过他的事,好奇问问。”   周伟眯着眼盯了一会谢非:“你怎么就会无意间看到这份档案?”   谢非耸耸肩:“老周,你这么怀疑我就没意思了。我随便一问,你可以不说嘛。”   “钱凯真正的自杀原因我并不清楚,我当时只是一个小警察,跟大家走的都不算太近。”   谢非心里苦笑一声,老周你现在好像跟大家走的也不太近。   “我只是听别人说钱凯是突然自杀的,他们都传可能跟当年他调查的那起案子有关。”   谢非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是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哪起案子?”   “当年的鸣湖别墅杀人案。”   “这个案子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么?”   “本来没什么蹊跷的地方,现场保安都目睹了犯罪嫌疑人杀人,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钱凯后来突然说案子有问题,然后没多久就自杀了。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闫局,钱凯死后,案件由闫局接手的。”   谢非心想,我当然知道是老闫接手了,就是怀疑老闫有蹊跷才来问你的。   “不过闫局当年跟钱凯的关系很要好,你去问这些事情,他可能会不高兴。”   谢非一愣:“两人关系很好吗?”   “嗯,闫局不相信钱凯会自杀,翻来覆去调查了很多钱凯可能被谋杀的证据,但是就是找不出相关的线索,最后上面下了最后通牒,局里只能判定自杀。”   谢非若有所思。   周伟瞥他一眼:“就这些吧,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你有空八卦不如赶紧查案子。”   “收到,周副局。”   谢非笑眯眯的目送周伟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5章 度娘都是骗人的   嘉韵湾   程墨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   刚刚,他被谢非虐了整整两个小时。跑步40分钟,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深蹲,马步,拳击训练。他   怀疑谢非是公报私仇,嘴上说着不在意程墨之前欺骗他,现在故意借着训练来报复他。   热水烘着毛孔,疲惫被泡走了一半,程墨昏昏欲睡。   ......   谢非擦着头发走到餐厅,发现饭菜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一口没动。   他微微蹙眉,四下看了一圈,没看到程墨。他走到二楼的浴室,推开门,程墨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谢非失笑,刚想走近。程墨突然眉头紧皱,倏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水花飞溅,洒了谢非一身。   谢非背着光,面部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做恶梦了?”   程墨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谢非,他瞬间恢复正常,然后下意识的缩起腿:“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嗯,穿好衣服下楼吃饭。”   谢非关上门,靠在门外,眉头拧的紧紧的。   ……   程墨捏着筷子没动,他还没从跟人一起生活这件事上适应。说矫情吧不是说端着吧也不至于,但是谢非这会没说话,他就是有些别扭。   谢非给程墨盛了一晚汤递过去:“不吃吗?指望着我喂你呢?先喝碗汤。”   被谢非这么一调侃,程墨也彻底从别扭中解脱出来。   “经常做噩梦?”谢非边吃饭边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嗯”程墨闷闷的答了一声   “什么频率,天天?”   “嗯,十有八九。”   “那你这睡眠质量完全没办法保证,难怪气色这么差。”   “习惯了。”   谢非却嗤笑一声:“习惯什么?习惯不睡觉?想修仙?哦,对嘛,你是天仙,用不着修了。”   程墨抬起眼瞥了他一眼。   “明天开始,早上也跑步半小时。增强抵抗力,免得你修仙后期渡劫失败。”   程墨:.“……”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我还得让老杨每天送点助眠滋养的汤来。”   程墨:“……”   “回头我再给你买点助眠的香氛。”   程墨:.“……”   就这样程墨在这诡异的慈父氛围中,在不可想象的谢氏唠叨中喝完了最后一碗汤。   他是没想到,谢非私底下竟是爹味这么重的一个人。   谢非还想啰嗦了几句,程墨放下碗筷:“王波的事怎么说?”   谢非扬了下眉,笑起来:“啊,我就打算跟你说这事。明早跟我去一趟平屿市,三瘤子撂了一些王波的底。我们要去找一个叫刘小鱼的女孩子。”   “刘小鱼?”   “是的,据三瘤子说,当年王波出狱后的第一桶金就是因为这个刘小鱼。”   “好,明天一早就去。”   *****   饭后,程墨溜达到了书房。一眼扫过去满房间的书。程墨大概浏览了一下,什么种类都有,好多还都是翻看过不止一次的。   程墨内心觉得好笑,一个平日里接触打打杀杀的刑侦队长,私下竟然是个书篓子。可见面上那点书卷气倒也不完全是水分。   桌面上摊着一本“心理学常识速查速用大全集”。   程墨轻笑出声,恰巧被站在门口的谢非看见。   “发现什么开心事了,程墨老师。”   程墨转过头,唇边的笑意未减:“怎么看这本书?”   谢非定了定神,他自然的走上前去:“这本书有问题?”   “嗯,快餐知识,看着消遣可以,学习的话不建议。”   谢非偏头笑着说:“那麻烦墨墨老师有空给我列个书单?”   “列书单,你还真想学习心理学?”   “嗯,工作需要......”   程墨:“你有什么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谢非一本正经:“哦,也对,我这里正好有一个问题。”   程墨点头:“你说。”   谢非却突然凑近他,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想请程墨老师答疑解惑,当一个人靠近另一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心跳加速,你说,这是是因为爱情吗?”   程墨看着谢非那双幽深的双眸,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了两下。   他捏了下手指然后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谢队长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怎么会关心起感情问题来了?”   “哦?感情领域难道是程顾问的盲区吗?”   程墨只错开他,走到书架前。随便抽了一本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那么程墨老师,如果想确认一件事,最好的方式是去实践,你说是不是?”   程墨盯着书,头也没抬:“你说是就是吧。”   谢非笑了笑:“餐厅边柜上的保温器里给你温了牛奶,记得喝完再去睡觉。”   谢非说完便轻轻的给程墨关上了门。   程墨放下书,若有所思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然后转头看向窗外的黑夜,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安。   *****   平屿市   谢非正开在一条老旧逼仄的弄堂里。路不平坦,有些颠簸。   程墨被巅醒了,他皱着眉,带着一丝沙哑:“到了吗?”   谢非顺手拿出一瓶水递给程墨:“还有一会。这弄堂路又窄又绕,不太好找。”   “你不是警察吗?”   谢非哑然失笑:“是警察,不是警犬。怎么,你还指着我闻着味儿找人呢?”   程墨失笑,喝完水,嗓子润了许多,他轻咳一声:“你要真能闻着味儿找人,可以建议局里的警犬都下岗了。”   “啧,我要真能闻着味儿找人,先把你的味道记清楚了。那找起你来还不跟定位似的。”   程墨一阵无语,那您可真够变#态的……   ......   车子七拐八绕终于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但眼前是一条狭窄的小道,他们这车怕是进不去了。   程墨扫了眼阴暗幽深的巷子:“就是这里面了?”   谢非扫了眼导航:“嗯,步行吧。”   两人沿着小道往前走,终于在一户院子门口停了下来,这房子是那种老式的自建房,门口带一小院子。院门生了锈,看着有些年头了。   谢非抬手拍门。   “咚咚!”   半晌都没人应。   谢非又敲了好几下,刚想开口讲话,程墨抬手捂住谢非非的嘴,轻轻的对谢非说:“屋内有人。”   谢非被捂着嘴,挑着眉,弯着眼看着程墨。谢非其实刚刚也听见屋内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肯定有人在。他本想改口说社区调查,骗人开门的。这会程墨捂着他,他反而不急了,任由程墨捂着他。   谢非温热的鼻洗烫的程墨手一麻,他才反应过来,他还捂着谢非呢,他赶紧抽回手。   谢非略失望,却依然不忘调侃程墨:“今天的程顾问是豆沙味和西柚味的。”   豆沙包子谢非早上蒸的,西柚昨晚洗澡的沐浴露。要么怎么说是可能是警犬呢。(-_-)   但是,程墨木着脸:“谢队长,差不多点,你这样看起来像个又油腻又变#态的中年大叔。”   活了30年不会谈恋爱更不懂撩人的谢队长,默默的撇开脸“对不起......”   程墨勾起唇角。   谢非内心:度娘都是骗人的,什么撩人十大秘籍。呸!!   ……   突然“吱嘎”一声,铁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苍老的男人警惕的看着谢非两人:“什么事?”   谢非扬起一个斯文和善的笑脸:“刘易诚先生么?我们社区调查。”   门后的男人眉头紧锁,上下打量两人有些不耐烦:“上周不是刚调查过。”   “啊,我们不是一个组的,调查的内容不一样。”   男人突然眼神一冷,抬手就要关门,却被谢非一脚抵住门缝。   男人有些气急败坏:“你们到底干什么的,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谢非耸肩一笑“我没上手啊。”   “你!!”   眼看男人就要暴走,程墨从谢非口袋里掏出证件:“我们是林海市来的警察。想再了解一下刘小鱼的情况。”   男人一看到证件大惊失色,他神情慌张:“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什么刘小鱼。”   程墨点点头:“是的,没有刘小鱼,现在应该叫赵欣怡。”   男人神色变了又变,眼前两个警察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面色沉静,但他知道,今天是躲不掉了,他突然泄了一口气,放在门上的手终于松了下来:“进来吧。”   两人进了院子后,才发现,院子里倒是跟院外一样景象截然不同。院外看着破败,院门的右边种了一大片花草,花园明显打理的不错,花开的正旺,中间的一个秋千上窝着一只雪白的小猫。这夏天的傍晚,如果在院落里,荡着秋千,喝着凉茶,看起来倒有点悠然的滋味。   只可惜,院落的主人未必真有这享受的心情。程墨看到一扇门前有一个长发的年轻女孩,她此刻躲在一个中年妇女身后,小心翼翼的看向他们。   程墨谢非对视一眼,看来这就是赵欣怡,或者说是刘小鱼。   “刘易诚,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三年前的事情。”   刘易诚瞬间紧张起来,他的妻子赵丹则把刘小鱼又往身后揽了揽。   谢非觉得两人的态度很古怪:“你们当年为什么报了案又撤案?你们在怕什么?”   刘易诚静默了好一会,他才压着声音对赵丹说:“带欣怡先进去。”   赵丹拉着刘小鱼就躲进了房间后,刘易诚才抬头看向两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来有什么目的,但是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谢非看着刘易诚明显抗拒从严姿态,他眼神犀利:“这事不是你想不提就不提的,未成年人受到性#侵,不管监护人告不告,这事就是刑事案件,撤不了的,我们必须管。”   没想到谢非刚说完,刘易诚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谢非程墨两人皆是一愣,程墨蹙着眉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好像很压抑,可能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但两人都没说话,静静的等着。   好一会,刘易诚终于笑够了,他瞪着通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看着谢非:“你们必须要管?那你们三年前怎么跟不跟我说?三年前你们怎么就没想管?!!我们已经折腾不起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一家吧!!”   刘易诚吼的撕心裂肺,吼到面部几近扭曲,仿佛要吼出灵魂一般。他跪倒在地,三年来的不甘和压抑全部怒吼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中年油腻大叔”谢队长画圈圈:我也不是故意的,面对程顾问就是脑子不太清醒,还有,我才29,还没中年大叔吧? 第36章 初见黑衣人   刘易诚跪在地上,神情颓败。   谢非上前两步:“当年谁让你撤案的?”   “谁让我撤案的?你难道查不到吗?。”   谢非眉头紧锁:“刘易诚,我们今天来到这里,就是告诉你,这个案子我们管了,以前不管谁跟你说过什么,我现在都告诉你,刘小鱼的案子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前提你们得配合我,把3年前的事情说清楚。”   刘易诚还没说话,赵丹冲出来了,她哭红了眼,拉住刘易诚:“你不能说,你不能说,你说了会害了女儿的。”   程墨眼神一闪,和谢非对视了一眼,这背后有古怪。   谢非:“赵女士,我们可以保证不公开久小鱼的任何信息,她以后还是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赵丹却摇摇头,捂着嘴哭泣:“好不了了,没有正常的生活了,我的小鱼已经是个疯子了,好不了了。”   刘易诚狠狠一推,赵丹跌在地少,刘易诚怒骂道:“你才是疯子,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女儿。”   赵丹伏在地上凄然得笑起来:“现在,谁不是疯子呢……”   刘易诚看到赵丹疯癫的样子,也喃喃自语了一句:“疯吧,这么窝囊着,不如痛快点死。”   说完他抬头看向谢非,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可以把事情都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谢非点点头:“我保证。”   “你还要保证我女儿的安全。”   程墨谢非都讶异了,但是谢非还是郑重的承诺了:“我保证。”   刘易诚突然松了口气,便开始说起三年前的事情。   ……   三年前。   “刘易诚,你来第一医院,你女儿找到了。”   刘小鱼失踪一周后,刘易诚夫妇终于等来了民警的电话。   本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但刘易诚夫妇在医院看到刘小鱼的时候,直觉眼前一黑,如遭雷击。   刘小鱼昏迷不醒,脸上手臂上到处是伤痕。医生不忍心的对他们说:“这孩子……受的伤很重,遭受到严重的X侵害,你们后期给她找一个好一点的心理医生吧。”   赵丹直接晕倒在地,刘易诚也愣住了。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过了好久好久,他才突然跪在一旁的民警面前,那名民警吓了一跳,连忙去拽他:“刘易诚,你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说。”   刘易诚不肯起,给民警磕着头:“警察同志,我求你们,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女儿,她被人害得这么惨,你们一定要帮她讨回公道,她才13岁。”   民警忙蹲下说:“我们肯定会查,您放宽心,行吧?先起来,女儿和你老婆还需要你照顾。”   得了民警的承诺,刘易诚放宽了心。一心照顾女儿,但直到女儿出院,警局也没传来消息。刘易诚只能每天跑警局问情况,每次都失望而归。   直到半月后,这天,刘易诚从警局回来,在自家门口发现一个包裹,是给他的,上面只有收件方。他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沓现金,和一张纸。   他打开纸张,上面写着:“刘先生,这是给你女儿的补偿。这事,警察帮不了了你。希望你在三天内撤案,我想你也不希望你女儿变成一具尸体吧。能活着总是好的,不是吗?你最好信我,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听到这里,谢非捏了捏眉心:“所以这封信让你就去撤了案?”   刘易诚摇摇头:“不完全是,我去了警局,把威胁信的事告诉了派出所,但是他们劝我,关于施害者一点线索都没有,不好查。而且这个包裹的情况明显也不是邮寄的,而是有人放在我家的,不如让我拿着这钱给孩子尽快做做心理治疗,重新生活。”   “你们的案件哪个民警负责的?”   “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姓汪,好像还是个什么负责人。”   姓汪?谢非摸摸下巴,用不会是那个姓汪的吧。   “后来你就同意撤案了?”   “不,在我去完警局后的第二天,我又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写着,【我说了,让你信我,警察什么都帮不了你。现在,倒计时2天。】”刘易诚捂着头,一脸痛苦。   “那个施暴者时刻在背后盯着我们,我那时候就真的怕了,我怕小鱼真的会死,这人要在我眼前,我拼死也要杀了他,但是我看不见他,对他一无所知,他对我们却了如指掌,我害怕啊……太怕了……所以我们连夜撤案搬了家。”   从刘易诚的这些叙述中,谢非理顺了刘小鱼这死案子的大概情况,有一个组织团伙绑走了刘小鱼,然后把他当成货物一样进行买卖,让王波操作接货送货。事件因为王波的疏忽,刘小鱼逃脱而曝光。   王波个面包车的事,紫阳街那地段,如果想查,当时就能摸到王波那里去。这个案子负责管理警局从一开始就没想认真查。   那他们这种和稀泥的行为,到底是忌惮卖方组织还是买方组织?   “当时那个警察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留证据,录音视频这些?”   刘易诚摇摇头。   谢非皱起眉头,没有任何证据,那么刘易诚现在所说的都是一面之词,即使他找到那个人,只要那个警察打死不承认,他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刘易诚实实在在的提出了撤诉,即使这起案件已经在法律追究范围内,但是每年有多少类似案件没破?这种没有被施加压力的案件,即使破不了,也顶多让警方背负一个无能的骂名。   程墨看谢非从刚刚刘易诚说完后就在沉思,他便对刘易诚说:“小鱼这三年来有跟你们说起过关于当时的事情吗?”   夫妻两人摇摇头:“她不肯说话,我们更不敢问。”   “我可以单独跟小鱼聊一聊吗?”   赵丹跳起来:“不行,小鱼才刚有点好转,你们不能再刺激她。”   程墨淡淡的瞥了赵丹一眼,拿出证件:“我是林海市的心理顾问。如果你们想快点给你们女儿一个交代,那么请你们相信我。”   夫妻俩犹豫再三,终于同意程墨的请求。   “不要靠近房间,在院子里等。”说完程墨进了刘小鱼的房间。   期间刘易诚和赵丹忐忑不安,一直想靠近房间,就怕刘小鱼有什么意外。   谢非拖了张椅子,自然的坐下:“坐着吧,这位老师可是很专业的,可不比其他心理医生差。”   刘易诚投来异样的眼光:这位警察同志怎么有种夸自家孩子的感觉。错觉吧?   一个小时后。   在刘易诚夫妇焦灼的等待中程墨拉开了房门。   赵丹一个箭步冲进去,发现刘小鱼神态正常,正抱着洋娃娃坐在椅子上哼歌。   赵丹放下心来,这才和刘易诚一起期翼的看向程墨,谢非也在看程墨。   程墨对着谢非说道:“中老年男人,下颌有一颗痣。”   谢非神色一喜又一愣。喜的是程墨果然能问出线索,愣的是,程墨所说的这两个描述,让他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程墨看他没说话,便接着说:“这两个特征就是那个买方,或者说加害者。刘小鱼的记忆碎片中只能获取这两个信息,我已经发给二毛先让他们筛查起来。”   谢非刚想说些什么。他余光瞥见院墙上闪过一个人影。他眼神一冷:“程墨,你们看好刘小鱼。”   话音刚落谢非就迅速扭身冲了出去。   黑影闪过一条巷子里。谢非拔足狂追,但明显前方那黑衣人体格不差,在这蹩脚崎岖的小巷子里跑的游刃有余。谢非铆足了劲,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只见黑衣人突然一个左转又进了另一条巷子,谢非跟着拐了进去。黑衣人停了下来,这条巷子是条断头路,前方一堵两米多高的砖墙,他无路可去了。   谢非也停止了奔跑。他气定神闲的卷起衣袖:“兄弟,没路了,不如跟我回去好好聊聊?”   黑衣人转过身,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口罩。也气息稳定,神态自如,不像是被追着跑了很久的状态。   谢非眼眸一沉,这人是个练家子。谢非警惕起来,不动神色的调动了全身肌肉,蓄势待发。   许是黑衣人猜到了他的想法,突然就扑了过来。谢非反应极快,侧身一闪,抬手就是一个肘击,哪知黑衣人身手一点都不逊色,一个翻身,一拳挥向谢非。   军体拳?   谢非瞬间沉了脸:“兄弟,身手不错?哪个部队退下来的?”   黑衣人眼神冷峻,突然寒光一闪,谢非一个后翻躲过了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谢非刚站稳,那黑衣人,抬脚就上了那堵围墙,两米多高的围墙,他三两下上去了。   黑衣人跃下前留了一句话:“谢队长,少管闲事,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谢非刚追上去,手机响了。   催魂一般,响了一遍又一遍。那黑衣人太熟悉这地方了,一瞬间转没影了。   电话还在响,谢非喘了口气才接了起来。   “老大,程墨老师发来的嫌疑人特征比对上了,我……我发你微信了。老大,你看完一定要稳住啊。”   谢非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妙感,他点开二毛的微信。   当看到那张嫌疑人照片时,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心沉到了无底深渊。 第37章 虚惊一场   谢非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林海市。印象中他看了二毛给他发的微信照片。   那张照片他不用点开放大,心一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照片上的人他再熟悉不过。   五十多岁,左下颌一颗痣,那是他的父亲——谢大雷。   谢非几乎要捏碎了手机。   不可能!!不可能是老谢!   程墨找到他时,他的拳头沾血淋漓,正黑着脸站在巷子的阴影处。程墨走到近前,他才回过神,他下意识的把流血的拳头藏在身后。   但程墨似乎发现了,他瞥了一眼他的身后,然后什么都没问。   “回林海吧。”   “嗯。”   ****   林海市刑警队。   办公室内乌云笼罩着。谢非一语不发,闫志兴和周伟也神色各异。   闫志兴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了,他放下杯子:“谢非,老谢这事,你得回避。”   谢非压着声音:“嗯,我懂规矩。”   闫志兴叹了口气:“这案子,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让老周亲自负责。到底什么情况,老周会给一个说法的。”   谢非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嗯,已经拘了吗?”   周伟调整了一下神色,少有的和颜悦色:“只是先叫你父亲来配合调查,没调查清楚,怎么就会拘?你别过度关心,乱了阵脚。”   谢非起身给周伟敬礼:“是。我相信法律的判断。辛苦周副局,一定要查清楚,若老谢真犯了错事,我也绝不会姑息。”   谢非刚踏出办公室的大门,就与谢大雷打了个照面。此时的谢大雷身旁站着两个刑警,谢大雷神情疑惑又狼狈。   当谢大雷看向谢非时,谢非怔在当场。   谢大雷终于忍不住了:“谢非,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老子说清楚,老子犯了什么罪?”   谢非深深地看他一眼:“谢大雷,好好配合调查。”   说完谢非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谢大雷脸色铁青。强忍着一口怒气进了审讯室。   周伟拿出一张刘小鱼的照片给谢大雷看。   “谢总,您认一下,这个女孩子你有没有印象?”   谢大雷冷着脸,扫了两眼那照片:“不认识。”   周伟把照片又推近一点:“您好好看看,真不认识?”   谢大雷压着性子:“我真不认识,我身边就没有这么大的一个小姑娘。”   周伟平静的收起刘小鱼的照片,随即又甩出几张图片:“那看看这几张。”   谢大雷一眼扫过去,突然勃然大怒,猛的把照片挥开:“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给我看这种东西?你们是变态吗?这些小孩子衣服都没穿,你们是不是有病?”   周伟扫了一眼地上的照片,又将视线落回谢大雷身上。谢大雷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周伟偏头看了一下玻璃,玻璃后的程墨张口道:“周副局,他双眉下压,鼻唇沟明显,瞳孔放大,他又厌恶又愤怒,如你判断一样,不是装的,这是真实反应。”   周伟转回头:“谢总,为何这么激动?这些照片可是我们在你的电脑里找到的。”   谢大雷愣住了:“不可能!!我电脑里除了公司文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周伟没理会他的激动,突然换了问题:“3年前6月19号你去了哪里?”   谢大雷:“……”   三年前,这我哪能记得。   周伟:“要么我给你提个醒,三年前,你于下午三点去了晶凯大酒店。你好好想想,你去干什么了?”   谢大雷拧着眉头,三年前?晶凯大酒店?   想了一会他突然脸色一变。   对面的周伟看到他的反应眼神也沉了下来。   ……   谢非驾着车,强压着心里的颓丧:“你要拉我去哪?”   程墨看着导航:“雷庭总部。”   谢非一个急刹车,程墨的手机滑落在地。程墨捂着被安全带勒痛的胸口,嘶了一声。   谢非也顾不得问,连忙上手给他揉:“痛了吧?我不是故意的。”   程墨挥开他们手,然后捡起手机:“没事,继续开车吧。”   谢非没动:“为什么去雷庭?”   程墨疑惑地看向他:“你父亲的事你当真不想管?”   谢非嘴角绷得紧紧的:“我怎么不想管,但这事我要回避,如果我参与了,老谢那更说不清了,会有人说老谢的案子查处不公。”   程墨瞥他一眼:“第一次发现谢队长原来是个守规矩的人。”   谢非没说话。   程墨轻笑道:“我从审讯室听到几个重要的疑点,我想自己去查一查,就溜了出来,不知道谢对长能不能给我做个司机?”   谢非回过头,眼神亮了一下。他的程顾问可真是又机敏,又贴心。   谢非重新启动了车辆,语气也轻松了大半:“乐意效劳,程墨老师可坐稳了。”   雷庭前台。   程墨因走的急,没带证件,跟前台磨了半天了。   “我们董事长这几天都不在,您要么先跟其他经理预约或者夫人预约,我才能放您上去。”   谢非皱着眉走上前:“打电话给孙硕,就说谢非找他。”   前台一愣,谢非?谢非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不管了,先问问孙总吧。   3分钟后,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人从电梯冲出来。   “小谢啊!!你来啦?!夫人正焦急着呢,说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快跟我上去。”   三人走后。一旁的两个前台快疯了:“谢非啊,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这个谢非不会就是传说中董事长的儿子吧?”   “妈呀,我刚刚拦他们了,会不会被解雇啊?”   “不会不会,董事长的儿子从来不来公司的,听说有自己的工作,是刑警呢。”   “啊?那为什么今天来?不会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吧?”   “我只好奇这谢少爷以后会不会来继承公司,来的话,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拉倒吧,美的你。”   ……   谢非扫着电脑上的邮件。   “你是说,这些照片就是因为这封邮件?”   一个技术人员推了一下眼镜,继续在电脑里输入代码:“不错,这封一周前的邮件里有个特别的病毒,只要点开后,病毒自动植入电脑,对方可以入侵这抬电脑。”   谢非反复查看着这封邮件:“一封地标商综项目招标邀请。这个会议我倒是听老谢提起过,就在几天后。这个发件人你能摸到吗?”   技术摇摇头:“不行,这账号是从□□网端发出来的,我若是摸进去,我就是犯罪,搞不了。”   谢非一愣:“□□?”   “我知道你也觉得不可能,但是这邮件不妨碍有黑客拦截进行再加工啊,这种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技术含量。”   谢非和程墨对视一眼,看来想从邮件切入怕是没那么简单了,这牵扯到上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非心情又低落下去。   程墨扭头扫了一眼坐在远处发呆的何玲,然后轻声说道:“还有一个突破口,三年前的6月19号下午3点,你父亲去过晶凯大酒店,6点钟离开。在警局,你父亲对这个酒店明显是有印象的,但是他不肯明说这三个小时,他在酒店干了什么。我想,不可能完全没人知道他去酒店的目的。所以,你要不要跟你母亲聊一下?她是否有相关证据能证明你父亲当时在酒店的行程情况?”   ……   “什么?晶凯酒店?”   何玲愣了半天,突然拔高了声音。   谢非心里一沉,不好,难不成老谢有花头,何女士也不知道?   谢非正紧张的不行,何玲却突然瞥了谢非几眼,有些难为情的说:“三年前那次晶凯啊,我可以作证啊,因为是我和你爸在一起。”   谢非皱起眉,怀疑的看着她:“妈,你不要为了让爸出来,而瞎做伪证,做伪证也是要进去的。酒店登记根本没你的名字。再说你俩跑酒店去干嘛?”   何玲一拍大腿:“你个臭小子,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6月19是你妈生日。那天你爸在酒店跟我浪漫一下不行吗?你不信你去查,酒店经理当天见过我,他去房间给我们送的红酒。还有你爸在星悸定的蛋糕,都能证明!”   谢非表情一僵。这老两口,还背着他搞这出呢?开钟点房??   他头痛万分:“家里不能庆祝么?你们跑去酒店。”   何玲老脸一红:“你懂什么,等你结婚你就知道了。”   谢非:“……”   “那老谢为什么不直接说,人家问他,他支支吾吾的,没问题看着也像有问题的。”   何玲嗫嚅一句:“你……你……你爸应该是怕丢……丢人吧。”   “丢什么人?”   何玲一瞬间脸更红了:“我和你爸……把人家酒店的那个……水床……弄破了。”   谢非:“……”   何玲说到这又激动起来:“对啊,这也能证明,这事,他们酒店经理都知道的,我们赔了不少钱呢。”   谢非木着脸:“好的,我知道了,妈,你打住,不要再说了。”   关于自己亲爸亲妈开F如何生猛,如何把人家床都弄坏了这些细节,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林海市刑警队   谢大雷走出去的时候比进来的时候还狼狈。   明明查清楚了,还他清白了,但是他此刻却挡着脸,看都不看谢非一眼,急忙窜进车里,一眨眼,没了人影。   警队众人都是神情微妙的站在门口目送谢大雷。   程墨眼里的笑意都要压不住了,他瞥了一眼一副死人脸样的谢非:“叔叔阿姨感情可真好。”   其他人没忍住都笑出了声。   谢非皮笑肉不笑地瞪了他们一眼,众人忍的辛苦。   闫志兴拍拍谢非的肩膀,脸憋的通红:“小谢啊,好歹是虚惊一场,好事啊,老谢夫妻感情好也是好事,好事,哈哈哈。这老谢……真是厉害啊,不行,老周陪我上去喝杯茶压压惊。”   两个领导走后,谢非终于吐出一口浊气。   的确,老谢是清白的,这是好事,不过,他又想起黑衣人的话了。那人如何知道老谢要出事的?这场戏就是他们搞得?为了什么?为了敲打他?   谢非皱着眉,这事还没想通,突然身边传来阵阵惊呼声。   警局大门口外停着一辆火红的兰博基Aventador。车旁站着一个长发男人,手捧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   当谢非看过去时,这个男人从玫瑰花后探出头,对他一笑。   谢非双眼倏的一下变得幽深。   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第38章 谢队长的情敌   林海市公安局大门口停着一辆火红骚气的兰博基尼。时不时的有路人停下围观。   兰博基尼旁的那个男人却视若无睹,他捧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偏头冲着谢非等人勾唇一笑。   警局众人顿时窃窃私语。   “我的妈啊,这富二代吧?”   “搞这么大阵仗,这是谁家男朋友啊,没听说过啊?”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看着眼熟的长发男人,踏着悠闲的步伐,在众人疑惑好奇的眼神中,走向了谢非,身旁的程墨。   众人:“???”   程墨:“……”   长发男人把花往程墨怀里一放。   程墨一脸茫然的捧着花:“给我的?”   长发男人笑的风流倜傥:“是啊,程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link酒吧的高明煦。”   程墨眨了眨眼,扫了高明煦大开的衬衫领口后,突然想了起来:“嗯,有点印象。”   高明煦啧了一声:“啧,真伤心啊,那天我可是帮了你的忙呢,美人你竟然只有一点印象。”   谢非上前一步,不动神色的半挡着程墨,对高明煦勾着笑:“所以,高公子今天是来想要我们表达谢意的?”   高明煦瞥他一眼,双手插兜:“谢意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今天是来……追求程墨的。”   众人只觉天雷滚滚:“什么?!!”   谢非眼睛一沉,带着警告:“高公子,你看清楚你现在在哪?最好不要乱说话。”   高明煦疑惑地退后两步,仰头看着警局的牌子,一脸天真地说:“林海市公安局。怎么了?我既没犯法也没犯罪,我追个人而已,谢队长你可不要因为私心而吓唬我啊。”   谢非冷冷的盯着他。   高明煦却不再与他纠缠,转身对程墨说:“程墨,你们应该也快下班了吧?我在门口等你,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就来门口找我,我会一直等你的。”   说完在程墨疑惑和谢非杀人的眼神中悠哉的晃出了大门。   ……   程墨看着怀里拿捧花,眉头皱的紧紧的。   谢非试探的问:“要吗?要就带回去。”   程墨把花甩给他“扔了吧。”   谢非神色一喜,接过花就想找垃圾桶。刚转身,程墨瞥见了角落插着一张卡片。他想了想又拉住谢非:“等一下。”   程墨抽出卡片,发现可以打开。   打开后,一首电子质感的致爱丽丝响起。   程墨:“……”   众人还没从刚刚一幕中反应过来,又被这古早的电子音乐迷了一脸。   刘茹嘴角一抽:“这有钱人品味真独特,竟然用这么老土的音乐贺卡表白。”   有钱人之一谢非:“……”   他转头对着刘茹微微一笑。刘茹跟着一哆嗦,老大今天气场很奇怪啊……   谢非瞥完人,若无其事的走到程墨身边,不经意的道:“花还扔吗?”   程墨竖起手指:“嘘,别说话。”   谢非拧起眉头,一首致爱丽丝,至于么?这么爱听?他回家可以天天放。   而程墨此刻神色有些微妙。   这音乐不太对劲。有一段旋律有问题。他翻过卡片的背面,后面有一行很小的字。   【迷路的爱丽丝,献给我的特蕾莎。】   程墨仔细看了好几遍。突然眼神一紧,神色微变。   他合上贺卡,转身看谢非:“我想提前下班。”   程墨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可以吗?”   谢非心里顿时涌上来一阵窒息感,他牵强地笑了下:“去找高明煦?”   “嗯。”   “你知道他想追求你吗?”   程墨一脸平静:“知道。”   知道还去,那就是想给高明煦机会了?高明煦到底哪里吸引他了?   谢非心里堵的厉害,他喉头滚了滚,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最后只说:“好,你去吧。”   程墨捏着卡片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后又回过头:“你有事可以随时电话我,我保证在你的管控范围内。”   谢非看着程墨急匆匆地走出去,看着高明煦笑意盎然的迎向程墨。   程墨背对着谢非,两人好像说了什么,只见高明煦突然凑到程墨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程墨就拉开车门上了高明煦的车。   高明煦上车前,冲谢非的方向点点头,谢非眼神暗沉的可怕。   ……   程墨打量着房子内的布置,简约中透着科技感。到处是一些金属和灯带的装饰。   高明煦给程墨倒了一杯柠檬茶走过来:“怎么样?对我这风格还喜欢?”   程墨瞥他一眼衣领大开的衬衫:“并不喜欢,只是觉得跟你本人的风格不是很搭。”   高明煦笑着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然后自然的扣上扣子:“尝尝看,是你喜欢的味道吧?”   程墨尝了一口,甜度刚好,的确是他喜欢的口感。他摩挲着杯口,淡淡地看向高明煦:“你很了解我?”   高明煦在他对面落座,翘起腿,笑着看他:“不算多,恰巧你的生活作息,饮食口味,穿着喜好我都清楚。啊……对了,还有你和程新语的事,我也了解一些。”   程墨眼神倏的变冷:“你到底是谁?”   高明煦收起嬉笑的神色:“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   程墨皱起眉:“我给你10分钟时间,如果你说不清楚,那么抱歉,我没空陪你这富二代玩侦探游戏。”   程墨态度生硬冷漠,高明煦却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主人格还是一如既往地傲娇。”   程墨站起来就想走,高明煦急忙站起来拉住程墨的胳膊,突然想到什么似得又放下了手:“我说,我说,你别急着走,我不装了行吧。”   程墨瞪着他。   高明煦摸摸鼻子:“我与你是友非敌,你放心。”   “我记忆中从没有你的身影,你拿出证据来。”   ……   程墨跟着高明煦走到一堵墙面前,高明煦不知道摸了哪,那墙突然打开了,程墨望进去,里面别有洞天。   “你这,小说看多了?还在家里搞了秘密基地?”   高明煦失笑:“哥,这可是我俩的秘密基地,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程墨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踏进那堵墙后,他看见了满墙的照片,他单独的照片,还有他与高明煦的合照。   程墨心下震撼,他为何对这些照片毫无印象?   他走到一副照片面前,这里面的他很小,身着病号服,坐在一个花园的长凳上喝牛奶。   这个地方……   是精神疾控中心。他当时只有9岁。为何高明煦会有这张照片?   高明煦站在他身后:“还记得这里吧?我跟你就是在这里遇到的。”   程墨回过头,高明煦看着照片,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笑起来:“当时的程墨哥哥可是完全不理人呢。第二天却又主动跟我说话,我当时害怕极了,你要知道,那个地方可都是不太正常的人。后来我发现,你果然不正常,你是个人格分裂患者,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你的副人格程新语告诉我的。这是我和她的秘密。”   程墨嗤笑一声:“既然你也在那里,你有什么好怕的,你能是正常人?”   高明煦笑的嘚瑟:“我当然也不正常,不然怎么能跟你成了好朋友。哦,不,准确来说,跟程新语成了好朋友。程新语出来时,我们就在一起玩,你出来时,依然是不理我的。”   程墨又扫了一眼满墙的照片:“从那个时候起,你跟程新语一直有联系?”   “不错。但是都是程新语单向联系我,直到2个月前,我没再收到程新语的任何信息,我却在酒吧碰见你跟警队的人在一起。”   “所以,你找上门了。”   高明煦打开一台电脑:“是的,你跟我说过,你的计划已经在执行中,如果中途出现了什么差池……”高明煦顿了顿,然后打开一个视频,把屏幕转向程墨:“就让我找到你,告诉你那些你不知道的事。”   程墨扫向屏幕的一瞬间,眼神一凛,死死的盯着屏幕。   ****   谢非看了一眼手表,晚上9点15分。他拿起手机,滑开屏幕,犹豫了下又放下了。然后双手反复的摩挲着摆在一旁的佩木仓,心不在焉。   刑警办公室里除了稀稀拉拉电脑工作声,安静的出奇。二毛一帮人时不时的瞄一眼谢非,他们谢队这一晚上已经看了好几次时间了,距离上一次看时间才过了10分钟而已。但是没有敢上前询问的,今天老大太奇怪了,自从程墨跟那送花的离开了,谢队就一直不阴不阳的。   二毛再次瞥了一眼桌上那包东西,然后犹豫再三挪到谢非边上,小心翼翼道:“那个,老大,杨师傅送来的饭已经放了很久了,你要不吃点,我给你热一热?”   谢非抬起头冲他笑道:“你想吃?”   二毛咽了口口水,反驳道:“不是,我主要是关心你的身体啊老大。”   “哦,那让刘茹他们吃吧,你吃泡面好了。”   “不是,老大,不能厚此薄彼,我错了……我就是想吃……”   谢非拍拍他:“去吃吧,是我想事情忘了,你们热一热去。”   二毛欢呼一声,拿起那包吃食,走之前,又犹豫着对谢非说了一句:“老大,你是不是因为程墨老师的事不太爽啊?你要是不爽,就先下手为强,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   谢非扬起眉,有些诧异:“你……看出来了?”   二毛一扬头,一脸得色:“那当然,我谁啊。”   二毛说完一顿,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谢非:“不是,老大,真被我说中了,你真对人家程墨老师有意思?”   谢非没理他,感情他被二毛给诈了。   二毛起劲了,他抱着食物贴到谢非身边:“老大,你认真的?”   谢非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二毛他突然鸡血满满的对谢非说:“老大,我支持你,你大胆追啊,现在,男男都很正常了。以你的条件,今天送花那小子肯定抢不过你。”   谢非失笑:“少凭,管好你的嘴,工作去吧。”   二毛乐颠颠的跑开了,出办公室门前还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加油哦,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cp粉。”   近水楼台先得月吗?那也得看人家有没有那份心思啊…… 第39章 心事   程墨盯着屏幕,蹙紧了眉。   视频里的的确确是他本人录制的一段视频,内容不多,只让他能确认,高明煦的确是友非敌。   高明煦瞧着程墨的神情,小心的问道:“这下能信我了?”   程墨滑了鼠标,删了视频:“这么说,程新语的计划你全部知道?”   高明煦收起电脑:“知道个大概。现在只看你要不要继续。”   程墨垂着眼想了一会,才说:“程新语跟赵文奇之间有什么联系?”   高明煦顿了一下:“你终于发现了。”   程墨不语,只望着高明煦等他接下来的话。   高明煦定定的看着程墨,说:“你父亲的发狂的确不是偶然,是有人蓄意制造的,而那个人就是你的养父赵文奇。”   程墨倏的站起来,眼神中透着惊骇:“你说什么?!”   ……   林海市刑警队   二毛热好饭,众人摩拳擦掌的刚准备开吃,程墨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谢非一眼看见了程墨,他动了下,想站起来,最终又没起来。   程墨提着几盒东西走到二毛那堆人身边,说:“刚吃啊?正好,给你们带的。”   一堆人同时回头,寒暄间都带着探究和八卦的神色。   聊天间二毛瞥了眼没动弹的谢非,眼睛一转,主动替谢非打听:“那个,程墨老师啊,你去了这么久啊,那人带你去哪玩了?”   程墨说:“他家里。”   众人一听,神色各异。尤其二毛,一脸便秘,他心想,怎么这么快就发展到家里了?那老大还能有戏吗?   程墨看众人表情怪异,心想:这期间发生什么事了?   程墨走到谢非身边:“有情况还是有进展了?”   谢非瞧着眼前人。程墨跟高明煦出去一趟,心情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说不上变好还是变坏,但是眼里多了一点他看不懂的东西。   谢非的拳头握紧又放开,他站起来,似笑非笑的说道:“难得,程墨老师谈情说爱也不忘了工作,真是我辈楷模。”   程墨眉梢一扬,谈情说爱?   哦,是了,高明煦今天是打着追求的口号来的。这群人估计全都以为他去赴约了。   程墨本想解释,但他扫了一圈,误会了也好,以后他少不了要与高明煦多打交道。随后他云淡风轻地说:“楷模不至于,领着工资,该做的工作还是要上点心。”   谢非心头一涩,这人竟然没解释,是默认在谈情说爱了?他竟然默认了?他怎么能?   二毛眼看着谢非脸色沉了下来,立马接话,说:“程墨老师,关于那个加害刘小鱼的嫌疑人。我们现在都没有收获。”二毛顿了顿,“今晚准备着手联系周边城市,寻找符合特征的人了。”   程墨偏过头,说:“不用查外省人员,这人就是林海市的。”   谢非问他:“你确定?”   程墨郑重的说:“确定。”   谢非拧紧眉,呛声道:“你如何确定的?当日刘小鱼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程墨今天从高明煦那里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情,本压着心火。谢非今晚又接连呛他,他那股子火就压不住了。   程墨绷紧了背,脸色不虞:“你要是信就信,不信就自己去查。我不拦着你。”   两人隐约都带了□□味,众人一时都有些莫名其妙。   谢非定定的看了程墨两秒,也知道自己过了。他绷着脸转过身对二毛等人说道:“按照程墨老师说的,把林海市符合特征的再仔细排查一遍。”   ......   日子过的飞快,谢非眼看着程墨从三点一线的生活变成了四点一线。学校,警局,谢非家,高明煦那里。   程墨与高明煦见面越来越频繁,警局里的一众人都开始默认高明煦的存在。每次高明煦来,都有人戏称:“程墨老师,你男朋友又来啦。”   程墨却一如往常,神色淡淡的,不承认也不反驳。这种感觉唯一知情的二毛颇有些不愤,都开始替谢非心急。他时不时的暗示谢非,但是谢非却愈发的平静。   老大难不成想开了?   ......   今晚,程墨回来的很晚,神情透着疲惫,发梢带着水气,衣服也不是出门的那件。   谢非站在二楼看着他,背着光,看不清神情。   程墨抬眼瞧见他,抬手想跟他打招呼:“还没睡?”   谢非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程墨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明所以。谢非近来对他似乎有些不同,没了以前的插科打诨,疏远了很多,凡事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也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高明煦现在是他的庇护所,他肯定要去。   赵文奇似乎对他的人格分裂了解的很清楚,而且知道怎么引导他的第二人格出现。他在那间秘密空间里进行自我催眠治疗。他需要了解自己分裂的诱因,他得完全能掌控自己后再去探赵文奇的底。   至于谢非这里,保持现状也好,这水太浑了。他自己去趟就够了。   程墨房间的门开了又关,程墨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时不时的翻身,辗转难眠。   谢非睁着眼,听着隔壁的声音,心情涩到了极点。   同一屋檐下,却是两幅心境。   *****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   谢非倏地睁开眼,条件反射的弹坐了起来,一把捞过手机:“喂,我是谢非。”   “老大,你怎么接的这么快,一看就是没有夜生活的男人。”   刘茹值了一夜班,刚准备下班回去却接到了报案,满心的疲惫正不知何处发泄,逮着谢非也禁不住唠叨两句。   谢非夹着手机起床穿衣,顺便扫了一眼手表,才早上6:05分。   “我有没有夜生活不重要,你倒是需要有个对象调和一下。值个班值出火气了?你的思想觉悟呢?”   “不敢不敢,为人民服务。只是这一大早有人报案,我这不是必须得打扰你么。”   谢非听到有人报案,边讲电话边洗漱:“说吧?”   “报案人是城东的一个饼铺老板,早上开业的时候说发现门口有一只疑似人手的东西。他不敢碰,所以也不好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打电话报警了。”   谢非刮了胡子:“老祁通知了么?”   “通知了,刘副队那也通知了。”   “好,你地址发给我,我一会儿就到。”   谢非挂掉电话,转头敲了隔壁的门,发现没人回应,推开门一开,床上整洁,没有睡过的痕迹。   昨晚又出去了?   想到这,谢非抿着嘴,握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他吐出一口浊气,关了门转身往楼下走。   谢非到了一楼后却发现程墨正站在冰箱旁喝水。看到谢非下来,他朝谢非点点头:“早”   谢非松了口气;“怎么起这么早?”   程墨放下杯子:“睡不着。”   谢非走近才看见程墨鬓角湿漉漉的,额头还有一层汗:“又做噩梦了?”   程墨点点头,又倒了一杯冰水。   谢非看着他,抽走他手里的冰水,斟酌着开口:“睡眠不好以后稍微早点回,谈情说爱睡眠时候都可以。别耽误睡觉。”   程墨空了的手指蜷曲了一下,片刻后,他才说:“嗯…”   谢非皱了皱眉,也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程墨问他了:“起这么早,有案子?”   “嗯,你今天学校有什么安排?”   “快毕业了,倒也没什么,就是论文的事情。”   “没什么事那就跟我一起去吧。”   ......   谢非临出门前给程墨温了牛奶和面包,上车后塞给程墨。程墨自然的接过。车上两人交流不多,最近两人似乎也默认了这种微妙的关系。   两人到了地方,谢非才发现,报警的饼店老板是他认识的,就是他以前经常买饼的那家。饼店老板李大刚此时正蹲在门口教训骑士,刘海龙和二毛等人也已经到了。   谢非率先走过去,抽出一根烟递过去:“老李,什么情况啊。”   “哎哟,谢队,你来了啊,好久没见你了。”李大刚搓搓手站了起来,接过谢非递来的烟。   “最近忙,没怎么过来了,说事吧,老李。”   李大刚把烟别到耳朵后面:“谢队,大早上的也麻烦你们跑一趟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早上开铺子么,一开门,骑士就跑出去了。斜对面那工地聚集了几只野狗,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骑士冲上去就开咬,那几只狗被骑士赶跑了。然后它就叼了个东西放门口,我一时没留意,还以为又救了只小野猫什么的。转头去架炉子的时候,才发现不是猫,是块腐烂的肉,像个人手,我又不敢确定,心里怕啊。”   “骑士厉害,不过我就说骑士是个警犬的料,骑士~真不考虑来上班?。”   谢非笑眯眯的弯下腰拍了拍骑士的脑袋,骑士一个白眼躲开了,走到正喝牛奶的程墨边上蹲着,然后尾巴搭在程墨的脚面上。   程墨伸手摸了摸它,它直接翻了肚皮。   众人:“......”   “啧,骑士公的母的?”谢非转头问李大刚   李大刚答道:“公的。不过他平时除了我只肯给漂亮的小姑娘摸。”   谢非笑着盯了眼程墨:“虽然不是小姑娘,好歹占了个漂亮,骑士的品味倒是从一而终。”   难得又听谢非调侃他,程墨愣了一下后,倒有些不适应起来,他叼着吸管转身去了老祁那里。   谢非也噙着笑跟了过去。   祁东正对着一个有些腐烂的类似人手的东西在捣鼓,这个东西因为腐烂和野狗的一通撕咬有些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程墨:“祁主任,这个是人手吗?”   老祁一抬头:“程墨来了?”   程墨点点头。   谢非跟着也蹲下身:“是人手?”   老祁用镊子夹着半截手指:“是人手没错,还是个小孩子的手。但是具体年龄不能确定,最好能找到尸体。”   程墨和谢非一愣,两人对视一眼。   小孩子?   # 童尸 第40章 工地童尸   几人围着祁东。   祁东夹起一根白乎乎的蛆虫:“看这蛆虫长的,估摸着死了有3天以上了,还是得尽快找到孩子的尸体。”   谢非站起来招呼上刘海龙等人:“对面那个工地是不是城建在负责的项目?”   “是的,这一片不是一直在造高架吗?”刘海龙答道。   谢非转头问李大刚“那群野狗就是工地上的?”   “不是吧?反正骑士冲出去的时候,那几只野狗已经在那了。”李大刚立马接了一句。   谢非率先往对面工地方向走,转眼瞧见骑士也跟在程墨边上,不由得好笑,这狗难不成认准了程墨不成?   程墨看见谢非盯过来的目光,伸手摸了摸骑士的脑袋:“跟着吧,说不准有用场。”   ......   一大早,工地上还没有人上工,倒也方便他们查找。   谢非看了一圈,这片施工地至少得有一个街道那么长,一眼都没看到头。中间的承重桥柱建好了一半,边上到处是砂石、水泥和钢筋。   他们分头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之前的几只野狗毛都没看见一根。   几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汇合,都向谢非摇了摇头。   这时,程墨身边一直蹲坐着的骑士站了起来。扭着屁股朝着一个方向走,然后又回头冲程墨嚎叫了几声。   众人:“???”   程墨跟过去:“走吧,它这是要带路。”   雾草!!难不成真的是神犬?众人带着一丝好奇跟在骑士后面。   谢非略微不正经的伸手手碰了碰程墨手背:“啧,程墨老师这么神奇,还懂动物心理学?”   程墨紧跟着骑士:“还行,我也比较了解你,毕竟我人畜不分。”   谢非拿烟的手一顿,诧异的看向程墨,问:“人畜不分是这么用的?”   程墨却弯了弯嘴角。   行吧,他们两也很久没有这般插科打诨地说过话了。谢非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骑士领着程墨众人,绕过一堆钢筋,然后在一堆石子堆面前停了下来。骑士转头冲众人又一通嚎叫,然后用爪子开始扒拉那堆石子。   谢非见状,和队员拿起工具去铲那些石子,程墨想去帮忙,被谢非挥开了:“你把骑士拉到一边去,它这样扒爪子会受伤。”   程墨只好把骑士唤开在一边等着。   二毛在边上瞧着倒不是滋味,柠檬精付了体,他的走到谢非身边悄悄说:“老大,你摸着良心说,你是怕人家骑士受伤么?你是不想程墨老师费力气吧?”   谢非挖着石子,头都没抬:“人家程墨细皮嫩肉的,跟你们不一样。”   二毛咧嘴,边铲边低声说:“老大,你这情形,是又有希望了?”   谢非瞥了眼二毛:“我不介意让骑士接替你的位置。”   二毛,“???”   他气的狠狠的一铲子挖出去。突然二毛瞧见那铲子带出来一节布料。   他顿时大叫:“挖到了。”   谢非等人小心翼翼的把石头拿开,一具小小的尸体出现在大家眼前。   周围很安静,没有人再说话。   谢非擦了擦有些磨破的手,叼了根烟站在一旁看着尸体。   做刑警的是见多了尸体,但是每次遇见孩童和孕妇的都会心情沉重。   这具尸体小小的,瘦瘦的,蜷缩在石子堆里,蛆虫爬满了他的身体。蓝色的卡通T恤上黑了一大块,像是一大片干涸的血迹。脚上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本来就没穿鞋子还是被石子压在了别处。他一只手臂压在腹前,一只手臂向远处伸着,只是伸出去的那只手臂上没有手。   谢非吐出最后一口烟,扔在地上踩灭,然后转头看向程墨,发现程墨面色也阴沉的可怕。   谢非走过去从口袋掏出一颗巧克力,塞到程墨手里。:“别看了。回去再说吧。”   程墨握着手里的巧克力,摩挲着,谢非已经走开了。   ……   林海市公安局   早上8:30   谢非人一到市局,就被周伟叫到了办公室。   “老周今天倒是早啊?”   周伟眼神锐利,:“谁让你要求城建那边停工的?你一个小刑侦支队长,你多大能耐啊你?”   谢非无所谓的耸耸肩:“挖出来具尸体,不停工我怎么调查。”   “人家一大早电话投诉到闫局那里了。那边说,人力物力投资巨大,停一天都要耗费很多钱。而且是定好的工期时间,拖不得。”   “那不查了?那不查了吧,我回去睡觉了。”说罢谢非撑起身子就要往外走,周伟一拍桌子   “你给我回来,你怎么这会脑子这么梗了?你就不能先跟我们沟通一下?”   谢非又坐回椅子上,面带微笑,一手支着下巴:“这事等你们上班了,我就会跟你们汇报啊,但是时间赶的巧,不让他们停工,这一动起来,什么都查不到。”   周伟说,:“闫局那边给你协调过了,你需要的话城建那边所有的人都可以配合你了解情况,但是只能停一天。”   谢非点点头:“下次直接说结果啊老周,多省事。”   “混账东西,我是告诉你不要擅自做主,免得给局里惹麻烦,你就是太随心所欲了,一点纪律都没有。”   “行,老周,咱不扯了,这一天,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时间紧迫。”   谢非走到刑警办公区:“黑子回来了么?”   “刚回,带着人去审讯室了。”   谢非抬脚往审讯室走。黑子打开门凑到谢非耳边,说:“里面的人叫王勇,是那一片的工头。城建的人把工地包给他们了。”   “城建的人不在现场?”   “嗯,他们隔三差五派人去查个进度。那边的人说了,工地的事情王勇可能更清楚一点。”   谢非推开门,里面的人看见谢非进来,立马起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又是握手又是递烟:“您好您好,警察同志。”   摄像头明晃晃的架在上面,烟谢非是不会接的,他跟王勇握了握手,然后示意他坐下说话。   “今天请你过来就是问点事情,不用紧张。”   “哎,是是是”王勇忙点头一脸讨好的笑着   “早上东城区云溪路的那片工地上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早上城建那边的人也打了电话问我了,说是死了个小孩?”王勇因为没见着现场,小心翼翼的,话里带着不确定。   谢非颔首:“是个小孩。”   “哎哟,作孽哦。这小孩子可怜,我们也是晦气,怎么就摊倒到我们那了。”王勇拍着大腿满脸苦闷。   谢非没理会他的抱怨,只继续问:“你们工地上总共多少人。”   “那片工地大概十来个吧。”   “名单和个人信息回头统计给我们一份。”   “哎,成。我回头就让他们整理过来。”   “你们那批工人里,有没有什么人是行为举动异常的?”   王勇皱着眉想了想:“没有吧,这批工人都是熟人,有些都合作好几年了。警官你怀疑我们工人杀了小孩啊?”   二毛停下记录,瞪了他一眼:“问你什么答什么,别多问。”   王勇收起神色:“哎,好的警官。”   “工地上那片石子什么时候运过来的?”   “得有两三天了吧。”   谢非琢磨着:“你们这些建筑材料一般什么时候运一次?”   “一般一周到两周吧,用量大,道路又小,运多了吧,根本没地方放。”   “运砂石的司机信息你们也有么?”   “这个没有,运输的是砂石厂那边的人,但是我知道名字,每次都是那一个。叫赵猛,二十来岁。”   谢非扫了一眼二毛,二毛立马着中标记么这个名字。   “赵猛每次过来的时候有逗留么?”   “啊,这……,警察同志,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倒砂石的时候我也没全程盯着啊。”   谢非点点头,想了想这种的确是个小事情,是不会刻意让人盯着。   “工地上有监控吧?”   “有两个,一个在工地办公室,一个在材料区。怕人偷钢材什么的。”   “行,那今天麻烦你了,后期有什么事情,还请您积极配合我们工作。”   “哎,一定一定,警察同志辛苦了。”王勇满脸堆笑又跟谢非握了握手   谢非转头去办公室,推开门发现程墨不在里面,谢非拧了拧眉头:“谁看见程墨了?”   “被老祁拐跑了。”刘茹有气无力的指了指隔壁的解剖室。   谢非一挑眉,朝刘茹露出个好看的笑容:“批准你回去休息。”   刘茹瞬间眼睛放光。   这么突然?他平时没这么好心啊?老大今天没吃药?   刘茹顶着黑眼圈,两眼惊疑不定的看着谢非。   谢非失笑:“不想回去?那算了,你出外勤吧。”   “不不不,老大!谢公子!我现在就走。感恩!”   “嗯,下午点回来”   刘茹迅速的拿起包就溜,生怕谢非反悔。   ......   程墨戴着3层口罩,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认真的听老祁说话。   老祁一边说一边解剖,程墨一边听一边记。   谢非一进门就看见这么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他眼角一抽:“怎么溜到这来了?”   程墨回头一看,还没说话,祁东就接了话茬:“你怎么一天天的盯着人家程墨不放。你是他什么人啊得这样寸步不离?人家程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合适么你?”   谢非心里一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朝程墨看了一眼,玩笑般问道:“唔..可能是.....小情人?”   程墨理都没理他,继续盯着解剖台上那具尸体。   祁东却抬头睨了一眼谢非,嗤笑一声:“小情人?就你?”   谢非说“怎么,我不能?”   “不可能。”   谢非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说?”   祁东仔细的缝合解剖处:“你两不是一路人,不合适。”   谢非扬起眉,今天有些执着:“怎么不合适?”   “不合适就不合适,直觉,直觉你懂不?你今天怎么刨根问底的,难不成你真喜欢人家程墨啊?”   听见祁东的话,谢非和程墨皆是一愣。   谢非下意识的双手环胸,面上挂起笑容:“程墨老师这样的美人,为什么不喜欢呢?”   程墨:“……”   祁东啐他一口:“神#经,肤浅。”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1章 又见万洪文   谢非松开手,收了笑,走近解剖台:“这小孩的尸检怎么样了。”   “这小孩,性别男,年龄8岁左右,死亡时间在72小时,身体瘦弱,应该长期没吃好饭。身体表面的伤口都是石子的擦伤,是死后伤,膝盖这片擦伤,是生前伤。腹腔有一个手术缝合口,刚做完手术,但又裂开了,我看着像是失血过多。内部的还需要做化验,所以死亡原因目前还不能下定论。”   谢非拧着眉,问:“手术?”   祁东说:“是,这小孩少了个器官。”   程墨浑身一震,满眼震惊:“死后摘的?”   祁东给尸体盖上白布:“死前。”   程墨手插在口袋里,摩挲着早上谢非给的那块巧克力:“又是器官遗失。”   谢非长吐一口气:“王波还没着落,这又出了一起。最近的林海市,不是很太平啊。”   几人心事重重。   程墨盯着那孩子,突然看向谢非,说:“我总觉得跟那具无头女尸应该有联系。”   祁东说:“恐怕是,而且这个小孩的G门有陈旧性撕裂伤。”   程墨愣了一下:“什么?”   祁东看了一眼程墨,替他解释:“就是有多次被X侵史,跟无头女尸的遭遇有些像。”   程墨皱起眉头。   “C!”谢非骂了出来。   程墨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谢非。谢非这人虽然嘴巴毒了点,但是熟悉之后就清楚,平日里都是玩笑话。他的教养是极好的,很难听到他说脏话。   今天这是气急了。   谢非的脸色阴沉难看,眸子却比解剖室里的白织灯还要亮。程墨犹豫了片刻,抬起手轻微的拍了一下谢非的肩膀,说:“先别想这些。这小孩的衣服比较脏旧,像穿了很就久都没换过,看着像是被拐卖的。”   祁东摘了手套,说:“我把小孩的面部复原处理一下,你让他们找一找报案信息,有没有能匹配上的失踪未成年。”   谢非捏了捏眉心:“嗯,我等会就安排二毛他们先从本市及周边的失踪未成年报案搜集一下。”   谢非准被走的时候,祁东突然出声提醒:“对了,这孩子屁股上有一块指甲盖大的红色胎记,找到家属时你们也核实一下。”   整个刑警队忙的不可开交,为了赶时间,所有能用的人都调出来了,都在调档案。   看到这些档案,他们才发现,每年各个地方都有很多失踪多少未成年。   据统计去年全国有20W的未成年失踪信息,一般“西部集中拐出,东部分散拐入”。林海市向来   既不是最严重的拐出地,也不是最合适的拐入地。   因为林海市是一线城市,虽然流动人口大,但是经济情况和人均教育素质都比较高,治安管理严格,所以不管拐出还是拐入,相对来说都难度大一点。   但是谢非他们发现林海市这两年的未成年失踪报案明显增多,光今年就有2000多起未成年失踪的报案,更何况还有那些没报过案的,可能存在更多。   谢非蹙着眉,林海市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失踪的未成年?事出反常必有妖。   通过最近的一些案件,谢非越来越确信,有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盘踞在林海市的黑暗中。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谢队,砂石运输司机你还要审吗?”   一声呼叫把谢非从沉思中拽了出来。   谢非站起来,问:“赵猛?”   “是,现在人在审讯室。我和刘队审过一遍了,你还要审吗?”   谢非摆摆手:“直接说结果。”   黑子走近他,汇报:“老大,这个人在5天前往这个工地运过砂石,但是在运输途中出现了一点意外,跟一辆箱式货车发生了碰撞。我调了监控,在青海大道上,这是厢式货车车牌号。货车司机叫李辉,到货车隶属于万事通。”   谢非猛的抬起头,眼神锐利:“万事通?这不是万洪文的公司吗?”   “对,所以问问你,万洪文公司那边是不是有必要也查一查。”   谢非眯着眼睛,摩挲着下巴,又是万洪文啊。   谢非拍拍他的肩膀:“查,当然要查,但不是现在。现在要做的是立即找到李辉。”   ****   林海市公安局   谢非打量了一眼对面的青年,常年开车,皮肤黝黑。长相憨厚。   谢非问:“9月27日上午,你是不是开着一辆牌照云AXXXX的箱式运输货车?”   李辉嗫嚅着说:“是,是的。”   “运的什么?”   “水产”   “从哪里运往哪里?”谢非笑着加了一句“监控我们都查清楚了,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李辉被谢非的笑容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是从海口运到一号渡口。”   李辉想想还是没忍住:“警官,我不就是跟人家的车擦蹭了吗?为啥把我带到这里啊?我走过保险也去过交警大队了啊。”   二毛甩了一张照片到李辉面前:“上面这个小孩你见过没有?”   照片上正是他们早上发现的童尸。   李辉拿着照片皱着眉看了几秒:“我不认识啊,也没见过。我常年跑运输,自己都没结婚生孩子呢,怎么会认识一个小孩。”   “不认识?不认识,这孩子能从你车里掉出来?我们都看过监控了,你别狡辩。要是没出车祸,你们准备把他运到哪里?”   李辉急了,黢黑的脸隐约都能见到一丝红:“冤枉啊警官,怎么会有小孩从我车里掉出来啊,我真不知道什么情况,指不定是上货卸货的时候这熊孩子自己贪玩爬上去的呢?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非看李辉的神情不似作假,微蹙起了眉:“海口到一号渡口这段路,你中途去过其他地方没有?”   “我是没有!”   谢非一听,挑着眉问:“什么叫你是没有?车上还有其他人?”   “啊?啊?对...对啊。”   二毛听到这也一愣,他快速的跟谢非对视了一眼,他们当时查监控的时候的确看见驾驶室只有一个人,但是监控有一段不全,因为有几段路是没有装路面监控的。   “这个人叫什么?你们是什么情况具体说明,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叫什么我不太清楚,就一直叫他文哥,因为那天我的搭班有事情,龙哥就给我介绍了一个人,过来搭班帮忙。文哥他主要负责帮我上货卸货的,我们是26号凌晨从海口出发的,我连续跑了好几天夜班,有点撑不住,那天凌晨就文哥先开的车。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换我开的车,文哥开的那段中途停没停过我就不知道了啊。”   谢非蹙着眉:“龙哥是谁?”   “孙小龙,是我们万事通的老司机了,在万事通资历挺老的,人缘也好。”   又是万事通?谢非想到了之前万洪文妻子死亡的案子,眉眼沉了沉。看来,必须尽快再去会一会这个万洪文了。   “那这个文哥呢?这个文哥也是你们万氏集团的人?”   “不是不是,我第一次见他,听他自己说他是海口那边的人。”   “那个文哥长什么样,你能描述一下吗?”   “可以的,警官。”   ……   傍晚。   谢非自己驾车去了万事通总部。万洪文倒是热情的直接出来相迎。仿佛之前的龃龉都不存在。   “哎,今天刮的什么风,谢队长怎么来我这了。”   谢非笑笑,接过万洪文递过来的烟:“有事想问问你。不知道万总方不方便。”   万洪文看了看手表,然后笑道:“方便,我20分钟后有个会,咱们现在还有时间。上去聊?”   20分钟?呵,可真会卡时间。   谢非跟着万洪文去了他的办公室,一个年轻漂亮的秘书扭着腰给谢非端来一杯茶。   谢非睨了一眼笑道:“万总工作环境很不错啊。”   万洪文对谢非的话不以为意,直接进入话题:“谢队长今天找我是有何贵干?”   谢非也不跟他浪费时间,直接开问:“今早在城东的工地上发现一个小孩的尸体。”   万洪文一脸迷茫:“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谢队长?”   谢非笑笑,没回答他,只问他:“司机李辉,孙小龙都是你们公司的吧?”   谁知万洪文一脸难色:“你说的两个人我不不太清楚,这样吧,我把人事叫来。”   谢非心里有数,正常做到这么大企业,对于自己下面某个分部的小员工如果能很了解,那也真是有蹊跷了。所以万洪文的态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人事经理到来之后,万洪文让他查查是否有这两个人,人事经理告诉谢非的确有这两名员工。   谢非问人事经理:“这个孙小龙,现在在公司吗?”   “不在,他昨天接了一趟长途货运,昨天晚上就出发了,来回得2周时间吧。”   “好,谢谢。”   人事经理走了以后,万洪文问谢非:“谢队长,是这两名员工跟这起杀人案有关吗?”   谢非挑着眉,似笑非笑的问:“我什么时候说是杀人案?”   万洪文神色不变,若无其事地说:“谢队长你刚刚说今早工地上有一名男童尸体,如果不是杀人案,我想你不会大张旗鼓的到我这来找人吧。”   谢非不置可否,站起来:“万总,只是调查,并没有说跟你的员工有关。所以这个孙小龙回来了,还希望您能替我留一下人。”   万洪文很着送谢非出去:“应该的。”   ……   程墨埋在一堆档案里,谢非走近他也没发现。   “先吃饭,程墨老师。”   程墨头也不抬:“不是说只有一天时间,现在已经晚上了,没时间了。”   谢非笑着要去扯他:“工地现在启动也没关系,工地那一片的能查的都查了。吃完饭再搞。”   程墨突然抬手拉住谢非,沉声叫道:“等会儿。”   谢非停了手,由着程墨握住他的手。程墨的手又软又凉,让他无端心颤起来。   真卑鄙啊,谢非这么想着。   他该松开手,但是他此刻就是不想。   “谢非?!”   谢非回过神,程墨另一只手正捏着一份档案:“你看,是不是他?”   谢非自然的松开他,然后接过程墨递来的档案。   程墨缩回自己的手,捏着已经泛着薄汗的指尖,所有所思的瞥了一眼谢非。   …… 第42章 情谊   “是不是他?”程墨熬得有些眼花,看了几千份档案,实在怕认错了人。   谢非捏着档案在仔细核对:“蓝色衣服,奥特曼卡通,灰色裤子,9岁。”   谢非再三确认后才说:“应该没错,就是他,胡冬冬。”   “黑子,你联系一下报案人,问一下他儿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收到。”   5分钟后   黑子跑过来,一脸兴奋:“老大,对方说他儿子屁股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大拇指指甲盖大小。”   谢非松了一口气:“可以确定尸源了。让胡冬冬的父母来吧。”   ……   胡冬冬的父母是晚上11点多到的警局,平屿市到林海市也要3小时路程。明显是接到电话以后就匆忙赶了过来。   这两人穿着朴素,男人脸绷的紧紧的,他干裂的嘴唇显示着他这一路的紧张和期待。女人眼睛鼻子通红,看来是哭了一路。   女人虽紧张,但是念子心切,急忙上前询问儿子的情况。她一把抓住谢非的手,带着哭腔和期待小声的问:“警察同志,我儿子人呢?他在这里吗?”   他们并不知道儿子已经遇害了。警局的人联系他们的时候只说胡冬冬找到了。   谢非看了眼眼前的女人,抿紧了唇,安抚的说:“在这里的。”   女人一阵欣喜,她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知所措:“那……那他怎么不来见我们呢?是不是怪我们没找到他?”说着女人突然跪哭起来了,“警察同志,他是不是生我气了?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找到他,让他不要怪我,呜~~~。”   女人突然的放声痛哭,让一旁的人更不知所措,到底该怎么告诉这位母亲关于儿子的噩耗呢?   谢非叹了口气:“大姐,您先起来,冬冬就在这里,我让人带你去。”   胡冬冬的父亲也伸手去扶女人:“你先起来,像什么样子,人家警察同志说了,儿子在这里,现在就带我们去。”   谢非走到一边,小声的问程墨:“有办法吗?”   程墨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只能做好事后心理疏导。你预防一下那个女人等会可能会出状况。”   程墨说对了,果然出状况了。   胡冬冬尸体拉出来的那一刻。胡母一声凄厉的尖叫就晕了过去。   刘茹眼疾手快的一把把人扶住,程墨和祁东走上前去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还好,刺激过度晕过去了。”祁东小声的朝谢非说了一句。   谢非点点头,走到站在尸体边上的男人身旁:“请节哀。”   胡父颤抖着手一把揭开遮在胡冬冬脖颈处的白布,身体上解剖后缝合的痕迹全部暴露在两人眼前。祁东把胡冬冬打理的很好,解剖的时候头发也没剃掉,身上的一些小的伤口也处理的看不大出来了。如果不是过分苍白的皮肤,胡冬冬更像一个睡着的孩子。   他抖着嘴巴,嗫喏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看着躺在那里的冰冷的小身体,再也抑制不住的趴在胡冬冬的身上抱着他失声痛哭。   哀切的哭声充斥在整个房间,没有人说话。世间情谊千万种,丧子之痛,最为痛苦。   谢非抬抬手招呼几人悄悄的出去了,留老祁一个人站在门口以防特殊情况。   谢非靠在墙上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深长的吸了一口。   程墨也靠着墙壁,仰头盯着天花板,小声说:“失望到希望到绝望这个过程演变足以摧毁很多人。”   “什么样的叫希望?”谢非捏着烟,哑着嗓子问。   程墨踟蹰一下,才说:“心中有爱有追求。”   “那怎么样算绝望?”   “大概是目标已失,爱恨已消,希望全无吧。”程墨声音低沉下去。   谢非不经意的问:“程墨老师,你的希望是什么?”   程墨回头看他,轻飘飘的说:“真相。”   谢非想:如果找不到真相,程墨是否会陷入绝望?如果找的到真相,这么多年始终为当年那一件事而活,当这件事结束了,他又会怎么样?   谢非定定的看了两眼程墨。程墨平静的像一潭死水。看不出波澜。谢非转过头安静的吸着烟。今夜无星,窗外的夜黑沉如墨。正如谢非此刻的心情。   ……   胡父扶着已经转醒的女人走出来。   胡父显然无法接受胡冬冬的死亡,扶着老婆噗通一声跪在谢非面前,哑着声音问谢非:“警察同志,杀我儿子的凶手找到了吗?”   谢非顿时手忙脚乱,“还没有,你先起来。”   胡父跪坐着不肯起,谢非眉毛一拧,索性也跪下了。二毛等人一看老大都跪下了,他们也跟着跪下了。   程墨立在远处,目光更复杂了一些。   胡父抬眼一看,一群人跟着跪了,就连忙站起来:“使不得啊,警察同志,你们快起来。”   谢非站起来,握住男人的手:“大哥,凶手我们肯定会找到,我们肯定会让冬冬安心的回家。你要相信我,给我点时间。”   夫妻两泣不成声,男人突然又跪下磕了一个头:“谢谢,谢谢你们,警察同志,我求你们一定要帮我儿子报仇。”   谢非沉着眼保证道:“一定,今天太晚了,你们先休息,明天来办理认领手续。”   ……   刘茹带着两人走了。   谢非抬起手腕看了时间。   凌晨1:28分。   谢非说:“回吧?明早再来。”   程墨跟上去:“嗯。”   谢非和程墨刚走下楼,门口有人大喊一声:“程墨老师,你男朋友来了。”   两人皆是一顿。   谢非脸色只稍稍僵了一下,便立即恢复了正常。   他不经意地问程墨:“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约会?”   程墨看着他,迟疑了一会,才说:“我去去就回。”   不是他想听的回答,谢非抿紧唇,低沉的说:“嗯。”   高明煦正站在警局门口。看见程墨走过来,直起身迎过去,笑说:“今天这么忙?”   程墨淡淡的说:“嗯,有案子。”   高明煦自然的把手里的外套递过去:“累了吧?先去吃点东西?”   程墨没给他:“不用,这天还没那么冷,东西就不吃了,直接去你那。”   高明煦笑着:“好。”   谢非看着两人神态自然,一前一后往外走。心里堵得发慌。   这高明煦跟程墨在一起后,似乎改了性子。谢非本以为,高明煦坚持不了多久又会回到以前的样子。没想到这高明煦像是被程墨吃死了。来的勤快,出去玩的也少了。   远处的高明煦正给程墨开车门,弯着腰,自然的扶了一把程墨的胳膊。   谢非皱起眉,但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自然透着点奇怪。就是太自然了。高明煦这样的人怎么对待程墨有点过于克己守礼。   他们两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短。半个月,按道理说是在热恋期。正常恋爱对象间的亲密举动,他从没有见到过。两人之间反倒是像相识多年一样。但高明煦眼里的爱慕又不像装的。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高明煦的车已经没了影。谢非捏了捏眉心,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   高明煦家。   一旁的高明煦絮絮叨叨。   “哥,不是我说,你现在没必要再混在谢非那帮人身边吧?”   程墨挑着面,慢慢的吃着:“善始善终,有些事还没了。”   高明煦撑着脑袋:“谢非这人不是个好相处的,他精着呢。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搬出来吧,到我这,又安全又能照顾你。”   程墨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整齐的放在碗旁边:“突然搬出来,才更容易让他起疑,而且,你这也未必最安全,你怎么知道没人盯着你?”   高明煦坐起来,盘起腿,说:“随他们盯,我们这戏做的足,再盯也不过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我这家里面,设计的密室一样,谁也进不来。”   程墨捏着指尖,漫不经心地说:“赵那边最近催我很多次。我还没找机会过去。月底过论文,总要见面的。我怕见了面又要出现不可控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得加大力度。”   高明煦皱起眉,不赞同道:“加大力度?你能吃的消吗?”   程墨说:“可以,最近我感觉控制的比以前好了,程新语出现的诱因也找到了,下一步我想做的就是,我要能自如的唤醒她。”   高明煦眉头拧的更深:“但是……”   程墨打断他,说:“别但是,按照我说的做。老头子最近也逼的更紧了吧?你今天这个点叫我来,难道不是老头子那边有动作了?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高明煦看着程墨,唇紧了又紧,最终松了口:“你想怎么做?”   程墨的手指顿了顿,然后淡淡地说:“帮我准备电击设备。”   高明煦一下子站起来,起身时带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水浇湿了地毯,高明煦没心情管,他焦急地质问程墨:“哥,你是不是疯了?你要电击自己?”   程墨平静的看着他:“心理治疗本来就有这一项,你紧张什么?”   高明煦烦躁不安:“我知道,但是……但是,那很痛苦,而且,我不懂这个。你自己给自己施加,万一中途有什么意外,那怎么办?哥,要不,要不,我们算了吧?”   程墨扬起眉:“算了?你甘心?你母亲怎么死的?你若甘心,你就退出去,我自己也可以。”   高明煦的心猛地一颤,他怎么会退出去?程墨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么多年,他们如阴沟里的老鼠,为了那埋藏深渊里的真相,为了复仇,苟活挣扎。   他明明是担心他。程墨这个人……这人怎么能这么说?   是了,现在他面对的是程墨,不再是“程新语”。他早知道,程墨这个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要不是,他与程墨站在同一阵线,又有幼年的相识情谊,程墨怕是根本不会在意他一丝一毫。   高明煦深吸一口气:“好,听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3章 端倪   翌日林海市公安局   谢非和程墨一前一后刚踏进警局。远远看见大厅坐着的胡冬冬父母。   谢非问值班的警员:“夫妻俩什么时候来的?”   警员小声说道:“来了有一个小时了。给买了早饭也不吃。”   程墨望向夫妻两,轻声说:“刚经历丧子之痛,哪有心情吃饭。”   谢非颔首:“嗯,让刘茹带他们去办理手续,孩子该回家了。”   刘茹刚要领着人去办理手续。   谢非却突然留下了胡东东的父亲。   胡父搓着手,有些紧张:“这位警察同志,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谢非笑着,给胡父发了烟,说:“没有特别的事,只是想再了解一下冬冬失踪前的情况。”   胡父接过谢非的烟。   谢非给他点上火,然后问:“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冬冬失踪的?能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么?”   胡父一边吸着烟,一边开始回想:“2个多月前发现的。我们那个村子在山里,经济不好,我和我老婆早些年就去市里面打工了,冬冬一直是我爸妈带的。平时,我们每天晚上会给儿子打个电话。可是,那天还没到晚上,我妈就给我打了电话,说冬冬找不着了。我那天有点忙,以为小孩子贪玩,跑去哪里摸鱼摸虾的也正常,就没放在心里。”   胡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涩声道:“等我忙活好,晚上8点多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冬冬还是没回来。”   胡父有些哽咽:“我跟我老婆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车票赶回去,村长告诉我,找遍了没找到,有可能是被拐走了。我一想到,我们那个县里,之前就说过丢了几个小孩,我才赶紧去报了警。要是,要是,我早点报警,说不准……说不准……。”   谢非捏着打火机琢磨,之前也丢过小孩?那胡冬冬就不是偶然情况了?他又想起了那些失踪报案。   等男人控制住情绪,他才继续问:“你是说你们那一片,之前有失踪的小孩,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胡父回想着:“就近几年吧,我们村丢的另外两个孩子,一个去年,一个也是今年。其他村的就不太清楚。”   谢非皱起了眉,感觉离线索越来越近了。   “你们那有没有成年女性失踪的?”程墨突然插了一句。   胡父突然一愣,看着程墨,想了半天才说:“去年隔壁村有个小媳妇,跟人跑了,后来再也没回来过,听说跟娘家也没联系。还有一个小姑娘是我们村里的,说出去打工,2年了也没一点消息。家里人都说心野了跟汉子跑了,你们要说是失踪,这算不算?”   程墨与谢非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具是惊骇,这样一个小小的县,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失踪人口?这龙山县,到底有什么猫腻?   胡父离开后,谢非说:“程墨老师,有没有兴趣出去旅个游?”   程墨一挑眉:“去哪?”   谢非双眼一眯:“平屿市龙山县”   程墨睨他一眼:“正有此意”   ……   借着归途劳累的由头,谢非要送夫妻二人回平屿市。夫妻二人再三推辞无果,只好答应了谢非。   程墨上车后,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的发起了信息。   谢非不经意瞄了一眼,发现程墨给高明煦发了了天信息。   【离开几天,回来联系。】   谢非抿着唇,说是情侣间的汇报吧,但这几个字,丝毫没有感情,字里行间透露着公事公办的气息。说不是情侣吧,怎么又刻意汇报行程?   谢非又迷茫了,这两人,太奇怪了。   一路上,因后面坐着夫妻俩,谢非程墨两人也不方便交流什么。加上谢非在琢磨程墨和高明煦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程墨一度以为谢非开的太困倦,他说:“换我开吧。”   谢非淡淡的拒绝了:“不用,你休息吧。”   程墨淡淡瞥他一眼,扭过头看窗外。   谢非又在生什么气?   ……   3个小时后,他们进入了龙山县。   龙山县,群山环绕,一眼看去,绿峰起伏连绵。山间处建立了不少镇子,倒是风景独特。   此刻开在盘山公路上,不仅弯多还狭窄,谢非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几人在山路上开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胡家村。   远远的看见胡冬冬爷爷奶奶站在门口盼着,胡家夫妻两人顿时又是一顿酸涩痛苦。   夫妻俩红着眼睛把事情跟老两口一说,老太太直接抱住媳妇就哭,怪自己没看好孙子,直说要跳河陪孙子去。谢非和胡父拉扯半天才把人劝住。   折腾完已经下午了。   谢非和程墨带着目的来的。在了解完几个失踪的未成年和女性的信息后,便推辞了一家人的好意,找了借口离开了。   他们从老爷子口中得知,这个龙山县有60%都是在山里,七七八八的大概有8个镇子,十几个村子。镇子之间大部分离得都比较远,县城中心离这些村镇就更远了。   两人花了半天时间把胡家村和比较近的几个村子都走访了一遍。这几个村子的情况也如胡父所说,年轻人都比较少,大部分去县城住了或者去了外面打工了,都是些儿童和老人守着这些老式的自建房。   入了秋,天黑的早。   两人路过一家农家乐,谢非停了车:“就这家先安顿一晚吧?”   程墨下了车,抬眼望去,周围黑压压的,亮灯的地方没多少。   可能因为两人都外貌出众,气质不错,老板娘看得稀罕,加上这个季节来山里的人也不多,就异常热情:“两位帅哥怎么这个时候来啊,现在这个季节旅游不合适啊?”   谢非朝老板娘温和的说:“我们也不单纯是旅游的,旅游杂志记者,来采采风。”   程墨夹着菜的手一顿,心想这人扯起胡话来还真是面不改色。   老板娘笑眯眯地说:“我说呢,这个季节山里温度低,你看你们穿的也有点薄,不像来玩的。”   谢非吃着菜,笑说:“是啊,不了解情况嘛,又是临时出差,晚上,还请大姐多给我们备两床被子。”   大姐乐着应了一声。   谢非又问起:“大姐,你刚说,这个季节旅游的人来的少?那你们这遇上淡季了怎么办?”   “害,我们也不光指着做旅馆啊,咱山里不还有特产山货啥的吗?这一年四季都有收山货的来,每次一来也会在我们这住个几天,我们也会卖点货,也算是生计嘛。”   谢非跟程墨对视一了一眼。程墨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   谢非搁下杯子,装作好奇的问:“大姐,这个收山货的来的频繁么?多久来一次啊?能管得上生计吗?”   “也还好吧,但这个时间也不固定啊,有时候吧一两月来一次,有时候半年,不好说。”   谢非挑着盘子里的菜:“都是一批人么?每次有几个人啊?”   老板娘吐了瓜子壳,不在意的说道: “是不是一批人我哪记得清,也不是都在我家住是不。上次在我家住的那批收山货的有三四个人吧,开了个小面包车。”   “那上次是什么时候?”   “得有两个多月了吧。”   谢非眼睛一沉,朝程墨看去,程墨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程墨停了筷子,问:“那大姐,你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走的?”   老板娘突然被问住了,眉头皱的有点紧:“长什么样不太记得清,管事儿的那个好像30来岁,其他人都不太说话,我也没什么映像,走的也挺突然的,哎?不是,你们问这个干啥?你们真是旅游记者啊?”   谢非本来还想问清楚点,但是想到自己跟程墨目前的身份不太适合,就突然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我是对山货有点兴趣,我老婆最近怀孕,我想给他也搞点山货补补,尝尝鲜。我琢磨着收山货的手里品种多啊,就问一问。”   程墨:“……”   老婆怀孕?你可真能掰扯啊。   老板娘果然打消了顾虑:“哎哟,那你不赶巧,这阵子都没见着那些个人了。我这里倒是还有点货,你要的话,走之前我给你弄点来。”   晚上。   老板娘给每个人房间又各加了一床被子。走的时候还叨叨了两句。   “我说你们两个大小伙子也真是讲究,两人住一间不就行了吗?浪费钱开两间房啊?”   谢非顿时被逗笑了:“姐,你有钱不赚啊?”   老板娘哈哈大笑,连声说:“小伙子说的也对,行吧,这钱我赚了,你们有啥需要都叫我啊,给你们照顾好了。”   程墨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非问老板娘买了盒牛奶,又接了热水温好,才去敲了程墨的门:“怎么了?”   谢非噙着一丝风流的笑意:“小情人来找你谈个情说个爱。”   程墨听完就想关门,被谢非一把拦着,谢非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牛奶:“别啊,我不至于挖人墙角,送牛奶而已,顺便跟你聊聊案子的事情。”   程墨怔楞了下,挖墙脚?他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谢非说的是高明煦。   他神色不明的看着谢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松开了手放人进来。   谢非随意的找了把凳子坐下:“晚上老板娘说的话,你听见了吧?”   “嗯,估计这伙收山货的挂羊头卖狗肉,收货是假,踩点拐人是真,都是人贩子。”   程墨端着温热的牛奶,说“不错,下午周边几个村子也看了,条件好点的,好像老人小孩都接城里去了。这一片人一少,这伙人也不会频繁再来了。”   “嗯,淡季旅游的人也少,真出点什么事,这帮人第一个被怀疑。”   “明天我们去其他几个农家乐再问问看,有没有见过这批人,看看是不是同一批人,然后再去趟县公安局。”   “好。”程墨点点头   谢非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回房,其实本来两人可以住一间的,奈何程墨现在跟高明煦的情况让谢非心里堵的慌,谢非有心趁着这几天跟程墨聊一聊,但也不好太过激进,就索性自觉的开了两间房。   “你把牛奶喝了,早点休息吧。”   “嗯。”   “睡不着可以来找我。”   程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谢非咧嘴一笑,被程墨请出了房门。   --------------------   作者有话要说:   闷头苟。剧情进展写的更平了。╮( ̄▽ ̄"")╭ 第44章 遇袭   翌日一早。   程墨刚放下碗筷,正在跟老板娘聊天。抬眼瞥见谢非下了楼,他淡淡的冲谢非点了点头。   谢非打量着程墨眼底的阴影,这人估计又是没睡好?   谢非草草的吃了两个包子,两人按照计划,率先去找了几家农家乐查询收山货的情况,然而只有一家说接待过收山货的。   老板的描述跟昨天的老板娘说的差不多,一行三个人,为首的四十多岁,谢非出示了警察的证件,要来了几人的登记信息。   孙小龙、王二、黄海文。   谢非双眼一眯。孙小龙?不会就是那个万事通的孙小龙吧?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这案子就有谱了。   这么想着,谢非心里一喜,直接拉着程墨上车:“走,我们再去一趟县公安局,查查这几个人。”   车   刚开出去没多远,二毛的来电打断了他的计划。   “老大,你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我了。”   谢非觉得好笑:“你又怎么了?”   二毛抱怨道:“要么被周副局干掉,要么被闫局弄死。”   谢非握着方向盘,说:“我不是跟老闫打过招呼吗?”   “反正我管不了啊,闫局他们召唤你立马回去,你赶紧点吧。”   谢非拧起了眉,到底什么情况要突然叫他回去?有急事也可以电话先沟通吧?奈何二毛还在催,他只好说:“嗯,我这就回去。不过,我发你几个人的信息,你帮我查一下。让周边几个市的单位同步协助一下,看看这两年,这几个人在他们那片有没有过活动迹象,着重查一下那个叫孙小龙的。”   “成。老大你开回来要多久,等会周副局再吼我,我好应付一下。”   谢非扫了一眼导航:“三个多小时吧。”   “好嘞。”   谢非挂完电话,程墨就问他:“计划有变?”   谢非把车调了个头,切换了导航:“嗯,得先回去了,局里估计有事。”   程墨问:“那这边呢?”   “这边不急,这三人的情况我让二毛先去查一查,真有什么蹊跷,先从这几个人下手,后面就会顺利的多。”   “嗯。”   程墨神色有些恹恹的,谢非问他:“昨晚是不是又没睡好?”   程墨垂着眸,答道:“还好。”   谢非扫了他一眼,放低了音乐:“你再睡会吧。”   程墨没说话,头靠在椅背上,撑着下巴,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   一个小时后,又驾驶到了那段风景极美的环山公路。但昨晚睡的差,这一段一段的弯绕的程墨头晕。   又绕了一个弯,程墨突然坐直了身体,他神情凝重。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汽车好像跟着他们有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来山里的人不多,但也不是绝对没有。这辆车,一直保持着距离跟着他们。虽然是山路,但是也有很多岔道,难道就这么巧合,偏偏都是往一个方向去的?   程墨盯着那辆车,心里有些不安,他转头想出声提醒谢非,谢非却按住了他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   谢非眼神凛冽的盯着后视镜,他也发现不对劲了。   两人都不吭声,紧紧的盯着后视镜里的那辆车。   那辆黑色的面包车,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人都戴着口罩。   又过了一个岔路口,谢非突然降速,后面那辆车,反应了几秒后也降了速,然后继续跟着也不超车,而且副驾的人似乎偏了头来看他们的后视镜。   谢非与程墨对视一眼,真被人跟踪了!!   谢非沉着眸,目光晦暗的对程墨说:“程墨老师,记好车牌,然后,抓紧了。”   程墨抓紧扶手,紧着嗓子应道:“嗯。”   谢非档位一切,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山路的弯多,谢非异常紧张,他庆幸自己开的车不错,这辆红标思域的动力完全不输一些跑车,百公里加速5.7S。只要出了这段弯路,谢非有信心把后面的车甩的渣都不剩。   哪知后方的车像是看出了谢非的想法,也加了速,在持续拉近距离。   谢非抿紧唇。   再加点速吧,这段山路开过去,公路上他就能好好发挥了。   就在谢非再次准备加速时,后车忽然探出了半个身体,那人带着黑色口罩和帽子,只见他伸出一只手。   “嘭”的一声。   本田的车尾发出一阵巨响,车身也跟着猛地晃荡了一下。   谢非顿时心中一紧。   K!这帮人竟然有木仓!   谢非忙稳住方向盘,然后偏过头,镇定的对程墨说:“小墨墨,学过木仓没?”   程墨紧紧的撑着车身,下意识的就摇头,怕谢非分心又说了句:“没有。”   程墨面色虽然看着平静,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额头还是出了汗。   谢非扫了他一眼,安抚的笑着:“没关系。听我说,副驾车兜里有一把木仓,现在你拿出来。”   程墨依言打开车兜,拿出那把木仓。   此时身后又是“嗙”的一声。   子弹打穿了后车窗,与谢非的座椅擦过。   程墨惊出了一身冷汗。   谢非眉毛都没抖一下,他冷着脸,异常平静。他握紧方向盘,一手接过程墨手里的枪,拉开手柄上的保险,然后又递回去,说:“木仓有后挫力,双手握着,小臂用力,躲着点往后打,瞄准轮胎。”   程墨知道,在山路上谢非即使想自己开枪也没办法。路况多变,稍有不注意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只能靠他了。   他双手握着那把木仓,抿直了嘴角,手抖了又抖。然后去拉窗户,刚拉下窗。又是“嘭”的一声。   子弹和钢板擦出的火花惊得程墨一抖,手里的木仓没拿稳,直接掉落在车内。   他一口气还没喘上来,谢非猛的把他按下去,沉声喊道:“趴下,不要动!”   “唔——”   随着砰的一声,谢非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他脸色不变,低头瞥了两眼程墨,发现人没什么事情后,便一把转过方向盘,撞向已经贴上来的面包车。   后车被撞的直接甩到了一旁的山体上,擦出刺耳的撞击声。   程墨抬起头,看到谢非手臂上一片殷红,眼神紧了紧:“你受伤了。”   程墨声音带了些沙哑和颤抖,谢非以为他是害怕,便安抚的笑着:“乖,别看,咱们再坚持3分钟,开过这段路,就能甩开他们了。”   程墨的确是有些怕,但他怕的不是现在这刻的生死一线。谢非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但来不及多想,又是“嘭”的一声,打乱了程墨短暂的恍神。   谢非眉毛拧了一下:“后胎爆了。”   果然车子猛的一滑,谢非赶紧点刹,稳住方向盘,程墨下意识地拽紧了把手。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带着巨大的惯性,车身飘了好几下终于撞在护栏上,稳住了。   两人被甩的头晕,谢非顾不上喘息,他紧接着就想去拿掉落在一边的木仓。   附身瞬间,他看见后面的车不要命似得加了速,没有片刻犹豫向他们冲来。在谢非目眦欲裂的眼神中,本田瞬间被撞翻,滚下了山路。   “嘣——!!”   伴随着金属的撞击声和玻璃的破碎声,本田重重的坠落在地。   ……   程墨猛的睁开眼,刚一动,额头就传来一阵刺刺的疼痛。他抬手摸了一下,一手的鲜血。程墨喘了口气,艰难的撑起来,胸口闷痛让他却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捂着胸口,拧着眉。   这种疼痛,应该是气囊弹出的瞬间冲断了肋骨吧。   程墨忍着痛,抬手把面前的气囊拨开。没么什么了气囊遮挡,他看到了一旁的谢非。   程墨愣住了。   此时的谢非身体歪斜着倒向他这边,脑袋无力的垂着,一根三指粗的木桩插穿了谢非的右侧肩膀。他还保持着伸臂拥抱的姿势。   程墨想到了之前坠落的一瞬间,谢非扑过来抱住他,贴着他告诉他:“别怕。”   而此刻,这人却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甚至都感觉不到呼吸。   程墨呼吸急促起来,他手抖的厉害,始终不敢去探谢非的鼻息和脉搏。   这一瞬间让他回想到了幼年的那一幕,他害怕,他怕谢非像他母亲一样,躺在血泊里,再也起不来。   “谢非”程墨声音颤抖。   “谢非,你醒醒。”   谢非毫无反应,仍然死气沉沉的躺着。   程墨慌了,他并不想眼前的这个人就这么死在这。他顾不得胸口的疼痛,俯身去摇拽谢非的手:“谢非!!”   “嘶!!咳咳.....咳”   谢非突然咳嗽了起来。   程墨一喜,但仍神色紧张,不敢放松的问:“谢非,你怎么样?”   谢非喘着粗气,哑着嗓子,说:“嗯,感觉有点疼。”   程墨上下摸索着:“疼?哪里疼?哪里伤的很重吗?”   谢非咧开嘴笑了笑,一脸混色:“程墨老师,你这是趁人之危,耍流氓吗?”   这人怎么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程墨皱着眉,内搭腔,继续摸着谢非,他要确定谢非到底伤的怎么样。   谢非却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动:“你这么摸着我,我又不觉得那么疼了,但是摸太久,容易让人心猿意马,不该疼的就要疼了。”   程墨把手一甩,心想:还能油嘴滑舌,看来是真没事。   谢非痛的一哆嗦:“嘶~~”   程墨只当他是装的。他摸索着,从车窗爬出去,观察着山顶上的情况。但那伙人好像都不在上面了。他又绕着检查车的情况。   谢非从车窗看见程墨一瘸一拐的,捂着胸口,又满脸是血,不放心的问:“程墨,你怎么样?”   程墨喘了口气:“没事,撞破点头皮。”   谢非明显不信:“那怎么捂着胸口?肋骨不是断了吧?”   程墨伸手拍了拍车身:“车摔得挺严重的,后半截都扁了,油箱也漏了。”   程墨捂着胸口,慢慢挪到谢非边上:“我手机碎了,你的还能用么?”   谢非艰难的看了看身边,并没有看到手机的身影:“没了,估计不知道摔哪去了。”   程墨四处张望着,哑着声音问谢非“你好点了吗?能出来吗?那伙人这么不管不顾的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估计那伙人肯定还会找过来。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   谢非动了下身体,然后扭头对程墨笑了笑:“程墨老师,我脚动不了了。”   程墨顿时心中一紧,他从车窗探进去,把谢非面前的气囊移开,然后往下看去。车头被压扁了,谢非的右腿都卡在那里面。   程墨抱住谢非的腿轻微的摆弄了一下,根本拽不动。   谢非却疼的青筋直跳,冷汗瞬间就爬满了额头。血也流得更多了。   程墨探头一看,心一瞬间沉到了极点。   一块钢片深深的插在谢非小腿上,裤腿上一大片潮湿的殷红。他看着那越来越多的血,抿紧嘴巴,没有丝毫犹豫就去掰那块钢板。   谢非喘着粗气,感觉哪哪都疼。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出言阻止程墨:“程墨老师,别拔了,怪疼的。”   程墨头也不抬,继续掰:“你一个警察怕什么疼?”   谢非轻声笑起来:“警察就不能怕疼啊?我可疼了,程墨老师,你心疼心疼我,别掰了。”   程墨阴着脸瞪了他一眼,谢非突然软了声音哄他:“程墨,你先走吧,遇到人就能赶过来救我了。”   “救你?这里哪来的人?真来了人也是一木仓崩了你。”   谢非失笑:“既然知道他们要来,你还不先走?能走一个是一个。总比一起被崩了强。”   程墨没吭声,他此刻绷着脸,看似平静,但内心焦躁不安。   谢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程墨心里清楚,这一走,谢非怕是等不到他回来了。   “程墨老……”   谢非还想说什么,程墨冷着脸不耐烦的低吼一句:“闭嘴!”   谢非:“……”   真凶啊。   谢非偏着头,认真的看程墨掰那块钢片。   此时的程墨衣衫破了,额头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低垂微颤的长睫,隐下了眼里所有的流光。倔强又认真。   明明是最狼狈的样子,但却勾他的心里好烫,烫的他想起了心里所有的旖旎之念。   “嘶!!”   谢非突然叫了一声。   程墨紧张的抬起头:“怎么……”   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谢非猛地拉过他,用力的吻上了他的双唇。   程墨愣住了,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谢非身上的烟草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一时竟忘了呼吸。   明明是谢非先主动的,程墨却忘了推开他。在这片残破不堪的狼藉里,狼狈的两个人吻在一起。那些所有的焦虑和不安都溺在这个吻中。   程墨气息急促,谢非还抵着他的额头,目光灼灼。   程墨脑子里像胡乱不堪,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谢非勾起唇角:“程墨老师,一时情非得已,失礼了。”   程墨气息还没稳定,他偏开头垂着眸,缓声道:“不用抱歉,你我刚经历一场生死之旅,从枪战到飙车到翻车,这一系列危险的情境下,都会不使人不可自控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这会使你对自我生理情绪产生错误的唤醒,那可能不是我们真正的想法……”   谢非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果断的打断程墨的话:“我们真正的想法?程墨老师,吊桥效应在我这行不通。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的想法?”   程墨眉头皱得更厉害。   谢非沉着眸子,笑的邪性:“不如我告诉你,我真正的想法吧?我……”   程墨猛地打断他:“我不想听!!”   程墨转身就走。他几乎能猜到谢非要说什么。但他现在很乱,他需要平静。   车尾处有火花闪了一下。   程墨的脚步停了,他蹙紧眉,刚刚那火花?这车不会是要炸吧?   程墨快步走向车尾检查,油箱漏了,车尾处断裂的电线的确在滋滋作响。   程墨抿紧唇。   得快点走,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咱就是说,去看大神的文学习。   看着看着就停不下来了,太好看了。   再看看我自己的,什么玩意。   我这样的菜鸡只想不卡文,然后尽快完结了吧。哭。 第45章 不弃   程墨挑捡了几个树棍,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树棍。   不远处的本田破烂不堪的嵌在两块巨石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而那里面还躺着谢非。   程墨神色紧了紧,步伐急促起来。   他回到车边的时候,谢非眼睛闭着,脸色一片灰白,生死不明。   程墨心头猛地一跳,他顾不上疼痛,赶紧爬进车里去摸谢非的心跳,虽然微弱,但至少证明人还活着。   他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谢非气若游丝的说:“程墨老师,我要是你,刚刚就直接走了。”   程墨瞥他一眼,然后一边检查谢非伤口上树桩的情况,一边耐心的陪他说话:“哦,但是不巧,我不是你。”   谢非睁开眼,眸底幽深黑沉:“唔,程墨老师既然回来了,是想继续听我刚刚未说完的话吗?”   程墨抬脸冲谢非冷声道:“不想听,闭嘴!”   在谢非愣神中,程墨迅速又用力的把谢非胸口的树桩折断。   谢非痛的闷哼了一声:“唔,下手真狠啊。”   程墨自己也疼,他一使劲肋骨就一阵钻心的疼痛,但他只轻轻的喘息了两声,便继续拿过一旁刚刚的找的树棍和石头,开始去撬压住谢非的车头。   每砸一下,胸口就一阵抽痛,他咬紧牙忍着剧痛不想表露半分。   上面的谢非也没好到哪里去,程墨每砸一下,他眉头就更紧一分,脸色也更白一分,那脸快赶上褪了色的黑白照片了。   程墨才堪堪弄开了一点缝隙,车尾又滋啦一声,他内心焦急万分,下手就更重了点。   谢非痛的快麻木了,却还扯起嘴角对他笑:“程墨老师这么执着救我,从此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愿意以身相许。”   程墨:“……”   他由着谢非打嘴炮,手上动作不停。缝隙又大了点,程墨面色一喜,赶紧用树干撑开缝隙,然后又去撬那片扭曲的钢板。双手被割的鲜血淋漓也不敢多停一秒。   谢非出去那一刻,立马把程墨的鲜血淋漓的双手拽过来。程墨却迅速抽回,但耐不住谢非的力气大。谢非看着那双被血染红的手,面色晦暗,但什么话都没说。   程墨撇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快走,这车不对劲。”   仿佛要印证程墨的话,车尾又是滋啦一响。   说时迟,那时快,谢非眼神一沉,拽着程墨,猛地向一边扑去。   “轰!!”   火光冲天,本田瞬间炸的四分五裂。浓烟滚滚,炸裂的碎石砸落在四处。   谢非抱着程墨翻滚,两人掉进一处杂草重生的低洼沟壑里。   头顶上,爆炸还在继续。   程墨喘着粗气,心有余悸。他跟谢非一上一下,紧紧的贴着,缩在这处狭窄逼仄的避难所里,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两人都有些虚软。   此刻,他们互相看着对方,都没说话。   好半晌,爆炸声终于结束了,只剩汽车燃烧的噼啪声。程墨此刻正趴在谢非的身上,那阵惊险刺激的心跳慢慢平复,彼此胸膛的起伏,让程墨感受异常明显。   太别扭了。他动了动,想爬起来。   谢非却握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嘘~”   程墨不动了。   因为他已经听见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人呢?”   “不见了。”   “车炸成这样,人不会炸死了吧?”   “不会,没看见尸体。”   “先在这附近先找找看,应该跑不远。”   程墨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把身体更贴紧身后的土壁。同时也拉着谢非小心的往后靠。   谢非垂着眼看着眼前紧张的程墨,突然想起刚刚那仓促的一吻,他起了坏心思。   程墨正万分警惕着注意上方的动向,突然唇上一热,他顿时心中大惊,差点呼出声。   谢非趁着程墨张嘴的功夫,封住了他的声音,加深了这个吻。   脚步声就在周围走动。   程墨的唇被谢非允的发烫。   虽然上面的树木能掩盖大部分,只要那群人不跳下来,特地往这里面看,就不太会发现他们。但是程墨还是动也不敢动,他只能半撑着谢非,怒瞪着底下使坏的人。   谢非却故意跟程墨作对似的,程墨越紧张,他亲的越凶,缱绻的用唇舌缠着他,缠的程墨气息开始不稳,谢非才放开了他。   谢非贴着他的耳朵,压着声音说:“走了。”   程墨这才意识到,那些脚步声已经不在了。   程墨耳边的酥麻感和唇上的刺热让他生了怒,他翻了个身,坐到一边,冷着脸瞪谢非:“你疯了?”   谢非只笑着看他,心想:真凶。   如果忽略那红润的双唇的话。   程墨瞧着谢非的视线又游离在他的唇上。他心头一跳,就想起身。   谢非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凑过去,又亲了一口程墨。   程墨怒不可竭:“谢队长,你有完没完?”   谢非笑的玩味,眼神却无比认真,他说:“没完。完不了的程墨老师。很早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我想抱你,想吻你,甚至想要的更多。程墨老师,我猜你与高明煦并不是情侣关系,所以你考虑考虑我?”   程墨放下手,他被谢非这些□□裸的话轰的有些手足无措。   这人还是说出来了,刚刚那些在车里没说完的话还是说出来了。   谢非的话就想一根针,终于扎破了他们之间那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气氛。   程墨目光又深又沉的看了谢非两眼,眼神中隐约带着丝不知名的情绪,不知是惊还是怒,总之各种复杂揉在了一起。   他与高明煦的确不是情侣关系,但是这跟是否考虑谢非没有任何因果关系,因为他现阶段并不想考虑任何复仇以外的事情。   程墨哑着声音,说:“你……”   话还没说完,程墨只觉得手指下一片湿滑。他抬起身,搓了搓手指,这触感?好像是血?   他皱起眉,扫了一眼地上,这里的泥土又黑又湿,要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尤其谢非身边的那一片泥土好像尤其的湿。   程墨心里一颤。   谢非眯着眼看着,想阻止来不及了,程墨快速的扯开了谢非的裤脚,全是血。   程墨慌了,他捂住谢非的腿:“我给你包扎,先止血。”   谢非按住他的手,说的轻佻:“别费劲了,那帮人找不到痕迹,很快会返回的,你先走吧,程墨老师,我便宜也占了,无憾了。”   程墨眼看着谢非脸色逐渐灰白,他厉声道:“说什么疯话?你刚刚说那些话就是想激我先离开?”   谢非神色一松。   啊,猜到了啊。他在车里的时候血就流了不少,刚刚翻下来时,他感觉到那伤口又撕开了。他这个情况,肯定走不远。与其拖着程墨,不如让他先跑。   程墨见他不说话,彻底冷了脸:“怎么?你当你演电视剧呢?你到底在哪看的这些老土的戏码?”   谢非:“……”   他无奈的扯了下嘴角:“程墨老师啊……我都快要凉了。你何必再这样凶我啊。我没有戏码,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是希望你走,但是我也想告诉你我的真情实意,好让你以后都记着我啊。”   这人脸白的像纸,嘴唇干裂,失血过多导致的无力感让撑着身子都费力,但他歪着头,目光认真又柔软的看着程墨。   程墨的睫毛颤了颤。   半晌后,程墨淡淡地说道:“好,我知道了。谢非,只要你撑住了,我就考虑你。”   谢非渐渐失神的眸子微微亮了下。他笑了,笑的温柔缱绻:“骗你的,谁要你考虑了……你谢队长虽是坏胚子,但趁人之危得来的这种施舍我不要。你快走吧,程墨老师,不要管我了……早点跑出去,说不准我还有的救。”   程墨脸色一瞬间冷到了极点:“你闭嘴!!”   谢非眯起眼,叹了口气,费劲的扯起嘴角低声呢喃了一句:“啧,还是这么凶啊……”   程墨的身影在谢非的眼睛里渐渐模糊直至黑暗。   ****   天色渐渐暗沉,有下雨的征兆。   程墨双手颤抖的撑着地面,满手鲜血淋漓,一步一步的爬行着。身上的汗水带着不知是他的血还是谢非的血滑落,一滴滴的印在地面上。   山路不平,谢非再一次从他背上滑落。   程墨咬着牙艰难的背起谢非,然后撕了外套把谢非紧紧的扎在自己身上,继续爬行。   从刚开始的蹒跚能走,到现在只能四肢着地爬行,肋间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身体早就已经麻木了。他目光呆滞的爬着,他的力气也在一点点的耗尽,但他不敢停。他怕这么一停,他再也没有劲往前走。强撑着他的就是一个念头。   他还不能死。   谢非更不能死。   ……   天越来越黑了。这又长又崎岖的山路终于看到了头。   前面就是公路。   ’谢非,你撑住,前面就到公路了,到时候就有人救我们了。’   程墨心里默念着。   他粗喘着扶了扶背上的谢非,带着一路血水继续往前爬。眼见着快迎来了希望,程墨心头微微雀跃起来。他盯着那尽头的公路,满怀欣喜。   快了,还有10步。   5步。   在爬出山路的那一刹那,他欣喜的神色僵住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他逐渐模糊的视野里。   希望这东西,他果然不该奢求。   程墨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   5日后   谢非突然睁开眼,入目是雪白的屋顶。   他人有些恍惚。眨了眨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刚一偏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想抬手动一下,却钻心的痛,他皱紧了眉,忍不住的干咳起来。   咳嗽声引起了二毛和刘茹的注意,二毛立马跑过来,红着眼眶说:“老大,你总算醒了。”   刘茹蹲在床边也眼泪汪汪的。   谢非还在咳嗽,二毛抬手给谢非顺了顺后背,谢非在二毛的支撑下才费劲的坐起来。   他手抬了抬,想说话,声音却嘶哑的根本出不了声。谢非指了指嗓子,刘茹反应快,忙给谢非倒水。谢非抿了一口水,嗓子才稍微缓了过来。   二毛接过谢非的水杯,小心的问:“老大,感觉怎么样,能说话了吗?”   “嗯。”声音还是沙哑,但总算能出声了。   谢非慢慢的靠在枕头上,然后抬头看向二毛,二毛应该是一直照顾他,满脸胡渣和憔悴。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二毛抹了一把脸,有些感慨和后怕:“你当时不是说就赶回来吗?我等了挺久也不见你回来。我琢磨总共也就3小时路程,就算堵车也不该这么久,后来我又给你打电话,发现关机了。打了程墨老师的电话也是关机,我就觉得有些不对。我就查了你车里的GPS,发现一直停在一个地方,但没多久又消失了,再也找不到。我就觉得肯定出事了,然后就立即联系了那一带的派出所……”   谢非听到程墨,打断了二毛:“程墨老师呢?”   两人一愣。   然后刘茹率先红了眼眶,二毛脸色也有些异常。   谢非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谢非在那两人面上来回打量了好几眼,沉着声音又问了一句:“程墨呢?”   “程墨老师他....”刘茹哽咽着声音,半天就嗫喏出两个字,谢非的心直接凉的彻底。   --------------------   作者有话要说:   发晚了,删改了好几遍。╮( ̄▽ ̄"")╭ 第46章 进攻   不大单人病房内,悄然无声,气氛凝重,安静的能听见仪器“嗡嗡”的运作声。   谢非躺了5天,脸色本就苍白,这会更难看了。他牙齿咬的紧紧的,强撑着精神,目光幽深的盯紧二毛:“二毛,你来说,程墨,他到底怎么了。”   二毛挠了挠耳朵,似乎在考虑到底怎么说,想了半晌,他觉得还是直接说结果来的好。   “老大,你别急,程墨老师没事,现在就躺在隔壁病房,就是人还没醒。”   谢非吊着的那口气,猛的一松,人都有一瞬间的眩晕。   他扶着额,揉捏着,然后带着略微有些责备的语气,说:“既然人没事,你们干什么这幅做派?”   二毛叹口气:“你也别怪刘茹,实在是找到你们的时候,那景象太惨了点,刘茹她心里难受。”   “找到我们?”谢非诧异。   二毛坐直身体,来了点精神:“是啊,当地派出所的人找到你们的时候,你身上戳着半截树桩子,跟程墨老师倒在一堆,不省人事。你们两人都浑身是血,跟一串血葫芦似的。后来,搬你们的时候一下子没把你们两分开,看了半天才发现是程墨老师把你绑在身上了。程墨老师应该是一路背着你爬出来的,也不知道爬了多远,反正看过去一路都是血印子。”二毛停顿了一下,又说:“程墨老师的手脚全磨烂了。”   什么?   谢非心口一窒,猛的揪了起来。   手脚……都磨烂了?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了起来,搅得他不知道是身上痛还是心里痛。他闭着眼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心神。   谢非睁开眼哑着声问二毛:“他现在怎么样了?”   “肋骨断了两根,还好没戳到内脏。双手和腿伤的厉害些,其他还好,但是精力消耗过度,医生说他体质本来就一般,要好好养养。”   谢非此刻心如雷鼓,他恨不得立马见到程墨。   他撑着床坐起来,抬手就去拔点滴,二毛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谢非的手,制止他:“老大,你干嘛啊!?”   谢非拧着眉,脸色微沉:“我去找程墨。”   “你刚醒,别折腾,等程墨老师醒了再去见也不迟啊。”   谢非顿了顿,问二毛:“这是哪家医院?”   “平屿市的县医院。”   谢非松开拔打点滴的手:“那你们当初为何不把程墨跟我安排在一间病房?”   二毛犹豫了下,没说话。   谢非瞥了他一眼:“那现在让我挪过去,立刻。”   二毛看了刘茹一眼,两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你住单间是闫局要求的。”   “谁?”   正说着,闫志兴推门进来了。   “我安排的。有问题?”   谢非面上的怔愣一瞬即逝,他挂上玩世不恭的笑脸:“怎么老闫你都来了?”   闫志兴上下打量着谢非。   人是憔悴了点,但是看着也没什么大碍了。随即他板起了脸,骂道:“小兔崽子,平日里做事就不按规矩来,这次又擅自行动,搞成这样,你想死也别死在我局里。你爸妈那我到时候没法交代。”   谢非神色一凛:“你跟老谢他们说了?”   闫志兴绷着脸,故作深沉:“还没说,那得看你态度再考虑要不要说。”   谢非轻笑一声,便正了神色:“老闫,你安排我单独住一间病房,是有事跟我说?”   闫志兴也严肃了神情:“不,还为了保护你。”   二毛和刘茹知趣地退出病房并关上了门。   闫志兴:“先说这次的事情,你有看到袭击人的样子吗?”   谢非摇头“没有,都带着口罩,车上也贴了黑膜,连他们有几个人,我都没看清。”   闫志兴目光暗沉,打量了谢非几眼,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扔到谢非面前:“从你胳膊上取下来的。”   谢非拿起那袋子,仔细打量,7.62x39mm的步木仓弹,这种型号的子弹非警用子弹,一般是R国那边的枪支系统使用的弹药。   谢非眉心微蹙。   走私货。   闫志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出来了吧,这种子弹不是你以前接触的那些罪犯能弄到手的。你也不用防着我,你最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谢非不知道闫志兴想说什么,他一时也没接话茬,只是看着闫志兴笑说:“我能得罪什么人?也就最近那几起案子。”   闫志兴放下茶杯,认真的打量着谢非,片刻后,他说:“谢非,给你个忠告,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地方也未必就真的干净。在你没有足够的把握的时候,别想一出是一出,我怕你把自己搭进去。”   谢非眼睛一眯,笑容不变。   闫局这是在警告我还是在威胁我?   “老闫,你如果知道什么,可以提前跟我通个气儿啊,你知道的,我认定的事情,是一定要查下去的。”   闫志兴拧紧茶杯盖子,神情莫测:“你在这边先养几天,对了,前几天急着招你回去,是因为有人报案他女儿失踪了,对比了dna,正是李越那起案件里的无头女尸。”   谢非神色一紧,刚想说话,闫志兴摆摆手:“调查的事我暂时让周伟和刘海龙负责。案件情况会同步给你,你先养好身体,我就先回去了。”   谢非下了床,随意的敬了个礼:“辛苦闫局。慢走,回去了陪您下棋。”   闫志兴回头睨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谢非,摇摇头一笑,转身开门出去了。   闫志兴一走,谢非瞬间冷下脸色。他把闫志兴刚才说的话想了又想,总觉得闫志兴在暗示他什么。闫局如果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能跟他说?   还有这次袭击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和程墨来龙山县是临时起意。难道又是背后那只鬼?还是他们在龙山县的举动暴露了?   ****   程墨双目紧闭,放在被子外的双手都包扎着绷带。   谢非心里一涩。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因为他成了这幅模样。   他手指蜷曲着,终于还是抬手,勾了程墨的头发,满眼心疼和愧疚。   一旁的刘茹愣住了。   什么情况?   识相的二毛连拖带拽的把人拽了出去。   刘茹出了门才反应了过来,她又趴在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了两眼,然后一脸惊悚的转头问二毛:“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二毛翻了白眼。   刘茹捂着嘴巴,怕自己叫出声:“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二毛点头:“昂!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能吧?老大这是因为人家程墨老师救了他,感动的要以身相许?”   二毛耸耸肩:“怕早就想以身相许了。”   刘茹:“??!”   “但是,程墨老师不是有那个高明煦了吗?”   “哦,老大可能想挖人墙角吧?”   刘茹又惊了:“啥?老大想做小三?”   二毛故作沉思状,撑着自己的下巴:“唔,也可能是程墨老师一脚踏两船?”   刘茹哀嚎一声:“我的程墨小哥哥啊,我的白月光啊,我的美人啊,不能够啊……。”   二毛:‘……’   二毛怕刘茹打扰到屋内两人,捂着刘茹的嘴把人拖远了。   ……   程墨倏的睁开眼。   周围是一片白色,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盯着房顶的灯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没死?   他记得,他爬到公路上的那一刻,他又碰上了那群袭击他们的人。   他为什么没死?   谢非呢?   程墨一偏头,正看见穿着病号服的谢非看着窗外发呆。午后的光打在他俊朗的侧脸上,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那人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   程墨就撞进了一汪幽深静谧的眸子里。在看见他的那一刻,那眼神里的严肃清冷瞬间消散,转而溢满柔软:“醒了?”   程墨避开目光,淡淡应道:“嗯。”   谢非拄着拐杖,走上前想把程墨扶起来。   程墨哑声说:“你自己伤的也重,别动。”   谢非心里又柔软了几分:“好,听程墨老师的,我不动,我叫二毛来。”   二毛感慨万分:“真好,两人都醒了,真是赶巧。”   程墨看着自己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的手脚:“你们怎么找到我和谢队的。”   二毛:“……”   我还得重复一遍是不?   那就重复吧,都是大爷。   程墨听完二毛的讲述,他眼神微动。   “你是说,警车到的时候,只有我和谢非倒在公路边?”   二毛没留神程墨话里的“只有”。   “对啊,程墨老师你不会失忆了吧?”   程墨有一瞬间的错愕。   那群袭击他们的人明明已经找到他们了,为什么又临时放过他们了?   那伙人到底想干什么?   ……   一直盯着他看的谢非,没错过他这丝表情。   谢非抬眼淡淡的望了一眼二毛,二毛心领神会,自家老大赶人了。   二毛出去后,谢非问他:“是想到什么事了?”   程墨迟疑了一下,才说:“没有。”   谢非默然。   不想说就不说吧。   谢非扫向程墨包扎严实的双手。那双手原本修长白皙,指如葱根,现在却裹得像个粽子,还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程墨随着谢非的视线扫了一眼自己的手:“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房间内安静极了,程墨的眉角有一缕碎发,谢非手指动了下,抬手想去理一理,程墨却一撇头躲开了。   谢非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他看着程墨躲闪的眼神,又收回了手。   谢非静了片刻,突然沉声笑了起来:“程墨老师,现在躲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程墨并不吭声,垂着眸装死。   谢非没受伤的那只手撑起下巴,目光微动:“我记得,我昏迷之前有人跟我说过,只要我撑住了,没死,他就考虑我?”   程墨嘴角绷的笔直,抬起头,面上毫无波澜:“我也记得某人说,不需要我考虑。”   谢非挑起眉:“是吗?哪个缺心眼的竟然能对着程墨老师说出这种话?我怎么不认识。”   程墨:“……”   是挺缺心眼的。大家一起装傻充愣好了。   谢非就这么笑着瞧他,突然他放下手,凑近他。   程墨半躺在床上,避无可避,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谢非,两人滚烫的鼻息交缠,程墨不由地紧张起来:“要干什么?”   谢非勾着邪邪的笑:“你想我干什么?程墨老师,我们亲也亲了,睡也睡了,这个你没法否认吧?”   声音是极低的,那话却如鼓槌,重重的敲在他心上。   程墨眼睫颤了颤,说:“所以呢?”   谢非嘴角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程墨老师,你总不能始乱终弃吧?不如你就把我的名分给定了?”   程墨抿起了唇:“什么始乱终弃,少胡言乱语。”   谢非笑眯眯的,突然又凑上前去,亲吻了一下程墨的眼睛。   程墨一惊,眼看谢非的视线扫向了他的嘴唇,程墨连忙抬手挡在谢非脸前:“谢非,你别闹。”   去推的时候,手钻心的疼。   谢非见碰疼了程墨,也不敢再过分,稍微拉开了点距离,轻轻的把程墨的手拿下去放好。   “你跟高明煦之间的确不是情侣吧?”   谢非又问了一遍两人翻车后问的问题。   程墨没说话。   的确不是,但他跟高明煦之间的关系,他又没办法说的清。   谢非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只要不是情侣,其他的我并不关心,所以,程墨老师,考虑我吗?”   谢非神情异常认真,不似玩笑。   程墨想好一会,才开口:“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因为这幅皮囊?”   谢非答的理所当然:“没原因,无关任何,就是喜欢。”   程墨费解的盯着谢非。   谢非温和一笑:“听说过墨菲定律么?”   “嗯”程墨不知道谢非要说些什么。   “啊!看我,程墨同学可是心理学高材生,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谢非失笑,“但是,程墨,在我这有另外一个解释,就是无论你是男是女,是程新语还是程墨,还是其他什么。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管这个几率有多小,只要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都会爱上你。程墨,这就是我和你的墨非定律,我注定爱上你。”   程墨心头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谢非:“你到底有过几个女朋友?”   怎么说话这么一套一套的……还土到了极致。   谢非愣住了,不知道程墨什么意思,有些尴尬:“严格意义上来说,1个吧,而且没多久就无疾而终了。”   程墨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抿了抿嘴唇,狠下心来。说:“谢非,我们之间......不可能。”   “因为我性别的问题?”   “不是。”   谢非并不为所动:“你很讨厌我?”   程墨答不出来,他并不讨厌谢非,甚至说,有些时候他还有点依赖。但是他就是不能跟谢非在一起,他要查的事,背后的水越来越浑,他单纯的不想拖谢非下水。   谢非看程墨不说话,便继续道:“既然不讨厌,那就是有喜欢的可能。那来日方长,我等得起。曝光效应说了,我以后多在你面前晃一晃,你对我的好感自然就会增加,我等得起。”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突然拉开,一个身着米色风衣的长发男人走了进来。他拧着眉,看着谢非一脸兴味:“等的起什么?谢大队长?”   谢非和程墨同时一愣。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7章 进展   身着风衣的高明煦风尘仆仆,两步跨进病房,身后跟着本该在门口的二毛和刘茹。   瞧见自己老大疑问的视线。二毛一脸菜色的对谢非说:“老大,我拦不住他……他说是他病人家属,这我真没法拦……”   谢非神色清冷,只淡淡扫了高明煦一眼,然后对二毛说:“不要紧,亲朋好友来探病,总不好拦着的。”   亲朋好友?   一句话说的挑衅又霸道。   高明煦眼睛眯了眯。里面的精光转瞬即逝。他自然的走到程墨床边的椅子坐下。   程墨讶异地看着身旁的高明煦:“你怎么来了?”   高明煦瞥了眼谢非,轻声哼笑:“我再不来,岂不是墙角都要被人偷偷挖干净了,是不是啊,谢大队长?”   一旁的谢非挑了下眉,眸光在程墨身上转了一圈。   已知两人关系被谢非看透的程墨有些尴尬,他只能装傻充愣,反正也不是问他的,他便不接高明煦的话茬。   但是谢非却实在的接上了。   他龇着白净的牙,笑的挑衅:“算不上挖吧,光明正大的抢而已。”   高明煦听谢非说的理直气壮,竟然也没生气,他笑说:“啧,果然是谢大队长,抢都抢的如此有魄力。不过你也得看我们家宝贝稀罕不稀罕你。”   谢非幽幽的视线钉死在了程墨的身上。   “不好说,指不定以后是谁的宝贝。”   程.宝贝.墨:“……”   高明煦眯了眼,嘴角绷得笔直,直直地盯着谢非。谢非丝毫不在意,大剌剌的用眼神回敬他。   男人之间总能一眼瞧透对方的心思。不管程墨对高明煦有没有那个意思。高明煦那点心思可是明晃晃。如果这两人真是因为某种原因假扮情侣,那高明煦可真是打得好算盘,想假戏真做?   想的美。   两个男人无声的用眼神较量。房间内一瞬间充斥着诡异的氛围。   ……   蹲在门口的刘茹捂着嘴小声道:“老大这么杠?现在小三都这么横的吗?”   二毛:“咋?高明煦什么时候发现老大心怀不轨的?”   刘茹:“不知道。但是这场面,真的好刺激啊,小三要殴打原配吗?”   二毛:“是吧……”   房间内。   高.原配.明煦:“……”   谢.小三.非:“……”   你两声音可以再大点,我们听的到。   也亏得二毛刘茹几句嘀咕打破了刚才那奇奇怪怪的氛围。   程墨木着脸:“你们在干什么?在光明正大的讨论我的归属权吗?是不是一个两个脑子有病?有病就趁早看。”   谢非冲他眨了眨眼:“我正在看呢,亲爱的。”   程墨心想:得亏我伤了手,此刻真有想打人得冲动呢。   高明煦却罕见地没再开口说话。只轻轻的瞥了一眼程墨。   谢非与高明煦互瞪了一眼,各自做出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谁都没再说话,高明煦挑了一个苹果给程墨削皮。   程墨躺在两人中间,心口闷的慌。   10分钟后。   谢非开口了:“高老板到底如何知道我们住院的?还是这家医院?我记得没错的话,程墨老师的手机已经坏了,他今天也是第一天醒,应该也没有联系过你吧?”   程墨一愣,他下意识的瞥向高明煦,发现高明煦一点都不慌,削苹果的手都没抖一下。   高明煦削完最后一点果皮,才抬起头笑着说:“啊,谢队长这样的单身狗可能不知道吧,有一种情侣间的情趣叫定位共享。我们家宝贝去哪我都知道,我是看定位消失了,就立马找过去了,花点钱,消息还是好打听的。”   谢非被堵的一窒,他皮笑肉不笑地:“那高老板去哪些风月场所,程墨老师也都知道了?”   高明煦失笑:“谢队长说笑了,我现在可是一颗心扑在我家宝贝身上,没有其他嗜好了个。”   眼看两人又要开杠,程墨深吸一口气:“我没什么事,你先回去,我出院后回林海了再去找你。”   高明煦没动:“伤这么重,我怎么放心回去?”   程墨:“没事,都皮外伤。”   “我不信,皮外伤包成这样?我早说了,你不要留在警局,那里多危险,干的都是人活吗?”   谢非二毛刘茹……??!   程墨瞥见谢非眯着眼,神色危险。赶紧说:“阿煦,你先回去。”   高明煦见程墨有情绪了,眸光微动,他站起身,把一部新手机放在程墨床头,轻声道:“好,听你的,回去等你,手好了记得给我发信息。”   “嗯。”   高明煦走去两步,又顿住了,他回过头,笑说:“啊,忘了要一个离别吻了。”   程墨眼神一紧,还没反应过来,高明煦就俯身贴着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姓赵的在找你,情况有变。”   程墨神色平静下来。   高明煦抬起头,张扬的摆摆手,扫了一眼彻底黑了脸的谢非,比着口型:“再见,谢队。”   房间里静悄悄地,谢非脸阴沉难看。   程墨突然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他扫了两眼谢非,半晌,他没忍住,说:“没亲我。”   谢非点点头。   他看见了,但是他不过是嫉妒这两人之间有那种唯一的秘密。但是程墨不告诉他,他又不想问。   当程墨以为谢非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谢非又扬起了笑脸。把高明煦削好的苹果扔到一边,又挑了一个苹果。   “他这苹果削的不怎么样,我会削兔子苹果,要吃吗?”   程墨:“……”   “吃……吧。”   ……   病房内,程墨躺着,谢非坐在他一旁。   二毛和刘茹坐在沙发上给谢非汇报工作。谢非突然想到这处来的目的,便问:“二毛,我之前给你发的那3个人信息,你有结果了吗?”   二毛一拍脑门:“啊,有了有了,忘了第一时间跟你汇报了。”   二毛连忙拿出手机,滑开屏幕:“老大,你看,这是3个人的详细信息。”   【黄海文,平屿市人,23岁,高中没毕业就肆业在家,跟孙小龙是亲戚关系,黄海文是孙小龙的侄子。】   二毛着重指了指黄海文的照片,问谢非“老大,你看这个人,眼熟不?”   谢非仔细看了几眼,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他惯来有些脸盲,一时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二毛看谢非神情就知道谢非脑子又空白了,他让刘茹调出另一张照片,是一张素描人像,然后两个手机一起给谢非看。   “像不像?这张素描就是之前按照李辉描述画出来的,那个陪他开车的文哥。”   谢非眼神一紧,接过两个手机仔细对比起里面的画像,果真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谢非放下手机:“这人一定要找到,你等会就打电话给老刘,让他们找人”   “是。”   其他两人的信息,一个是王二。   【王二,林海市人,31岁,10年前因犯□□罪被判处6年,王二跟孙小龙是一个监狱。王二出狱后投靠了孙小龙,帮孙小龙一起开车。】   这人谢非没多留意,他最想了解的是最后一个人。   孙小龙。   【孙小龙,平屿市人,40岁,退伍军人,退伍后在一家公司当保安,12年前因过失致人死亡被判处3年,出狱后找了一份货车司机的工作。】   退伍军人啊……   谢非放大了孙小龙的照片,孙小龙的眉眼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但是眼角没有那个疤。好像不是那次在刘小鱼门后遇到的黑口罩。   他问二毛:“这个孙小龙,过失杀人的具体细节你调查了吗?”   二毛点头: “调查了。他当时在一家房产公司当保安,房产公司老大你了解的,经常有闹事的,那天一个老太太来闹,说商铺买贵了,要退房,据说合同都签完了,没办法退,闹得厉害,孙小龙去维护秩序,拉扯老太太的时候,这老太太摔倒了,撞在一个桌子上,人就突然抽搐两下就没气了,但是尸检的时候说死因是突发心梗死亡。多倒霉啊这人。”   “哪家房产公司。”   “建业集团。”   谢非眼眸一眯,声音一沉:“高氏建业?”   “嗯,不就一个建业吗?”   谢非眉头紧锁,怎么又扯到了高家……不过如果扯到高家的话,那……谢非瞥了一眼程墨。   程墨手脚上的纱布过两天才能拆,他正百无聊赖的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看着放在床头的一只手表。   那只手表指针没动过,表盘支离破碎。   他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修好它,就感觉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程墨扭头,瞥见谢非扫来的视线,他平静地回道:“12年前,高明煦才11岁。你觉得他能知道什么?你要是能见到他父亲高峰,那倒是能问出点什么。”   谢非耸耸肩:“啧,我可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护上了。你这样我可吃醋的,程墨老师。”   程墨:“你有这功夫,不如先琢磨下,这三个人为什么去收山货,我们去的那几天他们的活动轨迹是怎么样的。”   谢非笑着对二毛刘茹说:“啧,真凶。”   二毛刘茹一脸尬笑。除了跟着笑,他们还能做什么呢?干啥都不对,谁也不好得罪。   程墨:“……”   真是有点不想搭理这人。   他深吸一口气“我觉得这一趟虽然凶险,也算来的值。现在这三个收山货的明显就是人贩子团伙。他们在这些周边的城镇集中性的踩点,拐卖孩子和女性。如今这黄海文车上爬出来胡冬冬,孙小龙和他又是叔侄,而孙小龙背后就是万事通。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万洪文在这事里是个什么角色。”   谢非收起玩笑的姿态,眼神微动:“不错,我记得没错的话,当时吴雨一直咬死了万洪文有秘密,因为知道了他的秘密,她和沈芸才有了危险。”   程墨的睫毛低垂“嗯,概率很大。万洪文是干什么的?运输大亨,不仅涉猎国内海陆空,还有出口物流。如果他成了这中间的某一环,那这买卖可真是做得风生水起呢。”   谢非笑起来,盯着程墨那好看的睫毛,扇子一样,颤微微的让他心痒:“你也觉得,万洪文不是操控的那个?”   程墨抬起眼,让谢非心痒的睫毛被收了回去。   “万洪文是聪明,但是他撑不起这么大一个盘子,万洪文具体参与了多少,我觉得还是要想办法套出吴雨手里的证据。”   谢非颔首:“缓一缓,事情没谱前,别把狗逼急了。龙山县这一趟,可咬的我真疼。”   ……   与此同时,林海市。   赵文奇站在窗口,一手捏着一份资料,一手握着手机在讲电话。   “是,进了医院了,伤的不算重。”   电话那头是一阵富有磁性的低沉男音:“没伤太重就好,不过他最近是不是对你怀疑了?”   赵文奇迟疑了下:“最近,他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不是一直就没放弃查那些事情吗?您也没想阻止他查。”   那头低笑起来:“嗯,孩子大了,总不能抑制他的想法,能查出来才说明他是最优秀的。”   “那我们后期需要怎么做?”   “稍微注意点,别偏了轨,毕竟走上歧路,再拉回来会很费神。”   赵文奇顿了顿:“好,我想办法跟他见面。”   电话那头说:“你只要做好眼睛的本份,我月底打算回来。”   赵文奇握紧了手机,苍老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滞涩:“好的,先生。”   …… 第48章 各自试探   3天后。   林海市嘉蕴湾。   程墨惺忪睡眼,身着白色居家服,刚走下楼,就发现谢非在门口照镜子。   谢非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他:“早啊,程墨老师。”   程墨差点被闪瞎了眼,眨了两下眼睛,才清醒过来。   今天的谢非内着烟灰色衬衫配着墨蓝色格纹领带,外罩一身深蓝色暗纹西装,显得宽肩窄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今天还架了一副银边眼镜,活脱脱一副温文尔雅的商界精英模样。   程墨视线停在了他的银边眼镜上,迟疑半:“你……这是什么打扮?”   谢非挑了一款腕表:“公关服。”   程墨“……”   公关服?   谢非看程墨无语的样子,逗乐了,俯身凑近他,眨了眨眼:“答应老谢今天陪他去招标会。”   程墨一脸恍然,哦……充门面去了。   程墨的表情还带着点懵,谢非愉悦的揉了揉程墨凌乱的头发。   “身体今天怎么样?”   程墨绕过他去倒水:“还好,虽没你恢复的那么迅速,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谢非到底是长期锻炼,身强体壮,明明伤的比程墨重,却恢复的飞快,看起来比程墨精神了好几分。   谢非扫了他一眼,柔软的居家服好像更宽松了一些,显得程墨更孱弱了。纤瘦的手指疤痕已经很淡了。谢非的心颤了颤。等他程墨好透了,还得继续让他锻炼了,有个自保能力是好事。   谢非抬指抹去程墨嘴角上扬一点水渍,轻声说道:“早饭在桌上,车钥匙在门口,想出去就开车,肋骨的伤需要样,别去挤公交地铁,压着了又得痛,我先走了。”   程墨不自在的偏过头,瓮声瓮气的应道:“知道了。”   谢非走后,程墨看着谢非留下的那把钥匙出神。他是得出去一趟,毕竟他的养父赵文奇可是想他了。   ……   程墨拿着论文和水果敲开了赵文奇家的门。   赵文奇一身居家服,穿着围裙,正在做菜。打开门,看见门外的程墨,惊喜道:“小墨来了?你没带钥匙吗?怎么还敲门?”   程墨换了鞋:“嗯,忘带了。”   赵文奇乐呵呵的拿着锅铲往里走:“你自己先坐,等会开饭,最后一个菜,你最爱的红烧鸡翅。”   程墨的手顿了顿,涩声应答:“嗯。”   ……   赵文奇虽然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直往程墨碗里夹菜。   “小墨啊,你是不是搬家了,我这么久没见你,去了云澜两趟了都没见你回啊。”   程墨戳着碗里的那块鸡翅:“嗯,搬了,狠同事合住,他那离警局近一点。”   赵文奇眉头一紧,不赞同道:“你不会真打算在警局长干吧?”   程墨:“没打算,等毕业了就考虑离开。”   赵文奇迟疑片刻:“你还在查你父亲的事吗?需要叔叔帮什么忙吗?”   程墨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赵文奇如果当真跟他父亲的事有关,没什么每次提起他的父亲都可以这么坦然?还积极的想帮助他?难不成真是他想错了?   不对,赵文奇和他父亲是旧识,真有心,早就帮助调查了,不会每次都是口头说说。赵文奇应该是有心试探他。   想到这里,程墨继续夹菜:“还在查,教授是不是也觉得我父亲的事有蹊跷?”   赵文奇叹一口气:“小墨啊,叔叔这么说只是为了宽慰你,当年的事,不可能有什么蹊跷,你查个几十年也不会查出不同的结果,但是如果继续查,能给你生活的希望,叔叔也觉得是个可取之法。”   程墨抓住了“几十年”这个字眼。   赵文奇语气这么笃定,他们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   赵文奇瞧着程墨不说话,搁了筷子。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得,看着程墨斟酌着开口:“小墨啊,不说你父亲的事了,叔叔问你,你是不是……”   程墨收起所有疑惑,抬起头:“嗯?”   赵文奇轻咳一声,似乎难以启齿般:“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程墨心里一紧,他蔹下眸光,放下筷子,皱起眉头:“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赵文奇:“我听说,林海市姓高的那家儿子最近跟你走的挺近,那浪荡子出了名的混乱,你不会跟他处朋友了吧?”   程墨心里反而一松,他当时一瞬间真的以为赵文奇说的是谢非。如果是高明煦,那就好办了,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本来就是做戏。但这戏是做给高家看的,高明煦的形象越混账,对他后面的安排越有利。   现在,赵文奇问起来了,他本想顺着一口承认,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就改了口:“不是,他的确追求过我,但是我有女朋友了,我现在和他不过是普通朋友。”   赵文奇镜片后的眸光一闪,打量了程墨两眼,然后笑道“哦?我们小墨竟然交了女朋友了?怎么也不带来给老头子我看看。”   程墨又拿起筷子:“嗯....她平时比较忙。”   赵文奇满脸好奇:“这姑娘怎么样啊?”   程墨脑子里过了一圈,在他认识为数不多的女性中,他想到了一个人,刘茹。   “她是文员,不危险。性格活泼,长相高挑娟秀。”   赵文奇一脸欣慰:“那好那好,文员好啊,我就盼着你早点成家立业呢。这样我对你父母也算有了交代。你最近抽空带人家姑娘来给我看看?”   “嗯。”   ……   两人看似气氛正常的用完了餐,程墨跟赵文奇看完伦文后,就准备起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赵文奇有喊住了他。   “小墨,考虑考虑早点去启明帮我吧,别浪费了你的才华。”   程墨穿好鞋子,抬头看了赵文奇一眼。   顶灯照在头顶上,赵文奇满脸都是温和的笑意,那镜片上反着光,背后的眼神看不真切。   程墨收回眼神:“我会考虑的。”   赵文奇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目光沉了沉,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尽快把东西做好。”   ......   同一时刻,谢非正陪着谢大雷参加招标会。   谢非和戴智泽一左一右的跟在谢大雷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儿子在,谢大雷满面红光,走路都带着点活泼劲。那些新小企业过来打招呼,他也乐的很,寒暄完都要介绍一下谢非。   “这我儿子。”   谢非的确长得出色,众人都叹一声“虎父无犬子啊”   老谢正乐着,迎面撞见一群人,以高峰为首洋洋洒洒的走来七八个人。谢大雷神色一僵,又立马拉上笑脸,走过去大笑道:“哟,高老弟今天也来啦。”   高峰面色不虞:“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   高峰跟谢大雷不对付是众所周知的,但谢大雷野路子出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发家前也混过市井,对于高峰这种不阴不阳的态度,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还是一脸笑呵呵:“哪里的话,我是觉得高老弟你都进军海外市场了,林海市这块小蛋糕,你哪能瞧的上。”   “是不是小蛋糕,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谢大雷哈哈一笑,一眼扫到高峰身后的高明煦,就把话题转移了过去:“哟,你儿子最近又精神了不少,快要超出高老弟你的风范了啊?”   谢非早看见高明煦了,两人此刻隔着众人,视线交汇,暗流涌动。   高明煦听着谢大雷提到了自己,视线立马收回,刚刚脸上的挑衅全无,眉眼一耷拉,又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谢叔叔好。”   高明煦说完又小心的看了眼高峰,才低下头去。   谢非暗叹,演技精湛啊。   高峰微微偏头,斜眼瞥了一眼身旁的高明煦,冷哼一声:“干什么?见人打招呼都畏手畏脚,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这一偏头,谢非才发现高峰的脖子和下巴上贴了几张不明显的创口贴。   谢非眸光一闪,这高峰脖子上,怎么会贴着创口贴?   高峰人不高,只有173左右,保养的也不错,身材精瘦,没有普通中老年男性的双下巴,下颌线分明。按照谢非的身高刚刚还真没注意到。   谢非总觉得有些怪异感,他还没琢磨清楚。他们家老谢替他问了。   “哎,高老弟,你这脖子下巴怎么了?”   高峰身形一顿,僵硬了两秒,才回过头来。难得一见的扯起一个不慎走心的笑脸:“让谢总笑话了,年纪大了,有了臭美的心思,去做了个抽脂,这个针眼还没长好,就贴了创口贴。”   在场的人皆愣住了。   抽脂?这高峰……可真花哨。   谢大雷反应好久,才磕巴的打着哈哈:“还……是高老弟讲究,会过日子。看来我也得捯饬捯饬。”   众人打着哈哈,谢大雷身后的谢非眼睛微眯了眯。   这一幕,被高明煦尽收眼底。高明煦不明所以的勾起了嘴角。   ……   谢非来到走廊。高明煦正依着栏杆一脸兴味地看着他。谢非扫着他,目光冷峻:“等我?”   “是,谢大队长脸变得真快。”   谢非笑道:“比不上高公子,戏真不错。怎么不考虑考虑演艺圈。”   高明煦走进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谢非的领带,轻笑着“如果谢大队长考虑下海捧捧我,我就考虑考虑。”   谢非避开他乱搔动的手:“高公子不用捧也是影帝的料。”   高明煦抚着额头笑起来。   谢非叼起一根烟,对于高明煦暧昧的举动和话语不为所动:“咱们不如开门见山,找我有事?”   高明煦直起身体,脸上难得的正色:“我想说,我喜欢程墨啊,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让一让呢?”   谢非顿时嗤笑一声:“让不了。”   高明煦一挑眉:“当真?”   谢非叼着烟,隔着烟雾瞧着他:“你和程墨到底什么关系?”   高明煦一摊手,哈哈一笑“哈,我还以为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呢。”   谢非吐出一口烟:“所以呢?”   高明煦凑近他,偏着脑袋,笑眯眯地说:“情侣啊,能是什么关系呢?与其想着法儿来打探我和程墨的事,谢队还是想想手里的案子吧,听说你最近可是压了一堆案子没破。警队神探神话可是要跌落神坛了?”   谢非目光幽深暗沉:“我倒是觉得高公子你现在该担心担心自己,我听说高峰还有一个私生子。你扮猪吃老虎这出戏,能不能演到高峰心坎里,可还未知。”   高明煦眼睛一眯,洒脱的笑道:“不劳谢大队长费心,这是我的家事。”   谢非点点头,站起身准备走。   “谢队长,我再多说一句,程墨我要定了,你别动他。”   谢非眼神一冷“拭目以待。”   “??,”……   --------------------   作者有话要说:   刘茹:“??”   我也成绯闻女友了?莫名有点怕。 第49章 心上人   傍晚。   嘉蕰湾。   秋天的早晚凉开始愈发明显起来。微微的一点风就让人感受到阵阵凉意。   程墨窝在沙发里睡着了,窗没关,一丝风透进来,他下意识的扯了身上的薄毯,把自己裹了严实。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好久,又暗了下去。   ……   谢非从车里下来,看了没拨通的电话,眉头一皱。   怎么又不接电话?   他捏着手机,心事重重的往家走。刚到门口,看见了一群正要按门铃的人。   二毛,刘茹,黑子,祁东和小米。   几人跟谢非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戴着银边眼镜的斯文精英是谁。   谢非扫了他们手上的东西。   菜,水果,中老年钙片,维生素,还有脑白金……   谢非抚着额,内心无力又好笑:“你们这是……来看孤寡老人的?”   谢非出了声,众人才反应过来,眼前这斯文的商业精英是他们老大。   “啧啧啧,看你穿的,差点没认出来,打扮成这样也还是孤寡老人啊。”祁东刺了谢非一句。   谢非低沉的笑了一声:“区别大了,本人既不孤寡也不是老人。”   “嘁!看你吹吧。年纪大了,健忘了吧?你可不就是传说中的30岁空巢老人么。”   祁东说完,众人一阵哄笑。   “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还是突袭?”谢非边打开门边对众人说。   刘茹嘻笑道:“老祁他们担心你,想来看看你。”   祁东连忙瞪眼:“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我就是看黑子他们想来,我闲着没事,顺带来看看。”   谢非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好的,顺带。   “滴”的一声,密码锁开了。   谢非推开门,家里安安静静,灯也没亮,有些黑。谢非打开玄关的灯,给众人拿鞋。   鞋柜打开后,他发现程墨的拖鞋不在。   谢非眉头扬起。   程墨在家?那怎么没接电话?在睡觉?   正想着要不要上楼看看,却听见二毛“啊”的一声大叫。   众人以为二毛有什么紧急情况,立马都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抬眼看去,只见二毛跟抱着毯子的程墨站在沙发边上面面相觑。   程墨也有些怔楞。   伤没好透的原因,他从学校回来后精神就疲乏的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谁知道睡到一半,伴随着嘈杂的声音,他就被一个重物压醒了。他也吓了一跳,从沙发上翻跳站了起来,眼里除了警惕还有些茫然。   认清楚面前的人是二毛后,他讶异之余扭头望去。   门口以谢非为首的一排人正盯着这边发呆,他顿时有些尴尬:“你们怎么都来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谢非,他几步跨过来,蹙着眉,当他看见程墨只着居家的短袖T恤和长裤光脚站在地板上时,眉头蹙的更深。   二毛看见谢非的脸色,有些紧张,急忙解释:“老……老大,我不是故意的啊,程墨老师他蒙着头,他……他人又很单薄,躺这盖着毯子就跟隐形了一样....我真不是有意坐他身上的。”   谢非没说话,只看着程墨光洁的脚面。   刘茹祁东等人也一脸惊疑的看着程墨,谁都没吭声,这下,程墨就更尴尬了。   最终打破僵局的还是谢非。   他弯腰把前后左右检查了一圈后才轻声问:“压到没?胸口疼不疼?”   程墨:“……”   这过份关心的口吻,你还不如不开口。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更是惊掉了下巴。   这踏马什么情况?   气氛可见的诡异起来。程墨木然的伸手推了推谢非,谢非却顺其自然的一把握住程墨推过来的手。   程墨:“???”   我是这个意思吗??!!你松手!!   谢非仿佛看不到他眼里的暗示,依然爹味十足:“怎么睡客厅,你当现在还是夏天么?”   程墨抽不开手,破罐子破摔了,麻木的说:“回来的时候,有些热。”   “天渐渐凉了,下次去楼上睡。”   程墨“……”   谢非抬手把程墨刘海上翘起的一撮毛压了压。   众人:“……”   祁东再也忍不住了:“不是,谢非,程墨怎么会住你这啊?”   其他人也集体转头看向谢非,都竖高了耳朵。   谢非松开了程墨的手,一边摘眼镜一边说:“他受了伤,在这我住,方便互相照顾。”   祁东狐疑的眼神在他们直接来回打量:“我不信,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队里那些小崽子们,出点什么事我都没看你管过。”   吃瓜众人都极度认同的点点头。   谢非把西装外套搁在一旁,笑眯眯的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你的人?”   听到这里,谢非挑起了眉:“嗯,他们的确都我的人。”稍顿了顿,他看向一边的程墨,慢条斯理的,“但程墨是我的心上人,这能一样?”   程墨心口一紧,热意猛的爬上耳朵,他刷的扭头盯着谢非。   这人,这人……怎么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些疯话?   谢非丝毫不避程墨的怒视,颇为挑衅的挑了一下眉。程墨抿着唇,偏开了视线。   那一头祁东下意识嘀咕:“哦,心上人那是不一样。”   2秒后他猛的一抬头,大吼一声:“你说什么?!!”   这一吼,吼醒了一群人。   “老大,什么情况?”   “程墨老师,你跟老大暗度陈仓啦?”   “程墨老师,那你男朋友呢?分手啦?”   程墨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朝众人点点头,憋着一口气:“我……我先去换个衣服,你们先请自便。”   然后有些同手同脚的步伐凌乱的走开了。   谢非瞧着那慌乱的背影,笑的一脸宠溺:“紧张了,可爱吧?”   众人:“……”   谢非这样还真怪恶心的人的。恋爱让人堕落。   ……   程墨窝在二楼的书房椅子里,仰躺着,脸上盖着一本书,书后白净的脸皮此刻烧的通红,他眼里尽是懊恼。   这个谢非,怎么总喜欢搞这种出其不意的事情。他难道就想这样逼着他就范吗?   他脑子里各种纷杂的思绪翻滚着,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靠近了他。   “怎么,不打算下去了?”   低沉含笑的声音让程墨一愣。   谢非什么时候来的?   程墨藏在书后的眼睛眨了眨,他抿直嘴角,迅速调整好表情,然后拿下书本,故作淡然的说:“不至于,但是你胡乱放了个炸弹,我得让他们缓缓再下去,不想被围观。”   谢非扫了一眼他仍然泛着红的耳垂,不置可否,他从袋子里抽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程墨狐疑的接过,打开一看,是一部手机。   “给我手机做什么?”   谢非斜靠在书柜上,笑语宴宴:“打你手机,经常不接,我很焦虑的,程墨老师。”   程墨疑惑地看着他:“所以呢?”   谢非竖起两个指头:”两个选择,一,你用我这步手机,二,你继续用你家啊煦的手机,但是我也要一个共享定位的权限。”   程墨:“……”   这两个选择当真有区别吗?即使他选择一,怕是谢非也早装了定位吧?而且,他跟高明煦之间哪里有什么定位共享,那都是说辞。   但是高明煦给他的那部新手机,里面存放了一些秘密,所以程墨立马做出了决定。   他掏出手机,打开查找,添加设备和联系人,把谢非拉了进去。   “叮~”   谢非看见手机上跳出的共享对话框,勾起了唇角。   “谢谢程墨老师,给我这份“情侣”间的殊荣。”   特意拉长的“情侣”二字让程墨刚消下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   又说什么疯话。   楼下刘茹和二毛打游戏的嬉戏声传上来。   程墨轻咳一声:“咳,对了,刘茹的微信或者电话你有吗?”   谢非顿时挑了眉,沉着声音问道:“你没她的电话?”   程墨理所当然地点头:“没有。”   谢非失笑:“既然没有?那你怎么突然又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嗯,我有些事情想找她。”   “她人在楼下,你直接找就是了。”   谢非也存了私心,既然以前没有,现在留什么联系方式,嗯,最好只联系他一人。   程墨眉头紧蹙:“我找她是私事。”   谢非紧盯着他:“什么私事?”   谢非又靠近他一步,眼神危险:“帮什么忙不能直接去楼下找她说?你难道不知道刘茹以前喜欢你?你私下联系她,她又动摇了怎么办?还有高明煦喜欢你,你也不避讳,程墨老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男孩子在外面难道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吗?”   程墨:“……”   最危险的难道不是他眼前这位吗?   而且刘茹怎么就也喜欢他了?当他万人迷么?还有高明煦喜欢他那是演戏好吗?谢非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谢非到底每天在脑补些什么?   莫不是压力太大,脑子真不好了?   程墨刚在想要不要给谢非诊断一下是不是有臆想症,结果一声叹息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温热的嘴唇就贴上了上来。   他听见谢非含糊地说了一句:“程墨老师,你看看我吧。”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三分委屈,和几分强势。   程墨心里一颤,瞬间就不动了。   谢非扣住程墨的后脑勺,跟上次在车里的吻不一样,这次带着点急躁带着点不安,他用力的吮着程墨冰凉的嘴唇,□□啃咬,只想把眼前的人捂热。   谢非也不想这么逼着他,但他知道按照程墨的性子,只要他谢非没动作,程墨永远不会主动向他走近一步的。   谢非收紧握在程墨腰上的手。   没关系,这100步,全部都由他来走也可以。   ……   下巴被谢非用力的扣着,唇上的咬痛使程墨张开了嘴,谢非的舌头顺势滑了进去。程墨只感觉呼吸越来越不畅,脑子也开始昏沉起来。突然一阵陌生的酥麻感,从身体里窜起。   他心中一慌,一使劲推开了谢非,他撑着桌面大口的喘气。   谢非也微喘着,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书房内的香薰灯亮着微弱的光。光影斑驳的滚动在两人之间,暧昧拉扯。   程墨在刚刚的纠缠中,上衣有些乱,衣领滑落,露出半截瓷白的锁骨和光滑的肩头。原本淡色的双唇,此刻嫣红,谢非目光一沉,只觉得身体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求顺着小腹直窜头顶。   他深吸一口气。   不,不能这么急。   他堪堪忍住了那股莫名的冲动。再抬起眼,眼底已经恢复了清明。他想抬手拉上程墨的衣领,遮住那旖旎的风光。   程墨却捂着领口“谢非,你……先冷静点。”   谢非笑了,真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为了不过分刺激程墨,他收回手:“嗯,冷静了,程墨老师想说什么呢?”   一得了说话的机会,程墨不敢停歇的把计划全部说出来。   “我真的是想要她帮点忙,我今天去见了赵文奇,他问我为什么不住在云澜了,问我和高明煦的关系。你知道的,现在赵文奇有嫌疑,我不想说太多,以免暴露底牌。所以我只能说在市局有个女朋友,他叫我把人带给他看,我认识的女性不多,所以我就想到了刘茹,就是这样。”   程墨一口气说完。   殊不知这一瞬带着荷尔蒙混乱后的话语,透露出了几个信息。   与高明煦的关系底牌?   程墨另有计划?   但是他没打算告诉自己?   谢非眼神暗了下去,他的心里翻江倒海,原来程墨至今仍没打算信任他。   两步之遥的程墨不知道谢非在想这些,他只看谢非的神色不明,也不说话,难道他不信自己?   程墨抿紧了唇:“你不信我吗?”   谢非扬起脸,面部曝光在灯光下,之前的晦暗一扫而光,他薄唇轻启:“信。”   程墨神色一松。   “那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了吗?”   谢非笑容更深:“当然可以,不过给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你和高明煦准备怎么对付赵文奇?或者说,你打算怎么帮助高明煦对付高峰?”   程墨喉头一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非。   --------------------   作者有话要说:   谢队委屈:是我一厢情愿了。   但是!!还差99步,我可以!! 第50章 程顾问的计划   书房内被暖黄色的灯光照的静谧温和。但对峙的两人却紧绷着,暗潮涌动。   程墨黑白分明的眸子咬着谢非的神色,他在观察。   刚刚谢非问他的问题,显然让他措手不及。   谢非是又查到什么了吗?   突然,与他对峙的谢非走近他一步,程墨身形一僵。眼神带了些警惕。   程墨不知道,他这下意识的防备刺的谢非的心脏如针扎一样。   谢非没再往前,他停在了离程墨只有一步的距离。他的声音微微暗哑:“程墨老师,你,信过我吗?”   程墨眼角一抖,谢非这是什么意思?   他斟酌半晌,应声道:“自然是信的。”   谢非低垂的眼微微动了动,他扬起微笑:“程墨老师,你刚刚犹豫了5秒,看来我在你心里并不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不管你想做什么或者计划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是吗?”   程墨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他当然不是,只是他要做的事情太危险,甚至最后可能与谢非的信仰背道而驰,那到时候两相为难,又会是一个难堪的局面。   想到这点,他咽下了所有的话,误解下去没什么不好。他与谢非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   ......   程墨不说话,两人又回到僵持的状态。   谢非将程墨那淡漠的神情看在眼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高明煦与你必然早就相识,我不太清楚你们两在LINK酒吧那次为何装作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要么就是你们演技太好,要么就是高明煦认识另一个你‘程新语’。”   程墨手指猛地一收,扣的手掌泛了白。   谢非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他的手指,继续推断:“他知道你的秘密,而高明煦在高家过的并不容易,他明面是是高峰的独子,但其实高峰在外还有一个私生子。而高明煦,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浪荡。”   “他也是有野心的,所以你们之间可能达成了某种交易。但是出于什么原因,高明煦可能突然与你失去了联系或者说你们其中某项计划搁置了,再加上在酒吧时你并没有认出他,所以高明煦用自己的方式引你上钩,我猜那个玫瑰花里的明信片就是他的方式,所以你去了。”   谢非稍稍顿了顿:“说来,‘程新语’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曾经你对我说,赵文奇对‘程新语’有一定的掌控。她的出现,大部分都是与赵文奇见面后。可现如今,你与赵文奇见面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想来程墨老师的病是在好转了。而你和我日日夜夜相处,我没有见到你治疗过自己,那么你应该就是在高明煦那里做了什么。是吗?程墨老师?”   程墨静默了很久,当谢非以为他根本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程墨抬起头,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真聪明啊,谢队长。‘程新语’的确被我关起来了。怎么,你很想她?”   谢非偏过头,上下扫着程墨,眼角微微扬起,笑的勾人:“怎么听程墨老师的语气,有点酸呢?‘程新语’固然是可爱的,但是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啊。”   程墨倏地脸爆红,刚刚装扮起的淡然一扫而光。   谢非只当看不见他羞恼的样子,眸光一转:“你关上了‘程新语’,自然是想独自面对赵文奇的时候多一份把握,这个可以理解。赵文奇既然已经有动作了,你打算何时出击呢?你有多少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你要知道,目前所有的都是你的猜测,你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你连赵文奇怎么促使你父亲去杀了人,你都不知道。你想怎么做?”   这番话,让程墨脸上的热意也褪去了一大半。他仿佛是站久了有些累,身体动了动,随后走到一旁的沙发上自然坐下。   谢   非猜到这步,他也没什么好紧绷的了,他早知道谢非有多聪明。还是那句话他不想谢非参与进来,但是他自知瞒不了谢非多久,所以他决定把所有的事情都重新编排一遍。   “站着不累么?既然想听故事,就坐下好好听。”   谢非眸光一动,坐在了程墨的对面。   程墨轻了轻喉咙,娓娓道来。   ......   半小时后,随着楼下二毛的一声呼叫,程墨也结束了他所有的“坦白”。   程墨扭了扭僵硬的背脊:“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   非勾起唇:“你说,你这两次去赵文奇家里,发现了一份你父亲当年的项目研究资料。但这份资料其实在你父亲死后,就已经全部被机构收回了,所以赵文奇手里的这份资料来处蹊跷,应该就是从你家拿的对吗?”   “是,但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关键一点是我在关‘程新语’的过程中,多了些零星的记忆,赵文奇跟一个人打过电话,提到了15年前晚上的那件事。他说【钱凯死了,但是有可能还会有人查,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我留了视频备份做后手。】。”   程墨捏着无名指,指根的红痣微微闪过,他仿佛有些脱力,仰靠在后面舒缓这全身的重量。   “所以,我只要控制自己不被他控制,那么我拿到那份研究项目和视频备份。我就可以知道当年的真相。”   谢非没有忽略程墨话里的一个信息。‘程新语’的记忆里,为什么赵文奇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程新语’到底是怎么听到的?   但是从程墨的诉说中,零星记忆,他是否也不得而知?   谢非仰头:“然后呢?”   程墨一窒,然后?   然后,也许,他可能会杀了他们。   谢非将程墨眼底的闪动尽收眼底,他坐直身体,轻声道:“程墨老师,若你选择相信我,我会不遗余力帮助你。但是不管你父亲的事还是高明煦的事,如果你行差踏错。你知道我的选择的。”   程墨轻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谢非是怎么样的人。   “我知道。”   谢非唇角一勾,有心吓唬他:“嗯,我会把你关起来,就扣在我这方小天地里,让你不能出去。”   程墨心口一窒。   关起来?   怎么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谢非不是该把他抓起来吗?   他抿紧嘴唇:“你想非法囚禁?你身为执法人员准备知法犯法吗?”   谢非俯下身,贴着他:“这话我也想问你啊,程墨老师,你现在可是警局的工作人员,你不要知法犯法。乖一点,多信任我一点,我可以帮你的。”   ......   一顿饭,两人具是吃的心事重重。面对着其他同事的哄闹,谢非今天显得格外安静。   除了偶尔敷衍几句队员的玩笑话,他只隔着酒瓶安静的看着程墨,这份安静一直持续到二毛他们离开。   程墨洗漱好刚上了床,谢非敲开了他的门。   谢非拿过程墨的手机,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又还给程墨:“刘茹的联系方式在里面了。”   “嗯”   “不谢谢我?”   程墨又是顿感头疼,这人怎么这么无赖,明明很简单很顺手的一件事被谢非搞得他很吃苦一样。他低着头无力的说了一声:“谢谢”   谢非笑意渐深,凑过去,在程墨的额头亲吻了一下。亲昵又温存,仿佛吃饭之前两人的剑拔弩张都不存在。   谢非抬手撩了撩他的刘海:“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要回局里复工了。”   “嗯”   ......   谢非刚躺下没多久,突然“叮”的一声。   他滑开手机,是一条陌生人信息。他皱着眉头点开信息,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让他心头大震。   【明天上午2点,海港,王波准备偷渡离开,抓紧时间吧,谢队长。】   谢非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此刻是晚上11点46分。还有点时间,他点开这个号码回拨:“您拨打的电话未登录。”   谢非一愣,难道又是上次发给程墨的那个人?他立马打通刘茹的电话:“刘茹,查一个好号码,快!”   过了3分钟,刘茹的声音传来:“查不到,老大,是个虚拟号码。”   谢非眉心紧锁,他想了想,如果我现在回复过去,那边回复,刘茹能检测到号码吗?但如果对方不回,万一这人说的是真的,他岂不是浪费了时机。   他当机立断:“刘茹,通知刘海龙二毛他们,王波准备偷渡,让他们1点前抵达海港,逮捕王   波。”   “收到,老大。”   谢非迅速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拉开房门,却发现程墨衣衫整齐地站在门外。   谢非扬起眉:“没睡?”   程墨颔首:“嗯,听到了,一起走吧。”   谢非疑惑的想,他家隔音这么差的么?他怎么不知道?但是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谢非看着他说道:“如果我说我更希望你呆在房间睡觉,你是不是不同意?”   程墨白他一眼:“知道你还说什么?”   谢非咂咂嘴,转身进房间又拿了一件外套,披在程墨身上:“行,但是你保证尽量呆在车里,你肋骨还没好。”   程墨勾着外套,心想,你不是也没好彻底么……但是时间紧迫,他不想跟谢非做口舌之争,便胡乱的点点头,就抬脚往楼下走。   ......   --------------------   作者有话要说:   谢队长:你的计划里没有我。我要把你关起来。   程顾问:这与想的不太一样 第51章 惊变   凌晨1点56分。   谢非程墨带着二毛在一号口蹲了有一会了,谢非本来要求程墨守在车里,奈何一回头人就跟了下来,谢非无奈,只能一起蹲守。   海港有两个渡船口,谢非他们分成了两波人,分别由谢非和刘海龙领头隐密的蹲守在不同的渡口。   现在他们几个人死死的盯着一号口周围的情况,眼看要2点了,王波还是没出现,二毛有些心急。   “老大,你说会不会发那个信息的人在耍我们?怎么一点王波的影子都没有,2号口那边也没传来消息。”   谢非压低声音:“我觉得不会,还记得上次他给程墨老师发信息吗?我们的确在酒吧发现王波了,要不是因为一个小插曲,人早就抓到了。”   程墨垂着眸:“你觉得给我发信息和给你发信息的是同一个人?”   谢非点点头:“嗯,我有预感就是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帮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二毛笑了笑:“热心市民吧?”   谢非嗤笑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我不信无缘由的付出,不为名利,也为一己私欲,而且有这么厉害的热心市民,我们更得好好当面谢谢他了。”   二毛点点头:“嗯,不错,这人的确也挺危险…”   “嘘!!”   程墨拉了一把在扯皮的两个人:“来了,谢非你们看那个人。”   谢非也看见了,黑暗中一个男人带着鸭舌帽,背着一个大挎包,神色慌张,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快速地往渡口走去。虽然看不清眉眼,但谢非认出了那只黑包。   谢非按住对讲机:“目标出现,正往一号渡口方向前进,一个人,没有同行人员,准备行动。”   话音刚落。几个黑影迅速从四周窜了出来,身形矫健,速度极快。   背着包的背包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立马狂奔。   因谢非腿伤没好的彻底,二毛跑在最前头,眼看王波直奔岸边而去,他大喊一声:“王波,站住!!”   王波哪里会站住,现在站住了,等着他的就是无尽的牢狱生活,甚至有可能是枪毙。他跑的更是玩命,眼看就要靠近岸边了,他眼里渐渐升起狂喜。   只是那狂喜还没溢满眼底,立马被恐惧占据。   那船开动了。   可是,他还没上去!!   等在岸边的那艘渔船,听到二毛那一嗓子,就发现岸上的情况不妙,他们本来就不是正当渔民,立马开船就想跑。   船渐渐离开了岸,而王波还有一小段距离。   他急的大喊:“等等我啊,你别开啊。”   但船只离岸越来越远,王波一咬牙,蹬脚一扑,就跳进了水里,然后没命的往前扑腾。   紧跟着扑通扑通好几声,谢非带头跳进了水,谢非长手一捞,拽住了王波的跨包,一把扣住他的头,骂道:“跑啊,你游啊,包重吧,游不动了吧?”   王波的确被跨包拖累了,那一包都是现金啊,吸了水,简直像一包大石头,没给他沉下去已经是万幸了。   谢非拖着他,也吃力,他一把扯下那挎包,让其他两名队员带上去。   王波浑身湿透,如同被拖上来的水鬼,面色晦暗可怖。众警察上前把他按在地上铐上了手铐。   谢非拧着身上的水,海风一吹,他哆嗦了两下。才说:“啧,这鬼天气,冷得真快。收工回队!”   ……   车上,开了热空调,谢非仍然苍白着嘴唇。   程墨拧着眉,犹豫了半天,他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然后扔在谢非身上。   谢非愣一秒,接过衣服后,才反应过来,他心里一暖,笑着说:“心疼我呢?”   前面开车的二毛窃笑。   程墨不自然的白了谢非一眼:“你伤还没好,别这么快就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我倒是没听说哪个警察牺牲在感冒中的。”   谢非点点头,把湿衣服脱了,然后换上程墨给的外套,自说自话:“嗯,心疼我了。”   二毛:“(^o^)”   程墨:“……”   坐在两人中间铐着手铐瑟瑟发抖的王波:“???”   传说中的臭gay?   谢非换好衣服,搓了搓冻麻的手,然后扭头看向缩在中间的王波,眯眼笑道:“终于见到你了啊,王波,难得啊。”   王波一脸菜色:“警察同志,你们抓我干什么啊?”   谢非眉头一挑:“啧,演技不错,你比长发那小子还差了点。”   长发那小子?   程墨一想,哦,他说的高明煦吧……   王波看谢非这态度,眼睛咕噜一转:“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   谢非好整以暇地卷起袖子,并没看他:“哦,错哪了?”   王波老实巴交“我不该做校园裸贷,不该逼那些女孩子卖#淫。”   “嗯,还有呢?”   “不该……跟陈海燕发生关系。”   谢非嗤笑一声:“啧,真会给自己洗白,你那叫强#奸,不,应该是轮#奸。”   王波噎了一下,没吱声,谢非继续问他:“你还有哪些事,一并交代了,自己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王波嗫嚅道:“没,没有了……”   谢非眉毛一扬,刚想继续说话,副驾的刘海龙探头看过来:“谢队,这样不合规,得在审讯室审。”   谢非斜着眼瞧他:“我什么时候守过规矩?而且,这车里有行车记录仪,问题不大。”   刘海龙顶着厚厚的眼镜片,扫了一眼前车窗的黑盒子,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   “王波,你再好好想想。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奶奶。现在一个人住在村里吧?”   王波猛的抬起头,一脸凶狠:“你要干什么?”   谢非不满起来:“啧,这位朋友,我是警察,你觉的我会对一个普通老百姓干什么?”谢非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但是作为你王波的家属,我不确定你背后的人会不会对你的奶奶做些什么呢。”   王波急道:“不可能,我奶奶不会有事的。他们答应了的。”   谢非一脸兴味:“哦……你背后果然有人啊。”   王波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一脸凶悍向扑过去:“他妈的,你诈我!!”   谢非单手就紧紧的扣住了他,王波动弹不得,谢非笑的云淡风轻:“我安排了两个人在你奶奶家附近,在你落网的那一刻,那两个人刚刚告诉我,他们在附近抓到了一个人,但是在我们警方问话的时候,他被一枪打死了。”   程墨瞥了一眼谢非。   这人什么时候收到的这个信息?而且什么时候安排的人?是在诈王波吧。   王波听完谢非的话,突然一身冷汗,他明白谢非是什么意思,他低着头,神色变了又变,片刻后,他一咬牙,抬起头对谢非说:“你保证你们要保护好我奶奶。”   谢非笑着点点头:“还是个有孝心的,你的良知也没完全泯灭嘛。”   王波眼神闪了闪,不理会谢非的嘲讽,他咬紧牙关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   王波开始叙述他这几年做的事情。事情的开端跟三瘤子说的出入不大。   后面三瘤子没说的,王波也讲了。   王波利用从刘小鱼身上赚到的这笔钱,做起了贷款生意,实则也是为那帮人做一个掩护。那帮人涉及的生意,不仅有未成年卖#淫,还有器官交易。那些失踪的女性其实就是被那帮人弄走了。   但是器官交易这块王波没有参与,他除了自己裸贷拉皮条业务,偶尔跑腿接货送货。   送货这块让谢非非常感兴趣。   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所有的交易是通过一个贴吧平台领取的,送货人也一样,所以王波看到特定的信息后自己去接下任务就行。   谢非摸着下巴:“所以说,不管你的上家还是下家,你从来没见到过?”   王波点点头:“他们很谨慎,每次接货地点都不一样。”   谢非不信:“这几年一点信息都没了解到?”   “啧,王波,既然说要配合,就有配合好的觉悟。”   王波急起来“我真没打听到,见都没见过,他们那么凶残,上来就切我手指头,我也不敢啊。”   “啊,切你手指头的那个黑帽子人,身高是不是185,左眼角一个疤,身手了得?”   王波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谢非眯着眼,没说话。   程墨问谢非:“跟刘家门口那次是同一个人?”   谢非点头:“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盯着。”   “王波,你这些年,总共送过多少次货,地址每次是哪里能记得吗?”   “记得,记得,我留了心眼,都记在一个笔记本里了。”   谢非:“笔记本放哪了?”   王波抬眼小心的看了一眼谢非:“等我见到我奶奶,我再告诉你们。”   谢非拧起眉:“啧,心眼挺多,那你怎么还被那帮人拿捏死了?”   王波一脸无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那种不要命的我这个光脚的也吃不消啊。”   ……   一个刹车。   二毛就把车停下了。   “老大,到了。”   “嗯,把人押进去。”   谢非和程墨先后下了车,二毛押着王波往局里走,王波走了几步,谢非突然又想到什么,他叫住王波:“王波,你上次为什么要出现在Link酒吧?看你的样子不像去喝酒的,有人安排你去?”   王波戴着手铐,转过头,愣了两秒,才想起来那次酒吧的事情:“嗯,是的。”   谢非走近一步:“谁让你去的?”   王波如实交代:“一个变声电话。”   “酒吧里有接应你的人?”   “是”   谢非神色一紧:“是谁?”   “是吕……”   “嘣!”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众人一抖,好几个人已经爬在了地上。   王波嗓子“啊啊”了两声,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他眼睛瞪得极大,眉心一个黑漆漆的洞,正汩汩的朝外流着黑红的鲜血。   谢非离王波近,子弹几乎是擦着他耳边过去的,他能感受到耳廓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谢非无暇顾及耳朵上的痛楚,他只觉得浑身发寒,竟然有人敢在警局附近枪杀犯人。   他迅速扭头。他后方的一座大楼上一抹亮光一闪而过。   谢非怒声吼道:“后面的大楼!!”   伴随着一阵骚乱,谢非率先冲了出去。   谢非一路跑向顶楼,找到刚刚反光的地方,但是早就没了人影。   这顶楼离警局门口的直线距离,大约六七百米。   一枪爆头。   这人是专业的狙击手!   谢非怒不可竭,一拳打在墙上。这帮人真是好样的,胆子真肥,在警局门口放枪杀人,把他们这帮警察吊着玩。   夜幕沉沉,今晚连星子都没几个。   谢非一身寒气站在楼顶,俯瞰对面乱成一团的警局,拳头撰的很紧。   二毛等人站在身后,也是一脸愤怒和无奈,二毛问谢非:“老大,这下怎么办,到手的嫌疑人死在警局大门口了。明天怕是又要有舆论问题了。”   谢非回过头,带着森然的笑意:“是啊,谁敢相信呢,不过这挑衅我接下了。”   …… 第52章 柳暗花明   警局内死气沉沉的,王波的尸体就躺在解剖室里。今天抓到了王波,本该是高兴的一天,但是犯人死在了眼皮子底下,在警局门口。   二毛深吸一口气。   踏马的,警匪片都不敢这么拍。   二毛这一动,碰倒了一旁一个玩偶。   “哐”   玩偶是个俄罗斯套娃,倒在地上的瞬间,散落一地大小不一的小娃娃。   众人也被这突然的声响打断了颓丧。谢非视线落在那群小娃娃上。   他突然觉得现在他面临的情况也像这套娃,揭开一个,以为快找到真相了,下面却还有一个谜团,仿佛无穷无尽。   ……   谢非叼着烟,靠在警局门口的立柱上,眼底黑沉,看着对面那漆黑的大楼,出了神。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在看什么?”   程墨清冷的声音落在耳边,谢非掐了烟,视线却没收回:“我在想,这倒像是个猫鼠游戏,给我们王波消息的人是不是在故意耍我,接连两次,眼看着有希望了,最后又从手中溜走。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她)啊。”   程墨一顿,神色间有些讶异:“这或许有一定的可能。但是谢非,别被影响判断。”   谢非终于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身边人身上,夜风寒凉,程墨身上的薄开衫显得人更单薄。   “程墨老师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程墨似也感受到些许凉意,他双手环胸,裹紧了开衫后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今天杀王波的人,不是挑衅,是灭口。”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巧,在王波正想回答你的时候杀了他呢?回来的路上,你在审讯王波,你可能没发现。路上有车跟着我们。”   谢非微愣,下意识否认:“不可能,即使我在审讯没留意,那么二毛和刘海龙不可能也没发现。”   程墨神色淡淡地:“谢队,你们三人当时都落了水,抓到王波后的激动以及车上暖风吹着,会让你们放松警惕。我没骗你,的确有车跟着,总共三辆,像接力赛一样,通过岔路口,高架交汇等路段变换着跟踪。我本来没觉得,但是王波在警局门口死亡后,我才想明白这一点,如果王波有异常,他们想在路上就会造成慌乱,伺机击杀王波。”   程墨稍微顿了一下,慎之又慎的问:“专业的狙击手,又能时刻知道王波的情况。要么我们车里有窃听器,但是,刚刚混乱之后我特意把车的每个角落翻找过了,并没有。或许,有人在我去之前就已经摘掉了。要么,谢非,那人就在那里面一群人之间,他们从没想过让王波活着走出林海。”   谢非不知道是落了水的后遗症还是被冷风吹的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他目光投向那扇玻璃窗。里面坐着十几个人,有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铁搭档,也有刚进的新人,还有比他更早就来到队里的老人。   他知道程墨说的没错。即使是第一种情况,能在那种情况下放窃听器和拿掉窃听器的也是他们这群人中之一。   长久地沉默。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透了出来,这一点点微光仿佛驱散了弥漫整个长夜的寒意。   谢非逐渐回暖起来。他扭了扭僵硬的手腕,沉声道:“我倒是庆幸我自己的不守规矩了,还好在车里也有所收获。第一,我们要去找王波的笔记本,只要有了那本子,这事就好办了。第二,王波死前说的那个字【吕】,我们要找一个姓吕地人。”   程墨皱起了眉,他指尖冷的发皱,他一边搓揉着,一边说:“这两件找起来可都不容易,第二个比第一个还难,而且你确定是【吕】吗?我不确定,王波他口音太重了。”   谢非握住他的手,帮他生热“我也不能确定,只能按照这个先找起来,总不能坐以待毙。”   程墨瞥他一眼,谢非的手也没比他热多少,放在他掌心一会儿,两人相触的部分开始渐渐升起了暖意。他的手也没那么僵了。   室内有人走动,他悄然抽回了手,轻描淡写地查进口袋:“大海捞针,万一再走错了方向,怕是再找就更难了。”程墨稍微顿了顿“这样,我让啊煦帮忙先查一下他们那天晚上的酒吧客户登记。”   谢非也想起来了,高明煦那家酒吧为了防止未成年人进入,他们那有个比较与众不同的规定,进场人员要扫身份证。   “啧,竟然还有求到他头上的一天,这莫名的不爽啊。”   程墨眸子里升起淡淡地笑意。   “老大!”   “祁主任的尸检有发现!”   两人具是一愣,随后转身就往解剖室走。   *****   警局车库一角。   一个壮硕的身影悄悄地出现,他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确保的确没人在附近后,才避开监控路段,快速奔向一辆汽车。   他摸索到车尾,按了一下钥匙。   “咔”   后备箱打开了。   一只手扣住边缘,一个黑衣服的人坐了起来,这人裹得严实,只露一双眼睛。黑衣人跳出后备箱,随即抽出里面的一把狙击枪抗在肩上。   “来的真慢。想憋死我吗?”   壮硕身影不满的抱怨:“我已经很快了,是你自己不要命,躲到这里来。”   黑衣人满不在乎地活动着筋骨:“不然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蹲着,他们不是就没发现吗?这点反侦察能力,你难道没有?”   壮硕身影冷着脸:“你倒是保全了你自己。王波在路上也没少说什么。他手里那本笔记本,谢非已经安排黑子去找了。我们得在他们之前拿到吧,鬼知道那笔记本里有什么内容。”   黑子人不紧不慢:“不急,找的事,让他们做,我们盯紧了,截胡就行。”   黑衣人把枪装好,突然又想到什么似得:“那件事怎么样了?”   壮硕身影:“他们查不到的,有尸源也没用,证据都干净了,那人也死了。”   黑子人颔首:“嗯,就怕谢非死揪着不放,不过目前这事也不急,现阶段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事。”   “什么?”   黑衣人状似苦难:“王波透露了贴吧和交易模式吧,这可真难办了啊。”   ****   解剖室。   一颗子弹躺在不锈钢的盘子里。这是从王波脑子里取出来。   谢非戴着乳胶手套,捏起那颗子弹,眼神微动。   7.62x39mm的□□弹。   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那颗一样。   他默默的看着这颗子弹:“跟龙山县的是一波人。”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程墨接过那颗子弹,“它只是更加证实了你我之前的推测,王波和孙小龙三人,都隶属于林海市背后隐藏着的那个巨大犯罪组织。他们不过是其中的小小棋子,说抛弃就可以抛弃。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孙小龙这个人要比王波知道的更多。”   谢非赞同他的说法,不过可惜的是孙小龙他已经打听过了,万事通的说法是还未回林海。他本来担心孙小龙是否会逃走,但意外的是,他查到的是他最近的确在跑长途,有这一路上的生活消费记录。   孙小龙是有恃无恐还是其他原因就很值得深究了。   谢非:“孙小龙,回到林海还有几天,等他一到林海,我们就去堵他,如果那人是孙小龙的话。”   程墨把子弹放还回去,“嗯,那现在就寄希望于王波遗留的证据吧。”   ……   二毛领了任务,急着往外。   门外一人也行色急匆匆的往里面走,两人砰的一下撞到了一起。二毛被撞的一个趔趄。   “卧槽,谁啊,大清早的这么冲?”   他抬眼一看,愣住了:“啊,这不是高公子嘛?这么早啊?”   高明煦斜眼瞥了他一眼,笑笑:“嗯,我找程墨。他在的吧?”   二毛眉眼一塌,这用问我嘛?人程墨老师不是站在那里么?   装腔作势。   程墨和谢非刚从解剖室出来就看见两人相撞的场景,都愣住了。只见高明煦几步走上前来,看着程墨,眉眼深沉:“不是说好回来了以后来找我?”   谢非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神不善:“高公子,一大早这么闯警察局不合适吧?”   旁边在工作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都停下来,转头看他们。   “啧啧,正宫都找上门来了,老大还真淡定。小三届的楷模。”   “这不合适,你别学,老大不是好榜样。”   “别看了,别看了,万一等会撕起来,咱帮谁都不好。”   谢非:“……”   程墨:“……”   程墨下意识的抬眼瞥了一眼谢非。但又觉得自己这举动有些多此一举,他收回视线,两步走到高明煦跟前:“出去说。”   谢非顶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高明煦拉开车门:“上车吧,早晨太凉了,车里暖和。”   程墨一夜没睡,被车里的暖气烘的点昏昏欲睡。但他猜到高明煦应该有要事跟他说,就打起精神,撑着下巴问他:“什么事?”   高明煦歪着脑袋看他:“哥,你不猜猜是好事坏事?”   程墨意识迷糊的扫了他一眼:“咱们之间的事,好事也是坏事,坏事也是好事,但看你神色自得,应该是坏事中的好事。”   高明煦别好挡了眼睛的刘海,举起双手投降:“哥,你行行好,别跟我绕口令,我还是直接跟你说了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u盘,在程墨面色晃了一晃:“你知道你那个小区云澜雅苑的物业是外包给我们建业的吗?”   程墨淡淡的顶着那个u 盘,神色恹恹:“不知道,说重点。”   高明煦:“好吧。”   “这家物业是我们建业的,做总公司季度汇报时,我的人发现了一个小问题。8月15号,他们做过一次系统维护,请的第三方的人,但是第三方的人好像并不清楚,建业的物业系统是有数据云备份的。知道我从云备份里发现了什么?”   程墨已经彻底清醒了,他隐约能猜到点端倪,即使时间过去有点久了,但是他记得很清楚,8月中旬正是李越案件发生的时候。   程墨耐住性子:“所以呢?”   高明煦神秘一笑:“那次维护,他们的监控少了一些片段。那些少了的片段,就在我这u 盘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以后写文不纠结标题了,实在想不出来,太废了。   ╮( ̄▽ ̄"")╭ 第53章 再遇老朋友   早晨8.30。   程墨提着早饭往警局走,脸绷着,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起床气。气自己也气高明煦。刚到底没撑住,在高明煦车里打了个盹儿,这高明煦也不叫醒他,在外逗留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也不知道谢非会不会发疯。   他脚步一顿,有些懊恼的抿紧了唇线。   病的不轻了,我为什么要管他怎么想。我只要考虑好怎么把这u 盘里的东西“来源”说清楚。   u 盘里的内容是关于李越的一段记录。   李越8月12号凌晨出去过一趟,电瓶车后放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于两个半小时后又回来了,身后依然是那只黑色行李箱。   那行李箱很有问题,他带着那行李箱去了哪?   或许这事先不告诉谢非,他自己查清楚可能更合适,这案子,他记得好像分给刘副队和周副局负责了。   正想着,突然他的视线里出现一个身影。远远看见副队长刘海龙蹲在车边在捣鼓着什么。从程墨的角度来看,他好像在检查车胎。   程墨叫了一声:“刘队,需要帮忙吗?”   刘海龙的身形微顿,随后他拿过一旁的眼镜戴上,回过神憨直的笑起来:“程顾问早啊。”   程墨向他走过来:“早,刘队的车坏了吗?”   刘海龙:“是啊,车胎不知道在哪扎爆了,我先开去修理车修一下,这车也旧了,顺便做个保养。”   程墨点点头,从早餐袋子里拿出一份早餐给刘海龙:“成,刘队吃点再去,昨天一夜没睡也辛苦了。”   刘海龙笑呵呵地接过早饭:“哎。谢谢程顾问。”   程墨目送刘海龙的车微微颠簸着往门外开去。   啧,这车胎被扎得挺狠。   他收回视线往里面走,连不自觉地用了谢氏语气都没察觉。   ……   二楼的的吵闹声有些大,他在一楼就隐约听到些只言片语。   程墨拎着被哄抢的只剩下最后一碗粥的早餐袋,上了二楼。   谢非在打电话。   “行了,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我是答应过你们尽早破案,但是如果有不可控的阻力呢?”   “我什么意思?嗯,没什么意思。”   “嗯……行啊,老周,你格我职好了。”   ……   程墨站在门外等了几分钟,里面再没有声音了,他抬手推开了门,谢非头也没抬,一手撑着额头,声音略带疲倦:“有结果了吗?”   半晌没听到回复,谢非抬起头,看到来人,微怔了一下:“回来了?”   “嗯。”程墨把早饭放在谢非桌前,“吃点东西。”   谢非瞥了眼桌前的早饭,没动。   程墨一阵无奈:“海鲜粥,我自己买的。吃还是不吃。”   谢非瞥了那粥一眼,过了两秒,一声不吭的打开盖子。   程墨瞧着他,衣服还是凌晨他给他的那件,裤子没换,海水被悟干后留下一层一层的白色盐渍。   很难受吧?   他这么想着。   “谢非,等这阵子事情都结束,我们聊一聊吧。”   谢非手一顿,捏着一勺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怎么,去见了一趟高明煦,他们又有什么计划了?但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好啊,程墨老师想聊什么?工作还是梦想。”   程墨淡淡的声线传来:“聊你我。”   聊你我?   那就是感情上的事儿了。   谢非彻底放下了手中的勺子。他还饿着,但是这粥凉的太快了,开始腥了。能吃,就是吃起来不是滋味儿。   他静了片刻“好,等事情都结束吧。”   程墨不知道谢非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是打算与谢非好好聊聊。他在拒绝过谢非两次后,也认真地想过,除开那些特别的因素,如果事情都能完美结束,他也没有做到最极端的那步,那他愿意与谢非在一起的概率有多大呢?   大约是90%吧。   因为,他发现他的心脏也每次都因为谢非的靠近而失常跳动。   两人各怀着心思,相对而坐。   “咚咚”   敲门声响起,两人皆回过神,谢非抬眼,轻笑着:   “全队也只有老刘会敲门。”   “进来吧,老刘。”   程墨有些诧异,刘海龙不是去修车了么,这才一会吧?   刘海龙似乎看出程墨的惊讶,扶了扶眼镜特地向他解释:“车就拖到附近的修理厂,不远。”   谢非在两人之间打量着:“怎么,你俩还有故事呢?”   程墨瞥他一眼,简单的把早上的事情说了,谢非就没再多嘴。   “你们有发现了吗?”   刘海龙翻看着文件又顺便推了一把厚到看不清眉眼的黑框眼镜。“有结果了。我们根据王波的网页记录,找到了一个符合要求的贴吧,但是贴吧内容被清空了,幸运的是,我们通过……”   程墨听着刘海龙说话,静静的打量这个40多岁的男人。他的印象里极少有一线警察还是刑警带眼镜的,刚见到刘海龙时,谢非似乎就对他解释过,刘海龙,是前几年工作强度太高,伤了眼,离了眼镜看不清东西。   他对刘海龙的印象不多,这个人虽然是刑警队的副队长,但是似乎存在感很微弱,也可能跟年龄有关,很少参与他们年轻人的活动。直到这几次的案件处理,程墨发现,这刘海龙到底是个资深的老刑警,侦查能力一点没比谢非差,那为什么是谢非做了队长?   他一时想不通这点,也没空间想了,因为一屋子人正瞪着他。   谢非在他面前挥着手:“回神了,程墨老师,想什么呢?”   程   墨下意识地握住挥在眼前的那只手,轻声说道:“别闹。”   那只手不动了,谢非眯了眼,泰然自若地侧眸瞧着程墨,程墨老师牵手手,为什么要动呢?   其他人:“……”   被塞了一嘴狗粮。   程墨恍若未觉:“我在想,他们打着贩卖领养宠物的旗号来做人口买卖的犯罪行为,那么他们会不会也在相关的地方有一个窝点呢?虽然我不想夸他们,但他们做事向来周到的惊人。”   众人:“……”   刘海龙一脸复杂:“程顾问猜对了,恢复的数据里,有个id 的确在花鸟市场。”   “嗯,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说完就起身要走,才发现手里好像撰着个什么东西,他垂眸一瞧,一只手,手的主人谢非正噙着丝微笑看着他。   程墨手一松,木然地转身离开。   众人:他不会才发现吧?   ****   林海市虽然很大,花鸟市场也不少,但是让林海市本地人认定的就是城西的那个连接着古董街的市场。这个花鸟市场,年份久远,里面的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门店一个挨着一个,门牌号混乱,石板路也不方便车行。   谢非一群人挤在人堆里,正按照目标地址挨个找,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揽住谢非的肩膀。谢非一愣,眉头一紧,迅速抓住这只胳膊,一个侧身弯腰就想把人掀翻在地,没想到身后那人轻巧的扭了一下,然后侧身夹住了谢非的腿,让谢非动弹不得。   谢非讶异地抬眼望去,一个扎着马尾的俏丽美女对他眨了下眼。   “宋然?”   宋然眉眼弯弯:“谢队长最近是不是疏于锻炼啊?退步了啊你。”   谢非揉了揉被夹痛的小腿:“我这条腿可是受过伤的,你这腿劲哪像个女人啊?”   两人说笑了两句,一旁的程墨视线扫在谢非的肩膀上一触而过,宋然的手还放在那。   浑然不觉的谢非继续跟宋然说话:“你怎么在这啊?”   宋然终于松了手,不在意指着后面两个戴着帽子的工人:“给我店里换一批景观盆栽啊。”   一间花店门口,两个工人正在推着一辆三轮挤在狭窄的街道上,那车上有四五盆大型的景观盆栽。两人低着头推的很是吃力   谢非:“这事你当老板的还亲力亲为?”   宋然一摊手:“那可不,我挑剔嘛。”   说完她才扫了一圈谢非身边的人,“程墨也来了啊?今天来这么多人啊?有情况啊?”   程墨冲宋然客气地点点头:“沈小姐。”   宋然笑着往他那边走去,突然看见了他身后的刘海龙:“哎?这不是老刘吗?”   宋然离开警队前,跟刘海龙搭档过一阵子,所以她看见昔日同事,也一阵激动。直接上前握住刘海龙的手。一旁的谢非一愣,本想拦一下,但没发现刘海龙有过多的抗拒。   老刘平时好像不怎么跟女孩子这么接触吧?到底是搭档过。   两人也是平常的寒暄几句,宋然知道他们有要紧事,便说:“回头有空去我那聚吧,你们忙你们的。”   直到宋然指挥着那两个工人走远了,程墨才收回视线。   谢非:“看什么?”   程墨扫他一眼,淡淡地说:“没什么。”   谢非:“……”   程墨老师的脸色怎么比刚来的时候黑了点?   谢非程墨一行人继续找那个地址,刚转进一个巷子,一盆水突然从里泼出来。走在最前面的谢非被淋了一身。   谢非:“……”   泼水的店员顿时手足无措:“您,……您没事吧?”   程墨看着湿漉漉地谢非,嘴角上扬,心情大好:“他没事,您别紧张,他今天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店员:“???”啥不是第一次。   谢非瞧着程墨上扬的嘴角,无奈的擦了一把身上的水:“您这是干嘛呢?外面这么湿,泼了不少次水吧?店里大扫除?”   店员有些尴尬:“算是吧,那后院放的一个垃圾桶,不知道早晨被谁踢翻了,里面放的都是宠物粪便,被踩的到处都是。”   程墨一愣,他的笑容消失了。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火光一样,一闪而过。他闻着那臭味,2秒后猛地抬头。   西63号。   “找到了,就是隔壁这间店铺。”   --------------------   作者有话要说:   “谢队长:程顾问要找我谈心,忐忑。 第54章 擦肩而过   花鸟市场西街63号的大门大敞着。把手上一柄生了锈的铁链锁从中间断开,断口扁平,一看就是被暴力敲断的。   刘海龙一群人已经冲进去了。在谢非要往里走的时候,被程墨一手扣住了。   谢非回过头:“人都走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程墨松开他的手,然后在谢非仅剩的一块干燥的衣角,擦了擦手,那神情无比的嫌弃。   谢非:“……”   擦干净了手,程墨把手揣口袋里:“你说,现在这个时间,我们还能追上宋然吗?”   谢非一怔:“有什么发现?”   程墨:“如果我没看错,刚刚给宋然搬花的工人,其中一个,裤腿上有粪便,而且,他当时有些奇怪,头低的厉害,一点都不敢往我们这里看。”   谢非胸口闷了一下,又长舒一口气:“你啊……怎么就不早说。”   程墨抬指抵住鼻底,幽幽地瞥他一眼:“如果没你一身臭水,我也没联想到。”   谢非:“……”   ……   “老大,里面没人。”   一群人在店铺翻箱倒柜半个小时后,又跑出来了。   谢非点头:“嗯,我知道没人。”   “我刚在周边店铺打听了,这家店铺是一个叫黄海文的人开的。”   “谁?黄海文?那不就是孙小龙的侄子嘛?”   程墨扫着惊呼的刘海龙,补充道:“对,最关键的是,这老板说,他一个小时前还看见黄海文在路口打电话。”   黑子挠挠头,有些懊恼:“一个小时……来晚了啊。我去排查监控吧老大。”   程墨眼睛闪了闪,与谢非四目相对,两人都带了一丝慎重:“不用排查监控,直接回队里,然后传唤宋然吧,刘队。”   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憨直的刘海龙眼角眉梢都带了丝不可置信:“你说什么??程墨,你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们工作。既然店主是黄海文,我们现在找的是黄海文,你扯上宋然干什么?”   程墨依然神色淡淡地:“宋然找的工人,其中一个就是黄海文。谢队刚刚已经找人追过去了,可以,那人已经离开了宋然的店铺。”程墨顿了顿,“所以我们现在要找宋然,她找的工人她总知道情况,或者也有可能宋然就是来接应他的呢?”   刘海龙脸色一黑,激动道:“放屁!!”   谢非抬手拦住他,不让他靠近程墨,然后淡然的对刘海龙说:“老刘,别这么激动,知道你跟宋然好搭档,但是就事论事。如果程墨没看错,找宋然问一问说不定有线索。”   *****   黄海文扔掉口罩和帽子。抬腿看了眼裤腿上的土黄色污渍。他啐了一口,满脸嫌弃:“踏马的,晦气。”   他现在手机也不敢开机。还好有那个女老板给的运货钱。   真是意外之喜啊。   想到这他心情也好了些。   本来他早上躺在店里玩游戏。一通陌生电话告诉他,如果不想被抓就赶紧收拾东西跑。他破坏了路由端口和资料后,就从后门跑了。跑的急,踢翻了隔壁的粪桶。   不过他没跑出多远就看见几个人一路搜索着往这边来。他是认识谢非的,   所以他敲晕了一个路过的工人,换了他的衣服和帽子。混在搬运工人里,才逃了出来。   谢非那帮人果然没发现。   黄海文捏着口袋里的那80块,越想越兴奋。正巧一辆打着【空车】的出租车行驶过来。黄海文连忙挥手拦停。   “师傅,载我一程。”   开车的师傅戴着深色的墨镜,他按下了车门:“上来吧。”   黄海文拉开车门的一瞬间。一个人影从后座突然暴起,把他拖了进去。   墨镜师傅“咔他”一声,锁上车门,随后按下按钮。   【空车】变【有客】   ……   林海市公安局审讯室。   宋然一手支着下巴,神态悠闲地上下打量着审讯室,后墙贴着几个大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谢非端着了一杯咖啡走进来。正瞧见宋然在笑,他把咖啡放在宋然手边。   “笑什么呢?”   宋然送了下肩膀:“没什么,只是我多少年没来这里了,今天坐在这里,虽然位置换了一下,但是还是倍感亲切啊。”   谢非也跟扬了嘴角。黑子摆好摄像机然后对谢非点点头。宋然看着这一幕,笑容不变:“那谢队长你们开始吧,让我坐在这里是什么原因。”   谢非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宋然桌前:“这个人,认识吗?”   宋然拿起照片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摇摇头:“不认识。”   “真不认识?”   宋然一脸嫌弃:“谢队长,你知道我性格的,我虽然看着活泼,但是不是特别喜欢交际,我的交际圈就那么大,你从里到外查清楚,不需要5分钟。这个人我怎么会认识。”   谢非走近她,拿了一张纸盖住这张照片的下半张脸   “认识吗?”   宋然毕竟也是警察出身,谢非这么做,那肯定是有她与这个人接触的证据,她这次又认真的把谢非没遮挡的地方看了两遍,她突然皱起眉头:“你这么一挡,我倒是觉得有点眼熟。”   谢非看她神情,也不浪费时间:“今天中午在花鸟市场,这个人就在你身边,其中一个搬运工人就是他。”   宋然先是一愣,再次看了一眼照片后一脸恍然:“他就是你们今天去那里要找的人啊?那还真是失之交臂啊,不过谢队长,这两个人不是我找来的,花店自己找的。”   谢非略一挑眉:“所以你对这人完全不认识?”   宋然摇头:“不认识。他们帮我把花运送到店里,我给他们结了钱,就走了。”   “谢队长,这种工人都是合作性质的,你不如问问花店哪里找的。”   谢非眼睛眯着看了她几眼,突然笑道:“行,今天辛苦你了。”   ……   谢非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程墨已经在等他了。他起身接过谢非手里的杯子,把一个手提袋塞给他:“怎么样?”   谢非拿着袋子一挑眉:“你刚刚不参与旁听就是去买这个了?”   程墨下意识撇开眼,极力装作很淡定的样子:“你这身衣服,实在臭不可闻。”   谢非眼底浮起笑意。只装看不见那人已经红透了的耳垂。   “啊……那真是委屈了我们程墨老师的鼻子了,我这就换上。”   说罢,就开始解扣子。   程墨视线一扫,就是谢非健硕的胸膛。   程墨:“……”   同样是男人,差的有点多。   他为了掩饰尴尬,转身拿了杯子去接水:“你还没说,宋然情况怎么样。”   “咔嗒”   谢非解开皮带的声音。   程墨头都不想回。捏着水杯立在那,有点晕乎乎的。   直到一只手,从他身后穿过,带着热意的温度烫的他腰间一麻。但谢非一触即放,他接过程墨手里的杯子,一本正经道:“谢谢程墨老师。宋然的情况么,四个字形容。滴水不漏。”   程墨终于转过身来,他忽略刚刚的慌乱,迅速恢复冷淡:“或许是因为她警察出身,具有很高反侦察能力和心理素质。”   谢非换上了他买的衣服,黑色的牛仔裤,浅色的毛衣,不是谢非平常的风格,却也异常合适。   谢非:“程墨老师,你为什么怀疑宋然?从宋然当时的情景来看,的确再正常不过,我打听过,花鸟市场的确每家店铺都有和一些雇工中介合作,进行临时搬运工作。宋然不认识很正常。”   “你忘了吗?记得我们找王波那次吗?在link酒吧也遇见了宋然,然后王波就跑了。这次遇见宋然,黄海文就逃走了。谢队长,无巧不成书。世上没这么多的巧合吧?我现在想想王波死前说的接应人会不会不是吕,而是女呢?我说过吧,王波他口音重,如果nl不分,他想说的是个【女】的呢?”   程墨说话时,声音不高,但一字一句都透着意味深长。谢非细想下来,心里顿时起了一层疑惑。   会是宋然吗?   但是宋然早就不在司法系统了。   “谢非,你不要因为她曾经是警察,就放松警惕。”程墨瞧出他的犹豫,又轻飘飘的点了他一句。   谢非抬眸:“不,我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身份而放松警惕,我需要证据。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宋然。这都是你我的猜测。”   程墨皱起眉,嘴巴动了动,没再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那我们就先把宋然的问题放一放吧。现在怎么找人?”   谢非拍拍他脑袋:“也不必完全放,宋然的事我会留心,不过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个人是黄海文,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谢非点点桌子上的那几份档案:“我们在平屿市查到的那三个人,其他两个人终于可以请过来聊一聊了,孙小龙回来了。”   程墨看着孙小龙的那份档案,一脸沉思,对,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叮。”   谢非的手机响了一下。谢非抬滑开手机后,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然后他对程墨说:“我得去个地方。”   “哪里?”   谢非笑的一脸意味深长:“怎么,查岗?”   程墨:“。”   他后退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然后做了一个您请遍的姿势。   谢非大笑,抬眼瞥了一眼四周,低声说:“回去后再跟你汇报。”   程墨了然,这是怕隔墙有耳。他也站起身:“我晚上也办点私事。”   谢非凑近他:“私事?什么事?跟你的啊煦相会?”   程墨微微一笑:“无可奉告。”   谢非龇着牙,抬指拨了一下他的耳垂:“没关系啊,晚上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优美的中国话:平平仄仄平平仄。   (*?︶?*) 第55章 宋然的身份   接连不断的坏消息,也迎来了转机。   谢非和二毛碰了头。   谢非:“老太太呢?”   二毛一指身后的车:“累了,车里睡觉呢。”   二毛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不,准确说半本初中语文课本。   谢非接过那本泛黄的初中语文课本,眉毛扬的老高:“这就是你王波的笔记本?”   二毛确信:“昂,就是这个。”   谢非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二毛急道:“真是这个,老大我能骗你么?你打开看看就知道这王波有多鸡贼。”   谢非翻开那本破旧的语文书,里面原本印刷的课文被涂涂画画,乱七八糟,一看就知道当年用这本书的人上课有多不认真。   谢非皱着眉又翻了两页,突然在那些涂涂画画的字里行间发现了端倪。似乎有记录了其他的文字。谢非隐约能看见几个字。   【龙翔区东……南 3岔口,xx@#*】   似乎是什么地址。跟那些字画重叠在一起,一时很难分辨的清楚。谢非又往后翻了几页,也在那些涂鸦里发现一些类似的痕迹。他神色一喜,二毛没找错,的确是王波嘴里所说的笔记本。   “不过,怎么只有一半?”   二毛沮丧的说:“那老太太不识字,以为是废本子,烧饭的时候时不时的撕几张点柴火了。”   谢非一瞬间有一种气喘不过来的感觉,他反问二毛:“烧饭?点柴火?”   “啊……就是那种土灶台,你应该没见过……很多村子里都是这种……”   谢非抬手打断他:“先别说了。”   二毛抿着嘴缩在一旁,看谢非拧着眉头,迅速翻看那半本笔记本。翻了一会,谢非眉头终于松开了。还好,老太太没撕光。还留了一些地址信息。   谢非收好笔记本,拍了拍二毛的肩膀,:“这半本也有不少内容了,我回去研究一下。你先照顾好老太太,明天做对接。”   “好嘞,老大你去,我这边你放心。”   ……   蓝江公寓。   “咚咚”。   开门的是闫志兴的女儿闫佩佩。谢非有些惊讶:“佩佩在家啊?”谢非笑着摸摸她头,“佩佩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你都像大姑娘了。”   闫佩佩撅着嘴巴,躲开他的手:“别这么摸我头,我不小了,初三了。”   “好好好,不小了,我们佩佩马上就是大人了。”   老闫带着老花镜,捧着茶壶,对两人说道:“佩佩别跟你谢非哥哥闹,去接你妈回来,都几点了,还在跳舞。”然后对谢非使了个眼色,“谢非,你进来说话。”   闫佩佩对闫志兴做了个鬼脸,就转身出了家门。谢非笑着跟在闫志兴后面:“婶子跳舞去了?”   “嗯,最近迷上了广场舞,折腾。”   闫志兴的书房里放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谢非直接就坐在棋盘前,手执一枚黑子:“运动运动也不错。我妈能跳我都谢天谢地,每天盯着我。”   闫志兴喝了一口茶:“你也是该让他们省省心。说吧,什么事儿?”   谢非将那枚黑子放置在棋盘上:“宋然当初因为什么被革的职?”   闫志兴捏着白子的手猛地一顿,他意外地看向谢非:“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谢非简单的把这几次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又把自己和程墨的猜疑也委婉的说给闫志兴听。   这一番话谢非讲的简单,三言两语说了个因果。但却让闫志兴沉默了很久。他捏着白子的手动了动,终于落在了另一个黑子的上方。   “谢非,程墨不懂,你不懂么?警察讲的是证据,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指向宋然的证据在哪?”   谢非毫不拐弯抹角地说:“你护着宋然的原因是什么?”   闫志兴绷紧面皮,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谈不上护着,她被革职是因为受贿。但宋然你可以不用多花心思。她目前没什么问题。”   谢非眼神一凛,盯着那些棋子,出了神。   受贿?没什么问题?   为什么老闫会这么自信?   除非……   “老闫,她是你的卧底?”   闫志兴:“……”   他张口就想否认,但谢非盯他的眼神太犀利了。最终他妥协了:“嗯,5年前宋然那起事件也是我们策划好的。”   谢非不理解了:“不对啊,她卧的谁的底?她现在不是在经营饭店?”   闫志兴又搁下一颗白子:“嗯,谁的底我你没必要知道,宋然是直接对我负责的。那家饭店也不过是个幌子。”   谢非蹙眉:“那你怎么肯定她没有反水的可能?”   闫志兴面上带了少有的严肃:“她目前的任务和目标,与你们这起案件没有任何关联点。既然毫无交叉,你就没必要考虑她与你们案件的关系。你这样查,会对她目前的行动造成影响。”   谢非神色凝重,他看着闫志兴:“老闫,你能给我保证吗?”   不知道为什么,闫志兴看着谢非的神色突然有些犹豫起来。   “啪”   谢非落下最后一颗黑子:“你输了,老闫。”   闫志兴一扫棋盘:“……”   小兔崽子。   *****   谢非带着闫志兴的保证回到了嘉蕴湾,程墨正靠在沙发上看书。   谢非轻声笑道:“还没睡?约会的乐不思蜀了?”   程墨头都没抬,一脸淡然的翻了一页书:“嗯,乐而忘返,差点回不来了。”   谢非挑眉:“怎么,你们都到这步了?”   程墨不紧不慢地说“是啊,就差毕业后让我去继承家业了。”   谢非一愣,随即坐在程墨身边,偏着头凑近问他:“你晚上到底干嘛去了?不是见高大少爷?”   程墨嫌弃坐直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离谢非远一些:“两件事。第一见了赵文奇,他让我去他医院工作。第二,我给你带来一份惊喜。”   惊喜?   谢非眸子里充满了兴趣。程墨的惊喜可真难得,能是什么?   “什么惊喜?程墨老师莫不是考虑好答应我了?”   程墨:“……”   他木着脸:“那具无头女尸案,我找到新的线索了,你要不要听?”   谢非坐直身体,如小学生一般认真:“要。”   程墨瞥了谢非的坐姿,忍俊不禁,随后又强行收了笑脸:“李越埋的那具无头女尸,根本不是他杀的。”   谢非刷的扭头:“你说什么?!”   程墨打开笔记本,插上u盘,播放了里面的一段视频。   “李越曾经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出去过,后来又带回来了,据我所查,他是去港口边上的垃圾焚烧站抛尸,他想去抛尸,又没抛成,我又去李越宿舍查过了,他买行李箱是在网上买的,有记录,但现在房间里那只箱子的logo并不一样。”   程墨停了一下,指着视频里的黑色行李箱:“所以,焚烧站有其他人,李越抛了尸,他发现有人,又怕被发现,又去拿回了箱子,但是拿错了箱子,回来后发现不对已经晚了,只能就地处理。所以同一天,同一时间,有另一个人也在焚烧站抛尸。”   谢非双手握紧:“难怪上次来报失踪的有些奇怪,他们的女儿与李越接触过,接触没多久就失踪了。但是那个女人是个按摩师。特征和DNA 都匹配不上,原来是李越拿错了尸体。”   程墨点头:“嗯。这样原来的推断就能说的通了。两起案子,这具无头女尸还是跟器官贩卖有关,若我猜的再大胆一点,或许就是跟我们最近在查的孙小龙黄海文有关。”   谢非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破他想起一件事。   谢非说:“程墨老师,视频哪来的?为什么没先告诉我?”   程墨早做好了对策,他面不改色:“物业有个小姑娘很喜欢我,前两天我回了趟家,遇见她,她拉着我聊了很久的天,说之前系统坏过一次,我打听到时间,在李越作案期间,觉得有些怀疑,所以……”   谢非抬手“等会儿……打住,物业哪个小姑娘喜欢你?”   程墨眸子微动,心里暗笑:“嗯,没什么印象,可能姓袁还是姓王,不记得。”   谢   非抬手摸摸他的头:“不记得是对的,不需要记得。”   好的,转移话题成功。   程墨反问他:“你呢,交换情报吧。二毛那边有消息了?”   谢非失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记得分配任务的时候你是让黑子去找的。”程墨瞥了眼他裤子右侧口袋,“声东击西啊?”   谢非:“唔,不然这一本指不定还能不能到我手里了。”   程墨接过谢非递过来的半本破旧语文课本,一边翻阅,一边漫不经心道:“怀疑黑子?”   谢非“还没方向,只是更放心二毛。”   ……   “自由的飞翔~”   谢非手机突然叫个不停。   程墨瞄了一眼,【阿杰】?不认识。又是什么人?   他起身捏着书往楼上走去。   谢非有些无奈,也没让他回避啊,跑什么。   谢非接起电话:“阿杰,是东西修好了?”   “没好。”   “没好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电话那头突然就发了飙:“我靠,谢非你这人简直是薄情寡义,麻木不仁,翻脸无情,丧心病狂,除了有事帮忙找我,我平时都不能联系你是吧?”   谢非忙止住他:“打住,打住,你不觉得你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我反思什么?你反思差不多,你这个表里不一,阴险狡诈的男人”   谢非头痛的捏了捏眉心:“阿杰,咱们以后可以少用成语,我觉得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你的技术问题。我觉得你最近是不是该进修一下?这表给你多久了,你怎么还没修好?”   “What the fuck。我不需要进修,我那不是修不好,打电话就是跟你说这个事情。你送来的手表多了几个小零件,不是原表配置里面的。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谢非一愣,握紧了电话:“多了零件?你确定吗?”   电话那头又炸毛了:“Shit,谢非你这个寡廉鲜耻的男人,你在质疑我吗?我跟你说……”   谢非皱着眉把手机移远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又贴到耳朵边:“阿杰,明天,明天中午我过去。就这样,拜拜。”   谢非挂完电话,长舒一口气,真累啊。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6章 催眠大师   阿杰的表行是在一个别墅里,装修古朴,一进门就看见满屋子摆放着各种钟表。市面上能见的这里也都能看见,甚至还有些古早的不知品牌名的怀表。   谢非看见程墨站在一处发呆,走过去轻声解释:“阿杰是制表世家,不仅自己设计制作表,也收藏。这里有些表都是罕见的,当初你那表坏成那样,能完好如初修复原样的,只能找他。”   程墨点点头,他自己倒不是特别懂手表,更别提这些老古董了。   “哟,这不是那个衣冠禽兽嘛,您来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程墨循声望去,玄关处站在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蓄着黑色长发,扎了一个小辫子,脖子上大片的花色文身,带着半框金属眼镜,五官是异于亚洲人的立体,而这人正一脸戏虐的看着谢非。   程墨:“……”   衣冠禽兽?   谢非无奈的笑:“阿杰,咱们以后还是少说成语,这样有利于延长友谊周期。”   阿杰走近他们:“我偏不。”   谢非啧了一下,然后偏头对程墨介绍:“程墨,这是阿杰,国际知名手表设计师。中德混血,中文水平一般。”   程墨心想难怪了,长相不太像亚洲人。   阿杰看向程墨,眼前瞬间一亮,他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又瞥了几眼谢非,程墨被他的眼神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突然阿杰一笑:“你好,程墨是吧,你让我有点眼熟啊?不过,你真好看,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程墨:“……”   一脸尴尬,他算是知道谢非为什么让这个阿杰少说成语了,呵,何止一般,简直是一塌糊涂。   “你好,程墨。”   程墨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咳,阿杰先生,听说我的手表有些问题?”   阿杰领着两人来到他的制作台上,上面赫然放着程墨那只手表。   “表面的玻璃已经换过了,该修的按照当时谢非的要求都修好了。”   阿杰用镊子从里面捏出几个小零件:“但是你看,你这个手表多了几个零件,你这只表我非常熟悉,早十年在当时是非常热门的一款表。而这几个零件根本不是表内原本配置的。要说更奇怪的是这几个零件装上去也不影响手表的运作,那我不明白这装上去的意义是什么。”   程墨仔细端详着那几个零件。   对啊,既然没有任何影响,这几个零件是干什么的?   不会有人多此一举,厂家也更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纰漏。难道是程靳言自己弄的?为了什么?   想了半天,他丝毫没有头绪。   他问阿杰:“啊杰先生,能请你帮我把零件放进去,然后恢复一下指针运转可以吗?”   阿杰点头:“当然,等我2分钟。”   阿杰迅速的一番操作,把手表按照程墨的要求弄好,然后把手表递给程墨。程墨捏着表,翻来覆去的检查,的确没发现有任何影响。   谢非“有什么问题吗?”   程墨眉头紧锁:“没有。”   随后他把手表晃了晃,靠近耳朵准备听听看有没有什么零件晃动的声音,突然他停住了动作,一脸惊讶地把手表拿下来再反复看了一遍,又放回耳朵边听了一会。这下他的神情更古怪,带着些微的焦急。   谢非被他一番举动弄的有些糊涂,他小心的问他:“怎么了?”   程墨竖起一根手指:“嘘。”   然后保持着举着手表放在耳朵边的动作,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神色间也带了一些凝重。   良久,程墨把手表递给啊杰,焦急的请求道:“阿杰先生,能否麻烦你再帮我把刚刚那几个零件取出来,然后保持指针运动。”   阿杰不明所以,但也看出这美貌青年神色不对劲。他迅速操作好又还给程墨,程墨接过手表,依然像之前一样,又放在耳边听了起来。   这次他脸色都有些发白,他听了好一会,又把手表放在阿杰面前,有些艰涩的请求道:“阿杰,再麻烦你……”   阿杰接过手表,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再装上是吧,ok。”   这一次,程墨再次接过阿杰装上零件的手表,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一旁的谢非和阿杰面面相觑,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足足等了程墨3分钟,程墨才彻底把手表放下。   程墨的手有些颤抖,呼吸也有急促,眼神可见的有些恍惚。   谢非大吃一惊,手表有什么问题?程墨这种情况,难道又要发病了?   他赶紧跟阿杰说:“阿杰,我们可能得先走。改天请你喝酒。”   *****   “程墨,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两人从阿杰那出来,已经有一会了。期间程墨一直是恍惚的,谢非尝试跟他交流,一直没有得到正面的回应。   此时,谢非紧张的板过程墨的头,正在想,还是去医院吧。   程墨终于抬了眼,那眼神中有谢非从没看见过的脆弱:“谢非,我没事。”   谢非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   程墨抬手拉下谢非的手:“嗯。”   程墨捏着那块手表,又出了神,当谢非以为他又要有什么状况时,程墨张口了:“谢非,你对催眠了解多少?”   谢非一愣,催眠?怎么突然提起催眠?难道这事跟催眠有关?   “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刘主任也会点。”   程举着那只手表给谢非看:“这只手表,那几个多余的零件的作用就是用来催眠。”   谢非眉头微蹙,他接过手表,正面反面看了下,都没察觉出异样。他想起程墨之前的举动,他也将手表贴上耳边。   狭窄的车里,很安静,手表内除了指针微弱的嘀嗒声,偶尔有一丝“滋滋”声音。很微弱,微弱到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放下手表,不确定的看向程墨:“这个声音?”   程墨解释道:“嗯,声音催眠。低于20hz的次声波,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干扰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耳朵。”   谢非有点不能接受,他是知道有些国家有次声波武器专门对应坦克等驾驶员的听力系统。   但是这块手表里的几个小小的零件?   真的有这么夸张的作用?   他怎么记得催眠是需要面对面的进行一些介质性的交流嘛?在我的认知里,包括刘主任他们都是这样操作的。   程墨似乎看出了谢非的犹豫。   “谢非,不仅仅是你看到和想到的那样,真正厉害的催眠师,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谢非不以为然:“你意思达到这样的水准,就可以随心所欲控制别人?”   能瞬间催眠然后控制他人,那不就是邪术么?   “所以你怀疑你父亲的突然失控,包括钱凯的自杀行为都是催眠所为?”   程墨点头:“可以这么说。”   谢非皱起眉头,眼神闪了闪:“太牵强了,你现在所说的怎么那么像电影呢?”   程墨抬起头,神色清冷“你不相信我说的?”   谢非放缓声音:“不,不是不信,但是当年如果是被催眠的,你知道这中间需要多少证据链去证明嘛?我是觉的很难联系起来。”   程墨一时没说话,谢非接着说:“我知道你突然发现了一个可能是证据的东西,心里有很多期待,但是我记得你父亲程靳言,本身就是一位比较优秀的心理学研究者,他不知道这些吗?他为什么这么轻易会被催眠?”   程墨顿时拔高了声音:“你以为你知道,你了解,你就能避免所有已知范围之内的灾害嘛?那为什么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谢非皱起了眉:“程墨,我们就事论事,你……”   “自由的飞翔~”   谢非的手机疯狂响了起来。他颇有些烦躁的按了接听:“怎么了?”   过了一分钟,谢非的表情变了。刚才的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少有的慎重和意外。   “我知道了,等我回来。”   谢非挂了电话:“二毛那有发现,我们先回去。”   程墨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谢非一惊,一把扯住他的手:“干什么?”   程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不去了,我去找一趟赵文奇。”   谢非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不解道:“去找他干什么?问表的事?他会承认吗?而且不一定是他做的呢?”   程墨:“我跟他今天的确有约,你放心,我没那么蠢,直接就上去问。”   谢非犹豫片刻,松开了手:“自己当心,有情况联系我。”想了想又说,“要么,你还是把通话全程开着吧?这样我放心点。”   程墨突然泄了气一般:“谢队长,您跟我一直保持通话,你不需要接听别人的工作电话了吗?您又不是我24小时贴身保镖。”   谢非恍然大悟,他冲程墨眨了眨眼:“啊……程墨老师是想我做你的贴身保镖吗?我可以便宜点。”   程墨扶额,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谢队,再见。”   ……   谢非踏入一家咖啡厅,这个点人不多,他左右张望着寻找他的目标。   这时最里面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宠他挥了挥手。谢非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二毛,你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二毛往他身后瞄了几眼:“程墨老师没来啊?”   谢非:“嗯,他有事。”   二毛欣慰:“不来就好,这事咱们就能敞开了说。”   谢非叫了一杯咖啡,然后催促他:“这事跟程墨有关?你电话里不是说笔记本里的乱七八糟的地址,你找出端倪了吗?”   二毛压低帽子凑近谢非:“硬要说有关,也有点关系。”   谢非瞥着眼瞧他。二毛一抖,也不敢装神秘了,一股脑全说出来了:“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里,我筛查出一个地址,这个地址对应的是一家酒店【明悦山庄大酒店】,这酒店的老板和高明煦是朋友。”   二毛眨了眨眼:“我说完了。”   *****   傍晚。   高明煦家。   “痛吗?要我轻点吗?”   “嗯……忍的住。”   “那我继续了?”   ……   程墨咬着唇,汗打湿了头发,连眼睫都沾了雾气。   高明煦把一团带血的纱布扔进垃圾桶内,然后拿过一块温毛巾,给他擦汗。   神色担忧:“好点没?”   程墨喘息了一口,脸色苍白的过分,他撑着床沿坐了起来,动作间,后背火辣辣的痛。   “好多了。”   高明煦眉头紧锁,神色不佳:“你就一定要这样?”   程墨穿好外套,神色已一如往昔的淡然:“有备无患,这次的手表问题,我倒是没想到,只是这装置不知道是针对我的还是针对程靳言的。”   高明煦:“有什么区别吗?”   程墨轻笑一声:“也对,区别是不大,我只是还没明白,他们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单纯的不想让我查到当年的事情?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高明煦:“姓赵的那好像新进了一个人,催眠大师。”   程墨卷袖子的手一顿:“是吗?那还真得早点去会会了。”   程墨把两个风衣的袖口卷的一样宽,仔细压好这叠处后又问:“老头子要耐不住了吧?”   高明煦点头:“嗯。”   程墨脸色依旧苍白着,他慢慢的走到沙发边坐下:“你都准备好了?要是在谢非查到之前,你还没搞定,你就没戏了。”   高明煦眼神微动:“嗯,放心吧,只等时机了。”   程墨淡淡的勾了下唇角:“那先祝你得尝所愿了。”   两人相视一笑。   “叮咚,叮咚。”   突然几声门铃响起。两人皆是一愣。   程墨:“你约了别人?”   高明煦茫然的摇头:“怎么可能?我去看看。”   高明煦走到门口,可视门铃上的人影让他呆住了。   “谢非?” 第57章 醋王上线   可视门铃内立着两个人,为首的人噙着官方微笑。   高明煦愣住了,他立即转头看程墨,用口型问他:“怎么办?”。   一旁的程墨也没想到,谢非突然来找高明煦干什么?   门外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烦,虽还带着笑意,但是催促的语气显而易见:“高公子。我就直说吧,找你为公事,有些事要问问你,你看是不是开一下门呢?”   高明煦眉头紧锁,公事?难道是谢非发现什么了?   “高公子怎么不说话,你要么开开门?”   屏幕里的谢非偏了下头,面带微笑的样子像一个哄人的狼外婆。   高明煦:“谢队长,今天我没空。”   谢非面上一副遗憾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依旧咄咄逼人:“啊……这样啊,可是我觉得你今天应该有空,毕竟我已经在门口了啊。”   谢非话音刚落,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就又响起来了。高明煦转头看程墨,小声说道:“他不肯走,你要不要躲躲?”   程墨蹙眉斟酌了很久,才对高明煦说:“不用了,开门吧。”   他不能躲,谢非多聪明一人,躲了再被发现,那更麻烦,谢非那缠人的劲,他想想就头痛。   高明煦见程墨执意要在这里,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开了门。   门一打开,谢非便一脸灿烂的笑意踏了进来:“高公子在家啊?你一直不开门,我还以为你不方…便…”   话没说完,谢非的表情僵住了,因为他看见高明煦身后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10分钟前跟他说还在赵文奇家。   程墨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一手支撑在沙发扶手上,仿佛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而这幅样子不知道让谢非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瞬间变冷:“原来,高公子果然是不太方便啊。”   程墨对上谢非冰冷的目光,心里猛的一颤,那眼神复杂的他有些喘不上气。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倒是高明煦一脸不耐的耸耸肩:“既然知道不方便,谢队长您要么改天,要么就别浪费时间了,有事快说。”   谢非只盯着程墨:“哦?高公子还真是性急。倒怪我扰了高公子的好事?”   高明煦走到程墨身边,状似不经意的揽着程墨,然后一脸挑衅的看向谢非:“你说呢?”   程墨抬手拍拍高明煦的手,然后对他轻轻摇摇头。高明煦脸色微变,却也松开了手,然后半扶着程墨坐在沙发上。   谢非看着他们两的一举一动,神色变了又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笑容愈发深邃。他大步走近两人:“程墨老师,我10分钟前给你发了信息,你告诉我你在赵教授家。”   程墨看了他一眼,声音略显沙哑:“嗯,结束了,来这里找阿煦有点事。”   谢非听到他那沙哑的声音,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嗤笑一声:“程墨老师脚程倒是挺快,这么急着来,看来是有挺重要的事了。”   程墨没说话,心里知道谢非又误会了,开始闹别扭了,唉,麻烦。   一旁的高明煦听到谢非的话恼怒不已,他一脸不善的看着谢非:“谢队长,您今天是找我的不是吗?那有事还请快点说吧。”   “啊……”。   谢非点点,仿佛才想起来还有高明煦这个人,他找了地方坐下来:“高公子,今天可能还真快不了。二毛,给高公子说说吧。”   二毛瞥了眼说完话又继续盯着程墨看的老大,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老大这回可真气到了吧?他定定神,拿出一份文件。   “高公子,我开门见山了,明悦山庄大酒店是有您的股份吧?”   高明煦眼神一闪,然后不动声色的回答:“是的。”   二毛点点头:“好的,那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与协助组织未成年人□□有关。如果你解释不清楚的话,那恐怕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高明煦眼神微暗,他还没说话,一旁的程墨哑着嗓子说:“二毛,是不是弄错了?阿煦跟这事不可能有关系。”   二毛听见程墨为高明煦辩解,整个人又尴尬又为难。这程墨老师作为警队一员,怎么能这样说呢,而且这人跟他还是匪浅得关系,这下老大要更气了吧。   二毛偷偷一扫,果然,谢非脸上笑容顿时全无。   “程墨老师,你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吧?不要因为私人感情干涉队里的工作。”   程墨皱起眉:“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   谢非打断他:“不管你因为什么,我们在走正常程序。请你不要干涉。”   高明煦按住程墨的手,笑起来:“谢队长说的是,我完全配合,你们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非扫了两眼那两双交叠的手,心里涩的像打翻了十几年的陈醋,面上却依然装作无所谓的说:“那就好,高公子还是明事理的人。那么高公子不妨说一说你与陶严的关系或者说与明悦山庄的关系。”   高明煦:“实话说,我跟陶严关系一般,与其说投资他的明悦山庄,不如说是我借钱给他。所以明悦山庄的所有经营管理情况我一概不知。不过这个陶严倒也是个明白人,比较讲道义,明悦山庄的收益,他自己每年要划分红给我,我没道理不收是吧?至于明悦山庄,你们可以去查,我一次都没去过。”   二毛听完瞄了一眼谢非,然后对高明煦说道:“没去过,不代表完全不知情吧?”   高明煦一脸无所谓的笑笑:“不对,我就是完全不知情,你们可以查,查翻了天,除了我说的那些,其他跟我高明煦一点关系都没有。”   二毛:“那你当初为什么借钱给陶严。”   “啊,其实原因特别简单,我母亲生病那段时间,特别喜欢喝他们家的鱼汤,哪怕当时他们家倒闭了,他也每天坚持给我母亲炖汤。所以后来他要做生意,我就帮了他一把。”   谢非扬眉一笑:“原来高公子还有这么性情的一面。”   高明煦往沙发后面一靠,慵懒随意:“我这人对人不对事。”   谢非起身:“巧了,某些情况下我也是。所以,高公子,最近一周请好好配合调查吧,毕竟我对你刚刚说的一个字都不信。”   高明煦只瞥了谢非一眼,然后抬了抬手:“请便,谢队长。”   谢非站起身,看都没看程墨一眼,转身就想离开。   程墨跟着站起来,叫住他:“谢非。”   谢非停下了脚步,还却没有回头:“程墨老师,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你的上司,办公期间你还是称呼我为谢队长的好,还有,我看程墨老师似乎身体状况不佳,不如再多批你半天假,您休息好再来办公。”   程墨眉头紧皱,他站朝谢非走了两步:“谢队长,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谢非终于转过头来看他,那眼神中带着冷漠:“我向来如此说话,是程墨老师忘记了。”   程墨噎住了,他是真的忘记了,谢非虽然长相斯文,表面和善,但是并没有太多人能在他这里讨到口头上的好处。   一开始也是这么对他的,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不一样的呢?他已经记不清了,可能太久了,导致他已经习惯了谢非对他的那份纵容。   纵容?   程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是的谢非纵容他。   ......   谢非看程墨不说话,扯了扯嘴角:“程墨老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得回队里了。”   程墨还没来的及说话,谢非掉头就走:“二毛,走了。”   “哎~哎,好的老大。”   谢非走的决绝,转身的速度带起一片翻飞的衣角,那绷紧的唇线,冷漠的眼角,程墨脑子一痛,莫名有种心悸感觉。   这画面他似乎在哪见过。   程墨皱皱眉,下意识想跟着想走,高明煦拉住他,一脸怒气:“你现在这情况你能走?”   程墨拉开他的手,不在意道:“没关系,你这几天多留意,我暂时不方便过来了。明悦山庄的事跟老头子有关,你处理干净,别那么快让他们查出来。”   高明煦拧着眉,但是他向来在程墨面前比较弱势,程墨的话,他一直都没办法反驳。只好对程墨嘱咐了一句:“你小心,我等你消息。”   ……   二毛还在车外徘徊,他抬眼看见程墨往这里走来,面上一喜,忙向程墨招了招手。   这时车内传来谢非的声音:“二毛,还不上车?陶严已经被带回局里了,我们赶快回去。”   二毛给程墨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支支吾吾的对车里的人说:“啊,那个老大,我文件忘在高明煦家里了,我去拿一下,你等我一下呗。”   谢非:“事真多。”   “我很快的。”二毛说完对程墨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溜烟跑了。   程墨看二毛跑没影了,他抿紧了唇,犹豫片刻终于拉开了后车门。   谢非此刻闭着眼,眉头紧锁,正在假寐。他听见车门声,眼睛都没睁:“你倒是挺快,去前面开车……”   话音未落,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西柚的味道,他猛地睁开双眼,他的身旁坐了一个人,程墨。   程墨仿佛看不见谢非眼里的抗拒,神态自若的轻声问他:“要我去前面开车吗?但是二毛还没来。”   谢非垂下眸子,依旧没有表情:“程墨老师怎么跟来了,不是跟你的阿煦还有要事,假我已经批你了。”   程墨拉上车门:“没什么要紧事,先跟你们回去。”   谢非嗤笑一声“哦,还是我打扰你们了吧?”   程墨看谢非那神色,心里是叹了一口又一口气,他微微转向谢非,转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牵扯到哪里,他眉头轻蹙了一下,然后才抬头认真的看着谢非,解释道:“谢非,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跟阿煦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自己不是也有判断吗?”   谢非半阖着眼:“判断?我现在可真不好判断了。程墨老师,你骗我在赵文奇那,但是你出现在高明煦家,还一副孱弱的样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别搪塞我了。”   程墨顿了几秒,他没有搪塞,他也没有当谢非是傻瓜,但是他目前的确没办法跟谢非解释什么。   谢非看他不说话,眼神黯淡:“说不出来了?”   程墨嘴角绷紧了“谢非,我和高明煦之间的事,现在不方便说,但是我保证,等时机到了我会全部告诉你。”   谢非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好,那今天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等二毛回来吧。”   车里一时静默异常,没有人说话,只有两人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程墨捏着手指搓了搓,他斟酌再三,觉得还是要把高明煦的事情沟通清楚,高明煦有没有参与明悦山庄的勾当,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程墨:“谢非,高明煦其实跟明悦山庄这件事,关联不大。”   谢非嘴角抿成一条不悦的弧度:“如果你是想替他做说客。那你就不要再说了,办案讲的是证据,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我就认可你们的话。”   程墨心里暗叹一声,要么先跟谢非坦白?但是如果现在坦白了,是否会扰乱后面的计划?程墨心里犹豫不决,要么先坦白部分吧,程墨斟酌片刻,张口说:   “谢非,目前我没有证据,但是高明煦这个人,我了解他,我告诉你吧,我跟他……。”   谢非看程墨反反复复为高明煦辩解,心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烦躁,他绷着脸,出口打断他:“你跟他怎么样?你了解他?你认识他才多久,你了解他?那你了解我吗?”   程墨点点头,认真的说:“了解。”   谢非嗤笑:“哦?我都不了解我自己。程墨老师哪来的底气说了解我?”   程墨说:“你是个好警察谢非。”   好警察?   对峙的那一根弦突然松了。   谢非想,太挫败了啊。   是好人卡?可偏偏程墨的眼神太纯净。   谢非这么看着他,仿佛看不够,或许更多的是因为看不懂。   两相对望。   程墨眨了眨眼,突然探头,嘴唇贴上了谢非的,封住了他所有呼之欲出的想法。   谢非脑子里那根弦,又绷紧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8章 碎片   程墨的吻又轻又淡,仿佛只是试探,很快便离开了。   谢非身体僵硬,神色有些复杂。程墨头一次主动亲他,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声音染上沙哑:“程墨老师,你至于做到这步么?这算什么?对好警察的嘉奖?”   嘉奖?   程墨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摇摇荡荡,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随后,他声音放的极缓:“谢队长,我这明明是安抚。”   谢非眉眼沉沉:“安抚?”   程墨唇角微翘:“是啊,我看谢队长气的很,总要先顺顺毛。”   谢非靠近他:“顺毛?程墨老师,那这点程度可不够。”   程墨不避不闪,仰着脖子与他鼻息交缠,昏暗的光线中他红了耳垂:“那怎么样才够?”   不知是谁先碰到了谁,带起了一阵电流。   程墨又想到了那翻起的衣摆。   ……   下一秒。   两人撞上了对方的唇。   ……   吻变得炽热绵长。   谢非隐约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但是转瞬间就被程墨眼尾的迷离给勾忘了神。   ……   车内温度很高,前窗挂着一个小鹿车载香氛,随着某些撞击,摇摆不停。   后座的皮椅湿了一片,不知是谁的汗。   谢非吻向他绯红的眼角,哑着声低语:“程墨老师,你好烫…”   程墨扣在椅背上的指尖都捏白了。脑子里闪过无数破碎的斑斓色彩。   滚烫的火焰。   逼仄阴暗的空间。   被烧得残缺不堪的大衣衣摆,   决绝又温柔的一瞥。   【等我……】   “等我……”   程墨闷哼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一样,只觉得白茫茫的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   谢非突然与他十指交握,亲吻着他那颗红的耀眼的指尖痣。仿佛本该这么做,不然这手会被掐的失去所有颜色。   ……   所有的光怪陆离全部退去。程墨茫然的睁开眼,失了神。他的视线从车顶扫过,定在了汗涔涔的谢非身上,突然他扯紧谢非的领口,拉向自己:“你……”   谢非气息不稳,眉梢一条挑,揶揄道:“我什么?程墨老师,你想说什么?”   程墨紧紧地看着他,良久,他垂下了眸子,轻笑了一声。此刻他眼尾的绯红还没消,锁骨处都是对方留下的印记,眉眼一动都是无限风情。   “没什么,你很不错。”   谢非:“???”   “程墨老师,你这话说的很……像个渣男。”   程墨半眯着眼慵懒的扫他一眼:“啊……那我换一句。男朋友,初次见面,你好。”   谢非抬起头,笑意与眼眸一样亮的明媚:“初次?呵,我总得我们该在一起很久了?”   程墨长睫微动,谢非拉过他的手,亲了一口:“谢谢给我名分,男朋友。”   连脖子都开始红的程墨:“……”   ……   二毛正蹲在远处盯着地面神游天外。   “二毛,文件拿回来了吗?”   谢非一嗓子吓的他一激灵,瞬间本能反应的站起来应道:“啊?啊……刚拿到!”   但是他蹲太久,腿麻了,刚站起他又猛地跪下了。   二毛:“……”   谢非眉毛一挑:“这是做什么?今天什么日子,行这么大礼?”   二毛一脸菜色,抬起脸尴尬的笑了笑“啊,那个,脚……脚抽筋”   他的心里却疯狂吐槽,他都蹲那快2小时了。他本想找个借口让两人聊一聊,缓和一下关系。   他哪知道他等着等着突然整辆车就抖了几下,本来他还疑惑,难道两人打起来了?不至于啊,程墨老师也不会打架,老大也不该跟他动手吧?   但后来车越抖越厉害,直接不停的晃荡起来,他吓得赶紧走近,打算听听什么情况。谁知道他突然听到程墨老师哼了一嗓子。   那一嗓子是婉转动人,抑扬顿挫。二毛顿时惊的魂飞魄散,他的脸瞬间通红,他哪里还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哆嗦着腿,往远处跑了跑,怕不够远,又跑远了几步。他一脸被雷劈的样子又瞥了几眼晃动厉害的车,赶紧捂着耳朵,乖乖,这踏马是真打架……太激烈了。   ……   二毛按照谢非的要求,先把程墨送回了嘉蕰湾,然后才载着谢非回警局。   程墨等谢非一离开,立马皱紧眉头,咬着唇忍着腰间的不适应,走进卫生间。他抬起手把身上那件黑色风衣慢慢脱掉,他转身背对着镜子,浅色的衬衫映出一片猩红。他抿着唇,艰难的把衬衫脱下来,扔在一旁。   他小心的清理好自己的后背,换了一身居家服,然后把刚刚脱下来的衬衫扔到垃圾袋里打包拎了出去。   程墨扔完垃圾回去后,就隐约感到一阵头晕眼花,他迷迷糊糊的爬上床,没一会睡过去了。   *****   夜幕升起,这片别墅区远离了城市的霓虹喧嚣。   客厅的灯亮着,一个中年男人佝着背跪在地板上。他紧绷着身体,密集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但是却浑身都在哆嗦。他看着面前那双纤尘不染的皮鞋,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面前的那双鞋动了,他目光猛的一缩,汗出的更厉害了。   一阵低沉的笑声自头顶传来:“说说看,为什么这么做。”   语气平缓,听着不像生气。却让中年心头颤了几颤,他急忙说道:“我是怕他们查到那个地方,先生,我也是为了咱们考虑啊。”   “哦?”   对面的人架起一条腿:“我一直只是让你管好那批货,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做起决定的时候了?”   中年男人大气都不敢出,头俯的更低,只差贴上地面。   “而且,他们能查到这一步,也是因为你们弄丢了货。”   中年男人面色惨白:“先生,这事是我们不对,但是我们发现丢了就立即去找了,哪知道.....”   带笑的声音:“哪知道被一只狗抢先发现了。”   “不……不是的……我……”   那道依旧不温不火的声音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说话:“意思你们连条狗都不如?”   中年男人猛的抬头看向眼前那个年轻男人,确被那双带着精光的桃花眼瞥出了更多的冷汗,顿时惊恐的又低下头去,咬着牙低声道:“先生,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男人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椅子。   “你们知道我的规矩。”   中年男人不敢抬头看,面前的这个男人,说话斯文,也从来没有骂过任何一个人,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先生是最恐怖的存在。   因为这个人,是个变态。   被他盯上,都会死的很离奇。他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称呼他为“先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上这条路,可能从三年前的那场意外开始,他就被无知的拉入了这场局。但是他竟然慢慢的接受了,并服从着每一个指令,仿佛本该如此。   中年男人心中暗自叫苦,但是现在瘟神不吭声,他双腿已经痛麻不堪,他大气都不敢出,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只能低着头,不断暗自祈祷。   等了不知道多久,就在中年男人已经麻木的忘了恐惧时,那位先生出声了:“唔,丢了货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中年男人一喜,那喜悦还没达眉梢。对面那人又说了。   “但是,你们擅自弄坏了我的东西。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破坏我的东西了。”   年轻的先生手指没节奏的磕着桌面,似乎在思考:“我有点生气哦~这该怎么办呢?”   中年男人内心大惊,整个人心跳加快,他脑子里疯狂的转着,还有什么筹码能博上一搏,但是可悲的是,他什么都拿不出来。   “啊,你也不知道怎么办吗?”年轻先生看他没答话,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那……兴许你看到一样东西,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1个蒙着眼睛的年轻人被几个黑衣服的人拖了出来。   黑衣人把这人一脚踢倒跪在地上,中年男人回头一看,目眦欲裂。他浑身颤抖的扭过头看着那位先生,眼睛里满是乞求。   先生不为所动,扬了扬下巴:“很公平不是吗?他也是你心爱之一。我最讲公平了。你弄坏我的,你就加倍赔偿吧?”   蒙着眼睛的年轻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声音颤抖哭喊:“叔,是你不?叔,你救我。”   中年男人眼眶通红,闭了闭眼睛,然后站起来对先生说:“先生,我知道了。”   随着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一抹血红泼洒在地。   那位先生撑着下巴,一声轻嗤:“啧,真没意思。”   *****   深夜。   林海市警局迎来了一位让众人“期待”已久的人。   这时,谢非的手机上刚跳出一条信息。   【刚睡醒。你什么时候回?】   谢非扫到站在门口的那个体格健壮的男人,他沉了眼。抬指迅速发了一条。   【快了,等我。】   谢非大步走向这个40多岁的男人,眸光一动:“孙小龙?”   他记得他们的确传讯了孙小龙,不过约定时间是明天上午。主动提前来接受调查的人,他是头一回见到。   立在咨询台的孙小龙抬眼望向他:“我是孙小龙,我来报案。”   --------------------   作者有话要说:   删了写,写了删,三遍了。废柴写手尽力了。\_(ツ)_/?。写作这事,太需要天赋了。   有太太给了建议,我要去重新修文了。可能后面会更的慢了,再不修,要崩的彻底了。 第59章 梦魇   谢非有些啼笑皆非,他盯上的嫌疑人,自己跑来说要报案。报的失踪人口正是他们要找的另一个嫌疑人,黄海文。   他倒宁愿这孙小龙是来自首的。这样,也让他能在这深夜舒坦一些。   ……   孙小龙,皮肤黝黑,板寸,体型健壮,面容看着憨厚,与之不符的是一双凌厉的眉眼。   此刻坐在审讯室内,虽然看着有点紧张,但是谢非觉得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一点胆怯,因为他身体姿态甚是轻松。   谢非收回目光,心想到底是当过兵的,心理素质怎么会差。而且这人还有案底,这点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了吧。   谢非递了一根烟过去:“来一根?”   孙小龙不动声色的伸手接过,谢非帮他点上火,孙小龙欠起身子习惯性的用另一只做了个挡风的姿势。   这一挡,谢非瞄到了那只手上有一些不正常,孙小龙的左手手腕露出一截绷带,他仔细打量了两眼孙小龙的左手,左手显得有些灰白,而且动作没有那么利索。   孙小龙瞧见谢非打量的神色,不动声色的缩回左手,然后若无其事的坐回座位。   谢非眯眼一笑:“手怎么了?”   孙小龙眼睛一闪,不在意的扬了扬左手:“收山货的时候遇到发狂的野猪,被咬的。”   “哦?哪天被咬的?”   “上周”   谢非轻磕着桌面,亦步亦趋地问:“上周收山货没跟黄海文一起?”   孙小龙答的很快:“没有。”   “那你最后见黄海文是什么时候?”   “一月前了,不过两周前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谢非双眼微眯,这时间好像都算好的一样。他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   孙小龙坦然自若:“三天前,我回来后打不通他电话,去他的出租屋找他也没人。”   谢非看着孙小龙一脸平静,心道这孙子真他妈能装。   “你知道黄海文平时是干什么的吗?”   孙小龙似乎做思考状,一会才说:“这小子没正当职业,之前倒是听他说搞了个宠物店,也没听说生意有多好。所以又时不时的想要顺带卖卖山货。就这么点事。”   谢非也点了根烟:“是吗?你之前是不是介绍黄海文去帮李辉开车?”   孙小龙微微皱眉想了一会:“李辉?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警察同志,我是来报案的,你们怎么像审讯犯人?”   此刻若不是顾忌身份,他真想站起来给他鼓掌,这心理素质,太厉害了。   “黄海文涉嫌一起命案,最近在我们抓捕的时候他从花鸟市场逃跑了,目前不见踪影,我们查到他跟你的关系。黄海文在林海市应该就你一个亲人,我们多向你问问情况,没问题吧?”   孙小龙三角眉一瞪:“命案?不可能吧,这小子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会杀人。”   谢非没理会他的故作惊讶,只继续问他:“你觉得黄海文会去哪里?老家?”   孙小龙立刻摇头:“不太可能,老家都没人啊,他爸死的早,我那嫂子早跟人跑了。他回去也没地方待。再说了,我要是能找到他,今天就不会来你们这了。”   谢非唇角勾起,一时半会也没说话。   这个孙小龙肯定知道黄海文的行踪,黄海文和孙小龙之间的联系有多深,他们从部分线索中是能看出端倪。只是不清楚,孙小龙今天来这么一出报案,是出于什么目的。   摆脱自己的嫌疑?   试探警方侦破进度?   还是其他?   但无论是哪种,今天肯定不会有答案了。   孙小龙走后,谢非捏了捏眉心。最近碰上的人,碰上的案子,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所有的真相,明明就在眼前,但他就是找不到证据,要么一有线索就很快断了。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   此刻已经凌晨两点了,正是城市沉睡的时候。   他搓了搓脸,把黑子叫到一边:“我记得跟黄海文和孙小龙有共同交集的还有一个人吧?叫王二是不是?”   “是的,但是我们查过,王二跟他们的交集不多,好像就几次收山货有过来往。”   谢非若有所思道:“不管交集深不深,找一下这个王二。查一下这段时间黄海文跟这个王二有没有联系。”   “收到。”   *****   屋内,窗帘没合严实,虚虚掩掩的透出一丝月光。清冷的光一直延伸到床上。   程墨蜷缩在被褥里,眉头紧锁,睡得很不安稳,他在做梦。   梦里的人和事都让他醒不过来。   ……   梦里,也是一个秋日。   他似乎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裤,赤着脚,衣服上有些脏。他身上还有些伤,他正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他刚从一个牢笼一样地地方逃出来,他只能不停的跑。   不管荆棘还是湖泊,他都不敢停下脚步。   他漫无目的,无处可去,只知道要避开人群,如孤独的游魂。   他这么跑着,不知道跑了多远。   直到他撞在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一身烟草味。圈着他,那味道似乎将他紧紧包住   他抬起眼,看见那双眼的那一刻,似乎撞进了一片烈阳里。   那人眉眼带笑,黑白分明,笑容张扬:“哟,我这晨跑,还能跑出个艳遇?”   程墨微愣,艳遇?   是了,他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头发有些长了。   他不知如何作答,就发现那人又瞬间变了脸色:“你身上这怎么弄的?”   程墨一惊,就想挣脱他,可怎么知道那人力气大出了天,握着他不肯放手。   “你别怕,我是警察,你遇到什么了?你可以跟我说。”   程墨盯着他半晌,才哑声说道:“不去警局,去哪都行。”   随后他便眼前一黑。   意识模糊前,他记得他倒在了一个烫人的怀抱里。   ……   程墨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俊脸。那一瞬,他瞳孔穆然放大。   那人看见他醒了,眉头一挑:“醒了?”   程墨:“……”   “啧,怎么不说话?想喝水?”   那人自顾自的给他去倒水,他这时才有空观察周围环境。   他似乎身处一间卧室,卧室挺大,简单的冷色调。布置简单但看出来很用心,家具的布局和一些装饰摆件很考究。   这房间的主人应该很细心。   “温水,先喝一口润润嗓子。”那人把水杯放在他手里。   程墨默默的接过,小抿了一口。   两个陌生人,独处在一个空间,那人似乎有意想活跃一下气氛。   “要不是刚刚抱你回来,我差点以为你是个女孩子。”   程墨垂着眸,盯着杯子里的清水,盯了一会。   “这是你家?”   声音依然沙哑。但音质清冷好听。   床边的那人挑了下眉:“没错,我家。”稍微顿一下,他又问,“你身上的伤不少,你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当时的状态像是从哪儿逃出来的?”   程墨瞳孔一缩,抬眼:“你……报警了吗?”   那人轻笑一声:“我就是警察,还报什么警?”   说罢他朝他扔来一个小本。   “你好,我是林海市刑警队实习刑警,谢非。”   程墨抬起眼,那人的笑容张扬灿烂,如阳光一般,让人不自觉地信任和靠近。   而后那人说:“从今天起,我会负责保护你。”   ……   一双手滑过上腰线,程墨倏的睁开眼。他一把抓住那只游走的手,想掀开身后的人。突然一阵熟悉的烟草味从身后传来。他下意识松了手,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否还在梦里。   身后的人埋在他的脖子上,轻轻蹭了蹭:“吵醒你了?”   程墨定了定神,然后翻了个身,与谢非面对面。   谢非的面色带着一丝倦怠,程墨扫了一眼床边的电子屏。   “都快早晨了,回来没多久还得去?”   谢非眯着眼,笑声闷在枕头里:“嗯,只有2个小时时间。”   他握住程墨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想回来看看你,昨天刚认证的男朋友,今天就忙的没影了,显得很不上道。”   程墨认真的看着他,眉眼不似梦里那般张扬跋扈,多了份稳重和成熟,就连笑容也收敛了很多。   那真的只是梦吗?   谢非被他盯得睁开了眼,他撑起脑袋,凑近程墨,声音有些沙哑:“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只有2小时,时间可不够啊,宝贝儿。”   程墨拉下他的手,握在一处,他摸到了谢非指间一圈硬物。   他心思一动,脱口而出:“这枚戒指,我见你一直戴着。”   连睡觉洗澡都没摘过。   谢非微愣,随后抬起右手,也看向那枚戒指。   很朴素的银色戒指,连多余的花纹都没有,他是什么时候有这枚戒指的?   大约是三年前吧。   谢非眼神难得有些迷茫:“说实话,这枚戒指的来历我不太记得了,三年前它就在我手上有,我隐约觉得是个很重要的人送的。”   程墨一怔。   三年前?   三年前,谢非好像刚进刑警队吧。   程墨眼神闪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可能要对上了,他斟酌再三后,问他:“既然很重要的人送的,那你怎么不记得。”   谢非眉头皱了一下:“那年,我因为一个案子受了伤。追一个嫌疑人,遇到了爆炸。我醒来后,有些细节就记不清了,包括这枚戒指。”   程墨呼吸一窒。   爆炸,大火。   他阖上眼,脑子里又出现一个画面。   漫天的火光,一个高大的身影,风吹起他被烧的残缺的衣摆。   他微微偏头,眸子里是决绝和温柔,   他说,“等我。”   程墨再睁开眼,心里被堵的涨涨的。这一刻,他知道了,他脑子里那些破碎的画面,都不是梦。   他跟谢非,曾经真的认识。   只是他不记得了,谢非也不记得了。   程墨的心颤的厉害,声音哑得更厉害:“既然很重要,就不要摘了,有一天,它会让你想起来的。”   谢非挑起眉:“你不吃醋?或许是什么前任送的?”   程墨点头:“吃,所以现在你要补偿我。”   天色亮了,他们在第一缕晨光中接吻纠缠。   --------------------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边更边修文。停久了,后面忘了要怎么写。前面挖的坑多了,不好好修,自己都看懵了╮( ̄▽ ̄"")╭   # 飞跃疯人院 第60章 少年   程墨立在狭长的走廊上,神情有些倦怠。   他今早睡的有些沉,不知道谢非什么时候离开的。是赵文奇的一通电话叫醒的他。   赵文奇告知他,今天有一场心理学交流会,希望他最好过来。程墨本想拒绝,他今天的计划是找高明煦了解些往事,但当赵文奇说出地址后,他改变了主意。   交流会办在启明精神疾控中心。   这家医院是本市比较出名的心理和精神科私立医院,由赵文奇12年前创立的,医院主要从事心理咨询和精神疾病治疗。   这家医院最特色的项目,就是催眠治疗。   据说,可以让你忘记一切,也可以记起一切,只要你想,就能改变你的所有记忆。   这也是程墨改变主意的目的。   赵文奇一直隐瞒甚至误导他的人格分裂的情况,那么他的记忆缺失跟他是否也有关系?   或者说跟他身边的人有关系?   ……   程墨扫了一圈医生简介牌,没发现有关于这种所谓的神奇催眠师的介绍。   直到一个工人搬着一副新的相框走过来,然后将相框挂在了墙上。   程墨眼里的倦怠一扫而光,他盯着墙上这幅刚挂上的医生简介。   【费岑,主任医生。心理学博士,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心理学专业。擅长记忆障碍,精神分裂障碍,双向情感障碍,抑郁,心理功能失调,心理康复治疗,催眠。】   擅长记忆障碍?催眠?   程墨眯了眼,但是这位医生应该是赵文奇刚挖过来的吧?那以前的催眠项目,到底是哪个医生在操作?他有听到过传闻,这个项目价格昂贵,只有vip客户可以进行私下服务。   所以不公布医生信息吗?   那今天挂出这个费岑又是什么意思?   他正琢磨着,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温润的声音。   “怎么样,觉得这位医生如何?”   程墨微怔,他身后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的?他眉头轻蹙了一下,随后转过身。   他眸光微闪,还真是巧。身后的的人就是相框里的那位医生,费岑。   这个男人挺高,比他高还出大半个头,宽大的白大褂也难掩他挺拔有型的身材。   一双桃花眼,左眼下一颗泪痣,转动间,眼尾流转着一丝邪性,偏长的刘海散落一缕在光滑的额角,整个人看着是又风流又邪魅。   他这幅模样让人分不清楚年龄,说他20多也像,说他30多,也有可能。   费岑垂眸看着程墨,眼里带着一丝兴味:“这位美人,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有记忆障碍?”   程墨眼神闪了一下:“是吗?”   费岑桃花眼一弯:“我刚才看你浏览东西,是先看图片,再看文字,看完后又从下往上重复看了一遍,你有刻意记忆的习惯,所以我猜你是否有记忆障碍的问题。”   费岑微微偏头:“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程墨眼神猛的一紧,这位费医生,倒真是名不虚传。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他不动声色的拒绝了:“我并不觉得我有这方面问题,所以谢谢您的好意。”   “啊,真可惜,看来我的搭讪很不成功。”费岑伸出手,眉眼里满是笑意,“您好,我是费岑,昨天刚来的心理医生。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程墨看着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一枚用银色细链穿上的银币。   不像任何国家的钱币,好像是特制的图案。依稀能看清一双巨大的翅膀,下面一串不是很清晰的英文字符【Do…m…】。   程墨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什么意思?   对面的人似乎留意到他的视线,翻转手腕晃了一下银币,声音温和:“在看这个?这是我的幸运币。当它转起来的时候,我的希望都会成真。”   程墨:“……”   您二次元来的吧?   吐槽归吐槽,但程墨只一眼就从那枚所谓的幸运币上移开了。这种闪闪发光又摇摇晃晃的东西,他可不会多看,尤其还在一位所谓的催眠师手上。   “您好,程墨,社恐加洁癖。”   费岑眉头一挑,自然的缩回手:“你就是程墨啊。赵院长的儿子?我听说过你。”   程墨木着脸:“嗯。”   费岑:“参加交流会?”   程墨:“嗯,意义不大,这就打算走。”   费岑轻挑眉头:“啊……那真可惜,我倒是想跟你多聊会。”   程墨转身瞥他一眼:“也许以后会有机会。”   费岑绅士的微微一笑:“好吧,那下次见吧,亲爱的。”   程墨的身体猛的一顿。   亲爱的?   亲爱的。这种口吻,这样的语气让他想到了那个打电话的人。   他刷的扭过头,想开口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瞬间又抿紧了唇。   费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甜心,你是改变主意了,准备留下来再跟我聊聊吗?”   程墨:“……”   应该是他想错了,这位费医生,国外长大的,这种口头上的称呼,应该只是习惯。   程墨:“没什么,落枕,脖子抽筋。再见”   费岑:“……”   ……   程墨走的干脆利落,刚踏出门诊大厅的门,谢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在哪呢?”   程墨眉头微挑:“赵文奇的医院。”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又一个人去,没怎么着你吧?”   “我能怎么着?”   谢非低笑起来:“怕你见过一趟,又美少女变身。”   程墨:“……”   “不说这个,你帮我查一下,带dom的英文单词有哪些。”   谢非:“……宝贝儿,那可多了,你是在给我找事做吗?”   程墨想了想,又加了一个条件:“单词能对应上一个带翅膀的人物,我推测是什么神话传说。”   “好,我搜搜看。”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程墨边走边等着谢非的回音,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哗声。   程墨停下脚步,侧眸看过去,大门口那似乎有一堆医护人员和保安在追着一个人跑。   跑着的那个人看着不过十几岁,穿着白色的衣裤,看着像住院服。他此刻赤着脚,手里一把水果刀,边跑边挥舞。   “啊!!”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那头的谢非听到动静问了一句:“什么声音。”   程墨眯了下眼:“看样子像病人越狱。”   “嗯?”   程墨没再解释,因为他看到少年被围住了。   那少年举着刀哭喊着:“我不是疯子,我也不是□□犯,谁说□□犯的儿子就一定是□□犯,你们才有病!!”   程墨心口猛的一窒。突然恍惚起来,一些破碎的声音冲进他的脑子里。   “杀人犯的儿子也会是杀人犯。”   “他好可怕,我们不要跟他玩。”   “你这样的,我们是不会收养你的。”   ……   “程墨?你在听吗?”谢非的声音传过来。   程墨猛的回神,他吐出一口气,轻声说:“嗯,在。”   谢非:“我找到了,那个英文的确是个西方神话人物。是douma度玛,死之沉默天使,堕落后,为地狱君主之一,掌管死亡。”   *****   少年被一个人从背后突然握住了肩膀,他猛的一抖,随后,扬手向后划去,匕首划过身后人的手腕。   他却瞬间天旋地转,被摔在了地上,他被摔的眼冒金星。但是为了逃跑,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人一膝盖顶住胸口,绞住双手,他动弹不得。   他怒不可揭,抬眼瞪向压着他的人。   这才发现,这人不是医护人员,也不是保安。   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这青年眸子幽黑,却透着淡漠疏离。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很长,延伸到衣服里面,不知道栓着什么挂件。   青年一身简单的毛衣牛仔裤,看上去弱不禁风,没想到,卡着他的力道就像一个牢固的禁制。   他还想尝试着挣扎一下,但这个青年却微微俯下身,对他低语了一句:“我知道你没疯,想出去,就配合我。”   他一愣,两秒后,他就不动了。   一堆医护人员和保安围过来:“先生,真的谢谢你啊,帮我们制止了他,这孩子是我们那病患,发疯了逃出来的。”   青年拽起他。在那群人想来拉他时,那青年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神色冷漠,却犹如神袛。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医护人员不解地说:“先生,这是我们的病患,我们要带他回去,请您放手。”   青年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他们一圈,随后抬起那只被划伤的右手:“他伤了我。现在就不能还给你们了,他得跟我走。”   那医护人员傻了:“伤了你就得跟你走?凭啥呀?”   一个低沉略带急促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因为这孩子袭警。”   少年只觉得脖颈一痛,他便被人像个鸡崽子一样拎开了。他忍住龇牙咧嘴,回头瞪去,身侧是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这人一手拎着他,一手拽过一旁的青年。   脸色黑的像锅底。   他听见那青年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少年了然,原来是认识的。   但那男人很奇怪,又不搭理青年的话,只怒气冲冲地看着青年的伤口。   这神情就像……就像他们班女同学发现口红断了,又急又气,又懊恼。   这两人莫不是那啥吧?   他还没想明白,只听那男人说:“警察,这人我带走了,你们若是再敢拦,我将以妨碍公务罪将你们都带回去。”   众人:“……”   少年:“操!”   他更想跑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警察。要不是警察,他怎么会被关到这个地方。   *****   启明医院大楼的某个窗户。   有两个人影隐藏在玻璃后面,默默的注视着程墨三个人离开。   “让那孩子就这样走没什么问题吗?”   “别担心,那孩子说不出什么的。”   “都已经处理过了吗?”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 第61章 戴青的故事   祁东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操蛋的事。   10分钟前,谢非拖着程墨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他瞧见谢非锅底一样的脸色,还当又出了什么事,没想到谢非把程墨的胳膊往他面前一放,淡漠的说:“祁主任,伤口处理一下。”   祁东瞥了一眼程墨那2cm不到的小刀伤。   “……”   “谢队长,您认真的吗?你早点来,我还能帮忙消个毒,你这会来,这都要结疤了,是想让我给吹吹么?”   程墨:“……”   谢非不说话,顶着祈东嘲讽的视线,他也有些尴尬,只得说:“祁主任,有创口贴吗?”   祁东拿过创口贴和一瓶碘伏,谢非却一手接过来:“我来。”   谢非那神情专注又小心,可宝贝的不行。   祁东:“……”   我觉得我还是出门散个步吧。   谢非从启明回来到现在,脸色没松过。没了以往的油腔滑调,程墨很不适应,他眨了眨眼,语气温软:“有点痛。”   谢非贴创口贴的力道更轻了,脸色依旧不好看:“那孩子我让二毛先看着,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程墨瞧着他,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下一步?”   谢非突然松了口气,有些无奈:“程墨老师,别这么看着我,撒娇也没有用。”   程墨面不改色,依然眼巴巴的看着他:“我有吗?”   谢非彻底投降了:“这帐回头跟你算。你就说吧,你到底要那孩子干嘛?冒着受伤的风险也要带他回来,这孩子特殊在哪?”   程墨挠了挠他的手腕:“你不觉得那孩子面熟吗?”   话刚出口,他又意味深长的说:“我不该这么问,谢队长有些脸盲,这孩子的案子没在你手里过过,你没印象正常。”   谢非:“……”   这是被吐槽了?   但也仅一秒,他就立刻抓住了重点:“这孩子身上有案底?”   程墨点头:“半月前有一个新闻还闹得挺大,本市著名企业家孙继彬的女儿孙佳佳死亡,尸体被发现时衣衫不整。嫌疑人就是这个孩子,他叫戴青。”   谢非眉头一皱:“那他怎么会在精神病院?”   程墨脱掉了那带着血渍的毛衣开衫,轻飘飘地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所以先拜托我们谢队长帮我打听一下这案子的情况。我在做进一步打算。”   谢非接过他那件毛衣,放在一旁,然后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你为何想了解这件案子?”   程墨捏着外套的衣领,面色瞬间清冷:“那个孩子的眼睛告诉我,他不是凶手。”   *****   戴青这一路上都是恍惚的,他被那两个警察带到了公安局,他本以为自己是刚出狼窝又进虎口。没想到那个被他划伤的警察并没有追究他,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走了个流程,袭警的事就算结束了。   结束以后他又有点心慌,他们要把他再送回精神病院怎么办?   没想到他们把他带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挺豪的一个小区。   他进门后一抬眼,就有些局促不安,这房子比他家大了不止两三倍。装修一看就有钱人家。   他们带他来这里要做什么?看他年轻帅气,给他囚禁了?   他一个冷颤,突然就警惕起来。   但那高大的男人进门后看都没看他,直接往里走,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倒是那位清冷的青年给他递了一双鞋:“换好跟我进来。”   戴青盯着那双拖鞋犹豫半天,最后换了鞋,跟了上去,其实现在只要不让他回那个鬼医院,在哪都好。   囚禁就囚禁吧。   他摆烂的想。   当他坐定在沙发一角时,那个男人又出现了,他端着一杯水,臂弯里搭着一件毛衣,对那个青年说:“衣服换了,我那件不暖和。”   那青年一声不吭地换了。   男人又说:“吃点抗生素,以防万一,也不知道那刀干不干净。”   青年也很顺从。   戴青:“……”   是我自做多情了,看这情形,指定是看不上我了。这把狗粮吃的心甘情愿,操!   待青年吃完药,那高大男人坐在了他对面。他顿时紧张的挺直了腰板。   高大男人笑了,还挺斯文,没那么吓人了:“我叫谢非,林海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这位叫程墨,是我们警局的顾问,也是我男朋友。”   戴青:“……”   我猜的到,大佬,你也不必特地声明一下。   谢非继续说:“戴青,我们查到你身上有一起命案,你□□并杀害了你的同学孙佳佳。”   戴青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眼睛瞪得极大,面容带着怒气,他抄起桌面上的烟灰缸,举在身前,嘶声吼道:“我没有!我没有杀她,我更没有□□她!你们在放屁,你们就是想诬赖我!”   那模样歇斯底里,疯癫致极。   谢非不为所动:“小朋友,不用在我面前撒泼,我家程顾问说了,你没疯。他是学心理的,不会看错。而且就你这身板,我两根手指头就能制住你,别白费力气。”   戴青:“……”   话是这么说,但他仍然满怀警惕的看着他们,他上一回可是载在警察身上的。   程墨轻飘飘地扫他一眼:“戴青,你因年龄不够,暂缓依法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但是你得清楚,你还有几个月就满18周岁了。你是打算装疯装一辈子吗?我知道这案子背后一定还有故事,或许我们能够帮你,你愿意吗?”   我们能帮你,你愿意吗?   戴青想,他为什么不愿意呢?   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连他的妈妈都默认他是重蹈了他爸的覆辙,是个十足的坏坯子,没有愿意拉他一把。   这个青年竟然说,他相信他。   戴青怔愣了半天,突然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   戴青从童年开始,就一直躲着人群走。他不敢直视别人,他惊恐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怕只要被他们发现了,换来的就是是一顿嘲笑甚至是打骂。   这一切都因为他的父亲,是个强|奸犯。被万人唾弃的强|奸犯。   没有女孩子靠近他。只要离他近点,都会被她们的父母朋友拉走,他们说:“离他远点,那孩子的父亲可是强|奸犯,他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他不懂“强|奸犯”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去问他的妈妈。   但是他的妈妈除了痛哭就是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他明白了,他的妈妈也过的很幸苦。   到了初中,有了性懵懂,他才明白强|奸犯三个字真正的意思。但那时“强|奸犯的儿子”像个烙印一样,早就印在了他的骨子里,他过的谨小慎微,哪怕被人欺辱也不敢反抗。   他觉得这样也算替他父亲赎罪了。   他开始画画,把所有的伤痛都宣泄在画作上。   他以为他会这样过一辈子,直到有一天,他在野外写生时,遇到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背着画板,一袭白裙,长发飘扬,如灵动的白鸽。   戴青的颜料打翻了一地。慌乱间,女孩回过了头。   四目相对,女孩笑着向他走来,他却如避蛇蝎一般,画本也不要了,仓惶逃窜。   “喂,你的东西!”   戴青不敢回头,他不能靠近女孩,她们会怕他,知道真相后会恶心他,他要离她们远远的。   ……   一周后,戴青心神不宁地再次来到那湖边,那女孩竟然也在。在他想跑的时候,女孩拦住了他:“你跑什么?我那么可怕吗?”   戴青脸涨的通红,他根本不敢直视她:“不……不可怕。”   女孩俏皮的笑起来:“那你看见我就躲?”   戴青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垂着头,不做声。   一副画递到他眼前:“瞧,怎么样,那天用你打翻的颜料画的,我等着你来评价一下呢,可等了一星期呢。”   戴青一愣,瞬间抬起头:“你……等我?”   女孩眨眨眼:“对啊,我等你啊,你的画本也落下啦,我偷偷看了你的画本,你的画很好,我很喜欢。我想跟你做朋友。我叫孙佳佳,你呢?”   女孩一连串的话语轰的他脑袋发晕,他愣了半晌,嗫嚅道:“戴青。”   ……   戴青自此有了他这一个朋友。   他们相约一起画画,一起喂流浪猫,一起逛街。两人的关系慢慢变得更亲密,慢慢突破了朋友的界限。   两人成了男女朋友后,孙佳佳告诉他,她其实是被收养的。她现在的家庭虽然很好,但是家庭氛围很奇怪,她的养母对她的养父言听计从,看的很压抑。虽然她的养父对她很好,但是太好了,好的让她觉得不真实。   戴青宽慰她:“我也希望有一个能对我好的爸爸妈妈,所以我很羡慕你。你可能只是从孤身一人,变得突然有人对你好,你不适应罢了,正如我一样。”   孙佳佳扭头看着他笑:“如你一样?你不适应什么?”   戴青俊俏的脸庞微微泛了红:“我没有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所以一直觉得像做梦。”   孙佳佳突然握住他的手:“现在呢?还觉得像做梦吗?”   少女的清香萦绕鼻端,戴青的脸瞬间红的像刚出笼的螃蟹,只差冒热气了。   青少年的懵懂爱情美好的让人记不清时日。戴青和孙佳佳的交往越发多了。   孙佳佳的父母逐渐察觉到不对,开始留意孙佳佳的行踪。直到某一次,戴青和孙佳佳手牵手逛着游乐园时,被孙佳佳的养母岳莉撞了个正着。   脸色难看的岳莉一声不吭地带走了孙佳佳。   戴青以为孙佳佳不会再来找他了,但是一周后,孙佳佳又出现了。戴青想问问她这几天的遭遇,但是孙佳佳一直不肯说。只问他:“戴青,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戴青疑惑不解:“去哪里啊?”   孙佳佳咬了一下唇:“反正不留在这了。”   戴青握住她的手:“佳佳,你爸妈是不是打你了?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不是?”   戴青知道他自己的家庭和少女有着天壤之别,虽然少女是领养的,但这种家庭既然领养了她,必然是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出路。   孙佳佳却倔强地看着他:“你别问,我就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戴青怔怔地看着她,这个少女知道他家里的事,却没有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依然跟他在一起。   下一秒,他说:“愿意的。”   戴青和孙佳佳约好了,于三日后晚上10点在长枫公园见面。但是他等了好久好久,等到月落,等到天明,等来了警车和冰冷的手铐。   警察对他说:“孙佳佳死了。”   而孙佳佳死亡地点就在他身后的树林里,离他仅仅只有100米。   --------------------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的难受(-_-) 第62章 海马溯洄   “把你和孙佳佳的故事倒着再讲一遍。”   戴青沉浸在悲伤痛苦中还没出来,就被程墨一个不近人情的无理要求噎得胸口生疼。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叫我干啥?”   程墨表情淡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变态:“倒着再讲述一遍,不是逐字,是时间及事件顺序。从你被捕开始。”   戴青:“……”   我操!!这人是不是觉得我在编故事呢?正常人听完什么悲惨的故事,不是都该惋惜,可怜,哪怕疑惑。怎么这青年这么冷漠,竟然还让他倒着讲一遍?你咋不让我唱出来呢?   让我倒着讲,绝对不可能!呸!   他怒瞪着两个人,用眼神宣誓自己的决心。   那青年身边的谢队长挂着笑,翘着的长腿一放,眯着眼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   戴青:“......”   讲啊,他能张口就来。   20分钟后。   戴青讲的口干舌燥,程墨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他问:“孙佳佳的妈妈撞见你们那天是9月10号?”   戴青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没错,下午6点半左右,在梦想家游乐场,当时太阳刚落山,大楼的钟声刚响起,我和孙佳佳在买棉花糖,她妈妈就站在一个卖气球的边上,那表情可吓人了。”   程墨眸光微闪:“你跟孙佳佳约了10点见面?”   戴青:“是。”   程墨:“警察几点来找你的?”   戴青脱口而出:“凌晨4点25分,他们警车直接开到了我面前,我都懵了。”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哎?怎么回事?   总感觉哪里不对。   程墨和谢非四目相对。双方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出狐疑。   戴青的所有回忆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回忆充满了画面感,而且是可以调动感官的画面感。时间精确,地址清晰,香甜的棉花糖,五彩的气球,钟楼的报时声。   不管他正着说还是反着说,他的每个事件里的细节,他都没落下。   仿佛在读一个画好的绘本。古怪之极。   程墨想到了什么,当即冷了脸:“你在撒谎。”   戴青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我没有!”   谢非抬了下眼皮,懒懒的扫他一眼:“你被捕了,竟然还有空看时间?”   戴青嘴巴一张一合好几下,他答不上来,他甚至不记得他有没有看过手机。但他就是记得这个时间,这个时间很重要。但是为什么?   因为被捕了,所以很重要?   他想不出来,他急得出了汗。   程墨:“答不上来?我帮你答,因为你就是在撒谎。”   戴青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委屈至极的嘶吼:“我,没,有!”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既然不信我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耍我吗?”   面对戴青的激动,程墨根冷漠,没有安慰,没有劝解,只等戴青宣泄完了,他才抬手,骨节分明的食指点在自己的脑袋上:“同学,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告诉你,你的嘴巴没撒谎,但是,你的记忆,撒了谎。”   “什么?”   除了戴青,怔愣的还有谢非。   *****   半月前。   戴青背着包躲在小公园里,等着孙佳佳。约好的10点见面,但是现在已经12点了,孙佳佳还没有出现。   戴青焦急不安,他给孙佳佳打了电话,却一直没人接。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对,但是他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他们是私奔,这事被别人知道了,孙佳佳就完了。   凌晨4点25分,孙佳佳的电话终于打来了,戴青惊喜的按下接听。   “喂,佳佳,你怎么……”   “唔——,唔!呜呜……戴青,救我!!”哀泣身后从电话里传来。   戴青倏的起身,握着电话焦急地原地转圈:“佳佳,你在哪呢?你怎么了?”   “我在……”   “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戴青只反应了一秒,立马回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操!!”   他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那头再也没有回音。戴青撰紧手机,急得团团转。随后他一咬牙,转身往外跑。公园对面就有一个临时的派出所。   他要报警!   戴青还没走出公园门口,一阵红蓝闪烁的灯光停在了他的面前。   警车。   戴青一喜,孙佳佳有救了。他刚踏出一步,两个警察迅速向他冲过来,一把将他按在地面上,吼道:“不许动。”   公园的地砖粗糙,戴青觉得脸好痛,肯定是破了,他被这痛觉压出了等待整夜的怒气:“操!你们压我干什么?我他妈要报警,我女朋友出事了!我是来报警的!”   警察给他扣上手铐,把他拎起来:“我们知道你女朋友出事了,她叫孙佳佳是吧?她已经死了,尸体就在你身后100米的小树林里。刚刚你在那里吧?”   戴青一瞬间手脚冰凉,他的脸被地面蹭破了皮,此刻他的眼神印在这红肿的面皮上,显得异常可怖:“你……你说什么?谁死了?”   右边的警察推了他一下,语气带了丝严厉:“戴青,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并杀人,别挣扎,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   戴青坐在审讯室里,几经辗转,神情已经变得麻木了。除了右脸上蹭破皮的红肿,他左脸颊上还多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那是他的妈妈打的,就在10分钟前。   因为他未成年,作为他的监护人,他的妈妈被通知来到了警局。   警察告诉她,她的儿子可能涉嫌奸杀女同学,他的妈妈第一反应就是给了他一巴掌外加一句憎恶的话:“你跟你爸一样,不要脸的东西,别来找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不是担忧,没有询问,没有一点点,对他的信任。   他仿佛真的就是那个不要脸的东西。   ……   “小朋友,你别倔着了,我们已经查到了,你跟孙佳佳约了去小树林私奔。那会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了,而且我们已经找到证据了。戴青,你还差2个月成年,现在认罪,还能从轻处理。”   对面的警察顿了顿:“如果一直耗下去,结果就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了。”   戴青依然保持着那副麻木的表情,僵硬的重复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不是我杀的。”   另一个警察有些烦躁的拍了一下桌子:“人证物证确凿,除非你是个疯子,不然你跟我们耗到死,也是要定你的罪,你不承认就有用了吗?”   不知警察是有心还是无心,到那一瞬间,戴青听进去了。   所以他疯了,在警局,又闹又跳,撞墙,咬人。   随后,他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然而这里却是另一个火坑。   *****   “怎么样?”   医生看着片子,眉头微皱:“小谢,这孩子颞叶部,海马回都正常,不存在器质性引起的记忆障碍。”   程墨附身仔细的看着那片子:“您确定吗?我不是质疑您的判断,我的意思是,器质性损伤的程度。如果不是单纯的切除或者类似的损伤。其他的刺激性,会有可能造成记忆障碍吗?”   医生沉思片刻,说:“不否定有这方面的可能。但就目前来看,我无法判断还有其他什么因素。”   程墨颔首,看了一眼谢非,谢非心领神会,他伸出手:“秦主任,多谢你,这孩子牵扯到一件案子,所以检查的事情还希望您能帮我们保密。”   秦主任站起来,握住他的手:“应该的,小谢,你别跟我客气,哦,对了,你的头怎么样?忘记的那些事情,现在想起来了吗?”   程墨微顿,眼神不自觉地瞥向谢非。而谢非恰巧也正在看他,视线触碰后,谢非却安抚的对他勾了下唇角:“没有,但是我想快了吧,是我的记忆,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   程墨心口有些闷,重要的记忆想不起来的感觉,他比谁都清楚,“程新语”走过的路以及他那些破碎的梦都让他辗转难眠。   谢非竟然还反过来安慰他?这个人啊……   程墨静悄悄的看着谢非的背影,突然间就有些难过。   “说来也奇怪,你的情况说不定跟这孩子也一样?我当年也没有在你的脑子里检查出什么损伤,但是你非说你有失忆的可能。”   “也许吧。”谢非不在意的耸了下肩。   而他身旁的程墨,却因位秦主任这句话,灵光乍现。他突然想到了,应该有方法可以验证戴青的情况了。   *****   戴青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   这两个人今天把他拎到医院又是抽血又是拍片,做了一堆检查,回来后又这样严正以待。难道他的脑子真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问那个青年:“程大哥,我……我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程墨正放下一盏台灯,闻言他微微偏头:“嗯?”   戴青抿了下嘴唇:“是不是我脑子有问题?我听说过一种说法,犯罪分子的后代极大可能也会成为犯罪分子。你们说我撒谎,你们带我去医院是在验证我是不是坏人吗?”   程墨的手一顿,一时没说话。   谢非皱起了眉头:“小孩儿,乱说什么?查脑子可查不出来你是不是坏人。不然要警察干什么?”   程墨哗啦一下拉上窗帘,室内突然昏暗,其他两人都莫名地望向他。   程墨说:“是的,查脑子查不出来的,需要查基因链。单胺氧化酶A基因MAOA-L就是所谓的犯罪基因,某些科学证明,犯罪行为会遗传。”   戴青神色一紧,又颓丧又害怕:“真的,存在吗?那……我是不是真的杀了人,但是我潜意识里不想承认,所以我其实就是个杀人犯?就像……就像我爸爸一样……”   程墨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跟戴青隔着一张大理石茶几,他按下了台灯,灯光撒下来,光滑的桌面倒影出另外的他们。   程墨抬指轻轻点在那三人的影像上,仿佛无意识般轻轻沿着“谢非”的轮廓滑动,声音又轻又柔:“所以,你就证明给我看,你到底是你自己,还是你父亲的影子。”   戴青愣在原地,我自己还是我父亲的影子?   证明?那要怎么证明?   谢非帮他问出了心中所想,他看着程墨,说:“你想怎么做?”   程墨静静地回望他,然后抬手拉开衣领,勾出了脖子上那条银色的链子。   戴青终于看到了银链底部坠着的物件,是一个管状物体,像个变形的哨子。   他看着那个哨子从程墨的指尖滑落,在眼前摇摆起来。   他听见程墨说:“催眠。”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非专业,查了资料,再润色胡扯的。别较真啊,宝子们。 第63章 催眠   程墨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卡祖笛。银色的链条缠绕在他指间,衬得那素白的手有种异样的美感。   他慵懒地看着对面的戴青,声音柔和的不像话:“戴青,请你听着我的声音,保持呼吸,你现在身处一片幽静的大海。海里面有些黑,但你并没有感觉不安,你可以用心去看,你的身边会有闪亮的光点,你找到他们了吗?”   对面的戴青目光有些迷茫,但他的视线依然紧紧地追逐着程墨舞动的手指,银链反射出来的光芒时不时的从他脸上晃过。   戴青嘴巴动了动:“看见了,他们绕着我又飘走了……”   程墨继续轻声引导:“没关系,试着抓住他们……他会告诉你他们的秘密。”   程墨的话音刚落,戴青真的挥舞起双手,尝试在空气中抓住什么。过了一会,他突然身体一顿,喜道:“我抓住了。”   程墨:“很棒,告诉我,它的秘密是什么?”   ……   催眠进行了一个小时。   程墨说完最后一句“让我们回到原点。”。戴青突然身体后仰,睡着了。   程墨给他盖了条毯子,然后起身,对谢非说:“他得睡会,这个耗神。”   谢非神色平静,握住他的手。   谢非的手指有些凉,穿过他的指缝,解开他手指上的银链,然后将它系回程墨的脖子上。   谢非盯着他疲惫的眼尾:“你更耗神吧?”   程墨垂着头方便他扣链子:“还好。”   “好了。”   卡祖笛从脖子上滑倒胸口,凉的他打了个冷颤。   谢非已经走到一旁坐下,双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程墨没留意他的神色,他捂着胸口冰凉的笛子跟谢非分享他刚刚的结果。   “戴青的记忆的确有问题,被更改过,有重叠记忆。我今天这一次做不到帮他修正记忆。但是从跟他的沟通中,我能推断,戴青的确不是凶手,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有关孙佳佳死亡的影像。”   “其实从我们之前跟他的沟通来看,改他记忆的人就是想让他承认自己是凶手。他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时间点,对话,都有这个指向性。”   谢非一手支着下巴,看似视线一直落在程墨身上,但没有焦点,有些走神,他漫不经心地接道:“如果孙佳佳真是他杀的,他脑子里这部分记忆应该不会被删除,毕竟他们也希望戴青是凶手。”   程墨点头:“对,是这个意思。”   谢非:“那能给他更改记忆的人就在启明吧?”   程墨拉出一块移动白板,用笔写道:“启明,是一个重要的地方。是一定要想办法去查的,这家医院最明星的项目,就是催眠治疗。我怀疑启明利用这个项目进行非法行为。他们不是单纯的为客户驱除烦恼,而是真的为客户祛除【烦恼】。”   程墨这番推断大胆又前卫,但谢非似乎也没有多大反应,只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盯着程墨写下的【烦恼】二字,顺口接道:“比如,杀人犯的记忆转移?”   程墨用笔敲着白板:“用嫁接或者移植更合适。”   “从戴青的情况来看,显然,他们这个还没有完全成功,戴青目前处于一个混乱的边界,他潜意识觉得自己没杀人,但是又觉得自己杀了人,在自欺欺人。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吗……”   谢非接着他的话:“一,时间不够,二,杀人犯的配合度不够。”   程墨:“还有,可能催眠者的能力不够。”   谢非:“嗯,或许。”   谢非的心不在焉太过明显,程墨眸色闪了一下,唇角微微绷紧,静了片刻,随后接着说:“除了启明的问题,我还得到两个信息。”   “第一,孙佳佳有一本画本,被戴青藏起来了。我们要找到它,我直觉这画本里能找到一些秘密。第二,孙佳佳是孤儿你知道,但是你知道她来自哪个福利院吗?”   谢非:“哪个?”   程墨放下笔:“云心福利院。”   谢非这时反应终于大了些,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就是你呆过的那家?但是我记得孙佳佳的档案里,孙继彬不是从云心福利院收养的她。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墨:“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觉得他们是有弱化云心福利院存在的倾向。所以这个福利院还是要再查一下。”   谢非不赞同:“云心福利院我去过一趟,被烧的只剩废墟,没有可查的价值。与其再去一趟,不如把其他两个疑点先查了,云心福利院,我想办法再找找资料。”   程墨垂下了眼眸:“我觉得有必要去一趟。”   谢非定定的看着他,他不理解程墨为什么一定要去。但是从程墨总出其不意给他带来意外这件事来看,关于云心福利院,程墨是不是又有事情瞒着他?   “叮玲玲~”   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谢非垂下视线:“二毛,什么事?”   “老大,我从王波的语文书上又翻译出一条线索,是个地址。”   谢非挑眉:“哪儿?”   二毛:“云心福利院。”   谢非盯着白板上【云心】两个大字,神色微沉:“嗯,那还真是巧到家了。既然是天意,那二毛,你去那等我。我随后就到。”   谢非挂了电话,看向程墨:“那就去吧,云心福利院。”   *****   谢非和程墨到达云心福利院的时候,天色有些昏暗。二毛正蹲在车边抽烟,看见两人下了车,掐了烟就跑过来。   “老大,我看过一圈了,这里被烧的一塌糊涂,没什么好查的。”   谢非看向那片废墟,神情淡漠:“我知道。”   二毛不解:“那咱们大老远跑这一趟干什么?而且王波为什么要记录这个地址?真他妈邪门了。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猫腻?”   山里的晚风有些厉害,谢非的风衣敞着,衣摆被吹的扬起又落下,程墨静静地看着那片衣角,出了声:“是有猫腻的。”   两人皆回头看他。   二毛带了一丝诧异,他怎么知道?   谢非却眼神平静地像本就知道:“那就请程墨老师带路吧。”   谢非的话说的有些冷淡和客气,连二毛都听出来有些怪,他小声问:“老大,你们吵架了?”   谢非轻飘飘地瞥他一眼:“瞎说什么?我会跟程墨老师吵架?”   二毛翻个白眼:“是是是,你们感情最好了,你哪舍得跟他吵架,既然如此,那你干嘛这幅样子?欲|求不满啊?”   谢非扫了一眼程墨的背影:“你说是就是吧。”   二毛:“。”   妈的,没眼看。   走在前面的程墨却脚步顿了一下。二毛虽说压低了声音,他还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谢非为什么这幅样子,他最清楚不过了。这种别扭,从他给戴青催眠就开始了。   他想,谢非是介意他们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他仍然瞒着他许多事吧。   程墨一路没停过,绕过那堆废墟,然后直接停在一块焦黑破败不堪的石板面前,仿佛来过很多次一样。   他盯着这块焦黑的石板看,身后的谢非在盯着他看。就这样过了片刻,程墨突然说:“到了,麻烦二毛帮忙搬开这块石板吧。”   二毛有些疑惑,但瞧见谢非的神色也立马上前去搬那块石板,石板移开后,露出一带块带着把手的钢板。   “卧槽,这像个门啊,还真有猫腻啊,程墨老师,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的?”   二毛话一出,谁都没说话,一时安静的出奇。   谢非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程墨。眸子深处晦暗不明。   而程墨此刻背对他们,看着那扇门,心里也有些莫名。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也不清楚。但是来到这个废墟,仿佛他就立马知道了那个门在哪。   如果想要再了解清楚,似乎只能进去寻找答案了。   程墨抬手想去拉开那扇门,谢非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把他往后拉开一些:“我来。你手伤着呢。”   程墨手指动了一下,缩在谢非的掌心没再动。   “吱嘎……嘎”   随着钢板被缓慢的移开,一股复杂的味道扑鼻而来。蹲在门口的谢非和二毛同时皱了眉头。   “卧槽,这味道真踏马难闻。”二毛憋着气,去帮谢非一起拉钢板。   随着门越来越大,在谢非身后的程墨也闻到了。那味道像混着腐臭味,潮湿的霉味以及还有一些刺鼻的硫磺味。   程墨眉头微微皱起,地下室有霉味臭味能理解,怎么会有硫磺味?   门终于被拉开了,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门下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谢非打开手机闪光灯照进去,侧面有一个简易的楼梯。楼梯整体焦黑,似乎也被烧过一般。手机灯光有限,谢非看不清太远。但是他看见了楼梯最上面几层似乎有脚印。   他眸色微沉,随后抬起刚刚拉门的那只手,没什么灰尘。   门把被动过。   程墨看他举动,似乎也察觉不对,他捏了捏谢非还握着他的手:“怎么了?”   谢非回过头,沉沉的看了他一眼:“这地方,近期有人来过。”   二毛和程墨具是一惊。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来?   对啊,怎么会有人来?谢非也好奇,当初一场大火,福利院的人全死了。按道理说,这里早就无人问津了,为什么现在还有人来?难道来的人是冲着这暗门下面的空间来的?   刚看到这个暗门时,他以为是最早的时候福利院建造的。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个地方,不仅程墨知道,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二毛看着那黑洞洞的通道,有些担忧里面还有什么潜伏的危险,他说:“老大,要么我再叫点人来,我们再下去?这下面万一再有情况……”   谢非摇头:“这下面不会有大状况,如果长期有人使用,那楼梯上的脚印不该是那样的。应该是有人来过又离开了。”   他回头望着二毛:“二毛,带配枪了吗?”   “没,悄悄出来的,没申请配枪。”   谢非:“车上手电筒有吗?”   二毛点头:“这个有。”   二毛跑的很快,拿了两只手电筒,还带了一根电击棒:“老大,咱们这就下去吧?”   谢非只拿了一只手电筒,然后看了程墨一眼:“我自己下去,你拿好电击棒,跟程墨老师在上面等我。”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   程墨瞥了一眼也喊不行的二毛:“我跟你下去。辛苦二毛守着。”   二毛发出了抗议:“程墨老师,你又不能打,下去以后万一有什么情况怎么办?”   程墨面不改色:“就是因为我弱,我跟着谢队更安全,你留在上面,你能确保上面不会有状况吗?”   二毛:“……”   话虽如此,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嫌弃的味道?他还想挣扎一下。谢非发话了。   “程墨老师跟着我吧,二毛你望风。”   --------------------   作者有话要说:   说今天不忙,准备更两章来着,这一章修修改改到现在,嘿嘿,我太高估自己了,?\_(ツ)_/? 第64章 地下的秘密   程墨和谢非一前一后踩上楼梯。楼梯倒不是很深,谢非心里计算着,这个距离大约地下8到10米左右。   落地后,他用手电筒往前一照,这地底下还真是另有一番天地。   冷白的灯光投射进这片黑暗里,显得阴森又诡秘。眼前是一条长廊,幽深狭长看不到头。长廊的两侧似乎是一些隔开的房间。墙壁都是黢黑的,有些地方扭曲变了形,最严重的地方就在这入口处。仿佛曾经经历过一场爆炸。   谢非抬指极轻的敲了一下变形的墙壁。   “哐哐”两声。在空旷寂静里被放大回荡,传播很远。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谢非暗自“啧”一声,莽撞了。没想到这墙壁是金属的,这动静有点大,万一这底下真有人,还真是打草惊蛇了。   不过,他又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地方会用金属做墙壁?   一个孤儿院底下有个秘密空间已经很诡异了,现在这空间竟然还搞这么大阵仗。   谢非挺想回头问一问程墨,他还知道些什么,从他说催眠的时候,谢非就想问了,但是他问不出口,他曾经说过,程墨如果愿意说,他当然开心。如果他不愿意,他就不问。   但是......   他向一旁瞥了一眼,程墨从下来后就没说过一个字,心不在焉的很明显。   谢非静了一会,扭过头不打算再纠结了。   两人一声不吭地又向前走了一会。走过了那段炸毁最严重的地段,谢非的疑惑解开了。   那些隔开的房间并不是房间,而是牢笼,金属制成的牢门,门的中间有一扇只能伸进一颗头颅的玻璃窗。   左手边这间的牢门紧紧的合拢着,谢非拉了一下,打不开。   他抬起手,手电从那个没了玻璃的小洞上照进去,里面似乎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简易的床。灯光扫到了侧面的墙面上,突然一张极其可怖的鬼脸突兀的出现在墙壁上,谢非的手一紧,手电被他按灭了。   两人瞬间被黑暗包围。   程墨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打断了思绪:“怎么了?”他的声音很轻,以为谢非发现了什么。   谢非打开了手电:“没事,手抖了一下。”   程墨:“?”   “我以为你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谢非:“......”   说什么呢?他能说他是被墙上的鬼画符给吓到了吗?那不能承认的,那影响他的人设。   他默念一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然后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前面看看,看看有没有能打开的房间。”   程墨:“嗯。”   两人摸索着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一间没被爆炸波及,且门半敞着的牢房。门的缝隙只够一个人进入的。   谢非说:“我进去看一下。”   他刚踏一步,又偏过头轻声问:“你怕不怕?”   程墨愣了一下,才说:“嗯?还好。”   还好?谢非琢磨着,还好就是可能怕但是不好意思说?嗯,是了,这个鬼地方阴森森的,看着就很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谢非想了想,抬手握住程墨:“跟紧我,一起进去。”   程墨:“......”   他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害怕?他看着谢非那健硕的背影,嘴巴抿了抿,把话含进去了。   ......   这个房间比谢非之前打手电进去看的牢房要“豪华”的多。除了一张单人床,竟然还有书桌,台灯,柜子,淋浴房。看着简直像一个标准的酒店房间。   这间难道不是牢房,是给什么人住的吗?   手电在四周照了一下,白顶白墙白色家具。入目皆是白色。这真要给什么人住,时间长了没心理阴影吗?   谢非:“啧,这房间人住了真没问题吗?”   可能确认了没有什么危险,程墨松开了谢非的手,淡淡的说:“有,就奔着让人疯去的。”   谢非走到了那衣柜面前,抬手去拉柜门:“程墨老师怎么知道的?课堂上学过?”   柜门刷的拉开,里面挂着好几件衣服,也都是白色的白衣白裤,仔细一看款式都一模一样,上衣的胸口处贴着标签【001】。   谢非和程墨同时一愣。   程墨心说,不是学过,是因为住过。   这是他的房间,他在这里没有名字,他叫001。   他还想不起来为什么被关在这,但是从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他在这房间所有的经历他都想起来了。   右边的墙壁上有个电子屏,每天会有固定的时间,放音乐给他听。   那张单人床也不是普通的床,地下连接着特殊的器械,上面有电极片和束带,每天两次会有穿着白大褂,戴特制头盔人给他贴上这些东西,一边电击,一边记录着什么。   他从最开始的挣扎,反抗,到最后如被抽取了灵魂一般,大汗淋漓,神思痛苦。   那些日子,打开灯光,是刺目的白。熄了灯光,是无尽的黑。他的世界日复一日的在这黑白中度过。   最后他果真被抽取了灵魂。他忘记了他是谁,他只知道他们都叫他001。   ******   “哗啦”一声。   谢非拉开书桌抽屉的声音惊醒了程墨,程墨下意识向谢非看去。当他看到谢非手上拿着一本类似记录本一样的东西时。身形一紧,所有的恍惚瞬间烟消云散。   “别看!”   但是晚了,他眼看着谢非的脸色变了,捏着记录本的手不知用了多大的劲,那么微弱的灯光下,他都看见了那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谢非看着手里这份记录本。上面写着【001号实验体记录档案】   右边贴着一张泛黄的2寸照片。照片上的人是身着白衣,胸口贴着001标签,神色空洞的程墨。   谢非用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那张两寸照片,心里颤抖的不像话。某些呼之欲出的东西瞬间如潮水一般涌上他的大脑。   .....   2018年,大雪。   谢非和程墨蹲在云心孤儿院废址外的一个野林子里。谢非扫了一眼身边的人。程墨畏寒,裹着围巾,半张脸都掩在里面。露出来的皮肤苍白,隐约泛着青色。   在大雪天里,蹲守两天,他们当警察的都吃不消,这人真是倔强,非得跟着上来。   谢非将他的手揣进怀里,然后将视线移回那堆废墟。   “截止今天晚上,如果再没动静,可以尝试行动。”   青年的手指在他怀里动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谢非,要么你还是叫几个人来?”   谢非空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叫哥哥。”   程墨皱着眉扫了他一眼。   谢非低笑:“嗯?叫不出口?我们程墨小朋友只能在特定地点特定时间才能叫?”   程墨耳垂一红,脸往围巾里一缩,埋的更深。他静了一会才说:“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少打岔。”   谢非低笑,他是有心逗着这人的,他知道程墨很紧张。因为这地方是程墨逃出来的地方。“故地重游”可不一定都是好事。更何况这种给人带来痛苦回忆的“故地”。   谢非暗叹一口气,不逗他了:“嗯,不打岔,我觉得暂时没必要,你不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你的事吗?你之前那样逃出来,他们现在有两种情况,第一,要么增加防守,第二,放弃这个地方,他们总要提防你,我觉得第二的可能性更大。”   “嗯。”程墨淡淡道应了一声。   谢非偏头看他一眼:“不过你也真是厉害,碰见我的时候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既然能记得这里的路。”   程墨手指开始有了暖意,他蜷曲了下才说:“就是那张留在我口袋里的纸条。没有它,我应该依然想不起来我是谁。为什么知道这里,是因为躲在货车里听见了导航声。”   谢非:“你至今还是没想起来谁给你塞的纸条?”   程墨轻轻摇头:“肯定是这里面的某个人,如果这边能顺利,我应该可以找到他。”他顿了顿又说,“你真的一点没跟警局通个气?”   谢非笑了:“担心什么?我给二毛留了一条信息,如果我发出信号,他就带人来支援,但我还没跟他说什么案子。总之我们先探探情况,有情况我们立马就走,正好也可以取证,抓他们个现行。”   程墨想了一会,说:“那你保证,有情况立马就走,我们拍了照,可以回去再想办法。这帮人都是......”   谢非捏了捏他的手:“啧,知道了,地狱版杨永信,对吧?我带了枪。”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那废址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谢非搓着蹲麻的双腿,转头对程墨说:“差不多了,我进去探探情况。”   程墨一把扯住他,目光清冷倔犟:“一起去。”   谢非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啧,小朋友不听话,在这等着啊。”   程墨扫他一眼,轻飘飘的说:“你知道后门在哪?”   谢非:“……”   踏马……他还真不知道。   ……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一处断壁残垣前,谢非盯着那被雪覆盖的地方,偏头看着程墨:“?”   程墨用脚拨开那上面的雪后,露出一个小门。   程墨:“这里应该是第二个选项,被弃了,这雪下了几天了,这门没有被开启过,不过还是得谨慎点。”   谢非点头:“嗯,进去吧。我先进。”   门后的世界黝黑,一点活物的气息都没有。落地的声音都被放大数百。谢非压低身音凑在程墨耳边说:“空了,没人。”   程墨:“嗯。我找找哪里有灯。”   谢非一把拉住他:“不能开,以防万一。”   谢非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他四周扫了一眼,这地下不是一个简单的地下空间,如程墨形容的一般,是一个颇大牢房。   用来做一些秘密实验的牢房。   程墨领着他直接往前走,走到一间牢房门口时,他停下了:“这是关我的那间。”   谢非低声问:“你怎么知道?”   程墨垂着眸:“门牌标着,001实验室。001是我。”   谢非顿了一下,颇有些不是滋味,他应了声:“能确定你要找的东西还在?”   “不确定,找找看吧。”程墨走进那个房间。   谢非跟着走进去,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这间房的门是开着的? 第65章 大雪   某些想法只在谢非脑子里一晃而过。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按亮手机灯光,拍了几张房间的环境照片留证。然后陪着程墨在这不正常的房间里找东西。   程墨要找一只手表,逃走的时候太过突然,他忘了带走。   这里的人如今走空了,但看这间房,书本散乱的堆在桌面上,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一边的水杯里还有半杯水,上面起了一层黑色的东西。   这房间应该自程墨逃走后就没人动过了。   谢非微微皱了眉,他觉得这个情况很不正常,按照他从程墨吗知道的信息,他应该是对这个实验室背后的人挺重要的一个实验体。   这样的实验体跑了,他的房间就被弃之不管了。是从发现他跑了之后,他们就立马转移了没来得及收拾,还是什么原因呢?   谢非这种疑惑的感觉在程墨拿出手表说出的那句话后,终于打了个旋儿,想明白了。   程墨说:“这手表,太干净了。”   谢非心口猛的一窒,他刷的抬起眼,与程墨四目相对。他在程墨的眼中看到了彻骨的凉意。   谢非:“还来得及吗?”   程墨的声音又轻又沉:“怕是晚了。”   话音刚落。   “嗙!”   房间的金属门猛的合上了。   随后,一片刺目的灯光亮起。两人同时眯起了眼。同时,谢非听到一声低沉温润的笑。   “就知道瞒不住你,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亲爱的。”   谢非适应光亮的第一时间,立马挡在了程墨的身边,一手摸向腰后的配枪,警惕的扫向四周。   不止这个房间,整个地下空间都明亮如白日,但是除了他们两,再没有其他人。   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程墨轻声说:“上面。”   谢非一抬眼,房顶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摄像头这时又说话了:“嗨,我知道你,谢非。”   谢非心里一沉,他还奇怪这么久,没人来找过程墨的麻烦,还以为是自己保护的好,没想到,这背后的人根本就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今天就等着他们上套呢。   操!   谢非在心里爆了好几次粗口。但现在的情形他爆粗口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显得他像个跳脚的孩子。   他沉着声说:“不如出来见见?都在尘世中,何必硬装什么上帝视角?隔着监控能给你几分安全感?还是你长得太丑,不好意思见人?”   程墨:“……”   摄像头:“……”   那边也只静了一下,便笑道:“谢小公子别这么急躁,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想干什么,无非是探我的底,想抓我吗?”   谢非也笑了:“所以呢,你的底是什么?你做这实验室的目的是什么?”   “嗯?我亲爱的001号没告诉你吗?啊……我忘了,他想不起来了。”   谢非的眼神一沉,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但还保持着面上的笑容:“是啊,听说他把记忆丢这里了,我只好陪着他来找找。请问这位摄像头先生,你捡到了吗?如果捡到要物归原主哦,拾金不昧是优良传统美德。”   摄像头背后的人似乎对谢非为了程墨而做出的行为充满了兴趣。他随口对程墨说:“没想到,你跑出去大半年,竟然结交了这么一位宝贝你的朋友。”   程墨不语,只冷冷的瞥了一眼摄像头。   “很想知道吗?谢小公子?其实我都是为了他好啊。你身边这位小朋友,可是位病人。”摄像头里的声音带了丝不怀好意,“他有人格分裂症。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治疗他。”   谢非和他身后的程墨同时愣了一下,但都没说话。下一秒,谢非往后捞到他的手,轻轻握在手心里。   谢非沉声道:“你不是想治疗他,你是想研究他。”   摄像头那边轻笑两声:“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但我不是研究他,我研究人性,他恰巧是我最出色的试验体罢了。”   “知道吗?人真的有很多面,有好的一面,有阴暗的一面,只要有七情六欲,每个人都有那一面。在某些因素下会催生这些阴暗的角落,有些人任其疯狂生长,有些人则善于伪装,伪装久了的连他自己都相信他是个纯善之人。只要灌溉得当,那个角落里的种子就会发芽。”   “在我的那些实验体里,有些人竟然被自己萌发的阴暗面给吓死了。有些彻底激发了自己的另一个内心,那简直像另有一个人,太奇妙了。而你知道吗?001是最完美的,他拥有本我意识,即使面对那些反复的曲调和洗脑,即使那些实验让他疼痛不堪,即使他忘记了一切,他竟然还有本我的意识。他很有趣对不对?他就像一个软件,他能进化,多棒啊。”   谢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要是这人现在在他面前,他能当场嘣了他。身后的程墨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顺毛一样,摸了摸他的拇指。   谢非终于咬着牙忍声冷笑,避重就轻的说:“怎么,您别告诉我,你搞这些残忍的实验就是为了证明【人之初性本善】是错误的?您哲学家还是科学家?嗯?这么伟大?”   “呵呵,别这么说,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些科学怪人。”   谢非扫了一眼摄像头,他的枪已经在手里了,正垂在大衣后面:“哦?那你是什么?”   此刻程墨借着角度的掩饰在他手心写字。告诉了他监控系统和总电闸的情况。   【除了每个房间,走廊4个监控,前后门各一个,总电闸在后门入口。】   【我逃离时,观察过。】   谢非收回手心里有了计划,先尝试套出摄像头后面那人的话后。如果实在套不出,就不能拖了。傻子都能听出这人没安好心。把他两圈在这跟猫逗耗子一样。   果然他刚琢磨完,那摄像头又说话了:“我是一名玩家。”   谢非一怔,有些不确定的问:“什么?”   摄像头那边笑的颇为愉悦:“游戏玩家,我最喜欢玩游戏了,001是我最重要的宝贝,我舍不得就这么给你们,所以,玩游戏吧。正好你不是想替001找回记忆吗?我给你们20分钟,找到我,你们……”   “嘭!”   谢非抬手就是一枪打碎喋喋不休的摄像头。   谢非拉开程墨,往金属门上又打了一枪,除了暴起的火花,门一点反应都没有。   此刻,门外传来声音,又是那个摄像头里的人声:“年轻人,为什么这么急躁?嗯?我话还没说完,你们找到我,我就跟你们回去。”   谢非冷笑:“你这么乖巧?我怎么不信呢?”   “别不信,我说了,玩游戏,愿赌服输呀,这是规矩。”摄像头的声音顿了一下“但是,为了增加游戏体验,我在这里的某个角落装了炸弹,它现在可已经开始跳动了,倒计时20分钟。”   “玩的愉快啊,小朋友们。”   外面再无半点声音,一时间谢非和程墨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程墨捏着手指,过了两秒,他抬起头:“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   谢非一挑眉:“这话应该我说呀,宝贝儿。”   谢非指了指那紧闭的金属门,说:“这种可控移动门,不管他红外还是电脑程序,门内有装置。我刚那枪打了一个洞,说明这门的材质能打穿且不防爆。我现在还有5颗子弹,运气好点,我可以打穿那个装置,赌一把?”   程墨退后一步:“好,你来。”   谢非提着枪走到门前,抬指轻轻敲着,门从上到下,自左而右,被他敲了个遍,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程墨却也没有催他。   过了一会,谢非终于退后一步,对程墨说:“宝贝儿,站我身后。”   程墨走过去,谢非微微侧身抬枪对着门的某处扣动了扳机。   “嘭!”   门上出现了一个洞。谢非走过去扣住门缝,“哗啦”一声,门被拉开了。   谢非回头,冲程墨挑眉一笑:“运气真好对不对?”   程墨难得也勾起了一点笑意:“还有15分钟,什么计划?”程墨又说,“前后门估计也被锁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说:“找炸弹吧。”   谢非率先往外走,抬眼对走廊上一个摄像头冷笑一声后对程墨说:“我平生最不信他们这种人的话了,他根本不会呆在这让我们找,更何况是放了炸弹的地方,想与我们同归于尽吗?”   摄像头那边也再没有动静。   时间不多了,谢非懒得再机会那后面的人,他拉着程墨开始找炸弹。   谢非特种兵出身,对于排雷必然是有不少经验的。到这地下空间不小,花了不少时间,他终于在某个房间门外的开关盒里找到了一个炸弹。   炸弹跟开关做成了一体,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红字让人窒息。   【04:37】   数字还在疯狂跳动。   谢非沉着眼,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检查着电盒内交错的电线。   【02:05】   谢非割断了一根线。他顿了一下,一滴汗从他额头滑落。身后的程墨始终没离开他半步。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谢非捏住另外一根线,匕首一勾。   “滴——”   【0:46】   数字不跳了。谢非听见身后的程墨呼吸重了一下。谢非扬着笑回头看他:“终于喘气了?”   程墨刚勾起一丝笑,突然眼神一紧,猛地变了脸。谢非顺着他的眼神回过头。只见远处的前门楼梯上站着一个人影。前门的灯光不止何时灭了。   那人一身黑色的大衣,一手搭在顶门的边缘,月色月光微弱的打在他头顶,让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听他带着笑意说:“我说了,都要遵守游戏规则的,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不来找我,去找炸弹?哎,我有说过炸弹就一颗吗?”   “可惜了,游戏结束了。”   谢非一瞬间浑身紧绷,一把扯过程墨。就往一旁的房间扑过去。   “嘣——”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地下响起,金属的门板被扭曲着炸飞,狠狠的砸在了谢非的背上。   谢非闷哼一声,紧紧压着程墨不放。火舌从两人身边舔过。程墨抬手拖着他往里面又缩了缩,以免被火烧到。   “谢非,你,怎么样?”   谢非垂着脑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颊,闷声道:“死不了,别担心。让我稍微缓一缓。”   但谢非只缓了几秒,就抿着唇爬了起来,他忍着痛拽起程墨:“得赶快走,这下面到处都是电器,会再炸的。”   两人裹着打湿的被单往前门冲去,还好,那人也是卡着爆炸点走的,或许也想着他们绝对要死在里面,这顶门没给锁了。   一出了地下实验室,两人脱力的倒在了雪地里。喘息见,谢非竟然瞥见了不远处的林子里竟然站着一个人,看身高和打扮,赫然就是刚刚站在前门的那个人。   踏马……这孙子竟然没走?是想确认他们的死亡?   谢非捏住枪,就爬了起来,偏过头对程墨说:“等我。”   他转身就走,风雪吹起了他残破不堪的衣摆,虽然浑身疼痛,他毅然决然地想要抓住那个人。   他刚走出两步,被一个人从背后抱住,那是程墨的味道。   谢非一愣:“怎么了?我很快就回的。”   身后的手从他的腰间摸向他的手,他感觉指间一凉,随后被套入一枚银色的戒指。   “你……”   谢非想说你怎么把戒指给我了?   但他说不出口了,他只觉得脖子一痛,眼前便黑了。他倒下去那一刻,仿佛听见有人在说。   “我把记忆放你这了,替我保管。”   *****   “咔嚓”一声。老旧的塑料记录本封底被捏碎了。   回忆如退潮般又迅速消失。   谢非抬眼扫了一下那角落里的摄像头,碎的。   他又将视线扫到金属门上,两个弹孔。最终他才将视线落在程墨脸上,程墨此刻面色苍白,眼神虚浮着也落在他身上。   两相对望,谢非有太多的话想问了,比如他的身体情况,比如他的催眠是怎么回事,比如好多好多。   最终他用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说:“程墨,我想再问一次,我曾经,见过你吗?” 第66章 意外收获   程墨白着脸,他看着谢非许久。他想起小丑案件时,谢非就问过他“我们是不是见过?”。神色随意又带着试探。   所以,他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当时也随意的说,“谢队长,你是不是想要套近乎?”   而此刻这人又问了一遍,但现在的他眼神黑沉,那里面有着忍痛,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程墨最终垂下了眸子,说:“见过。”   得到了程墨的回答,对面的谢非闭了下眼。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还是说一直在隐瞒你认识我?”   程墨实在见不得这模样的谢非,有关往事他也并没有记起太多。但现在谢非也有了与他重叠的记忆,那似乎意味着,这并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他不说,以谢非的性子也不会乖乖等待。   所以不如他来说吧。他捏了捏手指,下定了决心:“谢非,其实我……”   “咔!”   两人同时一顿。   程墨扫向谢非的手指:“?”   他以为谢非情绪所致,又掰断了什么东西。   谢非收了情绪,迎着他的目光伸出空空如也的双手,摇了摇头。   不是我。   下一秒,两人同时变了脸,程墨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记忆中那实验室里的遭遇,两人谁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谢非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禁声。然后熄了手电,侧耳静听。   两人都将呼吸声放的极轻,没过一会,程墨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再仔细听又有点像咀嚼声。他眼神闪了一下,拉过谢非的手写字。   【声音在东南角,听着像有人在吃饭。】   漆黑的夜晚,荒废多年的地下废墟,此刻听到有人吃饭。这句话换成任何一个人能当场吓尿。但是谢非只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程墨的手指滑过他的手心,让他感觉到两人还在三年前那场大雪夜里。   程墨见他没反应,又抬指捏了捏他的掌心肉。   程墨:“?”   谢非这才偏过头看他一眼,然后在他手心回答。   【去看看,轻一点。】   程墨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往声音处走去。他们绕过走廊,来到一个拐角处,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鼻而来,这味道随着他们越走近,越来越浓。   程墨皱了下眉头,下意识抬起手指搭在鼻子下面。他们又绕过几个房间,两人终于来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看到眼前的场景,程墨的眸子猛的一紧,呼吸一瞬间都停了。   走廊中间,一个人影被吊在半空中,歪着脑袋。地底下明明没有风,这人影还时不时的摇晃一下,悬挂他的绳子摩擦着房梁。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这里发出来的。   突然,尸体的腰腹上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程墨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绿油油,渗着幽光的眼睛。   “哧——!”   “喵呜——”   伴随着一声渗人的猫叫,人影的腰腹处一动,一团黑影一跃而下,谢非下意识挡住程墨。而那野猫从他的脚边窜过,早跑的没影了。   程墨愣了半晌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又抬头瞥了眼悬挂着的人影。这里竟然有一具尸体?而且还有野猫啃食?这种恐怖片里的画面,谢非是不是得需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他下意识去看谢非,却发现谢非已经走近了那具尸体,然后打开了手电。   灯光下,那具尸体更可怖。绳子不是吊在脖子上的,是吊在腋下的。这人不一定是被勒死的。   尸体已经腐败了,无力垂着的脑袋仿佛要低到肚子上去。程墨闭了下眼走近去看,那尸体面目被划过,再加上腐烂,让人无法辨别。   腿上和肚子上的衣服破了,露出来的皮肤有些残缺,应该是被野猫等动物啃食了。   谢非捏着手电轻声说:“这尸体腐败程度应该死了不太久。”   这话就像一声惊雷。炸的两人心里都有些沉重。一个以为废弃的地下实验室,多了一个没死多久的人。说明这个实验室,的确有人在用。结合之前看到的脚印,这人可能是来抛尸。   但问题在于,这凶手是无意间发现这个地方,所以用来抛尸了,还是因为抛尸的人本身就知道这地方?   手电的灯光闪过尸体的胸口,程墨眼神闪了一下。   “等等。”   谢非的手已经停住了,他也在看那尸体胸口。这人身着一身灰色的工装。胸口上有一个小小的标签。这个衣服,这个标签,程墨曾经在一个地方见过。   花鸟市场。   他看向谢非,谢非恰巧也回过头来。两人眼中都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   来的时候三个人是偷偷摸摸地。现在回去,又多了两辆警车。   云心福利院地下有个秘密空间,还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事就没办法不报上去了。现在云心福利院已经被封锁起来了。谢非捏了捏眉心,他能想到明天的头条肯定很精彩。   几人一踏进警局,黑子就跑过来了。   “老大,有麻烦。”   谢非扬眉:“嗯?我们这里不都是麻烦事吗?你就说是大麻烦还是小麻烦?”   黑子苦哈哈的说:“我不好说,反正就是那孙佳佳的父亲和亲属来了,现在闫局在接待,我估计是来闹事的。”   谢非沉吟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上次让你去找王二,你还没找到?”   黑子一顿,然后指了指不远处忙碌的刘海龙,说:“找到了啊,前两天带回来,刘副队审过了,没什么问题,就放了。老刘没跟你说?”   谢非眉头一皱:“嗯,是我忘了。你先去忙吧。”   黑子走远后,程墨才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刘海龙,又将视线落在谢非身上:“你真的忘了?”   谢非偏过头,低声说:“回去再说,我先上去处理点事情。”   ……   谢非刚上二楼,跟闫志兴打了个照面。谢非笑道:“老闫,我正要去找你呢。”   今天的闫志兴难得的面色凝重。他目光黑沉的扫了一眼谢非:“你为什么又悄悄的跑那地方去?”   谢非一顿,又?什么意思?难道闫志兴也知道云心的事?   “老闫,你知道云心福利院的事?”   闫志兴皱起眉头:“什么事?我是问你为什么又目无法纪,老是独自行动?你汇报一下能怎么样?你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是吧?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程墨的呢?二毛的呢?你什么时候才能稳重点?”   谢非也沉了脸:“闫局,您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   闫志兴低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最近一屁股麻烦,你把那个叫戴青的弄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这孩子身上有个没结案的命案?”   谢非:“知道。”   闫志兴怒其不争:“知道你还……”   谢非盯着他:“这案子能不能转过来?我想接。”   闫志兴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你个小兔崽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还想抢人饭碗?这案子在分局的地界上发现的,自然归那边管。”   谢非没说话,沉沉的看了闫志兴一眼,突然笑了一下:“闫局说的是,是我没遵守纪律。不过那孩子身体有点差,我带他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这两天好点我就把他送回去。闫局,您忙。”   谢非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闫志兴猛的皱紧了眉,这小子,不阴不阳的,跟我闹脾气呢?   ……   谢非走过来的时候,程墨捏着咖啡正盯着几个人在看。   谢非随着他视线扫过去,那几个人应该是孙佳佳的家属。为首的中年男人正是孙继彬。他身旁跟着一个面容姣好,但畏畏缩缩的女人。看孙继彬对他的态度,应该是他的太太。应该是得了闫志兴的保证。   直到那几个人上了车,程墨才转过头:“闫局骂你了?”   谢非扯了下唇角,不咸不淡地说:“嗯,不是日常操作吗?我跟他要案子了,他不肯。一个分局的案子也不是不好要,这拖着没结案,按道理影响他们kpi。这么不肯脱手,估计孙继彬施压了,但我总觉得分局那边有猫腻。”   程墨捏着咖啡杯转动了一下:“一个养女,他倒是挺重感情的。不过这人也有些奇怪,你说他在意吧,但丧女之痛,他却带着丝克制的喜悦。”   谢非:“是有些怪,但是如果不怪就没什么好查的了,不是吗?”   程墨眯着眼抿了一口咖啡:“戴青这边怎么说?”   谢非一手接过他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本来睡眠就不好,还喝这个?戴青最多只能拖三天,如果没什么线索,这孩子怕是要再被送回那鬼地方了。”   程墨搓了搓被烫热的手指,轻声说:“不需要拖着,后天一早我送他回去。你去找画本,我来探一探启明的情况。”   谢非挑了下眉:“程墨老师,你明知道,启明大概率就是另一个云心福利院,你要一个人去?”   程墨偏头看他,漆黑的眸子中是不容置喙的坚决:“是,只能我去。他们应该也正期盼着我去。况且,如果祁主任的尸检结果与我们推断的相符,你肯定也走不开了。”   谢非沉吟半晌之后才说:“你如何保证你的安全?”   程墨静静地看着他:“给我一个窃听器或者微型摄像头?”   谢非没说话,只沉着眼一脸不爽的盯着他。   程墨叹了口气:“谢非,在云心福利院地下,我还有故事没讲完呢,我想全部都讲给你听,所以,我不会有事的。”   程墨等了很久,谢非终于说:“好。”   他松了一口气,气还没顺完,二毛踩着风火轮一般冲了过来。   “卧槽,老大,程墨老师,云心地下那具尸体你们猜是谁?”   程墨和谢非对视一眼,随后一起说:“黄海文。” 第67章 头骨   程墨正开着车往启明方向行驶。后座坐着一名抱着书包的少年,戴青。   此刻戴青神色有些愤然和委屈,好不容易从那鬼地方跑出来了,现在竟然又要被送回去。虽然那开车的青年跟他说只是一时所需,只要他配合好,过几天就会去接他出来。   但是,他还是很受伤。他们根本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每天给他讲着重复的故事,还被逼着吃药,不听话要么就打镇定要么就电击。鸟医院,连他是装病都看不出来,纯粹把他当小白鼠吧。   每当夜晚时,他真的很崩溃,各种嚎叫,稀奇古怪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有时睡到一半惊醒了,能看见人影在走廊上晃荡。他隐隐觉得只要再呆半个月,他就会真的沦为其中一员。   “不要担心。无论他们对你做什么,你只要把最执念的事在脑子里反复重复就行。”驾车的青年突然说道。   戴青瘪了下嘴:“说的轻巧。我怎么知道什么是最执念的东西?”   程墨从后视镜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没有最执念的,就默念三字经,大悲咒也行。”   戴青:“……”   “我都不会,骂人的三字经我倒是会。”   程墨点点头:“也行,如果你能不重复不间断地骂满20分钟以上。那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戴青:“?”   这人真的不是在逗我吗?操,我踏马现在选择跳车来不来得及?   戴青纠结的瞄了一眼车窗外。前面的青年又说话了。   “现在时速80公里,你跳下去运气好点可以落个残废。”   戴青顿时气急败坏:“大哥,您是不是有读心术啊?”   “没有,只是你的表现太明显了,很好猜,所以,我再忠告你一遍,想活命,进去以后,控制下面部表情。”   呔!!   戴青委屈到了极点,眼眶都要红了。   再怎么着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是一个深处地狱里无助挣扎的孩子。程墨见状终于软了声音:“戴青,信我,我会来接你出去。”   戴青垂着脑袋,讷讷的说:“我怎么信你,我妈都不管我了,你一个认识几天的人,我为什么要信你会帮我?”   前排的程墨突然没了声音。戴青等了好一会,那青年也没再说话。眼看启明医院的大楼已经出现在视野。他暗嘲一声,果然,也就是随口说说吧。   “因为,我跟你一样。”   什么?戴青猛的抬头,看向已经停了车的青年。   程墨拉好手刹然后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说:“因为,我跟你一样,需要证明,我就是我。”   *****   林海市公安局   谢非捏着眉心往办公室走。   两天两夜没睡,接连审讯王二和处理网络舆论,谢非的黑眼圈已经大的不像话。   如他所料,云心福利院地下有尸体的事情到底没瞒住。警车呜啦啦的开过去,周边也还是有村民居住的。一点不惊动是完全不可能。   但万幸的是,大家也只停留在【云心福利院废墟里挖出尸体】这一点上,所谓地下实验室并没有被曝光。   但光尸体被发现这一项,杀害黄海文的凶手,或者说实验室背后的人肯定已经知道,实验室被曝光了,警方将会关注并调查。那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继续转移,还是优化启明的某些操作?   谢非暗叹一口气,他一直觉得,杀害黄海文的凶手和实验室有关。而实验室又明摆着跟启明有关。所以,他还是要去一趟启明,因为程墨在那。   刚发好信息,他在办公室门口撞见了刘海龙。谢非放下手机,挂起微笑:“老刘,找我啊?”   刘海龙扶了一把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队,我是来请罪的,我审王二这事,的确是我忘了跟你汇报,因为当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王二也没什么嫌疑……所以我一时忘了。”   谢非眯眼笑了一下,然后抬手拍了拍刘海龙的肩膀:“没事的,老刘,你估计是被我带偏了,我不守纪律习惯了,你看我可没少被上面两位骂。”   刘海龙也憨厚一笑:“那今天你还是问到了有用的东西,还是你有本事。”   谢非随意说道:“对症下药,有时候你不能惯着他们。”   刘海龙点点头:“那接下来怎么办?抓孙小龙?他现在嫌疑最大,但是我是没办法想象,叔叔杀亲侄子这件事。”   谢非拍着他肩膀:“嗯,不急,等我回来跟你说。”   ……   谢非翘着长腿在贵宾等候室内。旁边坐着一位20岁出头的长发女孩。这姑娘是他的表妹赵晓玲。   “大表哥,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里的医生都很难约的。”赵晓玲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谢非眼睛酸涩,他闭了下眼,然后不阴不阳的说:“表哥就表哥,不要大。”   赵晓玲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失恋了有些抑郁,倒也不至于来看心里医生吧。”   谢非:“你这样几天不吃饭不睡觉的抑郁,不看一看,你妈要把我妈烦死了,正好我令天有空,带你过来一趟。”   谢非其实是借着赵晓玲打掩护,赵晓玲心思单纯,对于他的工作和家庭知道的也不多。哪怕真有什么意外情况被人下了套,她也绝对说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况且他在赵晓玲的衣领后面也贴上了窃听器。   这样一来,在赵晓玲检查期间,他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一探一探启明的情况,二,保护程墨。虽然程墨带着窃听器,但现在随着云心福利院的事件曝光,谢非依然不放心。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走进,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您好,先生,请问是您预约的费主任吗?”   赵晓玲绷着脸装抑郁没说话,谢非挂起微笑说:“是。”   “先生,女士,费主任请你们先过去面诊。”   谢非带着赵晓玲推开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一位医生抬起了头,他扫了两人一眼,然后站了起来,额角散着一缕碎发,衬的一双桃花眼更是风情。   “您好。我是您这次的心理医生,费岑。”   赵晓玲愣了下,妈呀,这个医生好帅啊。她扯了扯谢非的袖子:“大表哥,我感觉我的抑郁又好了。”   谢非:“……”   谢非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她的胳膊。   “您好,费医生是吧,我表妹最近状态不好,之前怀疑是抑郁,现在看来还不止,可能还有花痴。还劳烦你帮忙看看。”   赵晓玲猛的抬头瞪了他一眼。   对面的费岑却笑的如沐春风:“啊,还是感谢你们的信任。”   谢非突然想起来关于这位医生的介绍,又突然问道“对了,费主任,听说您擅长催眠?”   费岑笑起来:“也不能说擅长,只是辅助治疗的一种手段而已。”   谢非点点头:“能做到什么地步?乱人心志?操控人心?”   费岑眉角一扬:“先生平时肯定比较爱看玄幻小说吧,催眠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谢非若有所思道:“哦,是吗,还真是,这催眠如果可以这样,那有心人想做点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啊,想想也是头疼。”   “哈哈哈,先生可真有意思。如果想跟我深入探讨催眠的技巧,大可以私下找我,我愿意陪你畅谈。”   谢非扬起嘴角笑笑:“您这样的按小时计费的,我可付不起。”   赵晓玲幽怨地瞪他一眼。   费岑绅士的请赵小玲坐下:“这位女士,不要紧张,跟我说说最近哪里觉得不舒服。”   “费医生,我吧,从小就怕黑,怕一个人做电梯,最近尤其严重,谢非哥哥只要不在家,我一个人开着灯都不敢睡,有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人跟在我后面,我很害怕啊。”   谢非:“……”   恐怖电影看多了吧你,您不是失恋导致的抑郁么,这会又不提了?   在费岑带着赵晓玲去里间做测试的档口,谢非本想出去探一探医院的情况。抬眼间,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费岑的办公室左边有一个展览柜,里面放了很多的人体模型。中间那一格放了一个光滑的头骨,骨质白皙。   谢非走近两步,抬指隔空比划了一下。与真人头骨差不多大。他不由得皱起了眉。这头骨未免有些太逼真了?   他上下打量着那颗头骨,直到他扫到那颗头骨的牙齿时,他浑身一紧。眼神倏然变沉。   这个头骨的牙齿右边下方的6号7号牙齿呈淡淡的粉红色。是玫瑰齿!!   这颗头颅不是模型,就是真的头骨!!   谢非迅速拿出手机将头骨及牙齿拍了照。刚放好手机,后面突然传来费岑的声音。   “先生,对人体结构也有兴趣?”   谢非愣了一下,迅速整理好表情然后转过头。   费岑正站在他身后,不知站了多久,又看没看见他拍照。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还好。”   费岑打量了他一眼:“先生是警察还是法医?”   谢非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2秒后他勾起微笑:“费主任猜猜看。”   费岑笑起来:“我猜啊,大概率是警察。如果是法医,应该一眼就看出我这个模型是假的,不会盯着看这么久。”   谢非眸光微闪,哦,看来是看见他拍照了。谢非冲那排模型扬了扬下巴:“哦?是假的吗?.我看着还真是很逼真呢,没见过这样的。”   费岑低笑一声,然后打开手机的一个购物页面:“瞧,花了不少钱呢,那肯定不一样吧?中国有句俗语,一分价钱一分货,是不是?”   谢非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再一分价钱一分货,能买个真头骨?这店家是不想活了?还是费岑真不知道这是真头骨?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隐约间似乎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突然“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费岑收了视线偏头冲门口喊了一句“进来”。   护士带着赵晓玲推门进来了,费岑转头去接过报告,然后朝谢非看了一眼“先生,您表妹现在需要进行下一步的沟通,牵扯到隐私,所以.....”   谢非点点头,转头看了赵晓玲一眼:“行,麻烦费主任,不过我对您的头骨模型很感兴趣,如果你愿意割爱的话,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费岑桃花眼圆睁,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先生,您这……”   费岑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直接明抢的架势。反应了好一会,他才说:“呵呵,行,看来先生真的很喜欢它,那等您回来我送给您好了。   谢非眯眼,送给他?这么大方?这人真不知道那是真头骨?他可不信。   “多谢。现在不可以给我吗?” 第68章 未知楼层   谢非话音刚落。   不仅费岑愣住了,连赵晓玲也愣住了,她一把扯过谢非,低声说:“哥,你干嘛呢?怎么跟土匪似的,一个模型,你抢着要,还要不要脸?咱是买不起么?你跟他要个链接不就行了?”   谢非瞥她一眼,随后将视线扫向费岑,带着笑说:“我就觉得费主任这个好,而且法医室那个被我弄坏了,正缺一个。”   费岑起身走到那个头骨前:“那我现在给你吧,我是怕你捧着头骨坐在外面,吓到其他人。”   谢非盯着他戴上手套把那头骨拿下来,然后递到他面前,坦然自若,谢非那一瞬间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头骨,仿佛这就是一个稍微贵点的模型。   费岑看着他,他也看着费岑,突然谢非笑了一声:“费主任说的对,我走的时候来拿,这么出去的确有些吓人。”   ……   谢非走出去后,还是把头骨照片发给了祁东。   【老祁,判断一下这头骨是不是真的,还有做一下人脸还原。】   收好手机,他抬眼扫了一圈走廊上的监控情况,随后走进卫生间,带上了口罩和帽子,把双面外套脱下反穿。   再走出去时,谢非勾着背缩着肩,双手插兜,走的大摇大摆,从背影看上去,已然没有分毫谢队长的影子了。   门诊大楼有5层,1楼是接待和挂号收费取药处,2楼是普通门诊化验检查、3楼普通门诊、4楼5楼都属于vip客户的会诊室和检查室。费岑就在五楼其中一个专属诊室坐诊。   谢非此刻站在5楼走廊上,他发现走廊的尽头延伸出去还有一条长廊,一直通往另一边的住院部。   现在的5楼只有少部分患者和家属在等候就医。谢非扫了一圈,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压低帽子,往长廊那边走去。   ……   走到住院大楼谢非才发现这栋楼不止5层,电梯数字显示有6层。但是谢非在其中一部电梯里发现数字“6”的上面还有一个空白透明按钮,谢非用衣服裹住手指,尝试的按了按,没有反应。   这按钮用来做什么的?难道上面还有一层?谢非果断出了电梯又走回长廊,探出窗外往上看。   6楼以上的确还有楼层,而且看高度不止一层高。他皱紧了眉头。真是有趣了,如果说之前他推断云心福利院和启明有70%的关联。那么现在他几乎就确定这两者之间就是同一拨人在操纵。   一个是把实验室建立在地底下,另一个是医院凭空多了一层多高的不为人知的空间。   谢非眯起眼,看来那空间只有那部电梯能上去?他又转回电梯里,背对着摄像头,随便按了一个楼层,随后又去试了两下那个透明按钮。   依旧不管用。   正当这时候,电梯的门打开了,两个保安站在外面:“你干什么的?”   谢非眼神一闪。眼前的两个保安,一脸狠相,眼睛闪着凶戾,腰间挂着电击棍。他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两人不是普通保安。而现在两人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摆明了就是在堵他。   随后谢非疑惑的戳着按钮,说:“哎呀,俺就想去六楼,这个怎么按不动啊,这啥子破电梯啊?都不动。”   其中一个保安将谢非上下打量了几下,然后说道:“这里就是6楼”   “啥?这里就是六楼了?俺害以为是5楼嘞。唉,俺眼神不好嘞,那我下了,下了。”   谢非刚踏出一步,左边的一个保安往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位先生,你是来看病的还是病患家属?”   谢非眉头一挑,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走了。   他突然右手一抖,一串钥匙掉在了地上。   “哎?”   谢非嘟囔一句:“俺钥匙咋掉了呢。”   然后他自然的弯下身体,在对面两个保安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勾住钥匙,弓着身体就狠狠的撞向了两人,两个保安瞬间被撞翻在地。   谢非快速的往前窜去。   ……   启明并没有太多人认识程墨,程墨借着远方亲戚的名义将戴青送进了住院部。在交接好手续后,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身上的那枚窃听器放在了戴青的床板下面。   程墨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戴青,发现戴青正神情呆滞的坐在床边,程墨垂下眸子隐去笑意。   这孩子,入戏倒挺快。   程墨并没有在住院部多呆,这里的安保情况比想象中严峻。每层都有不少监控,保安时不时的各楼层之间来回巡逻。说是因为特殊病人多,为了防止突发情况。但这架势,程墨决定,可不仅仅是防止突发状况这么简单了。   他扫了一眼已经在不远处盯他好几回的保安,今天可能没办法随心所欲地溜达了。他转身往赵文奇办公室走去。   赵文奇今天不在,他今天有个学术会议。时间两个半小时。程墨掏出一个小黑盒子,往门锁上一放。   “滴。”   门锁开了。   这是高明煦给他弄来的高科技,可以干扰所有电子锁的程序。正当他想拉下门把手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咿?您哪位?”   程墨身体顿了下,随后转过身。身后站着一个小护士,巧了,正好是启明为数不多认识他的之一人。   小护士看到他果然只愣了一下便笑了起来:“程老师啊,你今天怎么来了?找院长吗?他今天不在。”   程墨淡淡的说:“嗯,我知道,他忘带了文件,我来拿。”   小护士不疑有他,人家是院长的儿子嘛,那也很正常。   “需要我帮你开门吗?”   “不用,我知道密码。”   “哦。”小护士有些失望,是她蠢了,父子间还能连这点都不知道吗?但是她好想能跟他多聊会哦。   小护士瞧着程墨站门口不动,只清冷的看着她,她识趣的说:“那……那程老师你忙。”   “嗯,对了,帮我泡一杯咖啡吧?我走的时候去找你拿。”程墨突然对她勾了下唇角。   小护士一瞬间红了脸,失望瞬间一扫而光:“好啊,我等你啊程老师。”   等小护士走远后,程墨左右瞥了眼,再没什么人了,他才推门而入。   赵文奇的办公室空间出乎意料的小,除了办公桌,电脑,一个书架,其他什么都没有。他戴上手套后直接打开了桌面上的电脑,输入了密码。   电脑屏幕亮了。   赵文奇的密码都很统一,他亡妻的生日。程墨扫了一眼过份简洁的桌面,随后点开一个图标。桌面弹出一个登陆对话框。   【账号:_,密码:_】   他皱了下眉,试了两三个,都显示错误。他想了想,最终拨通了一个电话。   “哥?你终于想起来找我了?”高明煦愉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嗯,时间有些紧。帮个忙。”   “好,你说。”   在高明煦的远程操控下,程墨终于打开了那个软件程序。那是一个关于启明的内部医疗系统。里面包含了所有的医患资料。   “我帮你备份一份过来吧?你不是说时间紧迫?”   程墨扫了一眼手机,他已经在里面待了30分钟了,的确再呆下去会引起怀疑。   “好,你备份需要多久?”   “我很快,他电脑所有的文件,我也只需要10分钟,哎?等一下!”   程墨神色一紧,下意识去看手机,问:“怎么了?”   “哥,你看桌面。我点开给你看!!”高明煦的声音透着一股狂热。   程墨紧盯着那光标,只见它点在了哪里,突然跳出一个文件夹,其中一个文件的名字是:   【上帝的盒子——灵魂可以被改变。发表人:程靳言。】   “这个是你父亲的论文哎,哥,你说会不会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想到赵文奇竟然敢留着……”   程墨只感觉浑身冰冷,他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字。连高明煦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   程靳言。   怎么会有程靳言的东西?   灵魂可以被改变?   他一瞬间又想到了云心地下室那些可怕的实验。他这一刻不敢细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突然,门外一声怒吼“站住,不许跑!”   随后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程墨瞬间回过神,他小心的走到门后,打开一点门缝往外瞧。一个高大的人影疾风般从他眼前窜过,后面跟着好几个保安。   程墨微愣了下,那人怎么看着像谢非?   他皱了下眉,随后对电话那头说:“还要多久?”   “2分钟。”   “好,全部备份,记得清理痕迹。”   ****   谢非跑的很快,但这启明的保安还真是卧虎藏龙,也没拉下多少。跑的间隙还有空吼他一声。   谢非一路从住院部的长廊冲向门诊大楼。这时一个保安拿出对讲机迅速说道:“医院发现可疑人物,身着褐色夹克,带黑色鸭舌帽和医用口罩的一个男人,身形猥琐,往门诊楼东区跑了,各楼层注意戒备。”   谢非:“……”   身形猥琐?呵,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真是新鲜极了。   他加快了速度,避着人群游刃有余的往前窜去,随后他闪进一条走廊,他一边跑一边往后瞄了眼,发现那几个人还没追上来,他又看了下顶部,没有摄像头,便迅速把帽子摘下丢在垃圾桶里,把外套换好,然后挺了挺身体,从楼梯往下跑去。   一下楼就跟这层的两个保安猛的打了一个照面,这两人没见过他,看见有人突然窜出来都带着点疑惑,但是谢非的穿着和身形特征又都对不上。便只瞥了两眼,没敢轻举妄动。   谢非看都没看两人,非常淡定的与两人擦肩而过。他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哒哒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从楼上追下来了,他加快步伐又迅速闪到一个拐角后面,正准备抬头观察一下后面的情形,突然被一股力量拖着他的腰直往后退。   谢非心里大惊,这里有人埋伏着?   他挥手就是一拳,只听一声熟悉的闷哼声,他身体猛地一僵,不敢置信地往后看去,捞他的是穿着白大褂的程墨。   而此刻这人正揉着手腕,一脸清冷地看着他:“密室逃脱好玩吗,谢队长?”   谢非眨了眨眼:“还行,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跑男。”   程墨:“。”   谢非一把捞过他的手腕,左顾而言他:“有点红,我刚劲儿使大了。”   程墨由着他揉:“不是说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谢非眉头一皱,啧了一声:“我是陪亲戚来看病。”   程墨一脸嫌弃。你再装?说谎能过脑子吗?陪亲戚看病搞这么大阵仗?被人撵的像狗一样跑?   谢非眼巴巴的看着他,突然软了声音:“我两天两夜没见你了。程墨老师,我有点想你。”   “……”   程墨禁了声,垂下了眸子。   但谢非瞧着他的耳垂开始变红。谢非愉悦的勾起了唇角,一把揽过他,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说:“程墨老师,我很想你。”   程墨睫毛微颤:“知道了。”   …… 第69章 画本   明明是个不错的天气,车的上三人却一个比一个安静。   赵晓玲坐在后座,时不时打量着副驾上那个长得很好看却脸色很臭的青年人,她很想说点什么,但她就觉得此刻的气氛有点怪,再加上其他两人都不说话,她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其实程墨也想说话,他跟谢非出来的急。两人从碰面后,到现在也没说上正事。他是真没想到谢非说陪亲戚看病是真的。   他无奈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后座在打量他的女生。他想起谢非被保安追赶的场景,想问问他到底查到什么了,保安为什么追他?   他还想问问,他为什么拿了一个头骨模型出来。   程墨又将视线落在那盯着那头骨上,这模型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他抬手就去把那装了头骨的透明袋子拎到腿上。   驾驶座上的谢非眼神一抖,张嘴就想说什么,一瞬间想到了后座的赵晓玲,他又硬生生闭了嘴。他憋了一路,直到把赵晓玲送回了家。谢非才迅速把那头骨拎回来。   程墨:“?”   什么东西就这么宝贝了?还碰不得?   谢非把模型放好,然后才笑了一下:“费岑那抢的。”   程墨皱了下眉:“你跟费岑要一个模型干什么?”   谢非扫了他两眼没说话。   程墨眉头拧的更深:“嗯?”   谢非把那头骨又放远一点,然后打开了窗:“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说。”   “这不是模型,是个头骨。”   程墨:“不是模型?什么意思?”   反应了两秒后,他突然变了脸,难看的就像便秘了一般。他的那双手放也不是,搓也不是。他刚刚竟然把那头骨放腿上了?!他竟然把一个死人的头盖骨放腿上了!!   谢非是不是想死!!   谢非一瞬间有些无奈,程墨跟他完全相反,程墨不怕怪力乱神,也可以看着尸体,但因为接受不了,通常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谢非摸了下鼻尖,说:“刚在车上,不是晓玲在,我没法说,我直接抢回来,你肯定要问。不过这隔着袋子呢,也还好,回家我帮你洗干净。”   程墨白着脸瞪了他一眼。   谢非禁了声。   ……   回到家后,程墨洗了好几遍手,在洗出褶皱后才被谢非拖出来。   程墨盯着自己那双苍白的双手,眉头还是拧着。   谢非拉过他:“来来来,头骨已经给老祁检测了,不在这了。”   程墨捏了捏被洗疼的手指:“你确定那是一个真头骨?费岑为什么肯把这个头骨给你,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不是模型?”   谢非:“我不太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如果他给我的不是这个,那就真的证明他心里有鬼。他这么坦然的给我了,最后也只会让我们把视线移到那家店铺上。所以也我也摸不准他,他全程坦然自若,没有丝毫慌张。”   程墨沉吟了一下:“嗯,还真不好说,这位是个挺厉害的心理医生。跟这种人打交道,不容易,不过等祁主任检验出来就能进一步调查了。”   “嗯,不过我在启明除了发现一个头骨还发现了其他有意思的东西。”   程墨的注意力已经彻底从头骨上转移开了,他扫了谢非一眼:“我也有。但我这边还需要时间整理,你先说?”   “可以。”   谢非简单的把他在医院观察到情况跟程墨都说了。   程墨消化着这些信息,思考半晌才说:“启明的事我觉得先不急,这事儿牵扯大,我可以再找机会去。现在首要的还是戴青和黄海文的事。”   谢非摊倒在沙发上,疲惫的捏着眉心:“黄海文死于一刀毙命,下手的人干脆利落,非常了解要害部位。那刀子一下进去,没几秒,连疼痛还没蔓延开来,人就没用了。也就是说黄海文死的没那么痛苦。”   程墨微愣,连疼痛都来不及感受?要杀死一个人又不想让他感受到疼痛。   程墨:“你觉得是孙小龙下的手吗?”   “退伍兵出身,有这个身手,不让黄海文死的太痛苦,作为亲属他也有这个心理条件,想不让我怀疑他都难,而且王二说,黄海文给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的确提到过要去找他二叔。”   谢非一头倒在程墨的腿上,眼底的黑眼圈快占了三分一的脸颊,他迷糊的说:“我没明着发通缉,毕竟证据没到位,但是我让人再去找孙小龙了,你猜情况如何?”   程墨抬手捏着他的太阳穴:“找不到了吧?”   谢非舒服的半眯着眼:“bingo ,答对了。太狠了这群人,我是没弄明白,有什么事能逼到杀了自己的亲侄子?”   程墨揉捏的手没停,只静了一会才说:“听说过米格尔拉姆实验吗?”   “程墨老师给我讲解一下?”   程墨轻轻地说:“不是很复杂,这个实验证明了,当一个普通人面对某些权威时,他会不自觉的产生压力,此刻人性变得不堪一击,谢队长,孙小龙背后的人很不简单呐。”   谢非此刻闭着眼睛,很安静,程墨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刚准备给他盖上毯子,谢非又突然说道:“不简单又如何,我们会抓到他的。”   “嗯,你睡会?”   谢非闭着眼,捞过他的手指亲了亲:“戴青藏起来的画本在书房。”   *****   谢非这一觉睡到了天黑,他起身时,发现程墨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腿上架着一台笔记本,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谢非竟无端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醒了?”程墨偏头看他“我给你倒点水?”   谢非坐了起来:“我自己来。”   他端着水杯晃到他身后,朝屏幕瞥了眼:“这什么?我以为你在改论文。”   程墨点击着鼠标拉了一些数据:“启明弄来的一些资料。”   谢非抬指点着那屏幕:“啧,你知道的吧,你这样搞来的资料,即使有用,也无法作为证据。”   “嗯,知道。”程墨放下鼠标又伸手去拿一旁的画本。他打开画本后,里面有些画面扭曲可怖,程墨翻了几张画,说:“你看过了吧?能猜到什么?”   谢非沉吟了一下才说:“孙佳佳很可能一直被性骚扰。”   程墨手指摩挲了一下那个画本,他知道谢非是说的委婉了,从画面上来看,这种充斥着血腥和性暗示的画面,显然不止性骚扰这么简单。他盯着某张画面上的一个抽象人形,这个人形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刻画的很有代表性,这整本画本里出现好几次,大肚腩,眼镜,及三角眉。   这人是孙佳佳的养父孙继彬。   “你建议你不要直接查孙继彬。”程墨建议道。   谢非靠在桌边,偏头瞧着程墨笑说:“我的程顾问有什么好方法?”   程墨鼠标点击了一下,跳出一个启明的客户名字。   【岳莉】。   “岳莉,孙继彬的妻子,之前她就有在启明就诊,不过我看了之前的资料,是更年期,但最近一个月她去的频繁了,尤其是孙佳佳死后。你看她的就诊记录。”   谢非附身看着那一串描述,他筛选了几个词【恐惧,失眠,抑郁。】   他又想起了之前在警局门口,岳莉唯唯诺诺的姿态和恍惚的状态。谢非不确定的问:“岳莉是不是知道什么?”   程墨:“去会会就知道了。她的下一次预约复诊时间是明天上午10.30。”   *****   第二天,程墨因为通宵都在整理赵文奇那里备份的资料,所以谢非没叫他,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启明门口蹲岳莉。   他看见岳莉提着一些水果去了住院部,谢非拧了下眉,岳莉去住院部干什么?带着水果明显是看望谁的,难道那里有她的亲友?   一个小时后,岳莉从门诊大楼走出来了。谢非盯着她上了车,然后开车跟上去。开出一段路后,谢非的车头一晃,撞在了岳莉的车尾。   岳莉猛的刹车,开了车门就往后面看,谢非坐在车内看着岳莉带着怒气冲过来。   “嗙嗙!”   “开窗,你怎么开车的?”岳莉拍打着她的车窗。瞪着眼,怒斥道。   谢非拉开窗户,开门见山的说:“岳女士,我是刑警队的谢非,我想跟你聊点事情。关于孙佳佳。”   岳莉一瞬间就变了脸色,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谢非喊了一声:“你去看戴青了吧?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孩子无辜致死吗?”   岳莉脚步一僵,停了下来。她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好一会她才回过头:“你想要我怎么做?”   谢非指了指车:“您这车漆难定吧?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修理厂。”   岳莉扫了一眼被撞扁的车尾,她知道这位警察的意思,是借着修车找机会跟她详谈。这样也能避免孙继彬的盘问。还真是细心呢。   她深吸一口气:“那就麻烦你了,带路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忙,少点先发了 第70章 留守儿童   岳莉不安的扣着手指,对面的谢非盯了她一会,然后起身端来一杯咖啡,轻轻的放在她的面前。   “这里很安全,喝点放松下情绪吧。”   岳莉抬手接过咖啡杯,低声说:“谢谢。”   谢非又在她对面坐下,静静的等着。   岳莉默默的喝完一整杯咖啡后,像是被热气烫醒了神志,她终于抬头看向谢非:“你想问什么?”   谢非笑了一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岳莉静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我当年意外小产后不能再生育,孙继彬就去孤儿院领养了佳佳……”   谢非手指轻轻磕了一下桌面:“岳女士,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我想问你的是,孙继彬真的把孙佳佳当养女对待了吗?”   谢非的话音刚落,岳莉一瞬间白了脸,她咬紧下唇,使劲的捏着杯子。   谢非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又继续施加压力:“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替孙继彬瞒着,但从你的就医频率和去看望戴青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很痛苦,你觉得愧疚,对不起孙佳佳和戴青,但是你依然没有站出来,为什么?是孙继彬捏着你的把柄?”   岳莉垂着眸子,仿佛挣扎了很久,最终她苦笑道:“是,其实我早就发现孙继彬不正常了。当时我刚怀孕,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回家后却发现他在……他在侵犯一个少女,我拍了照,说要报警。我们发生了争执,我被他打晕了。”   岳莉咬牙切齿:“第二天,我就躺在了医院里,我的孩子也没了。那时孙继彬却拿着一沓照片,说是我与别人偷情造成了流产,如果我敢说他的事,他就把我的事捅出去,我爸爸身份特殊,即使这事不是真的,一旦这些照片流出去,我们家就完了。”   “所以我忍下了,而孙继彬看我妥协了,就更肆无忌惮,直接暴露了本性,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带回了佳佳,说是领养的。佳佳这孩子长得很好看,12岁接到家里时就很活泼,很讨人喜欢,她一心想要亲近我,但是我对她越来越冷漠。”   谢非挑了下眉,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对她?”   岳莉苦笑一声:“因为我不想她对这个畸形的家庭抱有期望,我倒宁愿她离开。”   “佳佳上高中时,孙继彬开始隐藏不住他那肮脏的心思了,我不知道佳佳什么时候发觉的,直到有一次,我听到她半夜爆发出一阵哭声,孙继彬骂骂咧咧的出了门。我不忍心,去了她的房间,才发现她衣衫不整缩在床上。”   岳莉苦涩的抱着肩膀,眼中隐隐有些泪光:“我当时就猜到孙继彬那畜生应该是做了什么,但我帮不了她,只能疯狂的咒骂她年纪轻轻就不检点,逼着她离开。后来有一天半夜,她真的离开了,要去找一个叫戴青的孩子。我不放心,便开车悄悄跟着她。我没想到,孙继彬早就知道她要跑,他在两个孩子约定的地点抓住了佳佳,他把她拖进了公园的小树林……这就是我最后看到的。”   岳莉闭了下眼,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谢非面前:“出事后,我换掉了行车记录仪,孙继彬拽她进树林那段视频,这个里面有。”   谢非接过那个记录仪:“岳女士,谢谢你。不过你留在孙继彬那的把柄我会帮你处理好。”   岳莉突然笑了,那笑容中有放松有释然:“无所谓了,就当我欠佳佳的,也算母女一场,就当……就当我给她赔罪了。”   ……   谢非和程墨去启明接戴青的那天,天气特别好。戴青当时正在房间里进行着日常一疯。他手舞足蹈时,病房门打开了,他看到程墨的那一刻,顿时愣住了,呈金鸡独立的姿势好久都没放下。   他听见程墨身边那个高大的警察嗤笑着:“宝贝儿,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来接他了?我看他适应的挺好。”   戴青顿时一囧,放下手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到那青年轻轻勾了下唇角,走到他面前对他说:“小朋友,说好了两天,我来接你了。”   戴青眨巴了两下眼,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立马低下头。他想,这青年原来也会笑啊,笑起来还真好看。   一只手捏了捏他的后脖子,谢非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走了,游戏结束了。”   程墨临出门前在戴青的床板下摸了一下,门口的谢非挑了下眉,笑而不语。   谢非和程墨把人接到了警局,大厅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条新闻。   【林海市著名企业家孙某某,涉嫌□□,杀害未成年少女等多项罪名……】   戴青盯着那被手铐铐着的孙继彬,眼睛酸涩的厉害。突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青子。”   戴青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这身后那名苍老的妇女,那是他的母亲。   只见他的母亲眼圈通红,对他说:“青子,对不起,妈妈来接你回家好吗?”   他刚刚就在强忍着的眼泪,在这一声呼唤中,完全崩溃了。   “啊——”   少年低哑的嘶吼一声,仿佛为了连续数月遭受的委屈,也仿佛为了这迟来的道歉。   少年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把所有的愤懑全部发泄干净。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对一直看着他的程墨和谢非说:“哥,谢谢。”   “哟?这声哥,是冲谁呢?”谢非扬起眉揶揄了一句。   戴青傻笑了一下:“反正不冲你。”   谢非耸了下肩,表示自己无所谓。戴青看张程墨:“哥,我也希望你早日达成所愿,证明自己。”   程墨点头:“回去好好学画画。”   “会的,我要替佳佳画遍所有风景。”   ……   少年离开后,程墨按了按太阳穴:“这事儿也算告一段落了。”   谢非:“是吗?我觉得还没完啊,程墨老师。”   程墨微愣,他放下手,疑惑道:“你是指孙继彬不肯透露他跟启明的交易吗?”   谢非双手插兜,微微俯下身,靠近程墨:“不,我说的是关于我们的事情。比如你为什么把窃听器偷偷摘了放在启明,害得我眉头被迫听着鬼哭狼嚎,都快有心理阴影了。还有,那些关于你我的故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全部讲给我听?只有你知道,是不是对我不公平?”   程墨的身体一顿,他叹了口气,该来的是躲不掉的。   *****   2018年,初秋。   程墨在云心福利院地下实验室,重复着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抽血及脑电波测试。他表情麻木的躺在那张特制的床上,任凭那些戴着口罩和特制帽子的实验人员对他进行实验。   刚抽完血,一个人给他贴电极片,他才注意到了某些反常,这个贴电极片的人一直在看他,下手也很重,仿佛在极力引起他的注意,当他皱了下眉不自觉看过去时,那人帽子后面的眼睛闪烁着喜悦。   程墨:“。”   那人疯狂的冲他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在给他贴手臂上的电极片时,碰了一下他的腰部。   程墨一愣,他感觉那人好像放了个什么东西在他的口袋。他抬眼对上那人的视线,那个人又对他眨了两下眼,然后手指轻微的做了一个手势。   程墨反应了两秒突然挣扎起来,动静大的吓到了另一个在调试机器的实验员。   那实验员手忙脚乱的跑到桌子边,说:“你按住他,我那镇定。”   那人借着按住他的姿势,附身对他说:“跑!往东边跑。”   这人话音刚落,房间内突然整个陷入黑暗。   “啊,怎么停电了?”   “要死!快去看看情况,这电一停,那些疯子要跑出来了。”   ……   程墨摸黑闷头往外跑,跑出了黑暗的地下,见到了久违的月光,他中途爬上了一辆货运车,在天亮时跳下了车,他从灌木丛中穿过,遇见了谢非。   他说:“不要报警。”   谢非说:“我就是警察,我会保护你。”   程墨缩在被窝里,无论谢非问什么,他再也没开过口,而谢非就一直坐在他身边,也没离开过半步。   程墨垂着眸子,他心里清楚,这人说是保护他,其实是在看守他。一个来历不明,身受重伤的人却对你说不要报警,无论换成谁,心里都会警惕,更何况,眼前这名男子还是警察。   程墨不语,谢非也不催促他,每天都会人送饭菜上来,每天都会有人来给他检查身体,他上厕所洗澡,谢非也会稍微回避。   两人这么僵持了半个月,程墨终于是没忍住,他皱着眉问拿名警察:“警察不需要上班?”   谢非正捏着手机玩游戏,听到程墨问他,他挑了下眉:“我休假,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还在想,这小美人儿如果再不说话,我要不要采取点什么措施。”   程墨一愣:“什么……什么措施?”   谢非扔了手机,偏头一笑:“比如……做点什么让你恼羞成怒?”   程墨:“。”   “你,真的是警察?”   “如假包换。”   谢非坐直身体,冲他扬了下下巴:“怎么样?是选择跟我聊一聊,还是,我继续我的计划?”   程墨深吸一口气,他是真没想到这人会这么无赖。他权衡利弊,最终还是选择前者。   “我知道你想聊什么,但是很遗憾,我失忆了,我知道的也并不多。我只记得我被关在地下,有人似乎在对我做什么实验。”   谢非讶异地看向他:“失忆?”   潜意识台词是你骗鬼呢?   程墨淡淡的瞥他一眼:“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事实如此。”   随后他从口袋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记住,你叫程墨。】   “我连名字都不记得,如果这个帮助我逃跑的人说的没错,那我应该叫这个名字。”   谢非扫了一眼纸条,那纸条被撕过,只有一半,后面应该还有话。   “另一半呢?”   那一半被程墨撕了,另一半天内容是叫他去找一个人,一个叫【高明煦】的人。他不知道这人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那个救他的人为什么叫他去找“高明煦”,也许那个实验员就是“高明煦”,那他此刻对谢非毫不了解,他就不能暴露这个名字。   所以他面不改色的说:“他给我的时候就这半张纸条,至于程墨是不是我,有怎么样的经历,我想你会告诉我的。”   第二天一早,谢非果然苏他自己所说,要去上班了。程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谢非仰头对他笑道:“小美人儿,我今天得去复工了,委屈你做一阵子留守儿童啦。”   一个阿姨从厨房走出来,也抬头对她笑了笑。   程墨皱眉:“你打算让一位阿姨来看管我吗?”   谢非举起一根手指:“NO,阿姨真的就是陪你唠嗑和给你做饭的,看管你的是那些。”   程墨顺着谢非的视线看过去,走廊和门口有几个摄像头。程墨脸色一冷,转身进了房间。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哟,今天中秋,吃饭晚了。笔芯。 第71章 小情人   程墨没理由刚逃出一个地方又老实的被另一个人囚禁住。虽然这人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囚禁,反而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他,也没有给他戴手铐,也没有给他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实验。   但是程墨知道这这是因为谢非在怀疑他。程墨猜测着,这个警察选择了不报警,是因为自负还是因为什么?是想等查清楚了再上报?   程墨皱了下眉,他不能等到那天,他得在谢非查清楚之前,找到那个叫“高明煦”的。   他游荡在这两层的洋房中,他没有手机,看样子谢非也不会借钱给他买。这房子里有座机,但显然也不能用,也无法用,他又不知道高明煦的联系方式。   书房里电脑倒是有两台,但是警察的电脑?程墨面无表情的合上了门。   谁敢用,肯定都做了监控系统,即使没有,他并不是电脑方面的行家,他无法确认他动用电脑查过后,不会被谢非查到痕迹。   一时半会程墨没什么好办法,便索性先摆烂了。每天吃喝拉撒睡,被阿姨跟着去楼下散步。同时观察着谢非的情况。   他刚来时就发现谢非家的装修透露着一股低调的金钱气息。直到这几天逛出小区,他见到一个中介门店挂着这个小区的二手房。   【嘉蕴湾280平,12000000起。】   他愣了一下,又重复数了一下后面几个零。6个零没错。一千两百万。   程墨:“。”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墨第一次跟阿姨搭了话:“阿姨,明天能帮我做清淡一点吗?”   阿姨的态度很好,擦着手说:“哎,行,你有什么尽管提,谢少爷跟我说了,什么都要满足你。”   少爷?呵,果然是有钱人。   程墨垂了下眸子:“阿姨,你每天还有来回,不累吗?为了照顾我,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害,小伙子,别多想,我本来就是老宅那边的,夫人担心他儿子,本来我每天都得来,是谢少爷不习惯家里有人,我就来回跑,跟你没关系啊。”   程墨迟疑了一下,才说:“谢非他为什么不在老宅住?”   “这事你不知道啊?你不是他朋友吗?”   程墨一愣,朋友?谢非是这么对阿姨说的?他抿了下嘴,压下心里那微妙的感觉,说:“我外地呆了很久,最近刚联系上,他近期又忙,所以一直没能详细聊。”   “哦,难怪了,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好多人都知道,我们谢少爷放着诺大家业不要,非要去当警察,我们谢懂气得不行,你说这事闹的,谢家那么大一个房地产公司,以后该给谁管理啊,我都替谢董闹心。”   谢非是一个富二代?还是一个本地很有名的富二代。但是他为什么要选择去当警察呢?他这一个星期已经发现了,谢非的作息毫无规律,有时到家已经深夜了,但好像没睡多久,一个电话他又急匆匆出门了。他经常看见谢非盯着黑眼圈好,做警察这份工作他图什么?   但程墨没能多琢磨,被阿姨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我们谢董啊这两个月都气病了,公司的业绩也下滑了,我听夫人说,本来有一个什么项目,还被那高氏抢了先,愁人啊。”   “什么?高氏?”程墨打断了阿姨“哪个高氏?”   他心里一瞬间有些期待,但又犹豫了,天下姓高的那么多,怎么听到姓高的就一定是他要找的那个呢?   “还能哪个高氏啊,林海市区姓高的是很多,做房地产的不就那一个。”   程墨压着心情,试探的问:“是那个高什么明吗?”   阿姨连忙摆手:“什么高什么明?高氏董事长叫高峰。”   程墨眸光闪了一下,哦,原来不是啊。   “你说的是高什么明,应该是高明煦,那是高峰的儿子。”阿姨继续说道。   什么?高峰的儿子也叫高明煦?!!程墨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哎??怎么了这是?”   “啊,对不起阿姨,今天出门走久了,有些晕。”   “晕啊?那赶紧楼上歇歇去。”   ……   程墨上了楼后坐了很久,对于刚得知的信息他有些拿捏不准。阿姨口中的那个高明煦,林海市另一房产大亨企业儿子,也是一个有名的富二代,为什么那个实验员会让他去找他?   而且从阿姨的絮叨里,他还得知了,同为富二代,这个高明煦还不如谢非,谢非是离经叛道之点,但起码工作堪称最正经最正义了。而那高明煦,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纨绔。这种人以前跟他会有交集?   程墨有些犹豫了,正在这时,他听见楼下阿姨说了一声:“少爷回来了?今儿这么早?”   “嗯,刘妈辛苦了,正要回老宅呢?”谢非含笑的声音也透上来。   “嗯,给你留饭了,还热乎着呢。”   “好。谢谢刘妈。”   程墨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应该是阿姨离开了。   没一会,“咔嗒。”   程墨抬眼,自己房门被拉开了,是谢非。   谢非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神色平淡的青年,拽过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程墨说:“你今天回来挺早。”   谢非扬起眉一笑:“你今天也挺主动,我很喜欢。”   程墨:“。”   怎么这人说话都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调调?   程墨手指蜷缩了一下,然后说:“有话跟我说?”   谢非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你说的话,我信了一半。”   “我这几天查过了,林海市是有你这么号人,程墨。程墨1997年11月15日出生,有个双胞胎妹妹叫程新语,父亲程靳言,心理学教授,母亲俞清,著名钢琴家。2007年1月被送至云心福利院。”   谢非一件一件的仿佛在念什么时间表。不知是为了说给程墨听,还是为了提醒程墨什么。但是说到这里时,他就停了,他发现程墨的神色时茫然的,茫然道接下来他不知道怎么说后面的事。   程墨偏头,疑惑地看他:“你说的这个程墨是我?”   谢非点头:“是。”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捡了你的头发做了基因比对。”谢非眼神微沉了一下。   “跟谁比对?”程墨似乎感觉到谢非话中有特殊的含义。   下一秒,谢非坐直了身体,瞥了他好几眼,才说:“跟我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比对。”   程墨心里猛的一窒。   谢非接着说:“2006年,林海市有一起轰动的杀人案,叫【鸣湖别墅杀人案】,凶手名叫程靳言,他于平安夜当晚,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于一周后在医院自杀身亡。而他的儿子程墨侥幸逃生。”说完他停了一下“但儿子程墨后背应该有一个刀痕迹。”   说完这些,谢非就没再说了。因为他已经发现程墨的表情从疑惑转变成震惊,甚至还有恐惧。   程墨愣了半晌,在谢非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幅血腥的画面。   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拉开了卫生间的门,脱了自己的上衣,转身对着镜子。白皙孱弱的后背,一道狰狞的伤疤趴在他的背上,从肩头一直到肋下。   他痛苦着,茫然着,不知所措的看向走过来的谢非,说:“你说的没错,那个人真的是我呢。”   青年那一瞬间的脆弱,让谢非心头猛的一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翻滚着。尤其在看到那青年雪白单薄的胸口时,他更是翻滚的厉害。   青年的确长得好看,是他见过最人里面最好看的。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谢非眸色深了下,他垂下头,捡起地上的衣服,裹在青年的身上。   “嗯,虽然我帮你确认了你的身份,你也没必要这么急着以身相许,对美人儿我可定力不足。”谢非半开玩笑地说着,想驱散程墨的慌乱和不安。   果然程墨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后,耳垂便爬满血色。他迅速地穿好衣服,低声说:“我没那个意思。”   谢非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程墨:“你刚说信了我一半,那不信的另一半是什么?”   谢非你了他一眼:“你的纸条,那半张是你自己撕的吧?”   程墨一顿,没有说话。   谢非只当他是默认了。随意的摆摆手说:“现在确认了你的身份,你也没什么作奸犯科的嫌疑,那纸条应该是你那救命恩人给你的什么讯息,也可能是让你去找他,我也就不问了。”   “我只问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程墨此刻还真有些茫然,谢非说的讯息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   谢非扫他一眼:“你有个养父,叫赵文奇,但是我并不介意你去找他,你失踪了多久我不知道,按照你说的情况,至少一两个月有的吧?但是据我暗中调查,赵文奇这个人,没有对你的失踪做出应有的反应,他既没报警也没有找你。我觉得他有问题。”   程墨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原来他时这么惨的一个人啊?   谢非有些气闷:“反正从今天起,你想走我不会拦着你了,你没地方去,我这里也欢迎你常驻。你自己考虑吧。”   ……   程墨决定离开是在一周后,谢非的确没再管着他了,他本来也没想好下一步到底怎么办。直到前几天,他陪阿姨楼下散步时,发觉好像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他。   已经好几天了,他每次回头去找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人。   直到前天,他那天帮阿姨提着菜,中途扣破了袋子,水果散落一地,他借着弯腰捡的动作,歪头扫了一眼,他看见小区的一处绿化带后蹲着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他看不清男人的脸,那人只眼神阴鸷的盯着他。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那人都没躲闪过一下。   程墨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像是个亡命之徒。这样的人会盯上他,应该是云心那边人。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再带在这了,他不能拖累谢非。   程墨走之前用谢非给他买的手机给谢非发了一条信息。   【谢谢。我走了。我以后会还你钱。】   他发完后,有些忐忑,但他等了很久,没等到谢非的回复。   程墨揣着谢非给他的两千块,打车去了Link 酒吧。他决定走的时候就查了高明煦的情况。知道了他在市区有一家酒吧。他还是决定去找他问问情况。   程墨在酒吧里坐了很久。经理说高明煦还没来,什么时候来不清楚。他们不同意帮他打电话,程墨也没强求,他知道高明煦这样的人,不乏各色人想结交。经理也把他当成其中一员了。   2个小时后,程墨不打算等了。酒吧里的氛围他适应不了。正当他起身离开时,他又感受到了一道视线。他迅速回头看去。   一个戴着黑帽子的人站在角落。虽然今天呆了口罩。但那眼神程墨一眼就认出来了。   程墨心里一沉,这人竟然跟到这里来了。他转身就走,那人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起身跟了过来。   酒吧里到处都是人,调情的跳舞的,人贴着人,程墨走的艰难又焦急,眼看那人就要到跟前了,正要抬手抓他。   突然一只胳膊揽过程墨的肩膀,他身后贴入一个暖烘烘的胸膛。他听见头顶有个熟悉的声音说:“啧,不是说要走吗?怎么刚离开不到半天,就弄成这幅样子?这变态盯上你,你还往厕所跑?”   程墨一囧,抬眼看了下标志,的确是厕所方向。他本来就路痴,这酒吧又昏暗,他才跑错了。   不过再转眼看,那个黑帽子已经不见了。   他说:“谢谢。”   然后想拉开谢非的手,却发现今天的谢非有些不对劲,身体烫的很,身体几乎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了。他偏头闻了下,一股浓郁的酒精味。   “你喝了很多酒?”   谢非贴近他的耳朵:“中招了。”   程墨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发现有两个人向他们走来,这两个人头发五颜六色,花衬衫,胳膊胸口到处是乱七八糟的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程墨微愣,谢非不是警察吗?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随后那一个黄毛说:“嘿,二毛哥,我说你怎么跑了,看上美人了啊?”   谢非邪邪的笑道:“嗯,我小情人,趁我不在,自己跑出来玩儿”   黄毛不怀好意的扫了一眼程墨:“啧,没想到你好这一口,不过你这小情人长得倒是比女人还好看,怎么样?滋味也比女人好吗?”   谢非把头靠在程墨身上,懒洋洋的说:“好不好的,你看我这么宝贝他,不就知道了?”   黄毛眯眼一笑:“嘿,二毛哥你真是,我能打你的人主意吗?不就好奇问问吗,走吧?咱事情还没谈完呢,六哥等着呢。”   程墨一路都没说话,被谢非揽着坐到了一个包厢里。看到包厢里跟黄毛同类型的人以及后来几人说的话,程墨心里那点猜测终于明白了。   谢非在做行动,应该类似卧底这种,那他可不能坏了他的事。   正想着,对面那个叫六哥的光头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哟,二毛,你这小情儿,挺高冷啊,一句话都没说过,看着跟你也没这么亲近啊,真是你小情人?”   “啧,六哥这话说的,他跟我闹呢,不乖乖呆家里,跑出来跟人玩被我逮着了,说他两句不高兴了。”谢非散着眼神,漫不经心地说道。   光头扫了他们一眼,笑说:“闹什么,喝点酒,哄哄就好了。对吧,小美人?”   一杯酒被送到了程墨面前,他盯着酒杯,还没想好做何打算,谢非一只手按在了酒杯上:“他不喝酒。”   那光头神色一暗。   只见谢非浪荡一笑,捏了捏程墨的脸颊:“他每次喝了酒,我就招架不住,我怕我晚上回去会被榨干了。”   程墨:“……”   周围是一阵暧昧的调笑声。   只有六哥,虽然带着笑,却仍然盯着他们,说:“二毛你是不给我面子?为了宝贝个小情人,这生意是不想做了?”   他话音刚落,六哥身边的人也都不说话了,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谢非垂着眸,笑容也敛下去很多,正当他想说什么时,程墨却拿起了那杯酒,然后勾住了他的脖子,又软又轻的笑说:“你谈生意不告诉我,害我跟你瞎闹,今天是我不对,我下次乖乖等你回来,你也别气我了。”   说完仰头他喝下一杯酒,然后抬脸吻住谢非。   谢非脑子一炸,当即愣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都是回忆往事,不想看的可以攒攒,后面再看。 第72章 黑口罩   青年的吻青涩,唇轻轻地贴着他的,清凉的酒水有一半顺着那薄唇滑入了谢非的口中。程墨的睫毛微微颤动了,碰到了他的鼻梁,他才迅速反应过来。   余光里撇见光头那帮人意外和不怀好意的眼神,他瞬间压住程墨,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一声口哨吹起。   谢非才放开了程墨,程墨此刻气喘吁吁,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见他耳垂和眼尾的嫣红。他神色带了些迷离的流光,谢非揽着他,他就软在他怀里,呼出来的热气全部洒在谢非的脖子上。烘的谢非又痒又麻。   那一群人瞧见程墨的样子,竟然有两个人咽了下口水。   谢非立马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   那黄毛是个有眼色的,立马出声打了个圆场:“难怪刚二毛哥说不能让他喝酒,啧,二毛哥你看牢他是对的。”   谢非笑的肆意又浪荡,一手探进程墨的衣领里,隔着皮肤的距离放着:“六哥,咱们要么尽快?我怕我这宝贝儿,等久了要□□,我可不想在这。”   光头咧嘴一笑:“我看要□□的是你,为了老二毛弟今晚的幸福,咱们速战速决。”   程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酒吧的,他依稀记得身后传来一阵骚乱。   他听见有人大喊:“警察!不许动。”   随后就是一阵肮脏不堪的叫骂。   “操|你|妈,二毛!你他|妈是条子!!”   “你敢诈老子,你等着,别落到我手里。”   ……   他还听见抱着他的那个人对谁说了句:“老大,中招了,我先回去处理下。”   ……   谢非揽着程墨,跌跌撞撞进了家门。程墨也想起身,但他觉得身体异常诡异,浑身乏力,还有些热。他拽着谢非的衣领,含糊地说:“谢……谢非,我有些不对劲。”   谢非关上了门,暗骂一声,然后一手提着程墨的腰,说:“不对劲就对了,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我中招了,嗯?你知道是什么酒吗就敢往嘴里灌?”   程墨热的难受,呼吸越来越烫,他艰难地说:“我……是……是看你处境遇上了困难,而且,是因为我,所以……”   谢非眼神闪了一下:“所以个屁!”   谢非爆了一句脏口,他自己也难受的不行,但他还能忍。他是没想到老六这帮卖假药的敢明目张胆的下|药。现在两人都中了招,他一把抱起程墨,拍开了灯,准备把人扔进卫生间泡个冷水澡,看看行不行。   谢非刚走两步,脚步倏的顿住了,谢非家的客厅是光面大理石的,灯光打开后,大理石地板就有了镜面效果。   所以,谢非看到地板上反射出一个人影。窗帘后躲着一个人。他想起来这几天为了表现出的确没有看管程墨的意思了,边关掉了家里的监控。没想到这么一关,有人登堂入室了他也没发现。   此时怀里的程墨又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然后哑着声音说:“谢非,我想喝水。”   谢非听到他这么说,眸光一闪,脚尖转了个方向,把他放在沙发里,说:“宝贝儿,等会就不难受了,我去拿,等我一会儿,嗯?”   程墨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谢非在说什么,只含糊的应着。   而谢非眼神一冷,向窗边走去,路过一个柜子,他还顺手拉开一下,说了一句:“啊,不在这里啊。”   “我想想,应该是在……”   “这里!”   说完谢非猛的一脚踹向窗帘后面,那腿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只要被踢到,一定会被踹断肋骨。   但窗帘后的人竟然一矮身,从一旁翻了出来。那人落地后立马起身,掏出一把匕首做出了防御姿势。   谢非眯着眼打量着眼前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眼神凶的狠。   “兄弟哪路的?深更半夜不请自来是不是不太礼貌?”   那人没说话,只警惕的盯着他。   “不说话?啧,那只能请你去警局说话了。”谢非眼神一冷,瞬间发起攻击。   他一个直拳捣向那人,那黑口罩抬臂格挡,却也被谢非的冲劲捣的往后一退。谢非攻势不停,黑口罩暗道麻烦,要跟这警察磨得需要很长时间。他一边挥舞着匕首一边往沙发方向退去,他扫了一眼沙发上的人,他得速战速决。   黑口罩一脚扫过去,谢非侧身躲开,一旁的花瓶被踢翻在地,“哗啦”一声碎的四分五裂。   谢非喘了一下,他多少也受那药的影响,有些乏力。他盯着碎片说:“啧,你他妈真要命,踢碎了150万。”   那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警察说的是花瓶的价格。而就在这一愣神间,谢非动了,他等的就是这一瞬间,他猛地一个摆拳冲向黑口罩的侧颈,而那黑口罩反应过来后,反手刺向他。   而就在这时,被打斗声惊醒一丝神志的程墨抬眼望去,就对上了一双及其眼熟的狠厉双眼。而这双眼的主人正拿着匕首向谢非刺去。   程墨一瞬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一扑,抓住了那黑口罩的手臂。黑口罩没能刺中谢非,转头看见程墨,神色一喜,他想,来的正好。   他手腕一转,就要去割程墨的喉咙。   谢非眼疾手快一肘击在那人的胸口,他闷哼一声。   谢非揽住程墨往后退,对那人冷笑道:“打归打,闹归闹,别对我的宝贝下手啊?他可娇弱着呢。”   谁知那黑口罩捂着胸口看了他们两眼,没再攻击,突然转身往窗外扑去。   谢非一惊,这他吗可是四楼啊。他提着程墨往窗外看去,那人身手灵活的翻转在阳台和墙壁间隙中,瞬间就到了一楼。   那人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今晚唯一一句话:“六哥让我问你好。”   谢非暗骂一声。那人已经跑的没了影。   而此时,手臂里抱着的程墨哼了一声:“唔~”   谢非低头一看,人已经红透了,汗打湿了脖子,顺着锁骨往下流。谢非那点压制住的躁动又窜了出来。   “该死!”   ****   客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的,只余星点月光洒进来。   程墨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他眼角含着泪光。   ……   谢非垂着眸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起身,抽了纸巾擦手。   程墨闭着眼不肯睁开,仿佛不看此刻的景象,就能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谢非嗤笑一声:“现在不好意思了?你主动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程墨倏的睁开眼,瞪向那嘴里不着调的人,说:“我那还不是因为看你处境有些难?”   “哦?你这么热心肠?那既然如此,我刚帮了你4次,你要不要也帮帮我?”   程墨一呆,还停留在4次那羞耻的字眼上,随后看谢非开始撩衣摆,他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你!别过来。”   谢非手一放,勾唇一笑,仿佛程墨的反应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愉悦,他打量了程墨几眼随后才转身往卫生间走:“呵,你自己去楼上洗澡吧,穿上鞋,别踩着碎片。”   “嘭”的一声,卫生间门被关上。   漫长的流水声传来。程墨脸色又红了红,他闭了下眼,才起身去了楼上。   ***   清晨的第一缕天光照进房间,程墨打了个哈欠。谢非撑着下巴在看他。   “我那时那么蠢?那黑口罩刚在酒吧里见过,我还能觉得是老六的人?”   程墨勾唇,也学着他撑着下巴:“换成现在,我觉得你依然还是这么觉得。”   谢非也笑:“程墨老师,你学坏了啊?学会骂人不带脏字了?”   “谢队长想太多了。”   谢非点点头说:“的确,你不是学坏了,你本来就怀,夺了我初吻,还勾引我。”   程墨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副你说什么胡话的表情。   谢非低笑,随后抬手拨了一下程墨的唇,凑上去吻了一下:“真是初吻,我高中那女朋友,手都没牵过。”   程墨:“。”   “你怎么就不记着点正事?”   谢非:“跟你有关的哪件不是正事?,比如你回忆里那份文档,【鸣湖案】的卷宗,当时我跟你说的似乎跟你几个月前在档案室里看到的内容不一样。也就意味着,三年前那份卷宗还没被调换过。”   程墨垂着眸子,手指下意识地捏着谢非的衣角:“不错,如果我想起来的记忆没出错,那应该是在这三年间出的问题。这三年间你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吗?”   谢非好笑的看着他的小动作,然后说:“没有,而且你别忘了,我的记忆也不全,你说我当真是那场爆炸炸到脑袋的原因吗?如果是,为什么我只忘了三年前跟你的那段往事,其他渠道记得清清楚楚呢?”   程墨一愣,一时没吭声。   谢非瞧着他的模样继续说:“我的记忆里,这枚戒指本来在你手上。”   程墨沉吟了下,说:“嗯,但是我……我的记忆也不全,我并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   谢非转了一下戒指:“来历我不在意,只是程墨老师,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我醒来时这枚戒指就在我手上了,那场爆炸后你就又消失了。当时在场的还有第三人或者更有可能不止那一个,程墨老师,你这么会催眠,当时的情况是不是很艰难,所以你催眠了我,让我忘了你?”   程墨猛的一窒,谢非的猜测让他惊骇,他是想不起来他到底有没有做过催眠谢非的事,但是仔细想想,那场场景,按照他的性格,他真有可能这么做,但是既然做了他留给谢非一枚戒指干什么?   他静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记得了,我觉得有可能,如果你想知道,要不要我再催眠你一次,试试看找一找剩下的记忆?”   谢非眼神一沉,他倏的附身凑近程墨:“嗯?还想着催眠我呢?”   程墨往后索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的记忆都有缺损,我做不到在催眠中仙自己的记忆,但是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唤醒你的。”   谢非双眼一眯:“哦?那程墨老师是怎么想起那些事的?”   程墨一瞬间闭了嘴,他怎么说?说因为在高明煦那里反复自我电击,刺激了大脑?   “答不出?那程墨老师什么时候记起我的?”   程墨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后小声说:“彻底想起是那次我们在高明煦吗吵架的时候。”   “啊,我说呢,怎么程墨老师一直拒绝我来着,那天怎么就突然想通了,还主动献……”   程墨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说。”   谢非拉开他的手:“不想听?自己做的事不承认?那直接做吧,嗯?”   谢非瞬间朝程墨压下来,程墨推着他:“谢非,谢非……你等会儿,我还有事没说完。”   “唔~”   谢非咬着他的唇,含糊地说:“晚点再说。”   ……   谢非今天又狠又凶,逼的程墨眼尾都是泪。就这样还不够,他似乎打定主意了就想要程墨哭出来。   就这样,嘴上也没饶了程墨。   “告诉我,以后永远不会催眠我,不能再让我忘了你,嗯?”   程墨“嗯”了一声。   谢非不满意,沉声说:“不要嗯,说出来,你不会。”   程墨咬着唇,说:“我不会,不会,再对你催眠,不,不会让你忘了,我。”   “再说,永远不再瞒着我。”   “永远,不瞒着你。”   “不会离开我。”   程墨一时没出声,谢非眼神黑沉。   程墨急忙说:“不离开,我不会再离开你!谢非。”   谢非的汗落在程墨的脸颊上,混着程墨的泪水一起滑落在枕头里。   谢非低下身吻住他,低声说:“程墨,我爱你。”   程墨闭了下眼,抬手与他十指相握。 第73章 我以后就是你哥   日头已高。   程墨听见了悉悉索索地声音,他艰难地睁开了眼。谢非已经起来了,正在床边穿衬衫。   “几点了?”   程墨感觉自己都没睡多久,浑身酸痛。   谢非听到动静,回过头:“你再睡会。”   程墨用手肘撑起身子,坐起时,被子滑落,身上到处都是暧昧的痕迹。谢非的眼神暗了暗,没忍住又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程墨眯着眼,抬手无力的推了他一下:“别闹了。”   谢非低笑:“不敢闹,你想闹也得等晚上了。”   程墨捏了下眉心,哑着嗓子说:“局里有事急?是头骨有消息了吗?”   谢非直起身继续扣扣子:“不是,头骨没这么快,不能催,不然要把老祁逼秃顶吧?是黑子那边有消息,最近时不时的有人去找吴雨。”   程墨捏眉心的手猛的一顿:“谁?吴雨?你一直让黑子盯她呢?我怎么不知道?”   谢非戴上袖钉,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有事瞒着你?你可瞒我不少事呢。”   程墨:“。”   这人怎么一大早就翻旧账。   “黑子盯她那事,很早了,那时你对我可还敌视着呢,我怎么告诉你呢,程墨老师?”   程墨避重就轻的说:“那吴雨现在恢复怎么样?”   “正常交流问题不大,所以我今天准备去看看。”   程墨捞过床边的衣服,也开始穿:“吴雨这,我或许能帮你,昨天跟你没说完的事跟吴雨多少也有点关系,所以我也想见她一次。”   谢非揽过他,一边给他扣扣子一边说:“昨晚什么事?”   程墨垂眼看着谢非修长的手指在纽扣间翻动:“三件事。第一件,我整理了赵文奇电脑里那批用户资料,发现,原来白梦瑶也在启明就诊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谢非:“意味着,我们最近的每一起案件中,或多或少都有某个人与启明有关系。谢非,启明就像一个炸弹,我们的尽快拔除它了。”   “嗯,我知道。我也在等一个契机,或许那个头骨就是一个契机。”谢非低沉的说。   “不过,这跟你要见吴雨有什么关系?”   程墨:“你对于近期去找吴雨的人没有推断吗?”   “有,应该还是万洪文的人。”   程墨:“嗯,的确是万洪文的人或者说也是启明的人,我之前找过吴雨一次,她手里应该有一份关于万洪文的证据,而万洪文知道这件事,所以让启明知道人把她给弄疯了。所以这份证据应该跟万洪文和启明都有关。”   “当初我还在想,有没有可能万洪文利用启明能催眠这一能力,已经获取了那份证据,现在看来,他们没能拿到,所以我想问问吴雨。但是,需要单独见。”   谢非沉吟片刻后说:“好,我试试去申请。”   他帮程墨挽好袖口,接着问:“第二件是什么事?”   程墨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戒指,问:“你这戒指这几年一次都没摘过?”   谢非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戒指,随后他抬起手看了看:“是没摘过,潜意识里没敢摘,就好像只要摘下来,某些东西我就再也留不住了。”   程墨手指一顿,心情有些复杂,他握住谢非的手,摘下了那枚戒指:“蠢,早点摘下,说不定早就想起我了。”   “嗯?”谢非莫名地扫向已经被程墨摘下的戒指。   程墨看向戒指内侧,果然没记错,有字啊。   戒指的内圈有一串字符。字母【CM】后面跟着几个数字【367752165】。另一边还有一串数字【4742567】。   谢非愣住了,这戒指里竟然有字?他盯着那两个英文字母说:“这是你的名字缩写还是厘米的意思?”   程墨:“。”   “不知道呀,谢队长这么聪明,你自己猜。”   谢非由仔细看了眼:“聪明的谢队长觉得是你的名字,因为这字体像我的字。但那两串数字不像我的字。你的?”   “嗯。”   “什么意思?”   程墨指着那短一点的数字说:“密码。”   “嗯?什么密码?”   程墨轻笑:“这串字符的意思就是密码,这字符类似摩斯密码一样,不同的组合代表不同的意思。这个密码组段是我自创的,但这是什么密码我不太记得了,如果没记错,我留这个应该是能想到我会再见到这枚戒指。”   谢非盯着那枚戒指眸光微动:“也就是说你计划好了,会见到我,嗯?”   “大约吧。”   “那另一串字符呢?什么意思?会不会是关于密码的其他提示?”   谢非捏着戒指还在研究,却发现半天没听到程墨回应,他偏过头后,发现程墨眼神躲闪,耳垂有些红?   嗯?谢非挑了下眉。   “程墨老师?”   谢非突然凑近,认真的看着他,低声说:“告诉我,它什么意思?”   程墨被逼到了角落,他终于低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谢非一愣,有些呆的问:“什么?”   程墨扫了他一眼说,声音又轻又软:“意思是,我爱你。”   ……   第三件事,没说成。在缠绵的热吻中,谢非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程墨到高明煦那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高明煦拉开门,看见程墨后撇了下嘴:“你还能想起我啊,哥?”   程墨淡淡的扫他一眼,他自从上次从这里离开,除了前两天一通电话,是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嗯,最近有点忙。”   高明煦让开身子让他进来:“忙什么?”   说话间他瞥到程墨脖子上一抹暧昧的红痕,他猛地一窒。   那是什么?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一瞬间捏紧了拳头。程墨难道真的跟谢非在一起了?   为什么是谢非?那他呢?他怎么办?他还有机会吗?   “在想什么?”程墨抬手在高明煦眼前晃了一下。   高明煦猛的回过神,视线还停留在程墨里脖子上,程墨眉头皱了一下,随着他的视线摸了一下脖子。   “我这有东西?”   高明煦沉着声,艰难地“嗯”了一声。   程墨转身去照镜子,那里有一块谢非弄出来的痕迹。他面无表情的拉上领子。   高明煦在他身后牵强地勾了一下嘴角,开玩笑道:“哥,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高明煦期盼着程墨能说一句“没有”。   然而程墨承认了。   程墨那声轻飘飘地“嗯”,却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咬着牙,怆然转身:“哥,你是不是来看解析的内容?”   他话转的生硬,但程墨似乎并没有看出来什么。   “两个都解析了吗?”   高明煦打开电脑:“没,你父亲那份文档好了,但是那个网址,我每次进去,首页还没刷出来,我就被弹出来了,可能还要再试试。”   程墨点点头:“好,不急,你慢慢弄,文当先给我。”   程墨接过u 盘后就打算走了,高明煦看着他有些难受,欲言又止。   程墨突然回过头,说:“阿煦。你说我是今年半年前跟你失联的,那三年前我有没有跟你失联过?”   高明煦手指一顿,片刻后,他说:“有。”   程墨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又说:“阿煦,这么多年谢谢你,我没什么亲人了,你叫我一声哥,那我就是你哥。你的事我会尽快帮你处理好。”   高明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惶然捂住眼睛。   他知道了,原来他知道我的心思。   但他,拒绝我了。   只能是哥了,是吗?   **   程墨走出小区后,一瞬间有有些晕眩。谢非给他留的早饭他忘了吃,现在也过了午饭点。他掏了掏口袋,啊,巧克力也没带。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这附近连一家便利店都没有啊。   “叮铃铃~”   电话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程墨看着屏幕上谢非二字,唇角不自觉的扬了下。   他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 “宝贝儿,在哪?”   “刚从高明煦那出来。”   “啧,怎么又跑哪去了。”谢非的声音带了丝不爽。   程墨卿笑一声:“有点事,上午没来的及跟你说。”   “唔,那晚点再说吧,我去接你,我带你去见吴雨。”   ……   “这么快就把吴雨调出来了?”   谢非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磕着:“流程上调不出来,但是我想到办法能把人弄出来。你只要做好准备就行。”   程墨:“。”   “你又打算目无纪律了是吗?小心周局又跳脚。”   谢非偏头对他灿然一笑:“跳吧,跳跳有益身心健康。”   程墨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到了地方,谢非把车停在了疾控中心地下停车场,然后让程墨坐在车里等。   不一会,谢非就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程墨从车窗看过去,这个人低着头戴着口罩,穿着市局的蓝色警服,他皱了皱眉头。搞什么?   谢非一把拉开车门,把人推了上去。来人一抬头看见程墨,顿时一惊。程墨也愣了一下。这个人是吴雨。   谢非扬了扬下巴,朝程墨笑道:“15分钟够不够?”   程墨点点头,谢非瞥了一眼吴雨,嘣的一声拉上车门,然后站在外面守着。   吴雨一把揭开口罩,冲程墨喊道:“沈芸呢?”   程墨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谢非是把人给骗出来的,具体怎么在戒备严守的情况下把人换出来,他暂时也没时间问。   他盯着吴雨的双眼,抬手在她眼前做了呵什么动作,然后轻声道:“沈芸啊,沈芸就在这,你找找看。”   吴雨眼神闪了一下,刚想说她不在这啊,就发现沈芸正在她对面,温和的对她笑着:“小雨”   吴   雨突然泪如雨下,一把抱着眼前的“沈芸”:“芸芸,你来找我了,是吗?”   程墨身体一瞬间有些僵硬,他克制了好一会,才把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说:“嗯,小雨,我来了。你不要哭,你看看我。”   吴雨忍着泪,抬起头,抬手摸了摸“沈芸”的脸:“你没事了吗?万洪文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没事了,小雨,但我时间不多,我是溜出来的,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听到万洪文说的那个事吗?”   “你是说他协助运输人口的事?”   运输人口?程墨眼神闪了下,万洪文果然跟启明那帮人有关。   “是啊,小雨,我要给你报仇,让万洪文进去,永远不能再出来害我们,你帮帮我好吗?”   “我.....”   程墨紧盯着她的双眼,耐心的引导她:“你有证据的是吗?”   “芸芸,我怕.....”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要把他送进去,这样就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我们也可以在一起。你告诉我好吗?”   谢非从一边窗户朝里面比划了一下手势,程墨知道时间不多,但是他不能太逼着吴雨,他怕适得其反,他耐着性子哄着吴雨。   终于吴雨抱了抱程墨:“芸芸,那个证据在我房子的床下面,有一块中空的地砖,里面有一个手机,里面就有当时我录下来的录音。”   “芸芸,你一定要成功啊,你早点来接我。”   程墨点了点头,又贴着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吴雨就突然目光呆滞的拉开车门。站在外面的谢非看见吴雨的神色,眉毛一挑,抬眼看了看程墨。   程墨笑道:“你有5分钟时间,她5分钟后会醒,把她送回去,她不会记着这一段。”   程墨把车开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然后停下给谢非发了条短信。没多久谢非就拉开车门进来了。   谢非:“走,现在去吴雨家。免得夜长梦多。”   ……   两人来到吴雨家门前,谢非扬了扬下巴对程墨说:“给我望个风。”   然后他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在门锁里拨了几下,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程墨:“……”   谢非挑眉一笑:“这么看我干什么?警察旅游居家必备技能。哪怕吴雨被抓了,这也是民宅,又不是案发现场,我们手里没钥匙的。”   “你还知道是民宅?”   谢非一扬眉:“那程墨老师你说怎么解决?翻窗?我行,但今天你不行。要么我把门再关上,你在外面等我,我翻窗进去。”   程墨:“……”   他推了谢非一把:“进去吧,抓紧时间。”   谢非笑着,一把推开门,但是门开的瞬间他突然愣住了,他一手拦住要进门的程墨,轻声道:“等等。”   程墨依言停住脚步,他向谢非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谢非抬手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慢慢伏低身体,抬头往客厅的地面看去。地面上有几处模糊的脚印,吴雨进去好长一段时间了,而且吴雨的父母早就亡故了,按理说她的房子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来。那这段时间到底什么人来过吴雨家里?   谢非抬起身,压低声音对程墨说:“可能有情况,我先进去看一下,你在门口先等着。”   程墨眉头一皱,拽了一下他的手:“当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密码组段,我乱打的。别较真哈。:::   自创密码这只是个设定,我没有花脑细胞真去琢磨一套密码。(^-^) 第74章 谢队负伤了   程墨侧身躲在一旁,谢非从后腰慢慢的掏出配枪拉开保险,警惕的走了进去,他举着配枪,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扫了一圈。但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他突然心里突然一紧,快速跑到卧室,挪开床板。紧接着用手指一阵敲打。他找到了吴雨说的那处空心地砖,而那块地砖周围的灰尘跟其他的不一样。   他眼神一冷,坏了。   谢非把地砖撬开来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拧着眉吐出一口浊气。   程墨半天没听到动静跟着走进了。他看到谢非正对着那空荡荡的地砖发呆,也拧紧了眉。   “晚了一步吗?”   “不应该啊?得到消息我们立马就过来了,难道他们之前久已经接触过吴雨了?”   谢非站起来,沉着声说:“不可能,最近一阵子,那些想探访吴雨的人都被回绝了。而且你看这个脚印和痕迹,新鲜的,三天内的,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前后脚的时间。”   程墨一愣:“在我们前面来的?”   “嗯……我推断……”   谢非话没说完,在转头的瞬间看见一个人影从走廊一闪而过。谢非没有任何迟疑,抬脚就追了上去,程墨一顿,也跟着跑了出去。   谢非大喊一声:“回车里等我。”   然后快速的追着身影而去。   前面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跑的非常快,途中遇到障碍物也能快速反应灵巧的躲过,那跳跃翻滚的姿势让谢非心中一紧,这身形怎么这么熟悉?   谢非谨慎的追赶着,在一个小巷子口,黑衣人瞬间闪了进去,谢非加速跟了进去,却发现没了黑衣人的踪迹。他谨慎的张望,突然他感觉头顶一阵劲风,他一偏头,往侧面一翻,一只脚踢在了他的肩膀上。   谢非站稳抬头看向袭击的人,面前正是刚刚那个没了踪迹的黑衣人,这人身高跟他差不多,体型比他偏瘦点,一双凌厉的眼睛,眼尾一道浅显的伤疤。谢非眼神一紧,又是刘小鱼家遇到的那人。   他扯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兄弟又是你?打招呼的形式倒还是这么别具一格。”   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谢非也看不出这人什么表情。只见黑衣人突然左手扶着小腹,右手伸出,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礼仪动作。   谢非差异的挑起了眉头,还没等反应,黑衣人就突然暴起,冲过来就是一拳,谢非反应迅速的偏头躲过,然后回手抓住黑衣服伸过来的胳膊,捞过来就是一个背摔,黑衣人腰一扭灵活的落地。   谢非暗赞了一声,身手是真不错。他迅速上前跟黑衣人打斗了起来。   经过这次对阵,谢非发现这人的手法更像是杀人用的,招招直逼关键部位,稳狠准,谢非是个警察,再不知对方具体身份和情况下,他不能把人打残或者打死,但对方却不甜不顾的出招。   渐渐的谢非有些落于下风,谢非被一脚踹倒在地后,黑衣人一膝盖压在谢非的胸口。   黑口罩眉眼间一股戾气:“我说过,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吧?”   谢非一肘把他撞开,带着笑说:“不好意思,我就喜欢没事找事。”   黑口罩眼神一凛,不知何时出现在黑口罩手里的一把小刀,瞬间就冲着谢非的脖子刺来。谢非扭身一躲,刀锋从他的左上臂划过,顿时血从谢非的胳膊流了出来。   谢非眉头都没皱,紧接着一个旋踢,往黑口罩面门踢去,黑口罩抬手一挡,然后一个拖拽,反手刺向谢非,谢非抬手一把握住匕首,同时右脚发力,把黑口罩掀翻出去,连连负伤。   谢非暗道难缠,刚想再度攻击,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谢非分心扫了一眼,只见程墨冲了出来:“谢非!!”   谢非心头一震,低喝了一声:“别过来!”   然后他转头警惕的看着对面的黑口罩,黑口罩看着两人却没再冲上来,他站在那,眼睛一弯,冲着谢非做了个打枪的姿势,然后迅速转身一跃,正好一辆车过来,他翻了上去。谢非再追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程墨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见谢非鲜血淋漓的双手时,眼睛一缩,眉头紧皱:“你怎么样?”   谢非一脸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上的鲜血说“没事”   谁知程墨脸色一沉:“我看也没事,毕竟空手接白刃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   说完程墨转身往回走,谢非挑了挑眉,带着一丝笑意跟了过去。   谢非上车后,程墨沉着脸正在脱衣服,谢非一愣:“程墨老师?又要在车里?现在不合适吧?”   程墨眉头一紧,把脱下来的衣服一用力甩在椅子上,瞪着眼睛看谢非:“想什么呢?滚蛋。”   谢非无辜的往后一躺。   程墨盯着他冷声道:“过来”   谢非俯身过来,笑着说:“你到底要我滚还是要我过来?嗯?”   “啧,我倒是不知道谢队长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谢非眯着眼睛,探头在程墨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我向来听你话,程墨老师难道不知道吗?”   程墨白了他一眼,把脱下来的衬衫撕扯成几截,然后拎过谢非的双手,分别把左肩膀和右手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谢非侧过身体:“上衣口袋。”   程墨抬手探进去,拿出来的时候猛的一顿,他手里握着两个东西,一把车钥匙,还有一个闪着红点的圆形物件。   他把东西往谢非面前一放,谢非脸色也变了。   他无声地说:“扔了。”   ***   “我说怎么这帮人能早我们一步,原来有人放了个窃听器在我身上。”谢非皱着眉,脸色难看。   “能不能想起来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程墨泽尘着脸。   谢非眯着眼回想,按道理,平时要有人近他身,做点什么,他不可能一无所知。除非当时情况紧急或者特殊。从警局到医院,他接触过的人不下十几个,期间小米拍过他肩膀,二毛跟他贴身站过。还有……   谢非脸色一变,还有送吴雨回去时,因为走的急,跟一个戴口罩的医生碰撞了一下。   “我可能知道是谁什么时候放的了,我送吴雨回去的时候放的,还好,他们没听见我们之前的操作。”谢非扬了下下巴“走,去疾控中心。”   程墨不吭声,出了巷子掉了个头。   谢非一愣:“去哪?”   “去医院,手都见骨了,等着手废吗?”   谢非被程墨一呛,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程墨看见谢非衣服上全是血,然后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更生气。   “你的佩枪呢?”   “在身上,怎么?”   “谢队长是不是不会用枪?刚才那情况,对方手持利刃,你为什么不拔枪?真当自己身负异禀?”   谢非一脸笑意:“程墨老师心疼我?”   程墨看他又嬉皮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出,他被气笑了,不想再搭理那货,冷着脸把车速提到了极致。   谢非心里一惊,飙车啊,程墨老师真凶。   ……   两人一路无言的到了医院,小护士看见谢非一身是血的吓了一跳,程墨杵着个脸浑身散发着冷气,小护士一时没敢说话。   谢非弯着眼睛,扯起惯有的斯文样,笑着跟小护士说:“劳烦挂个号,谢谢小姐姐。”   小护士被谢非的帅气的笑脸弄得脸一红,刚想说什么,边上冷冰冰的程墨突然往前一步:“急诊,谢谢。”   小护士一哆嗦,连忙挂好号,给两人指了个方向就缩到了一边。谢非无奈,一路上程墨也没跟他说话,怎么气性这么大?   医生给谢非检查了一下,虽然伤口比较深,但是还好没伤着筋骨,给谢非做了伤口处理,然后进行了缝合,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谢非才叹着气出来。   等谢非都弄好,程墨的心才放下来,那一瞬间就觉得天旋地转,空腹引起的低血糖和焦虑导致缺氧,在这一刻同时发作了。   谢非下巴捞住他,眉头紧皱:“怎么了?”   程墨闭了下眼,扶着墙面站直,说:“没事,有点低血糖。”   谢非嘴角绷紧了:“你为什么不吃饭?”   程墨一愣:“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吗?”   谢非没说话。   他皱了皱眉,视线在谢非包扎好右手手和左胳膊上扫了一眼,然后抬脚就走。谢非快速两步跟了过来,一把拽住程墨,把他带到了一边人少的走廊,他把程墨抵在墙面上,低头轻声问:“生气了?”   程墨不说话。   谢非从口袋掏出一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不气了,嗯?”   那巧克力拿出来的一瞬间,程墨就不气了,他跟谢非在一起后,三餐固定,很久没有再带巧克力的习惯了。他没想到,谢非会一直带着。   当下心里有些复杂,他抬手去推谢非。   谢非突然往前一趴,压在程墨的身上:“嘶,真疼。”   程墨:.“。”   骗鬼呢?我推你胸口,你喊疼?   “起来,不要装。”   谢非低沉的笑声透过耳膜传来:“唔,真疼呢~   “我错了,不气了,嗯?”   程墨气的不是谢非凶他,气谢非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这会谢非靠着他,他怕有人过来看见不好,他拍了拍谢非的后背:“起来吧”   “不气了?”   “嗯”   “怎么证明?”   程墨:“??”   有完没完!!!   谢非不管,只盯着程墨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   程墨叹了口气,仰头在谢非的唇上吻了一下。谢非眼神一亮,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一番唇齿交缠,程墨有点喘不过气,他掐了一下谢非的腰,含糊道:“别闹了,被看见不好。”   谢非闷笑着抬起头笑说:“啊,可是我还没够。回去程墨老师再补偿我?”   “滚蛋。”   “啧,其实吧我本来就想让程墨老师给我笑一个的,没想到程墨老师你这么心疼我,主动献吻。”   程墨:??!!!!   程墨气的一把推开谢非,转身就走,谁知到一转身,就看见走廊尽头有三个木头人。   刘茹,二毛,黑子此刻正一幅被雷劈了的表情看着两人。   程墨那一瞬间也被雷劈了,他木然的转了个身,然后背对着他们僵硬的立在那。谢非挑了挑眉,他走向前两步,把程墨挡在身后。   “你们怎么来了?”   刘茹等人还愣在那里,倒是二毛,上次已经被更刺激的惊吓过了,这次倒反应迅速。   “啊,程墨老师给我打电话,说老大你遇袭了,叫我们来支援。”   “但是,我们走了一半的路,程墨老师又告诉我们你们来医院了,我们想着出都出来了,过来看看老大你什么情况。”   谢非笑眯眯的“哦”了一声。   “看完情况了吗?”   二毛脖子一缩:“看……看完了。”   “那还不回去工作?都没事?”   二毛一惊,拉着还在发愣的几个人连忙说道:“回,这就回,老大你多保重,我们先回局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能甜先甜着吧,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 ̄? ̄) 第75章 6号别墅   从疾控中心的监控里看到的那个医生就是那个袭击者。在谢非与他擦身而过时,那人的手碰了一下谢非的上衣口袋。   谢非摸出一根烟,有些烦躁:“这人手脚也太快了。”   程墨从他嘴里把烟拿出来,说:“这人的眉眼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谢非的嘴巴空了,他知道他现在受伤,程墨不让他抽,只能咂了两下嘴巴笑道:“程墨老师问我这话亏心么?我除了觉得那条疤有点眼熟,其他感觉跟我也没差别,他要是哪天把眼角那疤痕遮住了,我还真不一定认得出他。”   程墨斜着眼瞧他:“我还是劝你考虑下转业吧。或者换份工作,你这样的容易吃亏。”   “啧,别说我了,你老实交代吧,上午又去高明煦那做什么了?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能不能不联系了嗯?”   “你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谢非扬了一下下巴:“说,什么关系。”   “病友。据他说,他在我住疾控中心那段时间,认识了[程新语]。”   “你其实对他一无所知?”   “嗯。”   谢非惊讶:“还能这样?那你现在找他干什么?”   “他是个不错的人,电脑水平也高,帮了我不少忙。”程墨顿了顿,然后说:“这次,他帮我解析一份加密的文档。”   “什么文档?”   “程靳言的研究项目。”程墨看他一眼,又继续说“关于如何更改人性的。”   谢非眉头一紧,没听懂似的:“你说什么?”   “我曾经经历的那些实验,或者说那群人想做的事情好像是程靳言的研究。”程墨仰头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是这样,程靳言的失控和杀人,还有我们家的遭遇就能说的清了,有人想抢程靳言的研究。”   “谢非,我想再去趟6号别墅。”   ***   两人再次踏进6号别墅的时候,心里都有些感慨。程墨是有些触景生情,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又浮现在脑海。谢非的感受倒是觉得有些复杂,上次就是在这里发现了程墨的秘密。   谢非跟着程墨,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里走。   别墅三层带个花园,整体设计倒是很古典,一楼客厅靠窗的地方放着一架钢琴,边上的桌柜上面有一台老式的唱片机。楼梯左手边的一间房比较空旷,但是里面放置了不少的乐器和书籍。谢非想起程墨的母亲俞清是当年小有名气的钢琴家,家里有这些东西倒也不足为奇。   二楼是卧室区域,三楼一层都是书房和研究室,程墨说:“这个是当年程靳言工作时候用的。我也是想来这里找找看,有没有那份研究的相关痕迹。”   “嗯,需要我帮忙吗?”   程墨摇头:“你手伤了,歇着吧,要么随便逛。”他顿了一下“如果,不介意的话。”   谢非眉梢扬起,不介意的话?嗯,这房子是个凶宅呢。但是他们刑警出入最多的就是这种场所了。   “我自己走走,你找,需要帮忙,叫我。”   ……   谢非漫不经心的到处打量,他在程靳言的桌案上看见几张照片,一张全家福,一张兄妹两一起弹琴的照片。   谢非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程靳言,英俊帅气,眼神清亮肩上扛着幼年的程新语,一脸温暖的笑意,边上的女人容颜绝丽,眼神温和的抱着笑眯眼睛的幼年程墨。兄妹俩长得都像程靳言。   谢非心里有些复杂,这一家看起来那么温馨幸福,怎么就发生了当年的事情。程靳言光从面相看也绝对是个坦荡真挚之人,他实在想不通啊。   谢非抬眼看了看还在低头翻箱倒柜的程墨,他怕程墨看见照片心里难受,不动声色的拉开抽屉,准备把照片藏在抽屉里。   他在抽屉里发现一副卷轴。他犹豫半晌问:“这里面有一副卷轴,我可以看吗?”   程墨翻着书架没回头:“嗯,你随意。”   卷轴打开后是一副书法作品。   葛胜仲 “水调歌头”的词。   胜友欣倾盖,羁宦懒书空。   爱君笔力清壮,名已在蟾宫。   萧散英姿直上,自有练裙葛帔,岂待半通铜。   长短作新语,墨纸似鸦浓。山吐月,溪泛艇,率君同。   吾侪轰饮文字,乐不在歌钟。   今夜长风万里,且倩泓澄浩荡,一为洗尘容。   世上闲荣辱,都付塞边翁。   赠字:友文奇   他笑道:“原来你们兄妹的名字真是这么来的。”   程墨闻言诧异的走过来,他看了看谢非手上的墨宝。他留意到署名之后,有些惊讶:“这个文奇,难道就是赵文奇?”   谢非诧异了:“你不知道?”   “我没见过这个。”   程墨又仔细看了看,这幅字大开大合,笔走龙蛇,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羁和剑拔弩张。要真是赵文奇,倒是看不出来,以他的性格能写出这样一幅字。   “时间1993年12月,这个时间,我跟新语刚出生没多久,应当就是赵文奇。”   “你父亲跟赵文奇关系很好?”   “嗯,据说大学就是同窗,后来又一起在研究院工作。在我印象里,我父亲这人一直沉浸于研究,来往的人并不多,赵文奇算是比较亲近的一个了,跟我们家经常有往来。而且我没见我父亲收过别人的东西,除了赵文奇。”   谢非视线落在抽屉里面一个黑色盒子上,原本跟卷轴放在一起的。   “那有可能那块手表就是赵文奇送的。”   说完他把那个黑色的盒子拿出来,盒子是人造皮革的,有些年头,边角有些卷翘,但盒子表面的logo赫然就是程墨那块手表上的logo。   盒子缝隙漏出一角卡片,打开后,上面写着“祝升职快乐,友:文奇。”   程墨捏着那张卡片,表情平静,仿佛早料到了。从他知道赵文奇对他撒谎“程新语”还活着时,他就已经震怒过了。但今天,每一步只是在慢慢将他的怀疑放大,慢慢剥离出真相而已。   如今,他想确定的是,赵文奇跟程靳言的发狂有多大关系。赵文奇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那份研究?那为何当初又要把他领养回去?领养回去以后,为什么又那么对他?   可能是程墨此刻的表情有些凝重,谢非抬手圈住他,轻声道:“别想太多,起码我们现在正在朝着真相迈进。”   程墨闭了下眼,离开了他的怀抱:“嗯。”   谢非揉揉他的发顶,随后眼神一扫,扫到程墨的一张照片。他笑着拿起那个相框,转移程墨的注意力:“生日的时候拍的?奶油糊了一脸,肯定是新语妹妹干的。”   程墨看向相框也勾了下唇角,程新语是个女孩子,速度最是捣蛋的,性子比他这个当哥哥的要野,也要更勇敢。不然,当初……怎么会是程新语在生死关头保护了他呢……   程墨眼睛有些酸涩。   “程墨老师。”谢非的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这相框有些不对。”   相框的背后摸着有些粗糙的划痕,他把相框翻过来,发现那些粗糙的划痕,是刻上去的,浅浅的,看着像是一串五线谱。   谢非有些诧异,是小孩子顽皮还是什么?   程墨看谢非翻来覆去看相框,便问他:“怎么了?”   谢非转过头:“这是你干的还是妹妹干的?在这背后刻了一串五线谱。”   五线谱?程墨皱眉想了一下后,顿时神色一变,他快速把相框拿过来,然后转到背面摸了摸。后面果然刻着五线谱,刻印很浅,他迎着光左右调整了下,然后仔细辨别了一会,随后他放下相框。转身走到程新语的床头,把床板都翻了起来。   然后在床板中间掏出一盘陈旧的磁带。   “新语留了一盘磁带,这里面应该记录了什么东西。”   谢非看到这个,眉头一扬:“这个五线谱是个密码?”   程墨拿出磁带,看着谢非解释道:“对,跟你戒指上的是同一种。这个是我跟新语从小的一种特别的交流方式。通过不同的音律来告知对方一些关键词语。”   谢非看着他认真说:“教我。”   程墨好笑的说:“小把戏,你学来做什么?”   谢非也笑:“学了以后,我们两之间也有了唯一的秘密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舒服,码的少了点。 第76章 录音   回去的路上,谢非为了那盘磁带找了一圈,在一家旧物铺子里买了一台录音机。   程墨把磁带放进去,安静的开始听。   录音的开头是一些鸟叫声,河流声等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两人足足听了半个多小时后,谢非向后靠在椅背上,紧着眉头:“听出点什么了吗?这些杂乱的声音有规律吗?这也是妹妹想对你说的话?”   程墨瞥他一眼,有些好笑。“怎么,你误以为这个也是密码了?”   “难道不是吗?”   谢非的确是这么想的,要是那自创的音律密码真是这样的,那他可能真学不会,这也太复杂了。哆啦咪可以听,鸟叫声,流水声是怎么回事?   程墨眸子里带着笑意,也没解释,给谢非比了个嘘,然后继续听。持续再听了不到5分钟,磁带里一阵撕啦的声音,然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空白。   谢非诧异的看着程墨,然后扬了扬下巴,意思这就没了?   程墨扫了一眼没放到头的磁带,只抬手拍了拍谢非放在一边的腿,示意他不要说话。谢非看着程墨那双跟葱段似的手便一把拽过压在腿上,程墨睨了他一眼,想把手拿开。   正当此时,磁带里突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程墨瞬间就不动了,放缓了呼吸认真的听着,谢非也不动了,就这么握着程墨的手,神情也认真起来。   “靳言,对方非常想买这个研究。”   “我说过不行。”   “靳言,你不要这么古板。”   “不是我古板,我得对我的研究负责吧。而且你觉得现在这个研究适合对外吗?第一,这个研究才刚进行过几次临床试验,反馈数据不足,所以对人体用到底怎么样谁能保证?第二,我研究的目的就是用来治病的,他们买来做什么?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要跟这帮人牵扯不清啊,文奇?”   “我们只管卖了赚钱,别人做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文奇,你看看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记住你还是一个医生!!”   “我不是那个意思,靳言。”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就是不行。”   “程靳言!!你永远都这么自私,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嘭!!”   一声重重的关门声。磁带再次没了声音。这种无声持续到磁带的最后一秒。   “咔嗒”,程墨面无表情的取出磁带。   谢非神色里难得的带着一丝慎重:“看来,赵文奇和你父亲的关系不见得有那么好。赵文奇不仅参与了研究,而且对研究另有所图,他和你父亲产生了分歧,他有很大的动机。”   程墨垂着眸子,淡淡的说:“嗯,从录音内容来看,赵文奇在为第三方的人去谋取这份研究。而他们需要这份研究的目的,我推断是利用催眠来更改人格。从而达到控制被试验者来帮助他们达成某些目的。比如他们对吴雨做的,他们让吴雨发疯,让吴雨在癔症中杀人,这是借刀杀人。”   “再比如,戴青的案子,他们试图将杀人犯的记忆转移到那孩子身上,从而达到替杀人犯摆脱嫌疑,让他金蝉脱壳。他们把犯罪做成了生意。本该是救人的地方,变成了罪犯的保护伞。”   谢非面色沉静:“如果这样,还真挺可怕的。但是,他们对你做实验是为了什么?赵文奇对你被进行实验这件事,清楚吗?”   程墨皱了下眉:“我不知道,他很奇怪,我印象里他对我很好。”   谢非突然砸了一下嘴:“啧,那赵文奇瞒着你的疾病问题,还故意误导你程新语的存在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程墨也拧紧了眉头,他也想不出赵文奇到底要干什么。如果真是赵文奇害了他父亲,为什么赵文奇要从福利院把他领养出来?   当年事情发生后,他出了院,有一个亲戚愿意收养他,程靳言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太可怖,一个疯子杀人犯,那么疯子杀人犯的儿子基因又能好到哪里去?这孩子看着是一直优秀挺正常的,可是他父亲杀人之前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正常人,谁能保证程墨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在某一天突然发狂呢?   基于这个原因,程墨先被送去市精神疾控中心做了很多检查,确认当时的他除了存在创伤应激障碍外,暂时不存在其他心理疾病。程墨才又被送至云心福利院。   在福利院期间,因为程墨的沉默寡言,无法正常社交,经常被里面的孩子欺负。程墨面无表情的看他们拿石头丢他,听他们笑他。   “哑巴。”   “小白痴”   “杀人犯的儿子”   ……   直到2年后,赵文奇来福利院接走了程墨,程墨认出赵文奇的那一瞬间,心里的防线一下崩溃了,他抱着赵文奇哭了很久很久很久,赵文奇也哄了他很久。   程墨哭完后,又恢复了不言不语,蔽明塞聪,整个人无生气。赵文奇接他回去后,也一直对他做过很多治疗,坚持了3年,程墨才逐渐恢复正常。   这一切看来,赵文奇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恶意。而当初他对赵文声也是有过依赖的。   但是,他被实验时,赵文奇的确也没有找过他。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也想把他变成一个可控的犯罪工具?比如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程新语”真的有做过什么,或者某一天他也突然发狂了?   一想到这些,他心中暗惊,他转过头看着谢非,神情真挚又严肃,他说:“谢非,如果某一天,我或者‘程新语’做了什么,请你一定要来抓住我。”   谢非看着他,眸光很深,许就后。他说:“一定。我会来抓住你,在你犯错之前,抓来我身边。”   **   程墨看着谢非在移动白板上,写写画画,不多时完成了一个由赵文奇为中心发散出去的思维图。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赵文奇身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他们因为考上了你父亲的研究,从而导致你家庭的惨剧。而后,他们利用这份研究,进行了某些给犯罪洗白的事情。现在唯一一点,是器官贩卖和人口贩卖到底跟这波人有没有关系。现在唯一的的联系点就是,孙小龙。”   谢非用笔重点划了两下这个名字,继续说:“孙小龙肯定跟器官和人口贩卖有关,而他所属公司万事通的负责人,万洪文,从吴雨口中我们得知他的确参与非法贩卖人口,而且要洪文跟启明也有过交易。所以我是否可以假设,要么万洪文可能是幕后组织的boss,要么启明也参与了非法贩卖,启明是那个boss。”   程墨捏了捏手指,沉思片刻,说:“我觉得后者的概率大,万洪文15年前应该没有现在的财力和地位来支撑这件事。但是启明不一样,到目前为止,我们知道的启明的赵文奇可能有问题,但录音里提了,赵文奇身后有个第三方,但我们对这个第三方的人一无所知。”   谢非拿起那叠程墨从6号别墅带回来的手稿,琢磨半晌突然说:“你父亲当年研究的这个催眠方案,赵文奇会吗?”   程墨下意识摇头:“没听他提及过,应该不会。如果会,他又怎么会去抢程靳言的研究呢。”   谢非扭头看他:“如果他不会,那研究方案既然到手了,那组织为什么留着他?或者我再问一个问题,那组织里的人知道这研究怎么用?他们有人懂催眠?”   程墨突然一愣,他嘴唇下意识微张着,想了许久后,他突然一把抓住谢非的手说:“赵留着赵文奇,或许有没有可能赵文奇手里应该有他们的把柄,或者有什么共同的利益?还有,会催眠的人,我觉得你有必要查一个人,费岑,你查一下他这十几年有没有入境记录。”   谢非回握他的手,安抚道:“费岑是要查,不过要等一个契机。”   “叮铃铃~”   谢非拿过手机,一看到屏幕上“祁东”两个字,眼神一闪,对程墨笑道:“说曹操,曹操到,那个契机来了。”   程墨宁眉看他,谢非没解释,回头按下接听键。这通电话很简短,但让两人都为之一震。   头骨检测和人脸还原的结果都出来了,与李越那件案子里那具无头女尸匹配上了。   程墨静了片刻说:“她等了很久了,尸柜寒冷阴暗,她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谢非点头:“嗯,走吧,去一趟老祁那,”   “嗯”   “对了,我们今天所有的分析,不要对警局的任何人透露。以后在市局,咱们也更要谨言慎行。”谢非认真的嘱咐了一句。   程墨一愣,说:“那个鬼有头绪了?”   谢非点头:“有范围了,还没确定到底是谁,不急,让他再玩会儿,等这几件事结束了,我会着重处理这件事。”   程墨有些不赞同:“小心点,别玩火自焚了,你没少载在他身上。”   谢非够蠢一笑:“嗯,程墨老师说的对,我会小心。”   # 骨堡 第77章 朱悦雯   天气有些阴沉,仿佛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谢非下了车裹着寒风往眼前的闪烁着霓虹灯的酒吧走去。他避着人群,径直往一个卡座方向走。那卡座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清冷的青年,此刻一个妖娆的女人正坐在他一旁,撑着下巴跟他说话。而青年面色隐约带笑。   谢非眉头一挑,大步跨过去,然后坐在青年的另一边,一手揽在青年的肩头,眼神却看向那女人,笑道:“我刚不在一会儿,你这就行情这么好了?”   青年一愣,回头看他:“回来了?”   谢非从怀里掏出一份纸包,塞在他手里:“嗯,趁热吃,来这地方,这个糯米糕一定要尝尝。”   青年勾唇一笑。   另一边女人再看不懂就傻了,她端起自己的酒杯,冲两人优雅笑道:“抱歉,是在没看出来。既然你有伴儿了,我不打扰了。”   程墨握着糯米糕,睨了谢非一眼:“你不是去打听事情了吗?怎么买了吃的?”   “正好看见,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吃,你尝尝。”   程墨皱了下眉,在谢非的期待中咬了一口,米糕入口即化,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甜腻。   “还行,只有一点清甜,口感也不错。”   谢非眸子亮了下,看着程墨唇角的一点糕点屑,自然的贴过去舔了一下,然后说:“嗯,果真不错。”   程墨眼尾一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他上次在医院被谢非哄着吻他,结果被二毛他们围观,他臊了好几天。所以现在在公众场所,他很注意跟谢非的亲密接触。他有羞赧地问谢非出去一趟的结果,以便转移注意力。   “你刚刚去问了有消息了吗?”   程墨的想法谢非不知道,他只看到了对方下意识地动作。他眯着眼看他,程墨这人,即使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自从两人第一次,程墨主动后,再也没有见他主动过。连牵手,亲吻都得哄着他来。   自己的恋人是个高岭之花让他既开心又郁闷,开心的事,程墨对其他人更冷淡。郁闷的是他更希望程墨对他能再热情一点,再主动一点。   人啊,总是贪心的。   谢非吐出一口气,然后端起桌面上的酒喝了一口,才说:“这地方是旅游胜地,每月都有很多人来,那酒吧负责人即使再有心也记不住5个月前来的游客。”   谢非说完后,久久没等到程墨的答复,扭头一看,程墨正不虞的盯着他手里的酒杯。   谢非一愣,说:“这不能喝?”   程墨轻飘飘地说:“能喝,多喝点,你那手臂才好的快。”   谢非:“。”   好歹是真心疼他的。谢非搁下杯子,用脸蹭他的肩膀,带了丝撒娇:“我错了,程墨老师。”   程墨没搭理他,只抬手把酒杯推远点,说:“我这倒是有点收获。刚刚那女人之前,还有一个人来找过我。”   “嗯?谁找你?”   “一个男人,长相颇为不错的男人。就三点钟方向那个穿衬衫的。”   谢非视线扫过去,眉头扬了一下,那男人长得的确算还不错,穿着衬衫,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很有迷惑性。他此刻已经缆住了一个长相颇为清纯的女人。两人贴着说些什么,女人笑语盈盈。   程墨:“他想请我喝酒,那女人后来告诉我,这个男人叫彭斯年,经常混迹于酒吧,专挑独自来酒吧的人下手,他那酒里有料。”   谢非眼神一沉:“你喝了?”   “没,你听重点,别打岔。我把朱悦雯的照片给那女人看了,说是我妹妹,5个月前来玩,搞了个一夜情,肚子大了,我来找人,没想到,那女人认识朱悦雯,因为朱悦雯长得很漂亮,当时不止彭斯年来跟她搭讪。有个醉鬼想强吻她,被彭斯年揍了。”   “所以,最后朱悦雯是跟彭斯年走了?”   程墨又扫了一眼角落里跟女人打情骂俏的男人:“不错,跟他走了以后,朱悦雯就失踪了。等她再被发现,就是在李越砌的水泥墙里。也就是说这个彭斯年是最后一个见过朱悦雯的人。”   ***   2天前,祁东把谢非拿来的那个头骨终于化验好了。   头骨与当初李越墙壁里的那具尸体匹配上了,经过人脸还原,这名女尸原名叫朱悦雯,23岁,大学刚毕业,5个月前因为失恋独自来到平屿市旅游,而后就失踪了。直到一个星期后,她父母报了案,不过是在平屿市报的案。   一直没有线索的无头女尸,时隔这么久,突然就有了线索,就像一个惊雷,震得整个林海市公安局都变了脸色。周伟和闫志兴更是半夜赶回了句里。   查出头骨情况的那一刻,谢非本想立马去调查费岑的。但转念一想,除了头骨是在费岑办公室发现的,他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费岑跟朱悦雯的死有关。程墨也从那批启明的名单里查过了,朱悦雯并没有在启明的就诊名单里。   而且,5个月前费岑人还在国外。   这一下,连周伟都犯了难。他咬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说:“你这头骨,虽说是在那个叫费岑的办公室拿回来的,他给你给你那么坦荡,时间也对不上,他明面上根本没什么嫌疑。”   “说调查,更应该查那间店铺。店铺的发货地址你们不是查了吗,恰巧也在平屿市。”   周伟说完这些话,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要说费岑一点嫌疑都没有,谢非和程墨都是不信的。那家店铺不是什么新开的小店铺,算是做模型的老字号了。每月销量得得有100笔以上,这样的店要是拿真人头骨或者骨架来做模型?   天方夜谭,他哪搞来这么多尸体?想想都毛骨悚然。所以不论怎么想,谢非还是更觉得费岑有问题。   “就先查店铺吧?”   这时程墨突然说话了。谢非长久的安静,让会议室的氛围有些窒息,程墨知道谢非在想说了,他环顾了众人的神情后,突然打破了僵局,也及时提醒谢非做决定。   谢非抬眼看了众人一眼,语气是少有的沉重:“把费岑的嫌疑撇清,只剩下店铺,你们知道如果店铺有嫌疑的话,可能会意味着什么吧?”   众人又不说话了。因为哪极有可能是一脸惊天的大波,他们不敢说,更不敢想。   谢非压了下眉:“就先从平屿入手,从朱悦雯失踪的地方入手。我去一趟平屿市,二毛把店铺的情况再挖一挖,可以装作买家买一个头骨看看情况。”   二毛一愣:“老大,那钱要我先垫?我好像不太能垫的起。”   谢非扬眉看他,他知道那家模型店价格偏贵,普遍均价在七八千,但也不至于把二毛难成这样吧。他现在跟程墨在一起后可不乱还钱了,要留着养老婆呢。所以……   他对周伟一笑:“我没钱,周局和闫局会给你想办法的。”   周伟:“。”   闫志兴:“。”   众人:“……”   真是奇了个葩了,第一次听谢非说没钱。难不成谢家要破产了?虽然有些恬不知耻,但是这么些年来,谢非补贴他们都成习惯了,现在谢非说没钱,二毛等人也有些担心。   “老大,你没事吧?怎么就没钱了?需要我补贴你点不?”   谢非:“。”   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程墨,然后低头对二毛说:“最近有些急用,不用你借,但你们那些就找老闫报销吧。”   谢非还是没说出要用什么,他带着程墨和黑子在众人各种猜测中离开了林海市。   来到平屿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朱悦雯最后出现的酒吧。他们怕打草惊蛇,没通知当地警方,只悄悄的在酒吧中查探。   谢非没打听到什么,程墨这边因被人搭讪倒是有了一丝线索。谢非不知道该找还是该恼。   正出神,程墨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说:“彭斯年要走了。”   ***   彭斯年抱着有些神志不清的女人,心情激荡。今天又抓到一个猎物。还是个清纯款的,虽然脸蛋只能算中上,但好在身材好,那一双长腿勾的他心痒痒。   不过要说起长腿,想想几个月前,那女人才是绝色,不仅腿长,脸蛋也绝佳。要不是那女人失恋自己跑来买醉,他哪有机会碰的上这种绝色。想想当时那滋味,彭斯年又躁动了,抱着女人走的更欢快了些。   他丝毫没留意身后有两个人影跟着他。   谢非和程墨跟着彭斯年来到了一家酒店。他们看着那男人抱着女人直接往电梯去,谢非眉头一紧,拉上程墨跟了过去。   电梯门刚要关上,被谢非一手挡住了,彭斯年吓了一跳,不过他看到进来的两个男人,手牵手,黏黏糊糊的,心下明了。当他扫到高个子男人怀里那个青年时,顿时眼睛都直了。   这人不就是刚刚在酒店里他想敬酒的那个吗?啧,当时装的跟什么一样,怎么现在倒像个妖精一样抱着这个男人了?   操,果然是看不上他是吗?   可能是彭斯年的神情太过露骨,高个的男人回头瞧了他一眼。彭斯年下意识一抖,谁知这男人看着他一笑,说了一句让他快要飘上天的话。   “要不要一起玩儿?”   他有一瞬间觉得犹豫,但他是个男女通吃的,即使有可能今晚自己也有可能成为那个高大男人的目标,但是……他也的确惦记了对方怀里那美人一晚上了。   所以没犹豫太久,他试探的问:“你伴侣能同意吗?”   谢非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勾住程墨的下巴,此时程墨半眯着眼,眼尾嫣红,一副意识不清醒模样。谢非捏住他下巴,他也仿佛无力般,只能仰头配合。   谢非低头吻下去,两人唇齿之间的暧昧声音,听的彭斯年眼热。   谢非一吻结束,舔了舔嘴唇,笑说:“他怎么会不同意呢,怎么样,他都行。”   对上谢非的眼神,彭斯年瞬间懂了,他妈的,同道中人啊。   就在这时电梯开了,彭斯年说:“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谢非揽住程墨,扬了下下吧:“去你那?”   彭斯年没多想,抱着怀里的人就往房间去。一直到打开房间门,他都没觉得不对劲,直到身后那两人进了门。   随着门咔嗒一声合上。   他被猛了踹翻在地。   彭斯年刚想破口大骂,这时灯光亮起,他眯起眼,而他眼前的两个男人早就变了表情,尤其那怀里的美人。   人还在怀里,但哪还有之前的迷离样,此刻神色冷漠的像看一条死狗一样看他。   彭斯年心中警铃大作,今天玩完蛋。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三次元事情多,没怎么更新(-_-) 第78章 彭斯年   谢非去楼下了,打算另开一间房,把之前彭斯年骗过来的女人先安置了。现在房间内只剩下彭斯年和程墨两人。   程墨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一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彭斯年。   这人此刻嘴里咬着一团毛巾,挣扎着怒视程墨。而10分钟前,这人刚被谢非绑上的时候还意外配合,可能喝多了酒,也可能平时就玩的开。   他还笑着说:“你们喜欢玩这个?”   直到被困结实了,谢非哥程墨两人都冷漠的看着他,他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从一开始的试探讨饶到后来的挣扎怒骂。最后被谢非不耐烦的塞住了嘴。   直到现在,程墨从他的眼神里猜测,这人都以为是约炮引起的矛盾。   不多时,谢非推门进来了。被绑住的男人瞬间不动了,他也猜出现在进来的这个才是狠绝色,刚刚随意按了一下他的肩膀都差点把他捏废。   谢非来到程墨身边坐下。   程墨放下手,眉头皱的紧紧的,盯着那狼狈的男人,对谢非说:“估计很他关系不大,这人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谢非视线也落在彭斯年身上,像扫描机一样扫了一圈,也皱眉赞同:“看着是不想,底盘虚的很,这种靠着药物来迷|奸的人渣,胆子也顶天了。”   “但也不能确保他是不是伪装的,你要不要试试你那方法?”   程墨瞥他一眼:“你当那是什么?到你嘴里怎么跟外挂一样。要随时随地什么人都行,那我不如去做上帝了。”   谢非诧异地看着他:“嗯?前两次,你不是很顺利?”   程墨:“这种是要以对方的意志服从于施术者的意志开始的,而没有这种服从就行不通的。你觉得目前这种情况下,有切入点可以让他信任我吗?”   谢非扫了被捆在椅子上的彭斯年一眼,眼神尽是嫌弃。   彭斯年:“。”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因为什么把他捆了,虽然也不清楚这两人在说啥,但这两人把他骂的一无是处,从语气来看,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他第一次竟然有这种被骂也很开心的感觉。但是那个高大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紧张了。   谢非站起来,随手拿过桌面上的一瓶可乐走到他面前,俯下身说:“那就让我来吧。”   彭斯年紧张的瞪着他,便见到谢非勾起了唇,笑的温和:“等会还请你好好配合,我恋人听不得吵闹,你小声点,如果控制不了,我会帮你好好控制的。”   说完他另一只手上的可乐“砰”,爆了。被谢非硬生生捏爆的。谢非看了眼手中的狼藉还嫌弃的“哎呀”一声。   程墨:“。”   彭斯年:“。”   谢非擦干净手,轻飘飘的说:“一般情况下,我不喜欢打人的,你信吗?”   彭斯年哪敢说不信,只能点头。   谢非又说:“那我摘了你的毛巾,你会乖乖配合?”   又是一阵疯狂点头。   谢非满意了,抬手把彭斯年嘴里的毛巾扯了出来。   彭斯年嘴巴麻木的张了两下,终于缓解了酸胀,他小声的问谢非:“大哥,你们为什么捆我啊?”   谢非扬眉,故意说道:“你自己不知道?”   彭斯年想了想,自己除了玩点下作的东西,也没干什么特别恶劣的事吧?   谢非知道他肯定想不起来,就冷下脸了提醒他:“我有个妹妹叫朱悦雯,5个月前来这里旅游,你有印象吗?”   朱悦雯?彭斯年眼神茫然,他接触过的女人可太多了,他哪知道谁是朱悦雯啊。感情这两人是来替妹妹找负心汉的?   只见那个高大男人把手机屏幕往他面前一怼,上面赫然是一个漂亮至极的女人。彭斯年眼神一紧,这女人他认识。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那个半夜从他房间跑出去的女人。   他下意识就想否认,只见那男人收回了手机,嗤笑一声:“想好再说,我没有证据是不会来找你的。”   彭斯年身体突然绷紧,他咬着牙挣扎着说:“你们这样囚禁我,不怕我报警吗?”   谢非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好笑的坐回程墨身边,笑说:“你报警?你敢吗?你当你做的这些事是什么好事呢?”   彭斯年梗这脖子说:“我这事不过是迷|奸,真要判也判不了几年,你们呢?”   谢非眼神一冷,恐吓他:“我们?我们可以让你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觉,你要不要试试?”   彭斯年冷汗出来了,他没想到这女人家里有这么可怕的人,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赌,立马就说:“我没怎么样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就醒了,跑了,我追出去时,她……她被一辆车撞了,我本来想过去,但她被车上的人拖上去了。”   谢非与程墨四目相对,眼神里都是疑惑。   程墨扭头看彭斯年,冷声道:“你撒谎,如果你什么都没做,刚开始为什么要不承认你跟她之间的事情?你心虚什么?”   彭斯年急了:“我没撒谎,我……好吧,我承认,我睡了她一次,我怕你们揍我,但她的确跑了,我也真的看到她被车撞了。”   谢非冷着脸:“什么车?”   “一辆……一辆普通的出租车,橙色的那款。”   “车牌号多少?”   “我……我不记得了,当时就没敢多看。”   谢非垂眸,不知道再想什么。彭斯年也不敢喘气,只小心的觑着他。直到几分钟后,他听见谢非说:“你可以走了。”   **   同一时间,林海市公安局内气氛有些尴尬。   二毛捏着手机眼巴巴的看着周伟说:“周局,好像出了点问题。”   周伟拧着眉看他:“说。”   二毛:“前两天在那家模型店下单后,那店家跟我还聊的好好的,有问必答那种,今天晚上开始,突然不理我了。今天到了发货时间了,也没发,你说他们这是凑巧了,还是啥情况?”   二毛说的心虚,只见周伟神色一变,他瞪着二毛说:“手机给我。”   二毛手机上赫然亮着一个与店铺的对话框。基本是正常的对话,但其中有一条是二毛发的。   【亲,有更精致一点的吗?仿真度高一点的那种。】   这句话发出后,对方大约一个小时后才回复,回复简单粗暴【没有。】   周伟反复看这两句,总觉得是这里出了问题。但越是这样,越说明这家店铺可能有问题。他越想越不对,他把手机扔给二毛。   “联系你们谢队。问问他那里什么情况。还有,你们随时待命。”   **   凌晨两点,平屿市。   这个小岛是出了名的旅游景点,靠近海边,即使已经凌晨,依然有不少人在街头笑闹,大部分是游客。   彭斯年从酒店出来后,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被捆的发红的手腕。他瞥了眼身后的酒店,骂骂咧咧两句,没有立马离开。他绕了一圈,又躲在酒店另外一边的树木后面。像是在偷偷等什么人。   直到10分钟后,他看见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从酒店门口走出来。正是刚刚在房间绑他的吗两个人。   彭斯年缩了缩脖子,又往树丛里躲了一点。   他看见那个很漂亮的青年圈住高个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说:“别担心,我们再找找,会找到雯雯的。”   高个男人抱着他,低沉的“嗯”了一声。   然后就见两人打了一辆车走了。   彭斯年从树丛后站起来,冷着脸啐了一口:“呸,找的到个屁。”   说完一瘸一拐的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   谢非坐在车里一边看着窗外的街景,一边盯着手机。程墨有些昏昏沉沉,谢非捏着他的肩颈,笑说:“要是没这档子事,现在真想带你去海边玩儿。”   程墨眯着眼,语气恹恹:“这种天气,去海边,你想冻死谁?”   耳边传来谢非声音轻笑,程墨偏开头,问他:“黑子一个人能行吗?”   “行的,他开了定位,我们不是远远跟着吗?他跟着,彭斯年警惕性很好低一些。我们两人目标太大了。”   程墨睁开眼:“彭斯年有问题,你早就发现了吧?”   “不能算早,也就是他看到朱悦雯照片的反应太明显了。不像是只睡了人家的反应。而且他后面说的话,颠三倒四,我们只问他对朱悦雯有没有印象,他却急着撇清关系,那反应不能说他一定知道朱悦雯已经死了,但他似乎知道朱悦雯失踪了。”   程墨捏了捏眉心:“我有种预感,彭斯年可能是另外一个陈海洋。他家世普通,工作普通,但这种……【打猎】行为太频繁了。先不说他哪搞来那么多药。为什么没有一个受害者报过警呢?”   谢非叹了口气:“程墨老师,你每次这么一分析,我就心慌,总感觉又是一个大案。”   程墨白他一眼:“你心里难道不是这么想的?不然你这次行动为什么做的这么小心翼翼?”   谢非还想调侃两句,手机亮了两下。两人同时直起腰看过去,那是黑子发来的信息。   【大鱼上钩。】   --------------------   作者有话要说:   催眠状态是以被催眠者的意志服从于施术者的意志开始的,而没有这种服从就行不通。——恩格斯《自然辩证法》 第79章 谁是鱼   凌晨三点,一天当中最黑暗,最安静的时刻。   平屿市某深巷内,谢非单膝跪着,手里握着一部手机,脸色阴沉的要滴水。   30分钟前,他和程墨接到了黑子那条【大鱼上钩】的信息。根据定位,李匆匆驾车赶了过来。然而等他们到了以后,只有一部孤零零的手机躺在这条阴暗的巷子的角落里,没有黑子的身影。   谢非弯腰捡起手机,他与黑子的对话框中,还有一句未发出的话。   【嗨,大鱼,你好。来找我吧?】   挑衅至极。   谢非眼神一紧,瞬间握紧了手机。身后的程墨发现谢非的情绪不太对,立马上前。   “这是……黑子的手机?”   谢非起身,沉沉的说:“嗯。黑子应该被发现了,我以为我给彭斯年下了套,但现在看来是彭斯年背后的人给我们下了套。”   程墨看到那条信息一下子也变了脸色,这条信息的口吻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一瞬间他觉得窒息。他闭了下眼,慢慢的缓过劲儿,才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条信息,即使他再不想承认,但他心里清楚留这条信息的人早知道他们身份了。而留这条信息的目的就是为了……玩游戏。   是的,程墨已经确信了,这个人就是当年在云心福利院地下实验室说要跟他们玩游戏的那个疯子。   他深吸一口气,偏头看了一眼谢非,发现谢非的神情有些焦急,好像没发现这条信息的异常,应该还在担心黑子的事。   他说:“谢非,你先别急,我们跟着定位到这里,也就前后5分钟左右,这地方,想带着一个人走,应该没那么容易。”   程墨说着安慰谢非的话,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黑子是个警察,还是身手不错的警察,想要把他弄走,彭斯年肯定做不到,跟彭斯年接头的人要么不止一个,要么身手极好,才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黑子。   他抬眼望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条巷子的确地理位置特殊,老式的弄堂,纵横交错,汽车也开不进来。黑子即使被他们制住了,短时间内,也不会走太远。   他担忧的瞥了一眼谢非,他只期盼着,那个疯子别太疯,希望黑子暂时没事。   “程墨,走这边。”谢非突然叫他。   程墨快步跟上去,低声说:“往这里去了?”   谢非指了指地上的痕迹,说:“今天晚上下过一场雨,这里有新鲜的脚印和拖行痕迹。”   这话一出,程墨心里又凉了,拖行痕迹?那就说明黑子的情况有些糟糕。他拉住谢非的袖子说:“走,不能再拖了。”   谢非边循着痕迹走边说:“你给二毛发个信息,让他们来几个人支援,不行,来不及,让二毛联系当地公安局,配合调查。去找彭斯年。”   **   一座漆黑的大楼矗立在浓墨的深夜。远远看过去,建筑物上的每一个窗户都像一只幽深恐怖的眼睛,在无时不刻的注视着你。   而6楼的某一个窗户后,的确站着一个人。他一手插进西装裤口袋里,一手握着一只望远镜,注视着楼下两个身影。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突然勾起唇,笑的颇为开心。   他的身后,躺着两个人,还有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正在用绳子捆他们的手脚,然而这两个人像待宰的羔羊,毫无动静。   没一会儿,那个戴帽子的人就起身,走到那个拿望远镜的男人身后,保持了一定距离然后恭敬地低声说:“先生,捆好了。”   男人依然握着望远镜,唇角是愉悦的弧度。   “嗯。记得把他们藏好了哦。”   戴帽子的男人瞥了一眼楼下的两个身影,有些不解:“先生,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了他们?现在他们身处异地,孤立无援,不正是解决他们的好时机吗?”   那位先生突然轻笑一声,语气是最温和的,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啊!你怎么还是不懂呢?我是个玩家,游戏的意义在于博弈和有趣。即使是打猎,也得有个周旋的过程。你要让你的猎物害怕,奔跑,提高他一切的本能,这样打下来的猎物才是最棒的。所以,我要跟他们玩到最后啊。”   身后的人沉默了,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眼前的这位先生,疯狂,偏执,残忍,没有人性就像一个不讲道理,随时会爆炸的疯子。   但偏偏,只要被他定义为游戏,定义为对手,又可笑的讲原则。他对这位先生的感觉很复杂,从最初的抗拒到害怕,到信赖。   是的,他信赖先生,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有可能他骨子里也是个疯狂的人。   “来了。”   先生放下望远镜,笑容逐渐放大。   戴帽子的男人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去拖那两个人。他要去完成先生的计划。   ***   谢非和程墨一前一后的走在幽深的小路上,穿过刚刚的巷子,眼前这片地方寂静无声。已然出了闹市区,周围是一片空地和几幢破旧的建筑。正对他们眼前的是一幢6层高的大楼,大楼上挂着一块被腐蚀过度的牌匾。   隐约可见几个字,像是什么厂。   谢非抬眼望过去,看着那一个个黑洞洞的,有些甚至没有玻璃的窗户,暗道,还是个废弃的厂房。   月黑风高夜,废弃破厂房,还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喵呜——”   突然一声凄厉地猫叫响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瘆人。谢非下意识瞥过去,视线转换间,一个黑影出现在厂房一楼的大门。   谢非眼神猛的一紧,瞬间就拔出枪放到程墨手里,低声说:“那里有人,我去看看,你拿好枪,在这等我。”   程墨也发现了那门口的人影,他一把扯住谢非的手腕,眉头皱的紧紧的:“你把枪给我了,你怎么办?”   谢非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我还有一把匕首,别担心,多相信我一点,等我回来,嗯?”   那人影仿佛就是故意引他们过去的,谢非一往他那走,那人影就动了,转身就往大楼里跑。谢非紧紧的跟了过去。   大楼内还放置着一些废旧的机器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谢非瞧着那人影跑到一个角落,然后还停了一会,似乎在等谢非追上去。那态度仿佛在逗猫狗。   谢非一下子就沉下了脸。他有些被耍着玩的感觉,但谢非还是跟上去了,他不是被激怒了,而是,他今天必须跟过去,他还要找到黑子。   谢非跟着那人一口气上到了六楼。那人影终于停下了,他站在一个破损的窗口前,而他身后吊着一个人,垂着头,不知生死。谢非眯眼,透过微弱的月光,发现那人的穿着打扮,黑裤,夹克,黑色皮靴,是黑子!   但黑子此刻悬在窗边,绳子的另外一头,系在那人影身旁的水管上,只要轻轻抽掉绳结,黑子就会掉下去。   谢非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彭斯年,你引我过来想干什么?”   谁知那人影突然笑了下,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正好让自己处在透进来的月光之下。长相憨厚,却眉眼狠戾,他说:“谢队长,你怎么贵人多忘事,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见到我反而认不出来了?”   谢非眸色微沉,压着声音说:“孙小龙。”   孙小龙裂嘴一笑:“谢队长,既然记得我,那我就向你问声好吧。你这兄弟还活着,但绳子上有个小机关,20分钟后,绳子会松开,所以,到时候你这兄弟能不能活,就看你了,谢队长。”   谢非目光如刀片一样刮在孙小龙的脸上,他说:“你们想干什么?”   孙小龙:“能干什么?这案子你别再查了就行,反正案子归在平屿,你非要插手,不是惹人讨厌吗?”   谢非笑了:“这么说,朱悦雯的案子还真跟你有关?你背后是谁?朱悦雯的器官是不是被你们卖了?还有,彭斯年是你们的人?”   孙小龙瞥他一眼:“我又不傻,谢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谢非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手腕,笑说:“真烦,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就该配合,非得逼我动手。”   话音刚落,谢非就冲了上去,一个直拳冲向孙小龙的面门。孙小龙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身形一顿,往侧一闪,还是被谢非捣中了侧脸。谢非手上不停,对着他又抬脚扫去。   孙小龙瞬间就被他踢得滑出去一段距离,他觉得被谢非踢中的地方,钻心的疼。顿时有些骇然,他是第一次跟谢非对上,谢非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而且传闻谢非不爱动手,他以为是这人徒有其表,没想到,这人每一次击打都带着凌厉之气,又狠又准,根本就是格斗高手。   孙小龙不敢再轻视他了。用手撑着翻起来,警惕的出拳。   而谢非这次的确没有放水,黑子还悬着,程墨也在楼下等着,这个孙小龙是个亡命之徒,多少的恶性案件都跟他或者说他背后的人有关,如果有枪,他也会毫不犹豫鞑穿孙小龙的关节,他太想把这人捉拿归案了。   20分钟不长,谢非沉着眼,带着狠劲儿挥向孙小龙。   **   厂房一楼。   程墨在外面等了好久,他左思右想还是担心。他现在是听不得谢非在这种场景跟他说“等我”。   他握着枪,也来到了厂房内。他站在一楼小心地查看,整个一楼转遍了,除了废弃的机器和桌椅,并没有发现一楼有谢非的踪影。   程墨抬脚往楼梯走去。他举着枪,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二楼明显要空旷的多,但也有一些工厂以前的装置。他走到中间,四处张望,这层依然没有谢非。谢非到底跟着那人跑哪里去了?   正当他想转身时,一个低沉带笑的声音响在空荡的房间里,程墨顿时头皮发麻,他立马转身,发现楼梯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但程墨就是感觉到那人在笑,很愉悦的笑。   他听见那人说:“好久不见啊,亲爱的。” 第80章 骗局   程墨僵硬的抬起头看着那个人影。   他对这个声音,这个调调已经产生了本能的恐惧。这个声音就像个噩梦,曾经多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回忆里。直到今天,他又再次听到。   这声音钻进他的脑袋里,让他从背脊凉到头顶。   “怎么?再次见面不开心吗?你不是一直说我是阴沟里翻船老鼠,要把我挖出来吗?可是,亲爱的,我等了你好久,你还没来,我只好先来见见你了。”   程墨眼神一缩,果然之前那些电话也是这个人打的?   “哒哒哒”   那人影走动了几步,终于出现在了月光下,程墨看清了那个人。   西装,皮鞋,黑色手套,外披一件大衣,看着又绅士又文雅。出乎意料的打扮。但那张脸,全然陌生的脸。程墨不管在梦里还是在回忆里,根本没见过这一张脸。   程墨冷冷的盯着他说:“这不是你真实的样子。”   那人笑的很开心:“当然不是啊。说好要你找到我,我自己出来怎么能算数呢?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程墨:“谁跟你玩游戏。你出现在这里,彭斯年是你的人?朱悦雯是你杀的。”   对面那人突然收了笑,情绪似乎不佳,他贴在裤缝上的手指敲了两下,然后答非所问的说:“亲爱的,游戏就是游戏,不可以中途退出,你要是想退出,那只有一个结局。”   男人勾了下唇角,吐出一个字:“死。”   程墨皱紧了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知道你还没完全想起来,但是我可以提醒你,我们之间有个赌约,而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时间不多了,亲爱的。”   程墨不知道什么赌约,也不知道什么叫时间不多了,他只知道,现在既然跟这人见面了,就得抓紧机会,确认一些事情。   他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淡漠疏离的看向那个人。   “我怎么称呼你。”   男人笑道:“C先生就好。”   程墨颔首:“好的,C先生,我的确不太记得清赌约的内容,这样似乎对我不太公平。”   男人挑眉:“所以?”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男人笑道:“当然,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   程墨眸光微动:“我们的赌约内容跟我找到你有关?”   “可以这么说。”   “启明和云心福利院是一个性质的?”   “唔,这个不能说,你可以换一个。”   不能说?程墨手指一动,这就证明,其实就是一个性质的。   “我查到有个组织贩卖器官和人口,你是那个组织的老大?”   “嗯,我更喜欢称呼为老板或者先生,我只是个生意人。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亲爱的。”   程墨脑袋里一瞬间过了很多问题,例如,你是不是在警局安插了人手?我认识你吗?或者说程靳言的失控是不是你做的的手脚等等。   最终他问了一个对方也没想到的问题。   “我曾经是你们的人吗?”   果然话音一落,对面的男人也挑了眉头。   程墨说的模糊,但他知道这人懂他的意思。程墨最害怕的就是在那些他想不起来的地方,犯过不可原谅的错,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不管是他还是她。也许曾经不在乎,但是现在不行了,如果他曾经做过错事,那他跟谢非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对面的男人打量了程墨许久,最后他低笑道:“不是,我想你是,但你从来都不是。”   程墨心里一松,万幸。   但这口气还没放到底,对面那男人又说:“但是,如果这次你输了,你就没得选了,你即将变成你最不想成为的那个样子,亲爱的。”   ***   六楼的两个人还在缠斗。   谢非有些疑惑,孙小龙明明已经很吃力了却依然没有一丝要退却的意思,反而左闪右避的跟他兜圈子,是等着被他抓?   眼看时间慢慢流逝,面对孙小龙越来越明显的状态,突然一个想法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这人难道在拖延时间?   他跟孙小龙打斗这么久,丝毫不见彭斯年的身影,按道理彭斯年应该跟他们是一伙的。没道理让孙小龙一个人对付他,除非……他们另有目的。   谢非突然就想到了程墨,心中警铃大作。他狠狠地一拳上去,把孙小龙掀翻在地,然后就奔向窗口,探头往下看,厂房外早没了程墨的影子。   谢非一瞬间从脚底凉到头顶,嘴唇都有些发麻。他转身走向孙小龙,一把拽起孙小龙的衣领,寒声说:“你们把人弄哪里去了?”   孙小龙吐出嘴里一口血沫子,咧开嘴角笑道:“怎么办呢,谢队长,现在你到底要救哪一个呢?”   他目光投向窗口,心情颇好:“是挂在那的兄弟呢?还是不见了的好友?”   谢非心里猛的一沉,孙小龙他们果然是有预谋的,他们知道程墨在楼下。他卡住孙小龙的脖子,眼神阴鸷。   “你祈祷他最好没事,少一根头发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孙小龙哈哈大笑:“谢队长想怎么样?你是警察,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谢非眯着眼,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同时还夹杂着一股无力感,他卡着孙小龙脖子的手越收越紧,正当那股情绪快要绷到极点时。   “砰!”   一声巨大的枪声响起。   两人皆是一顿,谢非怔愣之际,孙小龙一肘子击打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顺势侧滚出去,落在窗边。随后只见孙小龙手中寒光一闪,悬挂黑子的绳子断了。   谢非眼神一紧,来不及做其他反应,人已经扑了过去。他一把拽住绳子,随着重力作用,整个人被拉扯的往前滑了一段,直到他一手扣住窗框,下落的趋势才停止。   此时谢非半个身体已经悬在窗外,他咬紧牙,手背和额角青筋暴起。   孙小龙站在不远处看着谢非的模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笑了:“谢队长,是选择了兄弟吗?那我真替程墨伤心,既然你不选他,我们只好替你照顾他了。”   谢非看着孙小龙离,第一次失控,他爆喝:“孙小龙!!你敢!!”   孙小龙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跑去。   谢非又惊又怒,他眼神阴沉的可怕。随着心头的冲天的怒火,他肾上腺素迅速激增,谢非竟然硬生生的用一只手把悬在半空中的人给扯了上来。   ***   先生捂着手臂,血液不受控制的从按压出流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他低沉的笑起来:“程墨,你是越发了不起了,现在竟然也会用枪了?你那位队长朋友没少教你,嗯?”   程墨冷声道:“是我学艺不精,下一枪就不是打在你的肩膀上了。”   说完他捏了捏被后挫力震麻的虎口,又将枪抬起,正在准备扣动扳机时。视线里有,出现一个人,他挡在先生面前,也举起枪对准程墨。   身后的先生拍了他一下,说:“别对我的宝贝开枪,我可不想他死。”   程墨眯了下眼,眼前这个男人异常眼熟,他从男人的下巴扫到凌厉的眉眼,突然说:“孙小龙?”   先生轻笑:“他对你倒是念念不忘,对着我却喊打喊杀。真让人讨厌呢。”   程墨扣住扳机:“你错了,你们两我都想杀。”   孙小龙皱了下眉,然后对程墨说:“程墨,先不说你能不能快过我的枪,你与其在这跟我们耗着,不如想想你的谢队长在哪。我相信再晚个2分钟,你有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程墨一顿,抬眼扫了一下楼上。孙小龙的确是从楼上下来的,那么刚刚谢非就是追着孙小龙去的?而现在谢非去的依然没有动静,难道真的出事了?   他一下子有些慌,顾不上那两人会不会对他开枪,他没有犹豫,转身就往楼梯口跑去。   ……   程墨跑到六楼的时候,谢非正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动静后,他警惕的回过头,发现程墨正喘着粗气愣愣的看着他。   月光透过落地窗户,洒落在两人之间。冬天的夜风寒凉,而此刻程墨却丝毫不觉得冷,不知是刚刚的紧张情绪的影响,还是一通猛跑的太快,他觉得眼眶有些热。   而正在这时,谢非对他抬起了双手,勾了下唇,低声说:“程墨老师,过来。”   闻言,那阵热意更甚,他闭了下眼,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谢非,在男人面前停了下来,他抬起眼仔仔细细地看了男人两眼,随后抬手猛的拉下谢非的脖子,吻了上去。   带着青涩的热烈。   谢非抬着的手顿了两秒,随后圈住青年的腰,温柔的引导着他,似安抚,似回应。   ……   程墨松开谢非,随后拽住他的领口,有些凶的说:“下次能不能不这么莽撞?让我等你?差点等到你的尸体!”   谢非低笑,抬指抹了一下青年被吻红润的嘴唇,说:“那你呢?程墨老师,你为什么没在原地等我?”   程墨:“。”   恼羞成怒的人破罐子破摔,松开男人的衣服,冷声说:“那是因为谁?”   谢非拉住他,无奈的哄着:“好,怪我。程墨老师,我好疼,你快看看我的手。”   谢非挽起袖口的胳膊,一大片血痕,程墨眼神一紧,忙拉过他的手臂,皱眉说:“怎么搞的?”   看着程墨担心,谢非好心情的把刚刚的经过简单的说给程墨听,着重在他怎么受伤的地方多做了点描述。   而程墨听完后,放下了他的手,转身往还躺在地上的人走去。   谢非:“……”   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程墨已经蹲下,他掀开那人的帽子后,一愣,他回头说:“谢非,这人不是黑子。” 第81章 留一手   躺在地上的人,帽子被揭开后,露出是一张苍白但长相还不错的脸,薄唇,高挺的鼻梁,对女性很有迷惑性。   而这张脸的主人于2个小时前,才被程墨和谢非绑在酒店房间里。   “怎么会是彭斯年?一点动静都没有,死了?”   程墨捏着这人的外套,外套的确是黑子的。孙小龙他们刻意把两人衣服换了想做什么?彭斯年不是他们的人吗?为什么又把人吊在这里?黑子又去哪了?   没想明白,旁边就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彭斯年的下颌。左右翻看。那只手随后变作两指压了压彭斯年脖颈上的动脉,随后翻了一下他的眼皮。   一番动作后终于松开了手,一把扛起彭斯年,对程墨说:“走,去医院,再晚这人就真要死了。”   ……   彭斯年被送到了医院。经过抢救,终于捡回一条小命。但人还躺在监护室里检测体征。   医生走出病房,拉下口罩对在门口的程墨两人说:“你们谁是家属?再晚点就没救了知道吗?”   谢非掏出证件:“都不是。他是嫌疑人,请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看见谢非是警察,也客气了一点:“先脱离重症监护再说,还好是喝多了酒吐过,不然早被毒死了。”   医生又交代了两句,抬眼扫到谢非血肉模糊的手臂,“哟”了一声,说:“警察同志,你这也处理下吧,不知道痛的吗?”   谢非没说话,一旁的冷面青年说话了:“他不知道痛的,警察吗,随时准备赴死。”   谢非:“。”   医生尴尬的笑了一下,这青年也是警察吧?怎么同事之间都是这么说话的吗?听着怎么那么嘲讽呢?但想归想,救死扶伤医生天性。   他对谢非说:“同志,我给你处理一下吧,免费。”   谢非这回没等程墨说话了,直接乖乖的跟在医生后面。   ……   谢非的胳膊看着吓人,医生清创后就发现只是面积大一点的擦伤。谢非衬衫脱了一半,整个右臂和胸口都露在外面,精壮的肌肉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成果。   谢非本长得斯文,医生本想说,这身材配着那张脸倒颇有些违和感。再看到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后,又觉得有些破碎的美感。   医生暗叹一声,这样的帅小伙,去做个商业精英或者明星不好吗?   谢非不知道医生的内心活动已经摇脑补一出剧了,他空着另一只手在给二毛回信息,周伟那边早调了人过来支援,算时间,也快到了。   谢非把地址告诉二毛后才收了手机。   这时,医生也用绑带给他裹好了药。   “回去注意点,别喝酒,别抽烟,三天内别沾水。”   谢非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把衬衫穿上。这期间程墨一声没吭。只安静的看着医生处理。   医生收拾东西的间隙还打趣了他一句:“同志,你们这行可真不容易啊,我看你那胳膊上枪伤还没好,这又添新伤,真是辛苦了。”   谢非裂嘴笑道:“为人民服务。”   不知道这句话又戳中了程墨哪个点,只见青年嗤笑一声,然后拉开门率先走出去了。   剩下医生和谢非大眼瞪小眼。医生惊讶道:“你这同事,气性挺大?”   谢非摸摸鼻子,笑道:“气性是大,不过不单纯是同事,是恋人。”   医生:“。”   好大一口狗粮。   ***   程墨在走廊上遇到了风尘仆仆的二毛三人。他讶异了一下,还没走过去,二毛他们已经看见了他,几人开心的不行:“程墨老师!”   那状态不像来支援的,像来会友的。   程墨:“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二毛笑说:“那不是担心你们么?老大呢?”   “在这。”   谢非从程墨身后走过来。   二毛看到他的手腕上的绷带,脸色一变:“老大,受伤了?”   谢非点头:“小伤,不要紧。”   二毛欲言又止,不过看了两人的神色又没敢再多问,他话锋一转,问了黑子的情况。   “黑子会不会出事?到现在还没消息吗?”   程墨一怔,他也在担心,但今晚的事太复杂了,他一时也没想好怎么跟谢非提。现在二毛问起来了,他又担心谢非的状态。   他悄悄瞥了眼谢非,发现谢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只听他说:“暂时没事,如果他们想弄死黑子,不会再费心思把他弄走,他们这么费心思的留张牌在手里,应该还有目的,要么是想黑子口里套出点什么,要么就还有什么动作,还会露面的。”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说“但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去找人,那帮人我不太了解他们的尿性,如果黑子没能如他们愿,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下直接下死手。”   二毛点头:“好,我已经对接了当地的公安局,请他们协助我们找人。”   “嗯。”   二毛扫了一眼两人的状态,都眼圈泛青,一个神色疲惫,一个还受了伤,他建议道:“老大,你们要不要先找个酒店休息一下?我怕程墨老师吃不消。这边我们来盯着,彭斯年有消息了,立马通知你?”   谢非罕见的没有拒绝,偏头看了一眼程墨,想说“走吧?”   只见程墨跟二毛等人点点头,率先离开了。   ……   出了医院门,两人皆备清晨的阳光刺得眯了眼。两人一路无话,来到一家高档酒店。   进了房间后,谢非想拉住程墨想哄一哄,程墨却视他为空气,转身进了淋浴间,还“咔嗒”一声落了锁。   谢非立在门外,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恋人心疼他,他是开心的,但是太难哄也是个问题。   热水淋过程墨的脸颊,他闭着眼缓慢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其实他并不是生气,他只是有种无力感和挫败感。   C先生的话犹在耳畔。他不知道赌约的内容,也不清楚C先生所谓的只要输了就没得选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即使不愿意,他们也能让他成为另一个人?   用什么方式?如三年前那样洗掉他的记忆?   程墨抬手抹去脸上的水,一手撑在墙壁上,睁开了眼。   不对,如果像三年前那样的方式,他们根本做不到让他成为他们的人。毕竟三年前就没成功。   那还有什么方式?有可能是胁迫?毕竟他现在也有了软肋。   一想到他的软肋,程墨又皱起了眉,这接连发生的事情好像都跟C先生有关。也跟他有关,因为他跟C先生那个赌约。所以也间接的导致谢非接二连三的受伤。   他好像把谢非带入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阴谋里。他发泄般的把自己重新埋进水流里。   程墨走出浴室后已经是40分钟后,房间里静悄悄的,他扎紧浴袍,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走到里面,发现谢非侧身躺在床上,呼吸平缓,好像已经睡着了。   程墨垂着眼皮打量着他的软肋。   他的印象里,谢非模样有很多,有张扬的,有矜贵优雅的,有顽劣的,也有沉稳的。唯独没有现在这样,蜷缩着身体,浑身散发着疲惫又沧桑的气息,   都是因为他。   程墨缓缓抬指抚向男人泛青的眼睛,或许他离开是不是更好?   下一秒,谢非一把握住他的手,把人往怀里一带。低笑的声线就压在程墨的头顶。   “洗这么久?我差点要破门而入了。”   程墨挣了一下没挣开,怕碰到他的伤口,便不动了,躺着他怀里,闷声说:“还没睡?”   “怎么?只许你洗澡睡个舒服觉,我不能洗?”   程墨抬起头看他:“医生说的你忘了?你不能沾水。”   “但是我两天没洗澡了,跟人打架又出了一身汗。”谢非话音里竟然带了一丝委屈。   程墨听了想笑,他也的确勾了下唇,说:“我帮你洗吧。”   谢非眼神一闪,待遇这么好?嘴里忙应道:“好的,那就辛苦程墨老师了。”   ……   程墨按着谢非坐在浴缸边上,拿着花洒小心的给他搓洗。水流滑过那精壮的身体,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程墨想是不是穿了浴袍的原因,这淋浴间也太热了。   他抬起胳膊擦了下汗,想着似乎答应帮谢非洗澡不是个明智之举。为了分散注意力,他问:“黑子的事你是安慰二毛他们的?”   谢非配合他的动作举高受伤的右手,然后说:“不是,刚刚那里人多,我没说。其实我确定黑子暂时没事。黑子被他们带走反而是好事。黑子身上还有一个定位器,含在嘴里的,那个定位器用牙齿咬住就会开启,松开就会关闭。刚刚在医院的时候,我手机里看到了那个信号闪了几下。所以黑子还活着,而且在给我传递信号。”   “我们可以等一等,说不准,能摸到孙小龙他们的老巢。”   闻言,程墨也有些惊喜:“原来,你们还留了一手。”   谢非笑起来,神色间也带了丝得色:“是啊,所以,谁是鱼呢?不能那么早下定论的。”   程墨瞥了他一眼,心情也缓和了很多,给他搓着背:“只是为难了黑子,太冒险。”   “啧,做警察怎么能没这点觉悟。你不如担心担心我,我好疼啊,程墨老师。”   程墨一愣,以为碰到了这人的伤口,立马转到他前面,小心的问:“哪里疼?碰着了吗?”   谁知谢非勾唇一笑,视线下移,声音也带了丝暗哑:“这里疼。”   程墨随着他的视线落在了谢非的下腹。尺寸惊人,张扬热烈。   程墨:“。”   “谢队长,给你搓个背而已。我是搓到你开关了?”   谢非眉眼弯弯,低声笑着,声音暗哑的厉害:“程墨老师,我是触屏的,只要你轻轻碰一下我就为你保持开机状态。”   程墨更热了,但他还是白他一眼,顶着热意跟他扯皮:“啊,那你这样每天岂不是挺费电?”   谢非勾住青年的浴袍带子:“嗯,还真是,所以我现在能找程墨老师充个电吗?”   “不行,你手受伤了。”   谢非低低一笑,把他手里的花洒拿开:“程墨老师,不能说男人不行的,而且,这种事,我又不是用手。”   程墨臊红了脸,推开他,往门外走:“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是多休息,等好了再说,自己穿衣服出来。”   程墨刚踏出去,一个带着热意的身体从背后拥上来。随后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他的肩头。   程墨脊背一麻,扭头想制止那人。扭头的瞬间,就被谢非封住了双唇。   “程墨老师,今天我也好怕,怕失去你。”   “原谅我吧,我好爱你。”   在谢非的呢喃中,程墨放弃了挣扎。   --------------------   作者有话要说:   啥口中定位器纯为瞎编,为了剧情需要,莫要较真。   还是看看谢队长怎么不当人吧。   毕竟程墨老师又被欺负了。╮( ̄▽ ̄"")╭ 第82章 救援   平屿市郊区某别墅地下室。一个平头,肤色偏深的男人垂着头颅,被黑布蒙住了双眼,双手呈交叉式被反绑于椅背上。   一阵交错的脚步声靠近,其中一人抬手拍了拍平头的脸颊。   “喂,醒醒。”   平头垂着头依然没有反应。   “药打多了?不会把人弄死了吧?”   “不可能,我算好剂量的。”   “那怎么还不醒?不会装的吧?”   其中一人眼神一闪,瞬间透出一丝狠戾,说:“是不是装的,我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他手在腰间一摸,一柄利刃出鞘,随着那人挥手,直接咋进平头的大腿上,顿时鲜血直流。   平头猛的一挺身,仰起头,一声痛苦的叫喊破口而出。   “啧,在做什么?搞这么大动静。”   插刀的人一紧张,刀也没来的急□□,就忙转身看向门口,心虚的叫了一声:“先生。”   C先生此刻换了衣服,上身只着一件薄针织衫,左臂上面明显有一圈鼓起。那是被程墨打伤后做了抱扎。此刻他除了唇色略白,倒不像个刚受了枪伤的人,右手插在口袋里,闲庭信步的打量地下室的惨状。   “虽说这片住的人少,还是不要制造太大的影响。”   那两人禁了声。   C先生视线又落在大腿还在流血的平台身上:“你们太不友好了,对待客人可以这样吗?谁做的谁负责清理。”   那两个人垂着头没敢说话,而被扎的人虽然已经缓过劲来了,却依然被疼痛的后劲弄得喘着粗气。   C先生走到平头面前坐下,低醇的笑着:“黑子先生是吧?这次请你来没有恶意,如果你配合一点,我很快就可以放你走。”   黑子嘴角绷得紧紧的,一声不吭。   C先生翘起腿:“别这么紧张。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就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不过你们警察防备心重我是知道的,我之前也是跟你们市局一个警察打了好久不见交到,才成为朋友,这次来平屿也是为了见这位朋友,所以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闻言,黑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即使看不见眼神,先生也能从他的面部肌肉和嘴角状态看出一丝错愕。C先生满意的笑了,他就是要这个效果,他把烟雾弹放出去了,再推波助澜一下,怀疑的种子自然会慢慢生根发芽。   “我只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你回答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当然如果你不善言辞,可以选择点头或者摇头。”   C先生还善解人意的替黑子做了回答方式。   但即使如此黑子依然没有理睬他,他的确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而对方呢,从刚刚那些话中能听出来是个心计很深的人。所以他更无法像谢非那样,通过语言来达到套出对方信息的目的。现在最保守的方式只能选择沉默不语,等待谢非的到来。   他舌头一顶,把下颚中的一个小东西,抵到齿间,然后用力咬住。   C先生接过一杯咖啡,吹了吹,说:“警察先生,我想问问你,你和你们谢队长关系特别亲近吧?”   黑子不语,只咬紧牙关。   那C先生倒不介意他的反应,只继续道:“应该关系特别好,所以对于你们谢队长你了解多少?你们谢队长和程顾问的事了解多少?”   黑子心里微愣,这人反复问谢非和程墨是什么意思?对他们两这么感兴趣?所以他说的“朋友”是这两人其中一人?   不,不会的。   这人肯定有什么目的,在诈他。只要他沉住气,等老大他们来,就一切都能解决了。   “不理我吗?也没关系,你应该能猜到,他们两人中有一个就是我的朋友。你猜是程墨呢还是谢非?啊……你肯定猜不到,不如我告诉你吧,我的好朋友,就是你们的谢非队长哦。”   话音一落,黑子猛的挣扎起来,张口呼道:“不可能!!”   而他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对面的C先生突然双眼一眯,眼疾手快的,一把捏住黑子的脸颊,黑子的嘴合不上了。他下意识就用舌头就够那块定位器。哪怕黑子反应再快,还是被先生看见了。   C先生静了两秒,随后笑了:“不错,这样才配得上一场好游戏。”   **   去往平屿郊区的路上,连贯的行驶着几辆警车。其中一辆车上,坐着林海市公安局的几人。   程墨和谢非坐在后排,他今日的衬衣一直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此刻闭着眼,整个人神色恹恹的。   二毛从后视镜瞥了,心想怎么休息了半天比没休息的状态还差?再反观一旁的谢非,你看,强度更甚,还负伤的老大就没这状态,神采熠熠,眼神含春跟偷了腥的猫一样。   到底不像他们经常锻炼的,这体质是差了点。谢队我不知道心疼人,把人程墨老师熬成这样。   殊不知二毛只猜对了一半,的确是他们家谢队长把人弄成这幅疲惫样的,不过不是熬的,是折腾的。程墨就没睡多长时间,要不是谢非手机里的定位报警叫的凶,他可能就睡死过去了。   导致他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正悄悄地按在他腰上,帮人按摩,谢非笑得没脸没皮,贴着程墨低声讲话:“还酸吗?”   程墨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谢非无辜的看着他:“你现在不能怨我,是你自己不乖,我上午问你了吧,你老实交代昨晚你进工厂后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肯说。”   程墨一听这个,气急反笑,青年清冷惯了,一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扬,能勾人魂魄。   他朝谢非勾了勾手指,说:“靠近点。”   谢非听话的把耳朵贴过去。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畔,一阵酥麻从腰椎升起。这感觉还没上升到顶,青年一句话,立马消失殆尽。   青年说:“谢队长,请你这一个月睡客房吧。”   谢非:“。”   “都打发我睡客房了,那你还不告诉我?我是不是有些亏?”   程墨收了笑,说:“声东击西的把戏,他们找我没说什么。只警告我让我们不要查这案子。后来听他们说你可能出事了,我才开的枪。”   程墨没有把C先生的事告诉谢非,他从那晚见过C先生后,就在琢磨很多事,对于是否要离开谢非这个念头依然没消散。如果这次的行动能有新的收获,他可能会重新衡量这个想法。   谢非见程墨说完这句就闭上眼不再搭理他了。沉着眼上上下下把程墨扫了一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他偏过头自然的跟二毛他们搭话。   “提醒其他兄弟先把音乐关了?别大老远的把人吓跑了。”   二毛笑:“好嘞。不过他们身边带着黑子,跑哪我们都能追上啊。”   谢非睨他一眼:“别得瑟,得瑟容易翻车,再说,黑子是拿命给我们做人肉定位,越谨慎越好。”   二毛撇撇嘴,心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看大家都有些凝重,所以有心缓解气氛么。   “老大,你也别乌鸦嘴……黑子看着闷葫芦,他小子精明……”   下一秒他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的平板上那颗红点消失了,就在他说话的时候。   谢非脸色也变了,几人同时盯着那红点消失的位置,足足有10秒,但那红点再也没闪起来。   谢非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扯过二毛身上的通讯设备,沉声说:“各单位注意,目标消失,消失地点在长山街道,现启动应急方案,申请关闭消失点四周路口,并申请增派警力开展搜索。”   对方回应:“收到!谢队长你们这边怎么安排?”   谢非看了那屏幕一眼,他们离红点消失的地方并不远了,他目光黑沉:“留一组人给我,我们去消失点。”   “收到。”   二毛咔嗒一声拉开自己配枪,咬着牙说:“艹,黑子,等着我,兄弟来了。”   ……   别墅地下室内,孙小龙戴着手套抠出黑子嘴里的东西。眼神阴冷。   “先生,你们先撤吧,我来处理他。”   C先生没说话,另一个人噼里啪啦敲着电脑,他入侵了附近路面的监控,只见一队警车闪着红蓝光正朝他们靠近。他啪的一声合上电脑随后骂了一句脏话,才说:“先生,来不及了,四面都被堵了。”   C先生看了一眼黑子,又瞥了一眼孙小龙,孙小龙会意后一个手刀劈晕了黑子。   “把这个小东西放到肖先生车里。”C先生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定位器。   孙小龙一愣,随后不确定的问:“先生是要牺牲肖先生吗?”   C先生看他一眼,笑了:“怎么?要么你去?”   孙小龙一时没说话。那先生似乎瞧出他的挣扎,放缓了声音说:“不是我牺牲肖誉,而是这次的事肖誉逃不掉了。林海那边已经盯上他了,更何况,小龙,我身边只有生意和游戏,你们选择了作为我的游戏队友,难道没有做好时刻为队伍牺牲的准备吗?”   孙小龙不语,C先生拍拍他的肩膀:“我只要赢,不计过程得失,你若后悔了,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离开。”   这话一出,不仅孙小龙身体绷紧了,其他人也面色一变。   离开?能离开的了吗?在这位先生眼里离开即背叛,背叛即死亡。   孙小龙深吸一口气,后退半步,恭敬的说:“先生,我这就去处理。”   ……   在肖誉带着那重新打开的定位器离开后的10分钟,一阵警笛就在别墅外响起。谢非和二毛等人全副武装的从车里下来。   二毛手里握着枪,看着黑黢黢的别墅,皱起了眉:“老大,我们来这确定有人吗?那黑子的定位离开这里了。”   谢非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眯眼扫视着那栋漆黑的别墅,嗤笑:“左实右伪,那边反正有兄弟堵着,怕什么?我们只要盯这边就行了。”   说完谢非吐了嘴里的烟,咔哒,打开了枪的保险,双眼一沉:“行动。” 第83章 此房是我造1   三层的小别墅内悄无声息。   谢非凝着眉,在一楼的客厅里警惕的扫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从进门开始就畅通无阻,感觉太过容易了些。难道这些人还真跟着那定位离开了不成?   但是这想法只闪过一瞬,就被他否定了。   虽然他一直不知道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但这帮人的风格他是深有体会。就是玩儿,越刺激越危险,他们越喜欢。看别人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了,还要撩起蹶子来撩拨你几下,证明存在感。   所以这么仓促逃离不是他们的风格。   谢非抬手打了个手势,一群警察握着枪散开,开始在别墅内查看。   没一会儿,众人又集中到一起。   谢非扫向众人问:“怎么样?有发现吗?”   众人都摇头。   二毛说:“有活动痕迹,我还在卫生间的垃圾桶翻到两件带血的衣服。看着不像黑子的衣服。”   谢非:“应该是昨晚程墨开枪打中的人。中了枪伤没去医院处理……”他顿一下,然后对另外一个警察说:“让陈队帮忙调查昨晚到现在有没有什么医生接过上门就诊的服务。”   二毛没找到黑子心里焦急:“这么说他们真溜了?那黑子怎么办?”   谢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溜不掉的,四个方向,陈队都安排了人。他要想跑除非遁地。”   随后他又按住了耳边的通讯器:“程墨老师,进来吧。”   ……   二毛没明白谢非叫程墨进来干什么,既然这栋别墅是空的,那他们不是更应该转移阵地吗?这会再把程墨老师叫进来不是浪费时间?   程墨来的很快,进来快速扫视一圈后,来到谢非身旁,问:“没有人?”   谢非点头:“但是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以你对他们的了解,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程墨没留意谢非的用词,因为下一秒,他突然瞥见客厅的房顶上一个发光的东西闪了两下。   他眼神猛的一缩,扑到谢非身上,大喊一声:“趴下!!”   “嘣嘣嘣~”   一阵带笑的模拟声音从头顶传来。   地上趴了一群人瞬间懵逼了。二毛悄悄的抬头看上去,只见头顶的吊灯上落下一个摄像头一样的小黑盒子。   “艹!!他妈的耍我们!!”   二毛顿时暴跳如雷,原本因为找不到黑子的心情此刻变得更差了。   其他人也跟着爬起来。表情各异的盯着那顶上的小盒子。   “什么情况?恶作剧?”   “我他妈以为要凉,差点尿了。”   “别尿啊,多不卫生。”黑盒子说话了。   众人:“……”   这他妈还在监视他们?   程墨冷下了脸,盯着黑盒子硬声道:“又来这招,你怎么不腻?”   “为什么要腻呢?实验证明人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很多次,这是人的劣根性。再说,不管我怎么玩,你们都得配合不是吗?”   程墨身影一动,却被谢非握了一把手腕:“我们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什么人性哲理的,路已经被我们封死了,我相信你不是那个戴着定位器跑的人,你应该在附近或者就在这房子里吧?”   黑盒子笑了:“唔,今天还是跟你们玩三年前的那场游戏吧?我在哪?你们来找我,依然是20分钟时间,这次只有一个炸弹哦。对了,为了保证游戏的体验感,再加一个筹码。你们那位叫黑子的同事,也在这里哦,他现在情况可不太妙,我的一个手下不太懂事,扎了他的大动脉,这血已经流了好一会了。你们来得及,我没时间帮他抱扎,所以,他是死是活,就看你们啦。”   “所以,找我,找炸弹还是找你们那位小可怜呢?5.,4,3,2,1。游戏开始!”   随着一阵愉悦的笑声和倒计时,黑盒子又陷入了死寂。   **   别墅内只沉寂了一瞬,众人就迅速反应过来。   “艹他妈,搞密室逃脱吗?”   “别贫了,听谢队指示。”   集体看向谢非和程墨等待指示。   不管这个黑盒子里的人说的是真是假,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证了。多拖沓一秒,黑子就多一份危险,这附近的群众就多一份危险。现在只能做出最有利的方案。   谢非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这组只有8个人。目前他最该考虑的是可能存在炸弹的危害性。   “这片别墅虽然入住率不高,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的,去5个人,以最快方式疏散小区居民。二你擅长拆弹,你留下,程墨老师,你去车里等着。”   程墨扫了他一眼,说:“我找黑子。”   谢非皱起眉,不太赞同,还要说话,程墨偏头低声说:“谢队长,我也是警局一员,况且,我应该比你们任何一人更了解他。”   况且,如果不是因为他,对方不会搞出这么一个戏码。   言尽于此,也没时间拖沓了。   谢非沉沉的说:“小心点,找到线索别轻举妄动,叫我一起。”   ……   各自分头行动后,程墨没有立马行动。此刻他一个人站在客厅,环顾四周。他在一边打量这别墅的格局和装修,一边在思考。把自己代入C先生思考。   他与这位C先生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了。他是一个狂热的玩家。他对游戏规则和结果有病态的执着。所以他不会轻易去破坏规则,黑子在这里就一定在这里。   这么大的别墅,20分钟内他不可能一间间的找,更何况,刚刚那群人已经找过了。那么黑子就不在明面上的空间里。   可能是某个不明显的隔间,可能是上了锁的柜子,不管在哪里。C先生应该留了线索,毕竟他不喜欢完全不公平的游戏。   所以什么线索呢?   C先生此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掉黑子?只是单纯见他一面?   思索间,程墨扫到了一副画,画面诡丽,极致的色彩,线条扭曲的叠加着,换普通人都无法看懂上面画的什么,要表达什么。但是程墨看出来了,这幅画画的是一只眼睛。   程墨不是特别懂画,只是有一次在网上看到这一副,一瞬间觉得那扑面而来的别扭,自信与自卑的结合,信仰与堕落的交替。他的职业敏感度告诉他,画这幅画的人心理有问题。后来特地去查了一下,这幅画的创作人叫肖誉。   肖誉是个艺术家,擅长雕刻和绘画,而他的画是不卖的。   而肖誉的个人微博说,他创作喜欢把自己关在地下室,享受极致的安静。   程墨迅速跑起来,在一楼的每一面墙壁上摸索着。他要找那间地下室。   直到他在楼梯的拐角处摸到一丝异样。   那面墙壁,出奇的寒冷。   ……   楼上的谢非和二毛,此刻已经找到了一个埋弹处。在二楼的壁灯里。即使二毛有过拆弹经验,此刻也流了一脑袋的冷汗。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他捏着剪刀的手都在抖,盯着那彩色的线都有些重影。   谢非沉声道:“二毛,放轻松,拆了就结束了,黑子就有救了。”   二毛咬咬牙,手指一用力,剪掉一根线。剪短后,是短暂的屏息。   没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谢非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继续。”   就在二毛又捏住一根线的时候,两人的耳麦里同时传来程墨的声音。   “谢队,找到黑子了。”   二毛吓得一哆嗦,差点一剪刀就下去了。好不容易守住手,后背都湿透了。他忍不住叨叨了一句:“程墨老师,我没被炸死,也差点被你吓死了。”   那头的程墨一愣:“找着了?”   谢非抬手示意二毛继续,他按住耳麦回了程墨:“嗯,二毛在拆,你找到黑子了?黑子情况怎么样?”   “我还没见到他,但是我找到藏他的地方了,这门有锁,我在找钥匙。”   谢非勾了下唇角:“那也别太急,我们这拆完,可以下去一起找。”   “没关系,这钥匙是一串密码,我应该马上就能解开。”   程墨话音一落,谢非听见那边传来“咔嗒”一声,他挑起了眉,问道:“开了?”   而另一边的程墨迟迟没有说话。   当他打开那扇门后,扑面而来的一阵寒气,让他止不住的哆嗦。他打开了手电筒,地下室大而乱,没有多余的家具。   正对他的就是脑袋垂到了胸口,双手被反绑,坐在一张木椅上没有动静的黑子。而黑子的背后是一个诡异致极的画面。   由骨头和尸体搭建而成的一座雕像,一座近3米的雕像。   尸体有男有女,扭曲成不同的形状交叠在一起,而程墨发现,这些尸体还有骨头之间没有多余的链接物品。他扫了一眼雕像的周围,像一个冷库。   这座雕像是被冻成这副样子的。   程墨一瞬间从觉得脊背发凉,恍若置身地狱。   “程墨??怎么了?”谢非的声音把他从地狱拉回了现实。   他声音沙哑的厉害:“有点发现,等你们下来再说。”   就在这时黑子突然动了动。他被冻的肢体僵硬,艰难的抬手头,透过手电的灯光看向门口的人。门口的人逆光,他认不出是谁,但他抬起头以后,门口的程墨眼神骤然一缩。   他就知道那个C先生不会搞这么容易的游戏。谢非他们找炸弹找的太轻松了。如三年前那次一样,他总喜欢玩一些障眼法的东西。   该死!!   他对耳麦里大吼一声:“谢非!!楼上那个炸弹是假的,别拆!”   但是已经晚了,二毛剪完了最后一根线。   而此刻黑子胸口的那枚炸弹上的数字,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疯狂的跳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这章没写完。   标题名《此房是我造》来源于一部恐怖电影。 第84章 此房是我造2   阴冷的地下室,此刻一个巨大的冰柜的门被打开了,寒气充斥在整个地下空间,犹如一个大型的冰窖。   地下室里有几个人在,却没人讲话。   谢非脸色铁青的看着那冰柜中的“艺术品”。在心里把凶手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他眼神从那可怖的雕像上撤回,放在了黑子身上。   黑子胸口那枚炸弹闪的太快了。   只有5分钟不到的时间。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楼上那个不仅仅是假的,它是黑子身上的遥控器,只要拆了,黑子身上的就会启动,并加速。   二毛蹲在黑子面前,一声不吭的捣鼓那枚炸弹。黑子艰难的抬起了僵硬的脖子,说:“老……大,别,管我,了。”   谢非没说话,二毛却咬牙切齿的低斥一声:“别废话。”   谢非两步走上前,扫了一眼黑子身下那一地的血,抿了下唇,随后附身给黑子塞了一根没点燃的烟:“尝个味儿,撑住了。”   黑子叼着烟,扯了下嘴角:“闻着味就是好烟。”又说“走吧,老大。”   谢非点头:“如果二毛搞不定,最后一分钟我会带他们走。”   不是谢非心狠,他做为队长,都是兄弟,尤其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拉着大家配谢一个人去死。即使他不要命,他还要负责其他人的安全。   黑子得了他的保证,又笑了,随后他朝谢非看了一眼。   多年的默契让谢非立马明白了黑子是有话对他说。他俯下身,将耳朵凑到黑子跟前。   黑子虚弱的说:“老大,小心,程墨。”   谢非眉头一皱,偏头想多问一句,发现黑子又垂下了头,正好搭在二毛的手背上,被这力道一压,二毛的手一抖,咔嚓,线断了。   二毛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惊惧的看着那枚炸弹,动都不敢动。   突然下一秒,那炸弹上的数字停了。   谢非也反应过来,一把扯住二毛的后衣领,将人拖出去老远。直到两人翻出了那扇门,炸弹依然没有反应。   二毛眨了两下眼睛,猛的喘了一口气。   “卧槽!!卧槽,操!!妈的,吓死我了。黑子这猪队友!!”   说到黑子,又缓过劲来,连滚带爬,又扑过去。   “黑子!你醒醒!!黑子?弹都拆了,你别这样啊!”   眼看二毛要哭了,谢非一把扯开他,上下检查着黑子的情况,冷声道:“没死,应该休克了。快送医院。”   ……   别墅周围又来了好几辆警车。黑子已被送往医院,此刻就谢非和程墨,还有几个平屿市的警方人员在。   虽然谢非是追着无头女尸案子来的,到这一屋子的“杰作”却发生在当地,他们只能作为辅助。此刻,主要由平屿市局负责。   谢非叼着烟,与程墨两两相坐,看着那群警察拍照,记录,搜察。   期间还有人轻声吐槽几句。   “这就是现实版的杰克吧?”   “真恐怖,这得杀了多少人?”   “别想了,我们也要完蛋了,辖区内出现这么恶劣的案件,连环杀手,我们居然一无所知。”   “不敢回警队了。真不知道怎么林海的人来一趟,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嘘!别说了。”   ……   那边的吐槽声渐渐消失。   谢非吐出一口烟,隔着烟雾,眼神忽明忽暗。但程墨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   程墨掀了下眼皮,说:“有什么想问我的?”   程墨之前在车上没告诉谢非,碰见C先生的事。但经过别墅内发生的事,尤其刚刚黑盒子的说话方式,他相信谢非肯定猜到了,这背后的人就是三年前两人在云心福利院地下实验室碰到的那位。   谢非掐了烟,附身凑过去,抬手摸了摸青年苍白的唇,轻声说:“吓到了?”   程墨一愣,随后迟疑的摇了摇头。   他没想到谢非会说了这么一句。   谢非手从他唇上滑过,落在他肩头,沉声说:“程墨老师,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就等。但是,有一点,不管这路有多难走,你别想着离开我,嗯?”   程墨心口猛的一抽,他还是猜到了。谢非这么敏感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呢?   他眼睫微微颤动,随后抬起眼,对谢非说:“嗯。”   谢非得了他的保证,便抬指拨了一下他的耳垂,笑起来。   黑子说的话也好,什么乱七八糟的先生也罢。他相信程墨。而且,只要程墨在他身边,他也相信,所有的阴谋诡计,他们迟早会迎刃而解。   **   “谢队。”   平屿市刑侦支队队长陈远走过来。程墨瞬间往后退了一点,与谢非保持距离。   谢非神色不明的扫了他一眼才起身迎向陈远。   “陈队。情况怎么样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三十多岁的陈远,长得方正,他顶着一口略带方言的普通话,此刻笑得有些苦涩。   “你们挖出这么一个地下室,真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今年指标完成度又要泡汤了。”   谢非勾唇笑道:“别丧啊陈队,这案子我们可以合并调查。本来我们也是追着一个受害者来的。这案子如果破了,kpi算你们的,怎么样?”   陈远捶他一拳:“去你的,哥哥是为了抢那点指标吗?要不要合并还得打申请。不过我的确也希望你们加入进来。看情况你们比我们了解的更多?”   谢非点头:“多一点点吧。对了,封路的情况怎么样?有拦截到什么可疑人物吗?”   陈远:“咳,正要跟你说,封路的命令已经撤了,人已经抓到了。我们拦截到一辆车,你们那个定位器就在那车上。”   闻言,程墨也走近了两步:“请问,那车上都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人,那人叫肖誉,知名艺术家肖誉。就是这栋别墅的业主。”   ***   凝重的氛围在程墨看到警车里那张便签时,达到了顶点。   二毛送黑子去医院开走了一辆警车。留在外面的那辆就是程墨和谢非来的时候乘坐的。   而此刻警车的方向盘上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   上面写着【surprise!恭喜过关,礼物喜欢吗?下次我会给你更好的^_^】   那个最后的笑脸如一盆凉水,倒在了众人的头上。   10分钟前,陈远队长说只抓到一个肖誉的时候,谢非和程墨两人都变了脸。因为两人都知道那C先生身边一直还有一个孙小龙。如果只抓到一个人,那C先生根本不可能是肖誉,那肖誉明显是为了混淆视听的一颗棋子。   C先生和孙小龙当时极有可能就在附近。谢非当机立断对陈远说:“陈队,快把路封回去,同时对这片区域进行大范围搜捕,抓捕孙小龙。”   他和程墨迅速跑出门。然而拉开车门的那一刻,就看见了那张便签。   犹如一个恐怖片的open ending。让人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墨怔愣了半天,那种无力感又升起了。自己好像是对方手掌心的猴子。以为进了一步,但结果又是对方设计好的。   他唇线绷的笔直,谁能想到呢?在他们四处忙碌,时刻提心掉胆的时候,这位C先生就明目张胆的坐在他们警车上看着监控算计一切。   那个什么不记得的赌约,他真的能赢吗?他真的能护住身边的人吗?   程墨惶恐不安着,直到谢非从他手中抽出那张便签,他才倏的回过神。   他对上谢非眸子,那里有安抚,有镇定。他垂下眼,说:“应该不用追了。”   谢非扫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对陈队说:“嗯,不用封路了,现在封也是无用功了,陈队,先吧这别墅的烂摊子给处理了吧。我向老闫他们汇报一下情况,晚点去你们那。”   ……   黑子是失血性休克,但胜在体质好,醒的很快。   他睁开眼时,病房里围了一堆人。   二毛第一个发现他醒了,率先冲到床边,捧着黑子的脸深情凝视。   “老黑,你终于醒了,我以为差点就要失去你了。”   而黑子艰难地扯了下嘴角,笑骂:“徐茂茂,你查出多点,太恶心了。”   “靠!”   谢非笑着走过来,一把拎开二毛,对黑子说:“怎么样?还好吗?”   “嗯,这点算什么事。”   黑子说了一句就顿住了,他看见谢非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逆着光,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程墨。   让他想起了,不久前在那阴寒的地下室,也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身影推开了门,逆着光,是来救他的,但他并没有那么开心。   因为绑他的那伙人,在离开的时候,谈论过一番话。   “不杀了这警察吗,先生?”   “不,给我的朋友留点情面吧,救命之恩,以后他在警局里不是多了份人情?”   “那把这警察关在这里,他要是找不到,这警察也撑不了多久吧?”   “他会找到的,我留下的密码,他当然会解开。”   ……   黑子记住了一点,能找到他的那个人才是那位先生的“朋友”。而打开那扇门的正是程墨。   他在见到谢非的那一刻,已经提醒谢非了。但程墨老师跟他们老大关系匪浅,不仅仅是同事的关系,或许他说的,谢非也不会信。   黑子的眼神太过刻意,除了心大的二毛,程墨和谢非都注意到了。但两人都没做出任何反应。   谢非随意走了半步,挡住了程墨,隔开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说:“被他们带走后,你有了解到什么吗?”   黑子收回眼神:“我期间被打昏过两次。我能了解到的就是,他们有至少4个人,其中一个人是他们老大,他们称呼他为先生。这栋别墅不是他们的,好像是那个先生的一位朋友的。那些手下对房子的主人也是尊称。”   “有看见那先生长什么样吗?”   黑子摇头:“我清醒的时候一直被蒙着眼睛。但他们离开的时候给我解开了眼罩,我隐约有看见其中一个人头发略长。”   “不用问长相,即使看到应该也做过修饰,不是真实面貌。”程墨上前一步,看着黑子“黑子,我能跟你聊聊吗?”   几人同时看向程墨,程墨只看着黑子,又说:“就你我,单独。”   ……   病房里的人都离开后,突然就静下心了。   程墨和黑子一个站着,一个坐在病床上,对视着,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仿佛绷不下去了,黑子拧着眉,僵硬的说:“你想跟我说什么,程墨老师?”   程墨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黑子,你不擅长伪装,你对我的敌意太明显了。是那些人跟你说了什么吧,所以你觉得我有问题?”   黑子一僵,顿时抿紧了嘴不说话。   程墨不在意的继续说:“不管那些人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想,其实我并不在乎。我今天之所以要找你,是因为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以后让你们对谢非产生情绪。你们知道谢非跟我现在的关系,他之所以信我,不单纯因为这个关系,他知道的比你们更多。所以我把话跟你说明白了。”   “黑子,那些人的确跟我有关系,但不是他说的或者你想的那样的关系。说通俗点,他们很有可能是我的仇人。现在的很多事情,都是因为他们在盯我。那位先生是个极致的疯子,他想做的也是摧毁我和我的信仰。目前我没有问题,但我也不确定以后会怎么样,所以黑子,如果以后有什么意外的情况,你可以恨我,但不要恨你们队长,还有,一定要拉住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又卡文了呀,先这样吧,想好再改改 第85章 肖誉   “我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寻找艺术。”   扎着辫子的青年,纹身爬满了脖子颈,他悠闲散漫,即使被束缚着双手。   “肖誉。你家地下室的13具尸体和残缺骸骨,都是你杀的吗?”身穿藏蓝警服的刑警神色俱厉。   “警官,你说错了。那不是尸体,那是……”   “艺术品。”   此刻身处最正义最严肃的地方,但两面的玻璃墙却印出青年无数个诡异狂热的笑容。   ……   “你怎么这么笨?你真是一点都没遗传到我和你爸一样基因。”   长发女人细长的手指夹着烟,目光冷然,她看着12岁的肖誉如同在看一袋隔夜的面包。   扔了可惜,放着碍眼。   12岁的男孩局促不安扭的着衣角。   “妈妈,我错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男孩捡起掉在地上的画笔,想坐回画板前。刚挪动一步,被女人一巴掌打在手上,画笔又滚落在地。   “你错了?!你错什么了?是我错了,肖誉,我就不该生下你。”   “你绘画不行,学习不行,连打个架都打不过人家,你干什么都不行。你告诉我,你能干什么?”   “肖誉,你以后就是个废物你知道吗?我指望不上你了。”女人抿着红唇,将烟头压在画板上熄了烟。   “嘭!!”   大门被狠狠的关上了。   12岁的肖誉已经习惯了母亲这样的状态。   男孩捡起画笔,然后盯着那副画快要完成的画,画面是一个好看的女人,乌发红唇,他画的是他的妈妈。今天是他妈妈的生日,他画了好久呢,同学们都夸他,画的真好,真完美。   可是她还是不喜欢。   妈妈说的对,他的确没有继承到父母的任何优点。   他的妈妈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而他的父亲是大学老师。他学习又差,他从小跟着他妈妈学画画,画了6年,仍然达不到他母亲万分之一的水准。   妈妈原本是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的。妈妈说脑子不灵光,能画好画也行。   但是他很努力了,妈妈却越来越失望。   “肖誉,你的画如果没有灵魂,你就只是一个伪劣的抄袭者。”   灵魂?画怎么会有灵魂?   只有人才有灵魂啊?   12岁的男孩的视线停留在画面上骂被烫焦的洞。被烫的地方是女人的一只眼睛。   看着看着,他笑了。以前没想明白的事情,突然就明白了。妈妈还是爱他的,即使骂他,打他,也没放弃他,她告诉他,关于艺术最美的来源,那灵魂的来源。   那就是毁坏,破损和残缺。   妈妈在告诉她,没什么是完美的。   肖誉的画风越来越诡异。而他的妈妈对他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冷漠。   不仅仅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太不好,妈妈的怒火牵连到了他的爸爸。   “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我说儿子想谁,原来跟你一模一样。劣质的基因。”   “放你妈的屁,你别自己拉不出屎,怪地球没有引力。你好到哪里去?画不出画了,要过气了吧?你把火撒我和儿子身上,你可真有意思。”   女人殷红的指甲直抓在中年男人的脸上。声音慕然尖锐。   “肖亮!!你装什么装?你这些年管过你儿子吗?他没考到满分,打的他皮开肉绽的又不是我。你装好人?你别装了,要装去你那狐狸精那去装。恶心肮脏的男人。”   “操|你|妈,你放什么屁?说什么狐狸精!?”   平日温和有礼的老师,此刻却满口污言秽语。仿佛被戳中了那里,开始急得跳脚。   “呵,敢做不敢认?你跟我的学生搞到床上的事,真以为老娘不知道?狗男女,臭□□。”   男人也怒了,破罐子破摔。   “人家就是比你强,起码有心,你呢?扑在你妈狗屁画上,拿了一两次奖,眼睛都飞到头顶上去了。我是你丈夫,你他妈把我当一条狗。我早就不想跟你过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就离婚吧。”   “为了一个花瓶,你想跟我离婚?你走到今天真是忘本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肖亮,离就离,我看见你就恶心。!!”   那是肖誉第一次见两人吵那么凶。也是肖誉第一次见他妈妈哭。   他说妈妈砸光了画室里所有的画,颜料打翻在地,糊成一团迤逦的花朵。   他捧着一副画,走进去。   “妈妈,你别生气,我今天画了更好的画,你看你喜欢吗?”   17岁的少年带着讨好贴近女人。   女人看着少年手中扭曲的不成样子的画面,突然抄起手边的一个东西就砸了过去。   “滚!!你不要再画画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画画。”   木质的调色盘砸在了少年的额头上,鲜血顿时就流下来了。   血色越过额头,滑过眉毛,躺进了眼睛里。   透过血色,少年看着满室的狼藉,看着坐在狼藉中心略带惊谔的女人,肖誉一瞬间心跳加速。   他想,这一幕,可真美。   ***   18岁的成人礼,没有人替肖誉举办。   他的爸妈于他生日的前一周离婚了,离婚后,肖亮从这个家中消失了。   那天暴雨倾盆,肖誉从大雨中跑回来。家中黑暗,阴冷。   肖誉在画室找到了喝醉的妈妈。   他从身后拿出一块蛋糕,轻轻的说:“妈妈,今天是我18岁生日,我买了蛋糕。你可以陪我一起吃吗?”   女人掀起眼皮,本想拒绝,但扫到少年额头上的那个疤痕。她嘴巴蠕动了两下,最终冷硬的说。   “拿来吧。”   少年笑的很开心,他看着女人吃完。   他说:“妈妈,这是你第一次陪我吃蛋糕。你真好,我决定了,我也要对你好。”   ……   女人醒过来时,眼前走微弱的灯光,她迷茫了片刻,想坐起来,才发现动不了,她的手脚都被绑着。   女人一瞬间惊恐万分,想叫救命,又发现,嘴巴被胶带贴着。   她挣扎起来。但一个声音让她瞬间愣住了。   “妈妈,你醒了?”   少年悄然来到她身前蹲下。女人慕的睁大了双眼。   少年的手里握着一把尖刀,而他的衣服上,脸上,手上全是鲜血。   新鲜的还在滴落的鲜血。   女人眼眶红了眼,随着少年的靠近,一边摇头一边努力往后移去。但沙发就那么大,她能移去哪里呢?   少年用带血的手,不顾女人的挣扎,轻柔的把女人扶坐起来。   “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成人的生日,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我刚在给你准备礼物呢。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   少年吧灯全部打开,然后挂啦一下拉开了一扇门,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女人瞬间就骗过头,想呕吐,但嘴巴被封着胶带,她呕不出来。   但眼前的一幕对她来说太刺激太恶心了。   一个女人赤|裸着身体,洁白的肚皮从中间被划开,像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她的内脏不知道有没有被掏空,只看到那里面塞满了玫瑰花,女人的脸上被刻画上满脸不知所谓的鬼画符。   少年问:“妈妈,这幅作品怎么样?我留住了她的灵魂,我制作的时候,她尖叫,哀求,恐惧,所有我能感到的情绪她都做到了。所以,您这次满意吗?这可是一副有灵魂的作品呢。”   女人要疯了。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她嘴巴被封住,她见嚎叫的能力都没有。   下一秒,少年一把扯开她嘴上的胶带,笑着说:“啊,我忘了给您取下这个。我说妈妈怎么不说话。”   女人得到说话的权利,立马颤抖的说:“肖誉……小……小誉,你这是在杀人你知道吗?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少年笑的温柔:“妈妈,你总是不懂我,我这不是在杀人,我是在寻找有灵魂的艺术,我在讨您欢一幕呀。”   女人疯狂的摇着头:“不,我不需要,我不要你讨我欢心,你已经疯了,肖誉,你放开妈妈吧,妈妈求你了。”   少年不解的说:“放开?那妈妈你要去哪里呢?一家人不是本该呆在一起吗?你看,我把爸爸也带回来了。”   话音落下后,少年拉开另一边的门,门后赫然就是一周前离婚后从家里离开的男人。   男人为被绑着手脚,裆部还有些水渍。他看到女人的一刻,疯狂的挣扎起来。   “爸爸,你这么激动,果然还是爱着妈妈的吗?我就知道,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你还是爱着妈妈,爱着这个家的。”   男人知道肖誉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就是他出轨的那个女学生,但此刻那个女学生就躺在他身边,肚子里被塞满了玫瑰花,成了最诡异的花瓶。   而那束玫瑰花,还是他买来送给女学生的。   ……   夫妻二人恐惧极了,不明白往日里温顺软弱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女人还能说话,她颤着声音,想规劝少年。   “儿子,你……你听话,别这样,你把妈妈和爸爸放开,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聊行吗?”   “听话?我一直很听话的,妈妈。”   “因为是你说,一家人要在一起那才是家。我都记得的,你小时候说了什么我都记得,你们虽然骂我打我,嫌弃我笨,但我知道你们爱我的是不是?所以,我也爱你们,爸爸妈妈,一家人就得在一起,那这个家,才有灵魂。”   少年在夫妻二人的恐惧下。笑着举起了刀。   “即使,这个灵魂是残破不堪,那也得留下。”   ……   18岁成人礼,肖誉过的很满足。他在那天,留下了第一幅满意的作品。   男人女人被钉在一起,被撑开的双眼,互相瞪着对方。两人身前是一个人|体花器。   肖誉给这幅作品取名为《家》   从那天开始,肖誉的灵感就开始爆棚。   他如上帝般,挑选着符合他的对象。一旦挑中,他会用办法把人带回去,第一次都不会急着开始创作,他会熬着那人,慢慢的说着他/她心里最在意的事情。然后一一记录下来。   肖誉觉得,最在意的事情才能让他摸准这个人和灵魂是什么样的,这样才能准确的创造出他想要的作品。   地下室那个人体雕塑。就是肖誉最得意的作品。   《七情六欲》   喜,怒,忧,惧,爱,憎,欲。   生,死,耳,目,口,鼻。   13具尸体融合的创作。   肖誉的疯达到了巅峰。   ***   审讯观察室内,针落闻声,静的能听见彼此间的呼吸。众人只呆呆一看着玻璃后面那个依然面带微笑的青年,只觉得不寒而栗。   许久,不知谁突然说话,才把大家从凉水里捞出来。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程墨。   “肖誉,目前的状态已经很不正常了。陈队,请心理医生干预一下,不要让他因此逃脱。”   陈远愣了一下,差异道:“你是说,他可能患有精神疾病?”   程墨点头:“对,但他杀人时候有没有发病,没法确认。我觉得你们可以找一找他那个记录笔记。如果笔记调理清晰,逻辑正确,那可以证明,他杀人前后处于正常状态。他就无法逃脱法律制裁。”   陈远一拍手,立马道:“好,好,我这就让人去找。”   一旁的谢非拉住了他。   陈远:“怎么了?”   谢非朝玻璃对面的人看了一眼,说:“问问他,孙小龙跟他什么关系。孙小龙嘴里的先生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   肖誉是个变态。   我写着也觉得自己快要变态了。哈哈哈。   【】国庆假期要出去玩,会更,抽空更。   【】我的晋江还是有问题,经常闪退,评论点不开。经常给我评论的那位天使宝宝,这两天回不了你了。   【】七情六欲,七情按照《礼记》,六欲按照《吕氏春秋》 第86章 他是我的灵魂1   “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龙。”   青年依然是温和笑脸,坦然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刑警。   “肖誉,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   “不然怎么样呢?我交代了你们还能让我免了死刑不成?”青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的愈发灿烂。   肖誉虽疯但又不是失了智。   他自己犯下的罪,不管谁知晓了,都要说一句骇人听闻,十恶不赦。若有可能,死刑都得来个两三次。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包括肖誉自己。   所以面对既定的结果,他没有任何波澜。他不在乎,他无所谓。最满意的作品已经完成了。他反而很开心,很释然。   肖誉肖誉,这个誉字,这个“名声”,他终于有了。   但平屿市的一帮警察就非常憋屈了。这人现在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又不畏死。   他们根本没有筹码跟他谈判。   他们最怕的也是这种情况。犯罪人员自己既定的死刑犯,无亲无故,又杀人不眨眼,心理防御厚的跟城墙一样,对待警察完全像猫逗耗子,一幕乐不思蜀的样子。   如果直接拖出去毙了也就毙了,偏偏这种人身后又牵扯到太多势力和问题。他们警察就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去问,还得攻心为上。   太他妈棘手了。   太他妈憋屈了。   “怎么办?这人嘴太难撬了,要么装疯卖傻,要么缄口不言。难不成他还有什么把柄在孙小龙他们手里?他说不认识,谁能信呢?不认识,让人家在他家大摇大摆的布置陷阱?不认识的人,还拿了定位器给人顶罪?什么毛病?”   “谁知道呢。”   “没招了。干耗吗?”   一群警察一筹莫展之际。程墨的眼神却落在了肖誉的纹身上。肖誉穿着一件米色的低领毛衣,半个胸脯露在外面,毛衣袖子挽到小臂,是那种骚气又艺术的感觉。   而肖誉所有暴露出来的皮肤上,不管是脖子还是胸口,或者手臂都有纹身。   那些纹身五颜六色的交错着,程墨根本看不懂,但在肖誉露出来的左半边胸膛上,那些个图案有些反常,与周围的都不一样。   程墨眯眼细看。   那一片图像很像是一张人脸。   一张抽象的人脸。   “在想什么这么专注?是想到办法了吗?”谢非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酥酥麻麻的。   程墨捏了下耳垂,仿佛被他的声调感染了,也偏头低声说:“肖誉的纹身有点奇怪。你不是很有艺术品鉴力了吗?看看他胸口。”   谢非先是嗤笑,艺术品鉴力?这夸的他怎么这么别扭。   他还是顺着程墨的视线眯眼看去。   肖誉的纹身是很奇怪,别人纹身都有固定的图案或者文字,他身上就像很多画面搅合叠加在一起。   “陈队,问问他身上的纹身。”谢非偏头叫了一声陈远。   陈远眉头皱了下:“可以问,但不知道他能不能配合。”   “你别问那么生硬,肖誉这种人,你得换种方式,赞美他。”   “......”   我他妈要是没这身警服,我都想揍死他,还夸他?去他妈的。   “咳,肖誉,你说你到底是个艺术家,你这纹身这么也搞的这么有艺术感。都你自己画的?”   不会夸人且违背良心的刑警夸的生硬。这句话说完,肖誉静了片刻。就当众人觉得完犊子了,没夸到点上的时候,肖誉又笑起来了。   “是我画的,你喜欢吗?想看吗?”   肖誉笑得灿烂,但刑警却感觉到诡异,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他想,好歹是上勾了啊。所以最终还是强扯起笑脸说:“我不太懂艺术,但感觉挺有意思。我能看吗?”   肖誉抬手拉开毛衣领口,刚拉开又合上了,还略带顽劣的说:“想看啊,不给。”   刑警:“……”   我他妈现在就想打死他,能不能行?   肖誉看到他的表情,又笑起来:“因为这些都是我留下的灵魂。所以不能给你看哦。”   “什么?”   “灵魂啊,每一个为作品牺牲的人我都将他们的灵魂留在了我的身体上。他们是活着的。”   “......”   操,神经病吧。   虽然肖誉有说了一堆让人毛骨悚然的废话。但在肖誉拉毛衣的那一下,谢非还是看清楚了。   就像在找茬一样,发现了那块图案的不同。   谢非说:“肖誉跟彭斯年关系不一般。”   ***   平屿市中心医院某单人病房外,两三个穿深蓝制服的人守在门口。   路过的人光看这几个人的架势,就知道,病房里的人不一般,不是大恶就是权贵。他们只敢瞥一眼,便绕开离得远远的。   在绕路的那群人身后,有几个穿便服的人与他们反向而行,直奔着那被看守的病房而去。看守的人一看见他们就立刻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病房内的的青年已经转醒,一手被铐在床边,一手压在胸口。看见有人进来,目光迷茫的投落过去。在看清为首的高大男人后,面色一僵,随后怒声道:“又是你们!”   谢非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跟前,笑了一下:“怎么?刚醒就这么激动?可是我们救了你命,跟我们拽什么呢?”   “……”   “说吧,离开酒店后去哪了?见了什么人?怎么就把自己弄到这幅鬼样子,起内讧了还是被变成废子了?”   彭斯年手指动弹了一下,随后掀了一下眼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谢非目光清冷:“你不想知道肖誉怎么样了吗?”   “你们两……是恋人关系吧?”   彭斯年的在谢非说完最后一句后,脸色更加苍白,随后又莫名的起了一丝潮红。整个人看起来病态又奇怪。   此刻房内几个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病床上那个长相不错却过份苍白的男人。   他们在等他抉择。   片刻后。   “他怎么样了?”沙哑低沉的声音终于从青年口中说出来。   程墨看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那男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但没被铐着的右手已经握紧了。骨节捏的发白。   他想到了之前在审讯室内的肖誉。   他们问了类似的问题。   “你跟彭斯年是什么关系?”   肖誉当然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坦然自若的说:“一个见过几面的人而已。”   但是一个所谓的见过几面的人,就将这人的头像纹在胸口?   彭斯年常年混迹夜店,酒店,到处约炮,明显的渣男。所以程墨以为是肖誉单方面的情感。他当时推断,彭斯年要么对肖誉很重要,要么曾经对肖誉很重要。   然而他现在看到彭斯年的样子,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彭斯年对肖誉的感情明显不浅。   谢非也注意到了彭斯年的情绪波动,他不动声色的说:“肖誉都招了,人都是他杀的。”   彭斯年刷的抬起头,惊恐的说:“不是的,不是他杀的!!”   谢非眯起眼:“不是他?那难道是你?”   彭斯年咬了下唇,才说:“对,是我,但不全是我。”   “彭斯年,你之前在酒店就对我们撒了慌,你现在又说是你杀的,你觉得我们会信吗?”谢非冷声喝道。   彭斯年被谢非的语气冻得发抖,但他还是定了定神,稳声说:“我现在没撒谎,我跟肖誉是高中同学,他杀他父母的事情是我发现的。也是我帮助他逃脱了警察的追查。因为,我爱他,高中的时候就爱他。所以,我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少点,明天再补。   出去玩刚回来,大雨大风又疫情,差点得瑟得回不来了。今天休整一下,先这样,明天补。^ω^ 第87章 他是我的灵魂2   “他是我爱的人啊。”彭斯年的神情突然变得深情又灼热。   10年前。   彭斯年在转校进平屿市第三中学时还叫彭楚。他长相出众却内向的出奇。整个人唯唯诺诺,在班主任带领他走进班级的后,他从来没抬眼瞧过任何一个人。自我介绍简短的5个字。   “彭楚,C市人。”   班主任挂着官方微笑问:“彭楚同学,你可以再详细一点,什么彭什么楚,方便大家记你的名字。”   彭楚低着头看地板。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年轻的班主任面上有一丝尴尬。但瞬间又恢复了官方微笑。   她作为班主任虽然年限不长,各式各样的学生也见过一些,这样内敛自闭的也不算什么。   她笑了一下,然后捏住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彭楚”的名字解围道:“彭楚同学的名字很好记,彭湃的彭,楚国的楚。希望大家能与他好好相处。”   “好了,彭楚同学,你的位置在那里。”班主任的手刚搭在男生的肩膀上,男生身体一僵,反射性的躲开了。   班主任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痕。   而彭楚却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这时他才抬了一下头,看向班主任指的那个位置。   倒数第三排的一个空位,旁边坐着一个清隽矜贵的男生,在别人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时,唯独他引上了彭楚的目光,不躲不闪,不带任何杂质的看着他。   然后对他笑了一下。   彭楚在那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记住的同学名字就是“肖誉”。   肖誉举止有涵养,长的帅气,成绩年级第一,多才多艺,尤其擅长绘画。肖誉是全年级甚至是全校的话题。   与他不一样,他就像一团空气,哪怕坐在肖誉身旁,别人也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这也是他刻意为之。   肖誉跟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对谁都一视同仁,肖誉对他也好,别人也罢都是一副温和模样,好像从来没有脾气。   彭楚呢?对所有人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没有例外,即使肖誉是他的同桌。   他们客气疏离。   直到某天,这种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那天彭楚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后,发现只有他的继父在家。继父人过了中年却依然健壮。他穿着背心,正独自坐在客厅喝酒。   看见彭楚进来了,只淡淡的瞥了一眼。   彭楚手指一僵,立马低下头,握住门把手的手没立马松开,他低声问:“我妈呢?”   “出去打麻将了。”   彭楚神色一变,拉下门把手就想往外跑。而他身后的健壮男人突然约起,彭楚没跑出多月就被他捂着嘴巴抱着又拖进了屋内。   彭楚瞪着双眼挣扎,但他太瘦弱了,他那点力气根本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男人今天喝多了酒,没等把彭楚拖进卧室,就急不可耐的一把撕开少年的T恤。少年白皙瘦弱的胸膛立马袒露出来。   彭楚趴在客厅的桌面上,桌上的碗碟早被扫落到地面上,碎瓷片到处都是。他手指紧紧扣着木头,一块碎瓷片压在他的指缝间,鲜血顺着桌沿低落。   身后的撞击不停,彭楚赤红着双眼,嘴巴被捂得死死的,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绝望又麻木的承受着。直到身后的人仿佛兴致上来了,扯了一把他的头发,他被扯的猛的一偏头,视线也落在了窗户上。   然而落上去的那一刻,彭楚的眼睛更红了   窗外竟然站着一个人,那人清隽矜贵,正皱着眉看着他。   肖誉?!   他为什么会在这?   他看了多久了?   他难道一直在这看着他受辱吗?   明天开始他是不是又没办法去学校了?   想到这一切,彭楚再也忍不了了,挣扎呜咽起来。像一只困境中受伤的小兽。   男人正在昏头涨脑的时候,彭楚捏住手里的碎瓷片反手一挥。   “啊!!”   男人的眼睛瞬间就流了血。   男人去捂眼睛的瞬间,一个不留神真被彭楚给挣脱了。彭楚拎起裤子就跑。   “操|你|妈,小畜生,敢划伤老子。你别跑,老子抓到你非干|死你。妈的。”   彭楚拉开门的一瞬间,看见了仍然站在门外的肖誉。那一刻他呼吸都停住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少年,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直到他看见少年抬起手,少年手中有一根铁棍,彭楚瞪大了双眼,看着少年笑着把铁棍朝他挥过来。   “嘭!”   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温热的血液没一会就从后面流到了他眼前。   他没敢看,他苍白着脸盯着离他很近的少年。   少年笑了,不再是那种温和如风的笑容,笑的恶劣又顽皮,他说:“开心吗?要我帮你杀了他吗?”   ***   彭楚的伤是肖誉帮忙处理的。   肖誉也没能再对中年男人补上一刀。因为那一棍子已经要了男人的命。   肖誉对此还有些遗憾。   彭楚当时就觉得肖誉可能有些疯,幸好他的理智还在,他报了警。称继父对他家暴,他出于防卫,打了继父一棍。   继父真正死因为脑梗,那一棍其实没那么重。   彭楚没把肖誉牵扯进来,他是感谢肖誉的当机立断替他做了他一直不敢做的事。而他更感谢的是,这个事,肖誉一丝一毫都没对外说过。   ......   他真正发现肖誉是个疯子的时候就是肖誉告诉他,他把他的爸妈留在了一起。彭楚当时没能理解肖誉的意思,直到看见肖誉的那个杰作。   而他那一刻竟然没有害怕,他第一时间迅速思考怎么帮助肖誉摆脱杀人的嫌疑。   彭楚知道,可能从肖誉挥出那一棍子开始,他就跟着那表里不一的少年一起坠落了。   他爱上了这个又疯又破碎的少年。   ……   肖誉喜欢观察人,喜欢带不同的人回家。别人以为是约炮,但肖誉从来不碰这些人。渐渐地,肖誉在圈子里就没人肯跟他回家。   彭楚知道肖誉对□□的心思寡淡,所以他即使爱着对方,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肖誉。他默默的作为肖誉的密友,他清楚的知道肖誉的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寻找灵感。   那时的肖誉已经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彭楚摸透了肖誉选人的要求和带人回家后的流程。他开始替肖誉寻找目标。好骗的骗,不好骗的下药。   他只想着把人给肖誉弄回去。   听到这里谢非眉头一挑:“你到处约人就是为了给肖誉找素材找灵感?”   彭斯年淡淡的说:“是。”   “怎么样算是素材找对了?”   “肖誉有一个创作的灵感笔记本,会有一些他近期想要的方向。我会按照那上面的找,我把人带回去,跟她们/他们聊天,如果他们的记忆深刻的故事与肖誉的相符,我就把人带给他。他如果看中了,我就替他杀了。”   闻言,谢非与程墨对视一眼,受害者记忆中最深刻的故事,这个倒是肖誉也提过,那的确是肖誉获取素材的来源。   但是......彭斯年替肖誉把人杀了?   谢非笑了:“不可能,肖誉家地下室那些尸体的身份,我们调查了,没有一个曾经与你接触过,人不是你杀的。就你和肖誉的疯狂程度,你做不到杀人。急着顶罪?没必要,你不如好好说出真相。”   彭斯年嘴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真相就是我杀了那些人。”   程墨看着青年瘦弱却假装强硬地模样,片刻后,他说:“彭斯年,我敬佩你为你的爱情做出的一切。或许你不知道,你爱的那个人,他其实也爱你。”   “什么?”彭斯年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墨。   程墨清冷的看着他,说:“我不是诈你,肖誉的确爱着你。他的心口纹了你的头像,虽然比较抽象,但是能看出来是你。还有他说你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是在撇清你的关系,这样一个疯子在这关头,说你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不想跟你扯上关系,他在保护你。”   “彭斯年,你要真想保护他,就告诉我们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这样盲目的顶罪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你离开酒店后到底见到的是谁?你当真不认识孙小龙吗?”   程墨的话落地有声,一句一句的炸的彭斯年有些头晕目眩。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彭斯年终于出声了。   “那些人的确不是肖誉杀的。肖誉是需要素材。我也的确用那种方式替他找过素材,他不要,也不让我继续做这种事。他的素材来源于一个C先生的组织。与其说他们提供给他素材,不如说互相利用。肖誉处理尸体很有一套,他们也是借助肖誉帮他们处理尸体,做成艺术品,卖……卖出去。”   在场的警察皆是一惊。把尸体做成艺术品,卖出去?这么丧心病狂?   “卖给谁?怎么卖?”谢非声音都有些紧。   真有人变态到这地步?买尸体?   彭斯年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不多,肖誉没跟我说过那么细,都是C先生跟他之间的交易。”   “那朱悦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天在酒店对我们撒谎了吧?你离开酒店是不是去见了孙小龙?”   彭斯年苦笑一声说:“朱悦文的事,我没撒谎,前半部分我真没撒谎。我带她去了酒店,但那姑娘有羊癫疯啊,在酒店发作了。我抱着她出来想去医院检查的,在酒店外面碰见了肖誉,他跟我吵了一架,而那个时候朱悦文突然醒了,她看见我们两害怕的跑了,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至于你们说的孙小龙,我没有接触过,但我知道这个人,是C先生的人。我也是从肖誉口中听到过。我那天从你们手中逃脱,我是去找肖誉了,我是想跟他说,朱悦文的家人找来了,我们统一口供,我想你们能找到我,也会找到他,但他那个人太疯了,我怕他乱讲,明明跟他没关系的事,最后引火烧身。但我从他家出来后,就被人打晕了。再醒来,就是在这里。”   听到这些,程墨和谢非都皱起眉。朱悦文的死跟他们没关系吗?   谢非突然眼睛一眯,他想到了二毛跟他说的那家模型网店调查的事情。   谢非声音陡然变冷:“你又撒谎,彭斯年,朱悦文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从酒店跑出去了就不知所踪了,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何必再多此一举去找肖誉对口供?要不要我帮你把后面的故事补全了?嗯?”   “比如,肖誉又抓走了朱悦文,把她杀死了。还做成了艺术品贩卖了,正好朱悦文的头骨艺术品被我发现了,你说巧不巧?”   彭斯年面色惨白,他激动的坐直身体,动作间带动左手的手铐,扯得哗哗作响。   “不是的,朱悦文不是肖誉杀的,朱悦文但肖誉手里就是一具尸体了,还是开膛破肚的尸体。肖誉……肖誉只是帮忙处理了她的尸体。”   “那个头颅……头颅的确是他切下的。因为他说朱悦文的骨相生的很标准,牙齿又白又整齐,现在死了还有两个玫瑰齿,挺有意思。他留着那头骨,没想卖的,可能是弄错了,因为肖誉也会帮一家店铺做高定雕塑和模型。可能,拿错了……人真不是他杀的,肖誉迄今为止只杀过三个人,就是他的……父母和那个小三。”   谢非静静地看着极力为肖誉辩解的模样,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网上的一句梗。   【虽然她抽烟喝酒又纹身,但是她是好女孩。】   在爱情的滤镜下,杀过人,侮辱尸体这些事竟然也可以辩解了吗?只杀过三个人?还不够吗?那肖誉手里处理的尸体呢?又有多少具呢?   他从来不知道人疯起来可以这样子,最可怕的反社会人格,也没这个可怕。   不尊重人性,不敬畏生命,无论有多少悲惨的经历,都不值得被原谅。   “彭斯年,你这名字改得还真是……”谢非沉沉的看了青年一眼,话没过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程墨琢磨了一下谢非未说完的话。也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跟着离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到尾声了吧。我也不想再细写肖疯子的事了,写emo了。 第88章 美少女又回来了   平屿市临近海边,冬天的风都比林海市更冷冽一些。   谢非站在车旁,大衣的衣摆被吹的扬起。他似乎没受到这突然降低的温度影响,衬衫都没扣到头,露出一截锁骨。   他一手捏着一根剩半节的烟,与平屿市的同事寒暄。   “这起案子后续有什么进展还麻烦陈队及时告诉我啊。”   陈远苦笑:“要的,这案子屁股太难擦,我们最近日子是难过了。”   谢非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有进展也会及时跟你们同步的,现阶段,如果能从肖誉口中得知C先生和孙小龙的组织情况,才是最重要的。麻烦你们了。”   ……   回程的路上,其他几人全挤在另外一辆车上。程墨和谢非两人单独一辆车。   独处的空间,也让两人多了分自在。程墨一手撑着额头,盯着谢非发呆。谢非余光扫他一眼,低声笑道:“干嘛看我看的这么认真?”   程墨:“看看我们谢队长有什么故事,关于斯年的故事。”   “啧~”谢非挑了下眉,又继续道“想知道啊?拿东西来换啊?”   程墨轻笑:“你要拿什么换?”   谢非眯了下眼:“唔……难得我们程墨老师有对我感兴趣的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然后他勾起唇角,一副算计的模样。   程墨失笑,怎么说的好像他从来没关心过这人似的?程墨以为谢非要打点小算盘,比如让他亲一口之类的事情。   谢非突然说:“你问我答吧?每人一个问题?如何?”   程墨有些意外,他仔细打量他两眼,突然就知道谢非想问什么了。   他点头,说:“可以。”   谢非勾唇一笑,说:“斯年啊,只是我有个非常要好的好友,他的名字也带了个斯年。然而那个人的性格却与彭斯年相差甚远,相当的有担当。”   好友?   程墨下意识的问道:“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也没见过,真的是好友?”   谢非眉头一扬:“程墨老师,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不过介于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我可以破例回答你,是好友,我没有前男友,走上同性恋这条路是因为你。”   程墨:“……”   什么吃醋,什么什么恋?在说什么鬼东西?!   谢非看着程墨吃瘪的表情,又笑起来:“好了,程墨老师,该我问你了。你那天在废工厂跟C先生见面了吧?”   程墨对于谢非问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淡淡地说:“嗯,我也附送你一个。C先生说跟我之间有个赌约,他说剩余时间不多了,但是我并不记得那个赌约。”   谢非眉头一皱,怎么会有个赌约?   “是你三年前在地下实验室跟他达成的吗?”   程墨摇头:“不记得了,但是我推断更早,因为他很早以前给我打过匿名电话,有提过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所以我应该早于三年前就跟他有过接触。”   “他还给你打过电话?什么时候?”谢非表情不太好看。   程墨瞥他一眼,说:“谢队长,你一连问了好几个了,你要不要脸?”   谢非:“……”   要脸干什么呢?自己男朋友这么多事他都不知道,能多套一点是一点。   但程墨不给他机会了。   程墨:“到我问了,你的好友斯年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谢非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似乎刚刚只是错觉。   “程墨老师为什么抓着斯年不放了?真吃醋了?嗯?”   程墨看了他半天,随后轻轻地说:“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尤其是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我想知道你在意什么。”   闻言,谢非心口猛的一颤,他偏头认真的看了程墨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去。   良久,谢非低声说:“斯年曾经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朋友,可惜他死了,因为我。”   低沉的声音,平淡的话语,似乎没有太多情绪,但程墨依然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伤痛。   他手指曲起又伸开,随后抬手握住谢非的手:“对不起。”   谢非反手包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笑道:“没关系啊,程墨老师。事情过去太久了,我找机会说给你听。”   程墨看着他认真的像一个小朋友:“好,等有机会你说给我听。”   等你能释怀时,你说给我听。   你问我答的话题就此结束,两人默契的没再延伸出其他问题。剩余的路程,随意聊了几句肖誉的事情,程墨便睡了过去。   他发现,在谢非身边,他的睡眠情况日渐变好。   ***   晚上,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到达了林海市大本营。   几人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刘海龙也从一辆车上下来。也往这边走来。刘海龙走到近处,程墨发现这人也一副风尘扑扑的憔悴样。   二毛惊讶地看着他说道:“刘队,你出任务了?”   刘海龙摆摆手:“没,今天请了一天假,去看我女儿了,她情况不太好。”   众人皆是一顿。   刘海龙的女儿,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很多年了。   据说当年是因为刘队抓过的一个犯人出狱后报复。刘海龙的妻子当场死亡,而他的女儿却从5楼掉了下去。   当年出事的时候,孩子才8岁。现在算算已经躺了有五年了。刘海龙也是从那时候退了队长,要空出时间陪女儿。   刘海龙的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平时会给点心意,但全部被刘海龙拒绝了。这事刘海龙不说,他们也就不会刻意去提。   今天他们看着刘海龙憔悴的模样,顿时又有些伤感。   “老刘,圆圆的情况不好吗?”谢非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   刘海龙疲惫的说:“嗯,有些心脏衰竭的征兆。圆圆当初摔下来的时候就伤的太重了。她的身体情况……太差了。我也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刘海龙说着,有些哽咽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静默。   良久后,谢非说:“老刘,需要我帮忙吗?转院,找医生,去国外也行,我来安排。”   “对,我们虽然没有谢对有钱有势,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也行。”二毛他们也七嘴八舌的插嘴。   刘海龙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扫过没说一句话的程墨,最后将视线落在谢非身上,说:“谢了,弟弟,真到那地步,我会来求你的。”   谢非皱了下眉:“什么求不求的,自家兄弟。有事你就开口,行吗?”   “嗯。”   ……   刘海龙的事情也算一个小插曲,谢非一进市局,就被闫志兴和周伟叫去了办公室。   “这次动静搞不小啊?谢非?平屿市那边打电话把我骂惨了。”闫志兴捧着大茶缸不阴不阳的说着。   谢非笑了一下,说:“我不闹这出,再等下去,他们那得更热闹,到时候,他骂你的机会都没有了,指不定还保不保的住帽子。”   “别他妈扯淡,小兔崽子。说正经的,孙小龙有下落了吗?”   谢非摇头:“没,跑了。但我知道他应该隶属于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头领叫C先生。这个组织目前参与的违法犯罪行为不少,未成年□□易,买卖人口,器官贩卖,以及买卖尸体。”   周伟眉头紧锁:“这帮人,怎么着,一条龙服务?从活着进去,死了连尸体都不带留下?”   谢非抽出一根烟,并不点燃,只轻轻捏着转动:“嗯,穷凶极恶,而且,我已经确认了,我们之前几起案件跟他们这个组织都有关系。还有这个C先生身边合作的几个人,除了孙小龙,应该还有赵文奇。”   谢非顿了一下,继续说:“朱悦文的头骨出现在赵文奇的医院医生办公室里,虽然他说是网购的,虽然那家店铺被查出的确跟肖誉有合作,但是这一切太巧了不是吗?我觉得这位叫费岑的医生,我们得多关注。他不一定是C先生,但是他肯定和这个组织脱不了关系。”   周伟和闫志兴对视一眼,都点头同意。   “暗中留意,别打草惊蛇。”   “嗯。”   ……   谢非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看见程墨只着一件浅色的衬衣,正撑着额头在看书。   “在看什么?我这里还你能看的进的书?”谢非一边笑,一边脱外套。   程墨抬起眼看向他,没说话,突然笑了一下。   谢非挑眉,怎么了这是?笑的这么……可爱?   谢非打算挂好外套好好问一问自家男朋友,他不在的这半个多小时,发生了什么,怎么这小朋友就跟猫偷了腥一样。   谢非刚转身,就被已经贴到眼前利益程墨惊的眸子一缩。他还来不及反应,程墨就圈住了他的脖子,亲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谢非:“??!”   他虽然疑惑程墨突然的行为,但是自己男朋友主动献吻,谁会不乐意呢?   谢非闭眼想拿回主动权,却被程墨用力按在门板上,刚才没合拢的门彻底被关上了。   程墨吻的暧昧又磨人,谢非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程墨的一只手像谈钢琴一样,从他受伤的那只手一直弹向他的心口。   谢非猛的一僵,瞬间用力拉开程墨。   两人气喘吁吁的对视着。   谢非拧了下眉,刚想问“你怎么了?”   但下一秒,程墨勾起被吻到红润的双唇,开口了:“谢非哥哥,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清澈甜美的女声从程墨口中发出。   谢非的瞳孔猛的一缩。   “程新语”又回来了。 第89章 哥,你别怕   “程新语”歪着头俏皮的看着谢非。   “谢非哥哥,你是不欢迎我吗?”   谢非扫“她”一眼,然后勾起唇角,笑得温柔:“没有,你想多了。”   谢非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疑惑。按道理程墨自我治疗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程墨亲口说的,他已经把“程新语”关起来了。而谢非也的确很久没有发现程墨有发病的征兆。那为什么偏偏今天,偏偏这个时间点“程新语”突然又出来了?   是程墨的病严重了,还是……有什么刺激到他了?   谢非扫了一圈自己的办公室,并没有任何异常。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程墨经常接触的,没有能够成为程墨刺激源的事物。   他的视线落在程墨刚刚拿的那本书上。   《宣传教育手册》   这也不能够刺激到程墨吧?   那会是什么原因?   谢非目光突然一闪,难道是在平屿市的时候?   但是在平屿的时候他几乎一直跟程墨在一起的。除了在酒吧和废工厂,他们有分开过一段时间。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谢非哥哥,你知道吗?哥哥关了我太久了,我一直在他身体里看着你们,我看着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谢非哥哥,你曾经不是喜欢我的吗?你在骗我吗?”   娇俏的声音让谢非回过神。   谢非:“……”   明明是撒娇的语气,怎么问出来的话,他这么接不上呢。果真还是程墨的本人格好啊。   但本着这壳子依旧是程墨,况且还得套话,只能哄着吧。   谢非避重就轻的说:“你哥哥关着你,你对外界所有的事情都知道?”   “知道啊,我比哥哥厉害啊。我知道一切他不知道的事情。”   谢非轻笑,挑了一个暧昧但能迅速拉近两人关系的问题问出来:“是吗?那你跟你哥哥谁更喜欢我一点?”   “程新语”眉梢扬起,笑得更开心:“谢非哥哥学的很快嘛?我哥哥知道你这么自恋吗?”   “我这是自信,毕竟你我这么久没见,上来就送上热情一吻,不是喜欢我是什么?嗯?”谢非慢条斯理的卷起衬衫袖子,表情带着戏虐。   “程新语”手指轻轻搭在唇角。   “好吧,算你说的对,我也喜欢你呀。”   谢非像不意外似的,毕竟他也没遇到过其他有人格障碍的患者,他没法判断不同人格会不会对一个人有不同的看法。但既然“程新语”承认了,他就尽量放松,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   “你这次怎么出来的?”   “不告诉你。”   谢非失笑:“我看是你说大话了,新语妹妹,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吧?”   程新语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似乎有些委屈,随后又笑起来,说:“激将法没有用的,谢非哥哥,我不说是为你们好。”   谢非认真的打量她一番,突然说:“你跟C先生是一伙的吗?”   “程新语”神色一僵。随后问:“这重要吗?如果是,你会杀了程墨吗?毕竟他跟我可是共用一个身体的。”   谢非没答,但“程新语”的回答,以及谢非想到了之前一次碰见“程新语”从豪车上下来。就觉得多少有些隐情。   不管是什么,“程新语”应该比程墨了解的多得多。“她”不说,可能有什么顾虑。   这么想着,谢非又问:“你哥哥与C先生的赌约是什么?”   “程新语”正捏着那本宣传手册在涂涂画画,听谢非这么说,瞥他一眼,随后撅起嘴巴:“谢非哥哥,你可真过分啊,怎么一直在为难我?难得见我不是应该谈谈情说说爱吗?之前还叫过人家公主殿下,现在.....恨不得把我关进审讯室吧?”   谢非略感头痛,但从跟程新语这几次对话下来,他发现了,“程新语”不愿意回答他的任何关于程墨和C先生的问题,是真的不愿意还是不能够?   似乎今天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了。问不出就问不出吧。审讯能手第一次发现面对女孩子的灵魂拷问,他的舌头罢工了。   虽然这个女孩子只是一个附属人格。   要说人的大脑太有意思了,一个衍生出来的人格是怎么做到这么生动的?把女孩子那点姿态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真是没辙。   谢非暗叹了口气,说:“那么公主殿下,今天依然是12点的钟声吗?”   “程新语”噗嗤一笑:“不,今天要早归,谢非哥哥,替我问哥哥好。”   话音刚落程墨整个人就倒进沙发里。   谢非大吃一惊,立马跑过去,俯身抱住程墨,发现人只是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   “......”   这第二人格来的突然,走的更突然,到底为什么出来这一趟?   程墨是10钟后转醒的。   他醒来时,谢非正面对他坐着,瞧着他出神。   “我睡着了?”程墨沙哑的出声问道。   谢非眼睛眨了下,回过神,笑道:“嗯,睡了一会会。”   “我怎么没印象?”程墨坐起来,却发现手里还捏着一本书。   低头一看。   《法制宣传教育手册》   “??”   “我看这书看睡着了?”程墨眸子中是难以置信。   谢非抿了下唇角,才说:“其实,刚刚‘程新语’来过。所以你没印象。”   “哦,原来是她来过。”话音刚落,他猛的抬眼看向谢非“你说什么?‘程新语’出来过?”   “是,出来大约20分钟。”   程墨眉头倏的收紧。   谢非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的问:“宝贝儿,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程墨摇头:“没有。”   “那在平屿,遇见C先生,有特别奇怪的事吗?”谢非不确定的试探道。   “应该也没有。程新语出来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吗?”程墨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仔细的与谢非盘点前因后果。   谢非:“就是没说什么,才觉得奇怪。难道是她自发挣脱了你?有这可能性吗?”   有可能吗?这种情况当然会有,多重人格患者,其他人格会在特定刺激和特定条件下出现,不同人格对身体的掌控度也不一样。其实根本来说,“程新语”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度并不低,但是奇怪的是,“她”很少与他争。   以往有刺激了,有赵文奇的唤醒“她”才会出来。平时根本不会出来。   本质上“她”是一个挺摆烂的人格。   所以这次出来,真的就是随性吗?程墨不信。因为他对自己的治疗有一定的信心,“程新语”既然能被他关上这么长的时间,连赵文奇都难唤醒,那这次出来就不可能是单纯的透个气。   应该是某些事触发了他本能的保护机制。就像大脑的应激反应一样,他才发病了。   所以“程新语”的目的是什么?   “啪”   书本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程墨的目光顺势扫过去,落在翻开的宣传手册上。   突然,他目光一闪,立即俯身捡起那本书。打开的那页,折起了一个角,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几串数字。   谢非看见程墨神色不对,也紧跟着问:“怎么了?”   程墨皱着眉扫完那几串数字后,才抬起头。   此刻青年的目光清冷,仿佛含着一汪寒潭。   “程新语说,我脑子里有一块芯片。要想赢得赌约,最好想办法提前干预。”   ***   谢非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表情,他在摸到程墨脑后的那一条疤痕时,手是抖的,心是凉的,脑子却是热的。   怒火烧的他都有些不清醒,他想,如果这一刻,那个在程墨脑子里放东西的人出现在他眼前,他会不会杀了他?   他会吗?拼着这身警服不要,他会的。   “谢非。”   程墨的声音即使把他从危险的边缘拽了回来。   他浑浊的视线终于有了焦点。   他的青年正在担忧的看着他。   他想为什么到这一刻了,这人还在担心他?他没想过他脑子里被植入东西的时候有多痛苦吗?   001,真不愧是001.他们根本没把他当成一个人对待,不管什么人性实验还是随便开颅植入东西。他们就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实验的精神病患者。   可是,他是他的宝贝啊。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眼见着谢非神色又开始痛苦。程墨握住了他的手。一直以来,都是温热的手,此刻冰凉的让程墨有些心惊。   “哥。没关系,我能想办法的。”   时隔多年,程墨再一次叫了谢非一声“哥”。   如三年前的冬季。   但谢非却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第90章 “猫鼠游戏”   在悄悄的做过检查后,程墨脑子里的确有一块东西,但是很小,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没开颅,在头皮与颅骨的夹缝里。看着就像给头骨打了一块小补丁。   刺眼的狠。   谢非当场就决定拿出来。被程墨制止了。   “先不能动,我不能确定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如果摘了,对方是不是会知晓,这样会不会对后期我们抓捕C先生的组织带来影响呢?这些都是未知的。所以暂时不能动。”   谢非眼神阴沉:“那就让这东西就在你脑子里?你是不是疯了?万一对你有什么伤害呢?”   “不会,他在我这里这么久,你见到他起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按照“她”留下来的讯息,我觉得,这个更可能是一种干扰装置。‘程新语’说的是影响赌约,什么会影响赌约?一,我永远想不起来赌约的内容。二,这个东西会影响我的行为或者判断。”   “那就更应该摘掉了。不要再管你们什么赌约了,行吗?”   “你不想抓到他吗?”程墨轻轻地问。   “想。他们把你害成这样,又把林海市搅得天翻地覆。我怎么会不想?但是,我并不想你去做这个筹码,程墨。”谢非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   程墨淡淡的说:“想就行了,我更想。我也会继续跟他的游戏。这一切,一开始就是由我引起的。我不可能到这阶段了,还置身事外,我的家毁在这个人手中,我不能让自己也毁在他手中。”   还有你。谢非。   你的未来应该是光辉灿烂的。这团附骨之蛆我会替我,替你拔除。   没说完的话,在他心里默念着。带着对方不知晓的深情和决心。   谢非唇角蹦的紧紧,棕色的眸子盛满了青年。   “好,你决定了就去做,我会跟你站在一起。”   程墨勾了下唇角,抬手指了下脑袋,随意道:“这个东西我想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忙,再不用拆的基础下,能不能了解它的作用。”   ……   程墨跟谢非沟通再三,都拗不过谢非要跟着来。   他现在看着站在门口和谢非对视的高明煦,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要说高明煦年龄小点,性子张扬点也就算了,怎么30岁的谢非,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两人一边干瞪眼,一边明里暗里的唇枪舌战。   “哟,我说今天刮的什么风,原来是西北风,送了尊瘟神来我家。”   “我是不是瘟神不好说,但你肯定是月老,上次来的时候,我有幸跟我们家程墨老师达成了山盟海誓之约,这次来,说不准,能达成喜结连理的成就。”   高明煦一下子脸就黑了。什么风度,什么装腔作势全不要了,张口就骂:“你要不要脸啊你,谢非,挖我墙角,还上门挑衅,你黑莲花吧你,也就在程墨面前装样子。”   “也比你好,男人中的绿茶,你又没少在程墨面前拿腔作势的挤兑我。”   程墨:“……”   真的是,幼稚至极。   “你们……”   “叮玲玲”   程墨话没说完,谢非的手机铃声成功打断了三人的诡异气氛。   “喂?”   谢非听着突然神色一变,2分钟后他挂了电话对程墨说:“我得回去一趟,陪不了你了,晚点来接你?”   程墨点头。   高明煦开心了,谢非却转头对抛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别对我们家程墨老师动手动脚哦?”   “呸!滚蛋吧你。”   ***   “还好走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接下来的事情。”高明煦开了罐冰可乐就猛喝两口,一副被气上火的模样。   然后顺手给程墨端过一碗梨汤。   “你喝这个,特地给你炖的,天干气燥,降降火。”   程墨:“……”   你也不用对我这么照顾,我感觉你更需要。   “你今天怎么说服他的?我记得谢非这混蛋不是不让你跟我见面了吗?”高明煦瞥着他说。   程墨点点头:“是,没说不让见,但他知道我们之间有些什么谋划,他是有意无意的控制我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所以,你前天给我发信息后,我临时给他演了一出戏。”   前天傍晚,谢非一众人刚从平屿市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谢非就被两位领导叫去谈话了。   程墨打算在谢非办公室等。他坐了没一会,就收到了高明煦的信息。   【网站已破解。】   他跟高明煦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因为谢非的关系,程墨上次从高明煦那出来说过那番话后,高明煦就没再主动给他发过信息及打电话。   今天突然发了这么一条,应该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这么想着,程墨便给人回过去了。   【有发现?】   【嗯,能面谈最好。】   程墨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后,他点下删除信息。   随后他脱下外套,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做出一个笑容。镜子里的人有些僵硬,他又抬手解开两粒衬衫扣子,抬指捏了捏唇角,随后又勾起笑容。   谢非走进来后,见到的就是不一样的程墨。   他以为是“程新语”的程墨。   ……   高明煦定定的看着风淡云轻的程墨。   “你……真的喜欢谢非吗?”   如果是真的喜欢,怎么能这么轻松无负担的欺骗那个人呢?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跟谢非在一起呢?   程墨淡淡的扫他一眼,没有回答高明煦的问题,他说:“谢非有钱有势,不管我找什么借口,他都能想到办法。事关我还有C先生,你是唯一可以选择的知情人。”   “那个人你见到了?叫C先生?”高明煦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次去平屿见到了,不过不是真实的样子。”   “哦,这人也太神秘了。不过哥,你那脑袋里的到底是什么?”高明煦好奇地看着程墨乌黑的发顶,大有一种手痒的感觉。   程墨一巴掌打开高明煦没忍住的爪子,说:“就是补丁,普通的钛金属补丁。这里三年前被子弹打碎过。”   程墨说的轻描淡写,高明煦却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不知道程墨还有过这种经历。   不过程墨明显不想细说。   “你只要等谢非来接我时,想好怎么应付这块金属就行了。你前天傍晚给我发信息说的那事呢,给我看看。”   ……   破解的网站再次进不去了。高明煦一点进去就被弹了出来。   高明煦吐槽了一句。随后切换画面。   “这帮孙子太精了。还好我存取了网页界面。”   程墨一言难尽的瞥了眼前的青年一眼。   怎么刚才不直接给他看截图呢?在这噼里啪啦一顿,炫技呢?   炫技失败的高明煦烦躁的把电脑推给了程墨。   扫完那些网页截图,程墨只觉得触目惊心。   这是一个“暗网”   贩卖各种你难以想象到的事,物,还有人。   你想杀人你可以在上面下单。   你杀了人,想找人顶罪也可以在上面下单。   你想要任何触犯法律道德,泯灭人性的,都可以在上面下单。   除了正义和善心。   而通过这些页面截图,他和谢非曾经所有的判断都通过这里证实了。不管是那些遗失的器官,还是消失的少女儿童。他们的归宿就是这个网站的另一端。   程墨盯着那注册用户数量的截图。闭上了眼。   他难以想象,就这样一个网站,滋生过罪恶想法或已经实施过犯罪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同时程墨也疑惑了。   “这里注册了十几万用户,为什么你总会被弹出来?尝试注册也不行吗?是邀请制的吗?”   “有可能,又或许是我的网络进行过特殊设置。他们后台觉得我不太正常吧。”高明煦下意识的说道。   程墨沉吟了片刻,他决定还是邀请制的几率大,他们必然有自己的邀请渠道。如果能知道这个渠道,说不准能更容易打入他们的大本营。   “对了,阿煦。”程墨突然叫了一声高明煦。   “你知不知道我跟C先生的赌约或者游戏是什么?曾经的我或者‘程新语’跟你提过没?”   高明煦刷的一下扭过头,满眼的惊讶:“啊?哥,你不知道?”   程墨:“???”   我应该知道?我是个记忆障碍者,还是个人格障碍者,我的脑子就他妈是两半的,我要是知道我能问你?   可能是程墨的表情太理所当然,高明煦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尴尬的说:“我看你计划定的那么详细,我以为你知道。程新语倒是提过,就是简单的猫鼠游戏啊,抓人游戏,要么你抓到他,他进监狱。要么他抓到你,你永远失去自我。我看你努力的在找抓他的线索,我以为你知道呢。”   “……”   原来这么简单粗暴?每次看那C先生故弄玄虚,还真以为是什么赌约。   程墨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说:“那个C先生说赌约只有最后一次了,而且这次时间不多了,你知道最后的时间是什么?这是个限时赌约吗?他怎么确定在deadline 可以抓住我?”   高明煦:“……”   “哥,您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   程墨又叹了口气。   “你跟程新语单独相处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   高明煦委屈的扁扁嘴。   能干嘛呢?当然更多时候想着怎么泡你啊,唉……   程墨也无语的扫了他一眼,随后说:“10天后,赵文奇要出趟国。现在已经能确定赵文奇背后是C先生。关于C先生和网站的线索,赵文奇那里应该还能找到蛛丝马迹。10天后我去一趟赵文奇家。”   程墨话音刚落,门铃声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高明煦迅速切开监控画面。   “谢非来了。”   程墨:“把东西收拾干净,我们出去。你想好说辞。”   高明煦一愣:“你不打算把这暗网的事告诉谢非?”   程墨淡淡的“嗯”了一声。   “为什么?他手里的这几起案子都跟这个有关不是吗?你打算最后一个人去面对C先生和他的组织?你杀的了他吗?”   程墨答非所问,只望着监控里的谢非,轻轻的说:“还太早,要等等。”   ……   打开门,谢非笑的灿烂,眼神却落在高明煦身上。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   高明煦看他那样就烦,他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装腔作势地说:“当然是给我哥好好检查,设计解决方案啊。”   “哦?高公子有什么高见?”谢非眯了下眼。   “高见谈不上,可以做一个干扰器。这玩意就是针对我哥的精神情况来的。”高明煦信口胡诌。   程墨:“……”   谢非却上心了:“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吧?干扰器要开颅吗?”   “……”   “没有……不用……过几天来拿。再见。”   高明煦“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程墨跟谢非耸了下肩膀:“走吧?”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设定为剧情需要。   不要考究,不要考究,不要考究。   本文本就是架空胡诌。“ 第91章 鸣湖往事1   12月中旬一过,天气就断崖式的下降,越来越冷。   路上的行人在寒风里形色匆匆,都裹的严严实实的。唯独一些青春洋溢的少年人还光着脚踝,他们有着牵着心爱的姑娘捧着热奶茶边走边笑。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程墨回过头,右耳垂上闪过一丝金属的光亮。他抬手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把下巴和耳朵都埋进了衣服里,然后另一只手接过咖啡,并低声道谢。   握着滚烫的咖啡,他舒服地荷出一口热气。   程墨今年也才24,正是最好最强壮的年龄,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了这个阶段该有的朝气。他跟着谢非也锻炼过,格斗技巧也会不少,偏偏一到冬天,依旧怕冷的很。   浑身捂不热的那种冷。   原本这种天气,谢非不会让他自己步行出来买咖啡的。但谢非最近好像很忙碌,经常不见人影。便也没人管着他了。   程墨不知道谢非在忙什么。那天从高明煦家回来后,谢非问了他一句话。   “程墨,如果你父亲那件事能有个结果,你还会跟C先生继续赌约吗?”   程墨当时很随意的说:“大约会吧,我并不喜欢我的生活中留有未知的隐患。”   而在程墨说完这句话后,谢非看了他很久很久。那眸光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从那天后,谢非就忙碌了很多。似乎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任务。时常早出晚归。   而这次更是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人了。   赵文奇后天就要回国了,本打算见到谢非跟他说一声这事,没想到连着几天没见到人。程墨又不是个太过喜欢主动的人。   他抬眼看了一下渐暗的天色。想着如果今天谢非依旧没回来,还是先去把赵文奇的事情给处理了吧?   青年拉高衣领,只露出秀挺鼻子和眼睛,然后转身踏入寒风中。   ***   此时此刻,谢非正疾驰在回林海的途中。   谢非最近的确很忙碌,其中之一就是开始认真调查“鸣湖别墅案”。   15年前“鸣湖案”本就轰动,年轻有为正值事业得意期的心理学教授杀了自己家人,这任谁也想不通。再加上当时此案牵扯到自杀了一名刑警。   此案一直被大众议论纷纷。也成了林海市刑警队的一块心病。   但再猎奇的故事,也会因时间推移被人淡忘。   更何况是谢非这种本就没有经历过次案的年轻刑警。   在程墨把这案件重新带入他的视野之后,他觉得,这不过是一件恶劣一些的案件。直到他与程墨共同经历了这些诸多事情后。他才重新开始思考,当年程靳言为什么杀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   世上所有的事,只要你有心窥视其本来的面目,总会有迹可循。   在暗中走访了当年知道鸣湖6号别墅的所有人后。谢非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当年那个报警的保安身上。   三天前,谢非驾车来到了盐津市的某一个偏僻小县城。他跟着导航最终停在了一家小饭馆门外。   阿毛土菜馆门头简单,店面不大,装潢更是简洁。苍蝇馆子的样子。但生意看着不错,座无虚席。   谢非再次抬眼看了一眼,确认地址无误后,他抬脚走了进去。   他扫了一周,视线落在了收银台后正在算账的一个中年人身上。   这人头都没抬,叼着半截烟就出声了:“吃什么自己点,墙上有菜单,先付钱再吃饭。”   中年人半晌没听人接话,却发现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只手,拿手素白修长,但骨节分明,部分指腹还有虎口有一圈不明显的老茧。   这只手上还轻巧优雅的夹着一根烟。   中年人拧着眉头抬起头。   对面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   毛磊警惕道:“你不是吃饭的?”   谢非一笑:“毛磊是吗?”   中年人眼睛细微的闪了一下,随后扫开青年递到他眼前那根烟,目光有些不善:“你干什么的?吃饭就点菜,不吃就滚蛋。”   谢非不在意,笑着收回手:“吃,你们这的菜没样来一个,再上一瓶好酒。”   中年人面色一沉:“拿我开涮呢?”   “怎么会?恰巧想请你吃个饭罢了,毛老板。”谢非把一张卡拍在桌面上,笑的云淡风轻。   中年人再次打量了一下谢非,看他样子斯斯文文,衣着打扮也很上档次,应该不是来砸场子的。他便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   “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的?”   谢非看毛磊已经松口了,也不卖关子了。   “毛磊,我的朋友托我打听点事,你想你应该知道点什么。”   “什么事?”   谢非低声说:“鸣湖别墅杀人案。”   毛磊瞳孔一缩,手上的计算器啪的一声打翻在地。东西掉地上的声音惊动了不少人,尤其是在不远处送菜的服务员。   那服务员一愣,抬眼看过来时。   毛磊已经迅速弯腰捡起计算器,随后对他随意摆摆手。那服务员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谢非眼神一闪,不动声色的看着毛磊,这个毛磊的反应不太正常。   他沉声问:“毛磊,你当时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的当时报案的时候都说了。而且,我凭什么要再跟你说一遍?”   谢非笑了笑,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证件,放在毛磊面前。   毛磊看见“林海市刑警队”那几个字,瞳孔又是一缩:“你们还问这个干嘛,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家人不是都死了吗?我就是个保安,该说的我都说了。”   谢非上下打量他一眼,发现毛磊的态度很奇怪,说的话强硬冷血,但目光里还隐约有些伤心。   而且,他说“他们家人都死了。”他难道也不知道程墨还活着吗?   想到此处,谢非眯了一下眼,说:“毛磊,这个案子可能有隐情,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听说当年程家人对你也不错,你不希望他们一家这样不明不白的吧?”   不明不白?毛磊听到谢非这样说,脑子里突然一阵恍惚,有悲有怯,他喃喃低语道:“你们当年为什么不彻查呢?”   ……   遇见程靳言那年,毛磊才18岁。他刚到林海市打工,没两天就被人偷光了钱,悲惨到连回去的车票都没钱买。   他露宿街头多日,饿的要跟野猫野狗夺食。后来他实在熬不下去了,就开始产生强烈恶念。他想,要么去偷吧?他不偷钱,他只是想吃点东西。   恶念有时只是恶念,它像是被拘在内心深处的一只幼兽。拘着它的是善念,良知和道德。平日里这恶念只躲在牢笼深处天马行空。   然而一旦触及到诱惑,如生死,如财富,如贪欲。恶念就被放大了。   ……   清晨的街头行人稀稀拉拉的,偶尔几个人也是赶早班的。毛磊盯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年轻男人,这人一手拎着一袋吃的,一手夹着一只公文包。   那袋吃的应该就是最普通的鸡蛋饼,但无形中却有诱人的香味一直刺激着毛磊的鼻尖。   毛磊盯着那袋吃食,不由自主跟在这个人后面,跟了很长一段距离,这个年轻人似乎有所察觉,他扭过头,正看见盯着他那袋吃食的毛磊。   毛磊看那人回头了,一惊,在跑和抢之间犹豫着,就看那人把那袋吃的递到了他的面前。   “孩子,是饿了吧?给你吃。”   毛磊木楞的看着他,讷讷的说:“那……那你呢”   那年轻人笑了起来,笑容温暖。   “没关系,我这是下班,回家可以再吃。”   说完又把那袋吃的往他面前递了递,毛磊才有些窘迫的抬手,但是看到自己的脏兮兮的手又缩了回去,在也不是很干净的身上擦了又擦,才又去接过那袋吃的。   “谢……谢你。”   年轻人笑着说:“不客气。”   年轻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毛磊看着那人的背影,才发现这个人好高啊,如果刚刚真的去抢,应该会被打死吧。   第二天清晨,毛磊又碰到了那个年轻人,这次他没跟上去,那个年轻人自己走了过来。他提着两袋吃的蹲在他面前笑得一脸少年人的得意:“我猜今天还能见到你,所以让他们买了两袋。给你。”   毛磊眼圈一红:“谢谢,哥。”   年轻人一愣,诧异道:“你多大啊?叫我哥?”   毛磊是饿太久了,有些瘦弱,本身身高不是特别有优势,而且一看就是娃娃脸,所以让这个年轻人误会了。   毛磊脸一红:“我……刚满18”   “满18了啊?还真没看出来。”   毛磊讷讷道:“嗯,我只是脸长的显小,而且饿太久了,瘦的。”   年轻人笑了:“那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家?”   “家里没人了,想出来打工的,在车站被人偷了钱。”   年轻人听到这话,皱眉想了一会,这就是没地方去了,突然一拍手,说:“你跟我走吧。我那小区好像招保安。我们小区治好,也不大,我看保安工作只需要站站岗,巡巡逻,你应该可以。”   毛磊眼神一亮,顿时站起来对着年轻人鞠躬:“谢谢哥,谢谢哥。”   年轻人也不嫌弃他脏,拍拍他的头:“行了。跟我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完。昨天三次元事情通宵了。   这章是存稿,但后面一部分还需要修改。今天可能还要为三次元事情熬夜,先这样吧。( ????? ) 第92章 鸣湖旧事2   到了年轻人说的小区,毛磊才知道人与人的差距有多大。   小区的门口立着带雕塑的喷泉。进了小区,都是三层楼带花园的小楼房。那是毛磊第一次见到别墅,他瞪大了眼睛跟着年轻人进了小区。   在走了一段路后,眼睛瞪得更大了,住这里的都是有钱人吧?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好心先生没有一辆车?每天坐公交就算了,这小区也要走很久啊。   想不通的毛磊干脆不想了。   年轻的好心人做什么自有人家的道理。人家想爬着上班也是人家的喜好。   ……   毛磊的惊叹一路上用的差不多了。但一走进那座别墅,他的眼睛又不够用了。什么装修,什么摆设,他形容不出来,只感叹无数句,这房子真的好华丽,好有品味。   连品味是什么他都没明白,但脑子里就有了这个词。反正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房子。   毛磊正满脸惊奇的打量着,楼上走下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女人雪肤墨发,即使穿着普通的素色连衣裙,都优雅大气。   女人看见他也是一愣,然后转头问年轻人:“这是?”   年轻人笑着走到那个漂亮女人身边,低头亲了亲她。毛磊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去。却听到那人爽朗的笑声。   “这个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小孩。”   年轻人又突然转头问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赶紧抬起头紧张的说:“毛……毛磊”   年轻人挑眉:“毛毛磊?”   少年人急了,脸更红了:“不……不是,我叫毛磊。”   年轻人噗嗤一笑,也不逗他了,回头对女人笑道:“啊,老婆,他叫毛磊。”   那女人点点头,冲毛磊笑。   年轻人又说道:“我叫程靳言,这位是我的妻子俞清。”   毛磊局促地连忙鞠躬:“你们好。”   程靳言大笑:“清清,这孩子出来找工作被人偷了钱,正好鸣湖招保安不是,我带他去试试。”   俞清点点头:“那你赶紧去办,回来再补会觉,一夜没睡累了吧?”   “没事,等这孩子洗个澡,我就带他去。”   女人点头:“好,我给他找两套衣服。”   毛磊来这座城市漂泊时间不算长,但也见多了人情冷暖。被嫌弃,被喝斥,被欺负。他以为外面的世界就这样。直到他遇到那个好心的年轻人和他的妻子。   原来好人也很多,好人也不分阶级。   就这样,毛磊就留在了林海市,有了工作,有了住处。   他每次值班巡逻的时候都要在程靳言家多转转,门口的垃圾他会主动带走,程靳言家有什么事,他跑的最积极。有时候程靳言下了班,还会让他来家里吃饭。   后来俞清嫂子怀了孕,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但是孩子多难带啊,小夫妻两经常忙的鸡飞狗跳,所以他一休息也会帮着他们做做家务。   随着小墨小语的长大,他也变成保安经理,程靳言也越来越忙。但是每次回来还是会招呼他去家里吃饭。这日子过的和顺。毛磊也从未想过再去换其他费用工作。他想着一直留在这里也挺好。   直到那天。   那天是平安夜。   程靳言那天在家,嫂子还叫他下班了去家里玩。但他有些犹豫,他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因为程靳言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的原因,经常发脾气。   毛磊碰到过两次,看着被吓到的两个孩子,他有些尴尬。他想着,一定不要再遇到一次这情况了。他是个笨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但这夜平安夜,他左思右想,还是买了商贩精心包装好的几个苹果,还有玩具,想在巡逻的时候去送给两个孩子。   毛磊正走在小区的小道上。   突然。   “啊——”   一声熟悉的惨叫声响起。   毛磊心里一咯噔,这声音……是俞清嫂子!   嫂子向来优雅端庄,大声讲话都很少有,这种惊叫……   不好,肯定出事了。   毛磊扔了手里的东西,飞快的往6号别墅跑去。   到了门口,他用力一推,院门锁死了。他皱起眉,转身从围墙翻进去。他先是在门口听了一下,里面有孩子的哭声,但大人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大哥大嫂呢?如果有人闯进去行凶,怎么着应该也有搏斗的声音吧?   怎么只有两个孩子的声音呢?   毛磊脑子一转,顿时心里一凉。难道,大人们都出事了?那两个孩子岂不是也要遭殃?   这么一想,毛磊魂飞魄散,他抽出腰后的橡胶棍,猫着腰,走到窗户那。从窗户缝往里看,他要确定情况到底怎么样,他能不能应付的来。   但当他透过缝隙,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整个人像在寒冬里被泼了一盆冰水。木在了当场。   他眼中的好人,他心里崇拜的大哥,正一刀扎进了嫂子的胸口。   程靳言杀了俞清嫂子?!!   程大哥这是怎么了?!疯了吗?毛磊目眦欲裂,但是容不得他多想了,程靳言正提着刀往两个孩子走去。   毛磊奋力跳起,用力的撞击大门,一边撞一边报了警,终于他撞开了那扇木门,但是已经晚了,小语已经躺在了血泊中,程靳言正一刀划向小墨,小墨瞬间摔倒在地。   毛磊吓疯了,他不管不顾的猛的往前一扑,抱起小墨就往外跑。跑出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程靳言,往日里那双温和清透的双眼,此时变得血红。   ……   毛磊抬头看了一眼谢非,声音沙哑的说:“你说,那样一个温和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换你你信吗?我根本没办法相信啊。程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他为什么就杀人了呢,还把刀对向了自己的家人。他为什么会疯了呢?,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想不明白。”   谢非皱着眉,不管目击者还是事后调查,程靳言杀人这是事实。毛磊讲述的版本也依旧是那个版本,没什么新意。   但不管目击者还是程墨又都说程靳言这杀人杀的蹊跷。   从毛磊的自述中,明显能看出他与程靳言一家关系不错。难道毛磊也是带了感情色彩来讲述的?   谢非转念一想,又问他:“那个叫小墨的孩子,你抱他出来的时候,他死了吗?”   “没有,还有气,我看那一刀看着吓人,没那么深。”   “那你刚刚为什么跟我说,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毛磊皱了下眉: “是后来我打听小墨的事,警察告诉我的,小墨抢救无效死亡。”   谢非目光一闪,沉声道:“哪个警察告诉你的?”   “就当年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好像姓钱。”   谢非眉头微蹙:“钱凯?”   毛磊猛的一拍大腿,说“对,就叫这个。”   谢非眉头蹙的更深了。钱凯一开始就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他知道程墨没死,为什么要骗毛磊说孩子死了?钱凯当时在想什么?   还是毛磊有其他问题?   想到这谢非眼神闪了下,抬眼扫了一下眼前的中年人,不经意的问:“你从那个时候就决定离开林海市了?”   毛磊点起一根烟,苦笑了一下:“当时是犹豫过走不走的问题,但是我走是因为那个警察让我走。他让我走的远远的,不管碰见什么人,问什么,都不要多说。”   谢非猛的一顿,脱口而出:“谁让你走?还是钱凯?”   毛磊吐出一口烟,隔着浓浓的烟雾看着谢非,说:“不是,是另外一个,我不知道名字,我记得他的长相。方脸,爱笑,左眉尾有一个痦子。”   方脸,爱笑,左眉尾一个痦子。   是闫志兴。   谢非的脑子瞬间嗡嗡作响。钱凯和闫志兴都是鸣湖案的负责人,他知道,谁都知道。跟毛磊接触过也不稀奇。   但让他无力的点就在于,闫志兴为什么让毛磊离开,还是在钱凯死后?   这起案子,闫志兴肯定知道其他的秘密。那毛磊到底说了什么,闫志兴才会让他走?   谢非吐出一口浊气,眯了下眼。   “毛磊,你当年还跟钱凯说了些什么?他当年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毛磊咧嘴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该说什么我都说了。”   谢非看了他半晌,突然笑道:“毛磊。程墨还活着,但鸣湖案还没有彻底结束。如果我没有及时查清楚,程墨的结局还会是15年前的结局,毛磊,你愿意看到你亲手救出的孩子最终变成那样吗?”   ***   谢非到达林海市自己家门口时,收到了一条信息。   【谢总,都准备好了,您回来了吗?要按计划进行吗?】   谢非勾了下唇角,回道。   【嗯,已回。按计划进行。】   屋内静悄悄的,谢非扫了一眼手表。   凌晨一点多了,那人应该早就睡了吧?他轻手轻脚地,跑进厨房,不知道在干嘛,又折腾了许久,随后才洗澡上楼。   卧室里,暖气打的足,床上躺着一个身影。谢非看着那身影,就开始觉得热了。他暗笑一声,这人冬天也太怕冷了些。   他搓热自己的的手,然后轻手轻脚爬上去。还没环上青年的腰,青年就倏的睁开了眼。警惕的视线,在落到谢非脸上后,又一瞬间变得柔和。他睁大了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   “回来了?”   谢非笑着亲了他一口:“嗯,回了。”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不明天再回?”   谢非拉上被子给他裹上,说:“想你啊。而且……”   而且,再不回,可来不及了。   程墨茫然的看着偏头:“嗯?什么?”   谢非一笑:“没什么。睡吧。明天睡醒再说。” 第93章 朝夕与共   程墨醒来后,屋内依旧昏暗。他翻了个身,身旁的被子已经冰凉。他眯起眼,要不是那只枕头上还有明显的凹痕,他都要以为昨晚只是做了个逼真的梦。   看来谢非在凌晨的时候的确回来了,不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走了。   真不知道那人最近在忙什么。程墨皱了下眉,才彻底从床上爬起来。   按计划,今天他得去赵文奇家里,找一找线索。   ……   程墨穿戴整齐,刚走下楼,就跟穿着围裙,端着锅的谢非打了个照面。   程墨一愣:“你在家?”   谢非扬着眉,又扫了一眼程墨齐整的装扮,怎么,难道这人今天要出去?他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谢非目光闪了一瞬,随后笑起来:“今天我肯定得在家。今天冬至啊,来陪你吃饺子。”   程墨:“冬至了?我都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包的饺子?”   谢非眉心微蹙,他似乎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他有些意外,这么好记的日子程墨为什么记不住?   谢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暗叹一口气,把锅里的饺子盛出来,然后拉开椅子,冲程墨扬了扬下巴:“凌晨回来后包的。”   “……”   谢非看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失笑道:“别有负担程墨老师,我只是喜欢有仪式感。坐下吃,吃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程墨好奇地瞥他一眼,随后坐下说:“去哪?也是为了冬至的仪式感?”   冬至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吗?程墨没想通。   谢非轻笑:“嗯,是也不是。你去了就知道了。”   话刚说完,他突然愣住了。   程墨的右耳多了一枚很小的耳钉。一个暗银色的六芒星。   盯着那六芒星,谢非一瞬间觉得心口堵得慌。他听见自己用并不轻松的语气问:“宝贝儿,怎么,突然打了耳洞?”   闻言,程墨只微微身形一顿,随后扭过头来说:“我昨天给你发信息了,我去阿煦那拿了干扰器。”   谢非脸色更不好看了,他目光沉了沉,笑容还在,笑意却未达眼底:“但你可没说,是个耳钉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程墨收了别的男人的礼物,还将礼物戴在了身上。高明煦这个阴险的人,做成什么样的不好,非得做成饰品,还做成耳钉。   偏偏程墨接受了,还为此打了一个耳洞。   程墨突然站起来,抬指指了下自己的头,说:“这东西要随身带着,要么在我头皮上来一刀,直接嵌入进去,要么做成其他东西,但是并不方便我携带。耳钉是我自己要求的。谢非,你要是不喜欢,我拿下来,我让阿煦再做其他的?”   谢非看着他没吭气。程墨已经快速地摘下耳钉,放在谢非手里,说:“谢队长,知道六芒星什么意思吗?”   “它意味着守护,谢非,你就是我的守护神。”   谢非一开始没明白程墨说的是什么意思,在看到六芒星上的字符后,心头顿时一热。   那上面的一串字符,交错着穿过六芒星的纹路。   那是一串密码,程墨自己的密码,跟程墨学了这么久,谢非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串密码是一个名字。   【谢非】   谢非摩挲着那串密码,抬起头,目光有不解。   程墨淡淡的说:“本来让他做一对,算送你的礼物,但是考虑到你是公职人员,戴不了这个,我便让他把你的名字刻上去了。我替你戴了。”   “所以……还换吗?”   谢非突然扬唇一笑,抬手替他把耳钉又戴上去。   “换什么?就当高公子替我们做一回饰品定制大师吧,手艺人不容易,不换了。”   “……”   程墨想,还好高明煦也不知道这串字符什么意思,要知道的话,再听谢非这么说,怕是又要吵起来了。   ***   程墨去找赵文奇的计划还是暂时延后了,他与谢非多日没见。今天又是冬至,谢非似乎准备了什么安排。他不好扫人的兴致。还好赵文奇是后天晚上的航班,后天白天去也来得及。   谢非今天心情似乎极佳,开车的时候一直扬着唇角。   程墨问了他两次,到底去哪。   他还是一脸神秘,说:“到了就知道了,总之是惊喜。”   当半小时后,程墨站在游乐场门口的时候,寒风吹在脸上像一记冰冷的耳光。他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谢非的惊喜就是游乐场?这是什么操作?今天什么温度!?来游乐场?冬至,来游乐场?   谢非最近是不是累傻了?!!   他裹紧领口,吸着有些冻红的鼻子,扭头走人的冲动越来越强。但是突然又想到,难道谢非这样的富贵家庭,其实童年过的非常凄惨,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园,所以今天想来过个瘾?这就是他冬至的仪式感,但是又不好意思说?   如果这样,那……他还是舍命陪君子吧。   他顶着一张冻僵的脸麻木的站在那里想七想八,殊不知他变幻莫测的表情让一旁的谢非看的直乐。   陆陆续续的有游客开始入园。两人身材高挑纤长,样貌俊美,路过的小女生时不时的回头瞄着两人,然后红着脸露出激动的笑容。   程墨:.“……”   他再一次萌生了想扭头就走的冲动。   谢非看出了他的退意,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低着头贴近他的耳朵刚准备说话。   瞬间周围传了阵阵女生的小声尖叫。   两人:“……”   程墨抬手推了推谢非的头,“站好了说话。”   谢非笑道:“站好了说话也一样,要么继续杵在这,让她们看,要么咱们赶紧进去。不然人越来越多了哦,程墨老师。”   程墨叹口气,认命般抬脚往园内走去,谢非低笑着跟了上去。   ……   谢非拿好票往回走的时候,发现青年身边多了两个女生。不知道那两个女生说了什么,程墨一直紧绷着脸。   谢非双眼一眯,走过去自然的揽住程墨的肩膀,是一副强势占有的姿势。他下巴在青年耳边蹭了蹭,带着笑意问:“聊什么呢?”   程墨淡淡的瞥他一眼,说:“没什么。”   两个女生一看谢非的姿态,便知道两人什么关系,但不见失望,反而更激动。   “我能给你们两个拍张照片吗?”   谢非抬头看去:“嗯?”   女生急忙的解释:“那个,我们不是要撩这个小哥哥,我知道他有男朋友了。但是我们搞短视频的,□□情故事的。我觉得你们两个一起很养眼,一看就很恩爱,视屏估计你们不愿意,能让我们拍一张照片吗?”   程墨眉头一皱就想拒绝,谢非却抢先说:“可以,不过你们得给我发一张。”   “没问题!!”   谢非拽着程墨,然后冲他眨眨眼:“程墨老师,我有幸可以跟你拍一张合照吗?”   程墨:“……”   谢非本是搭着程墨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在女生相机举起那刻,谢非忽然吻在程墨的额角。   女生咔嚓一下按下了快门。   程墨一惊,有些无奈的偏头看他。无声的指责他   “低调点?”   谢非含笑的眼眨了两下。   ……   照片竟然有两张,第一张谢非吻程墨的,第二张竟然是刚刚程墨偏头看谢非的瞬间。他神色无奈,但眼角含着笑,而对面的谢非低头看他,满眼都是星河滚动。仿佛眼前的是瑰丽珍宝。   程墨看着照片,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小哥哥你看,是不是特别好看,你们感情是不是特别好?照片上看好和谐啊!!”   谢非弯着眼,对着女生眨了眨:“私下也很和谐的。”   两个女生脸一红,对视一眼,眼露星星。   程墨瞪了谢非一眼,谢非知道这人又恼了,他赶紧跟女生要了照片,打发了两人。   两女生走后,程墨没忍住,问道:“你今天抽什么风?大冬天的要跑来游乐场约会。”   谢非挑眉:“怎么?大冬天的不能来?”   程墨皱着眉打断他的偷换概念:“不是,两个大男人......”   谢非一脸坦然的指责他:“男女平等,程墨老师你不要搞性别歧视。”   程墨:.“……”   是性别歧视的问题么?是两个男人游乐场约会很奇怪好吗?   谢非知道程墨心里别扭些什么,便贴心的骗道:“我从小都没来过游乐场,你就当陪我玩一次了?嗯?”   谢非突然这么撒娇似的嗯了一声,让程墨心里一软,心想果然自己刚刚猜对了,既然谢非这么想玩,这次就当陪他了吧。   程墨前几个项目下来的时候倒也还好,直到上了跳楼机。他记得,上去之前谢非转头冲他一笑:“等会遵从本心啊,程墨老师。”   程墨:“???”   什么意思?   上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刚谢非说的本心是什么意思,他在一偏尖叫声中白了脸,想叫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出声。到下来的时候,腿一软,猛的咳嗽起来。   谢非一把扶住他,有些无奈,这青年还真是脸色像纸了,都没哼过一声。程墨的心理抵抗机制到底有多强?这青年过的太压抑太紧绷了。他不过是想让青年能敞开心扉,肆无忌惮的喊一喊。   但似乎还是没凑效呢。   青年似乎永远如淡淡的流水一样,无波无澜,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控。   谢非暗叹一声,把心头的无奈压下,环住程墨:“还好吗?”   “还好,空气太凉了,呛到了。”   其实程墨是有些腿软,没好意思表现出来,总之还在能承受范围内。他借着咳嗽,扶着谢非咳了好一会。   谢非看在眼里,然后他半抱着程墨,装虚弱:“啧,程墨老师,你给我靠靠,我是吓的腿软测。”   程墨抿着苍白的嘴唇,想到刚刚谢非叫的挺欢,一言难尽的怼他:“腿软还玩这种项目。找刺激呢?”   谢非抱着他哼笑:“嗯,程墨老师说的对,下次不玩了。”   ……   谢非带着程墨从早到晚把所有的项目刷了便,到了晚上的时候,程墨已经累得一身汗,苍白的面色也跟着红润起来。   他跟谢非最终并肩骑在了旋转木马上,两人身材高大,卡在上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扫了一眼谢非面带微笑的谢非,也跟着笑了一下。   谢非今天开心就好。   突然一声巨响,一大簇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像一条银蓝色的瀑布,从星空中流淌下来。   程墨惊讶的仰起头,看着满天的烟火,有些感慨。竟然还有烟花秀。   烟花秀持续了5分钟,那短暂的绚丽被夜幕再次替代。   程墨有些惋惜,烟花热闹的总是激烈又短暂。还没回味就已经消逝。   正惋惜着。夜幕中又有闪烁的星星亮了起来,先是一颗,接着两颗,三颗,越来越多。   程墨听见有人突然吼了一声:“卧槽,好多无人机啊。”   他眯了下眼,才发现那些闪烁的的确是无人机的灯,不是星星。无人机在夜色中闪烁着光芒舞动排列着,程墨想,现在游乐园节目这么多吗?一场烟花秀已经够费钱的了。这么多无人机,得巨资吧?   这游乐园真壕。   壕字刚感慨完,程墨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因为那些无人机从漫无目的地舞动,慢慢的排成了成了一句话。   【墨墨,生日快乐!】   持续了十几秒,紧接着又是排列出一句。   【愿你岁岁无愁,月月无忧,我爱你,愿朝夕与共。】   程墨眼睛一烫,下意识就扭头去看谢非。   从烟花秀开始,谢非就没声了,他以为那人是玩累了。而现在程墨扭过头的瞬间,才发现谢非正含笑看着他。似乎一直在看他。   谢非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隔着一只木马,用口型说:“生日快乐啊,我的宝贝。”   那一瞬间,满天的无人机越过头顶,嗡嗡的声音从他头顶滑过,却震在他的心间。他的心脏仿佛受到了共鸣,不受控制的跳动,越来越快,直到耳朵里。他听见血流崩腾放肆的声音。   他太久没过生日了。家里出事后,就没人再给他过生日了。因为没人再记得了,包括他自己。   但谢非记得,他甚至没告诉过谢非他的生日。   眼前这个人就默默的准备着这天的到来。给了他应有的仪式感。   谢非,再一次牵动了他的心跳。   ……   “哇,谁这么大手笔,这样给对象过生日啊!!”   “妈呀,酸了酸了,这得花多少钱啊,我注定是个柠檬精”   “切,有钱人的事情咱们也不懂。”   “宝贝,我回头打听打听,你生日我也给你搞……”   周围的声音慢慢变得模糊,谢非目光深情又专注。程墨仓惶的错开视线,随后怔怔的盯着绚烂的星空,一时间他内心无比复杂。谢非对他这么好,他该怎么办呢?   他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想陪他共度余生,又身负血海深仇和无数谎言。未知的未来,他什么承诺都给不出。   他该怎么办呢……   ***   两人远离了人群,并肩走向反方向。在一处路灯下停了下来。程墨仰头看着谢非,轻声说:“谢谢。”   谢非眯着眼:“呵,没诚意,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程墨笑了:“那谢队长破费了。”   谢非一副温和模样:“啧,疼老婆吗,有不花钱的吗?”   “嗯?谁是老婆?”   “我,我是你老婆。”   程墨低着头笑:“我可没承认过。”   谢非挑着眉说道:“哎呀,程墨老师要始乱终弃了。”   程墨扬了下眉,在谢非还在故意阴阳怪气的时候突然拉下他的衣领,吻落了上去。   一触即放。   “我很开心。这么些年来,第一次有人为我这么费心思,谢谢。”   谢非眼睛亮了亮,声音柔软到不可思议:“我会为你花一辈子的心思,我希望你年年岁岁都能开心。”   程墨心里一颤,只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他伸出手捏了捏谢非的手心:“谢队长土味情话学了不少。”   谢非低沉笑道:“啊,陈词滥调永远都是好用的。程墨老师如果感动,再换个方式表达谢意?”   程墨瞪了他一眼,被对方眼中的灼热烧红了脸。   ***   大门是被撞开的,进屋的两人叠在一起。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开关。   程墨按住他的手,含糊道:“别开。”   别开,开了,他就没脸面了。   这次的失控是他先开始的,从游乐场开始的心跳加速一直没停下来过,在两人踏出电梯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程墨先吻上了谢非。   他向来克制,但眼前这个人让他有了冲动。谢非的好一直润物细无声的包裹着他。谢非的深情在每一刻。   让他再也忍不住。   他燥动着,失控着,不知道怎么回应谢非,只能莽撞的扑了过去,如飞蛾扑火。   程墨一反常态的把谢非压在玄关上亲吻,谢非喘着粗气享受着程墨的失控。   他震撼又欣喜,就在不久前,他还认为,程墨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冲动。但如今这份冲动被他含在唇舌间,甜蜜又炙热。   眼看情况真的要要失控,他忍耐着身体的本能,闷笑着捏了捏程墨的腰,声音哑的不像话。   “等会儿宝贝,让我开个灯吧?我还有礼物要送你。”   程墨含糊道:“不看了。”   谢非笑着:“早知道给你过生日你这么热情,我应该天天给你过生日。”   程墨终于噗嗤笑了:“说什么疯话。”   “啪”   毫无征兆的,灯亮了。   程墨被光线刺的眯了眯眼,等再睁开眼时,就发现满客厅的玫瑰。目光所及,都是耀眼的红色,如一个瑰丽的玫瑰城堡。   程墨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   “唔,谢队长,以后大可不必这么……这么铺张浪费,。”   谢非大笑:“程墨老师可不是想说我铺张浪费吧,是又想说我土吧?”   程墨勾起唇角,不置可否。   谢非说:“你等会,更土的还在后面。”   谢非笑着握住他那只手,把程墨拉到沙发上坐着,然后自己走进厨房,捧着一个点好蜡烛的蛋糕出来。   “生日快乐啊,程墨小朋友。”   程墨看了眼蛋糕,不知道是个什么别致的造型,奶油涂抹的也不均匀,上面那一坨也不知道立在那的白白蓝蓝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   谢非被程墨疑惑的眼神弄得脸有些红,他尴尬的咳嗽了声:“咳,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不是全才就是在做蛋糕上。”   程墨噗嗤笑了出来,果然是他自己做的。他抬起头,笑容柔软:“唔,是艺术了点,但是谢队长能告诉我上面那坨是什么东西吗?”   谢非挑眉一笑:“那坨不是东西,是你。”   程墨:“……”   “寿星打人犯法吗?”   谢非大笑,然后催促程墨:“不犯法,来吧,打完了快许愿吹蜡烛。不然要烧完了。”   程墨有些不自在的在谢非的催促下匆匆闭上了眼,然后快速睁开,就发现谢非也闭着眼。等谢非睁开眼,发现程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谢非脸不红心不跳: “嗯?看什么?”   程墨移开眼:“没什么。”   说完把蜡烛一下吹灭了。谢非抬手扣了一块奶油点在程墨的鼻头上,程墨有些嫌弃的偏了偏头:“小孩子吗?”   谢非勾起唇角:“猜猜小孩子刚许了什么愿?”   程墨无语了:“不是你的生日你许愿能灵光?”   “啧,我沾点寿星福气,让寿星的愿望加倍完成,你说能不能灵光?”   程墨顿了顿,加倍完成啊?他许了什么愿呢?   他许了从此以后谢非能安度一生。如果加倍完成的话,那真是……太扯了。怎么着也不能让谢非做个短命鬼吧,即使是个幸福快乐的短命鬼。   ……   蛋糕在谢非期待的眼神中被切开。   切开后,中间一个中空的地方有一个丝绒盒子。程墨顿一惊:“你……这是?”   那明显是个戒指盒子啊?谢非该不会是要求婚吧?   他顿时脸色有些复杂。   谢非似乎注意到他的神情,眼神也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他拿过那个盒子,又挂上了笑容,轻松的说:“哎呀,被你猜到了。”   程墨顿时有些慌。   谢非却啪的一下打开盒子,说:“情侣戒指啊,三年前你手上那枚已经给我了,我又定了一个一样的。”   盒子里面是一枚简单的白金素戒,果真与谢非手上的一模一样。程墨如释重负的,扬唇笑了笑,然后把戒指拿上在手里直接戴在无名指上。   谢非却抿了下唇。   ***   看到戒指后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气氛,谁都没说开。   他们都懂,他们之间还没到那个时候。   横在他们之间的有程墨的血海深仇,有15年前的真相,还有暗处伏蜇着的未知危险。   还没到时候啊,这是两人未说破的心照不宣。   即使,谢非很希望,他能早点把人领回家,让他再无忧愁。   但是……   再等等吧……   **   两个都不是特别爱吃甜食的人为了谢非那份心意,蛋糕被解决了一半。   程墨慵懒的歪过头看向谢非,他眼睛眨了眨。   谢非含笑问他:“看什么?我今天特别好看吗?看这么认真。”   程墨答的认真:“嗯,你今天特别好看。”   谢非挑眉逗他:“啧,果然吃了我的蛋糕,程墨老师嘴巴也变甜了。”   程墨无声的勾了下唇角,随后他起身走到一边的酒柜拿出两个杯子和一瓶红酒,转头带着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非。   “成年人的生日没有酒是不是不圆满?”   谢非啧了一声:“成年人的生日酒也不是这么喝的。”   程墨偏头,一边晃悠着手里的红酒,一边漫不经心地眼神落在谢非的胸口上。   谢非今天一身墨蓝色衬衫,衬衫的扣子在刚刚进门时已经折腾的开了好几颗。健硕的胸膛随着说话若隐若现的浮现。   程墨喝了一口酒,随后抬指轻轻按在谢非的胸口,指尖微凉,谢非浑身一抖。他听见程墨含笑的声音说:“那成年人的生日酒该怎么喝?我不会,不如谢队长教教我?”   暗示的话语,低沉的声音。含情的眼神,谢非差点以为程墨是不是又被人占了壳子。   谢非与他对视了半晌,最终依然没确认程墨是不是又被占了壳子。因为程墨的手指已经滑到了他的最后一颗扣子。而程墨含了一口醇香浓郁的红酒,压了上来。   玫瑰花瓣上落下了两个交叠的人影。红色的花瓣扬起落下,被碾压着。又被素白的手握紧,随后揉成了一团。   艳丽的玫瑰花海中,持续着惊涛骇浪。   而引起这惊涛骇浪的青年却想退缩。谢非一把握住他的脚踝,拉近。贴着他的右耳,呵着那枚耳钉,声音饱含情|欲。   “程墨老师,你怎么不会?谢队长不会的你都会。”   程墨眼尾更红了。   手指间的玫瑰花瓣被揉出了嫣红的汁。   ……   花海中的风浪持续到天光乍破。程墨在事后的余韵中昏昏欲睡。   手机却不懂事的嗡嗡作响。   他扫了一眼已经睡沉的谢非,抬手拿过手机。随后他双眼一沉,昨夜的旖旎和欲气一扫而空。   面色瞬间变得难看。   程墨盯着手机看了许久,随后抿了抿唇角,左滑删除。   ……   今天的谢非睡的很沉。可能最近的忙碌累到了。程墨用目光描绘了他的干净利落的眉眼。暗叹一声,悄悄起身穿衣。   穿戴整齐后,在微亮的天光里,轻声说:   “好梦,等我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耳钉就是耳钉,程墨想为谢非带的。不是干扰器。   这章程墨老师生日,想写写感情,写了两三遍,拿捏不好,算了,哈哈哈,就酱吧。   下章继续剧情。 第94章 龙城公寓   程墨踏着晨光来到了一栋公寓前。   此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雪。   他仰起头,一片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眼睫上,被温热的眼瞬间融化成水,沿着眼尾滑落下来。   青年眨了下眼睛,模糊逐渐清明。他将视线落在眼前陌生的大楼。随后绷紧的唇线显示着青年压抑到极点的心情。   1个小时前,他收到一条信息,还有一张照片。那是一张男人的照片,只有侧脸,但那鼻梁和眉眼却让程墨心头剧震。   所以在与谢非温存后,来不及休息,来不及说一声,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急需来确认这个照片的真实度。   直到此刻,冰冷的雪花接连落在他身上,他心里那些翻滚的情绪才逐渐熄火。   青年定了定神。反复在心里说服自己,那张照片上的人不可能是真的。一个死了15年的人,怎么可能又会突然出现呢?   不会有第二个程墨。   不然……就太荒诞了。   程墨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大楼里走去。   大楼的黑暗吞噬他的那一刻,他轻轻呢喃了一句。   “程靳言,你最好不是真的还活着。”   **   程墨看着电梯里不断变化上升的数字。心里越来越冷静。程靳言死于15年前,就在他隔壁病房里自杀的。   那人被人推出去时,程墨病房的门半敞开着。当时,在一阵兵荒马乱中,透过门缝,他见到了满身是血的男人。男人脖子上一个血洞,正汩汩的冒着鲜血。   年幼的他麻木的对上了男人涣散的视线。   他看见男人艰难的扯起了一丝微笑后,嘴巴动了动。   “对不起。”   无声的,痛苦的。   程墨读出了那口型背后的含义。   年幼的程墨颤抖着,终于嘶吼着痛哭失声。那是他从家里出事后第一次哭。   那么小的孩子不懂何为命运。他只知道,他自此再也没有家了。他的家被他最敬爱的家人亲手毁灭。   而这个让他来不及恨的家人,也离他而去。让他独自承受一切。   可怜的,可悲的,可恨的,所有的感情和世俗眼光。   他恨程靳言吗?   大约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叮~”   电梯门在21层缓慢打开。   程墨吐出一口气,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缓步走出去。电梯的反光镜里印出少年的侧脸,眸子里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忐忑和期待。   2103的房门被磕响。   程墨垂着眼眸等了半晌,然而没有人回应。   他皱起眉,看了眼手机。   6:25分。   或许房子的主人还在睡觉?   程墨在继续和等待之间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再次敲门。这次青年又加了点力气拍上去,然而刚刚拍上去,门就开了。   程墨一愣。   不是有人开门了,是门没锁牢。   那一条不透光的门缝,像极了15年前的那一幕。只不过15年前的门缝后是死亡,眼前的门缝背后却是潘多拉的盒子。   明知道里面或许有未知的危险。但程墨还是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   ***   嘉蕴湾。   谢非被闹铃吵醒的时候,是早晨8点多。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一边自然的伸手往边上摸,一边哑着嗓子迷糊道:“早啊....宝贝……”   话没说完,他倏的睁开眼,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本该躺着青年的位置现在一丝暖气都没有。程墨这么早就起来了?   谢非皱了下眉,昨天累成那样,起那么早干什么?   “程墨?”   没人回应。   他快速的翻身穿衣,打开门在二楼又叫了几嗓子。   “宝贝儿?在哪呢?”   仍然没人搭理他,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的声音。   谢非眉头拧紧了。   卫生间没人,书房也没有。健身房也空荡荡的。每个房间找了遍也没看见程墨的影子。谢非隐约有些不安。他拿出手机拨了程墨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谢非心里顿时一紧,怎么会关机?程墨一大早到底去哪了?想到程墨昨晚异常的热情和主动,他心里突然一咯噔。   他焦急的跑到程墨的卧室,然后猛的拉开衣橱。   那些属于程墨的衣服都还在。他转身翻开书房的抽屉,手表也在,但是笛子不在了。不过笛子他一直随身带着的,也说的过去。   只要手表还在,说明程墨没有离开的意思。   谢非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是转念一想,程墨到底一大早到底去了哪?明明没有言走的意思,为什么还关了机?   谢非无意识的反复戳着程墨的号码和他的所有通讯账号。突然他点开了微信的共享位置,眼睛一亮。   随后又自嘲了一下。真是人急了就容易慌乱。他怎么会忘了,他跟程墨的手机共享定位。他可以看程墨去了哪里,他立马点开手机查看。   几秒后他眼里的光又熄灭了。   最后的定位显示就是嘉韵湾。   程墨离开的时候手机就已经关机了。   不知所踪,杳无音讯。   谢非再也坐不住了,抬脚往门外冲。刚打开大门,瞄到了门口的监控。谢非的脚步又停住了。   还有监控可以查。   ……   谢非沉着脸来到嘉蕰湾的物业管理处。客服被他吓了一条,气喘吁吁脸色却阴沉。一看就不像有好事的样子。   客服强挂起笑脸问:“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谢非简单粗暴地说:“给我调一下监控。”   嘉蕰湾是高档小区,物业公司也是比较高端的,这里的物业有自己的一套管理和应对模式。虽然一大早碰到一个一脸戾气明显像是来找茬的人,客服还是得完成自己应走的程序。反正实在不行就叫保安。   “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这里业主么?”   “是,叫谢非,你能查到。”   “好的,那请问您是丢失了什么东西吗?是需要查您楼栋的监控吗?”   “丢了人,我要查小区两个大门的监控。”   客服噎住了,丢了人?人还能丢?难道是家里老人走丢了?这么一想,客服立马道:“查大门监控,我需要请示一下我们主管,您稍等。”   谢非没说话,他一开始还能耐住性子,保持着教养,但程墨的反常让他不安。他的斯文再也维持不住了。谢非眼色一沉,说:“叫李力3分钟内过来,如果他还想在这里工作的话。”   客服顿时一惊。李力?李总可是他们物业总经理。这人说的话,难道跟李总关系不一般?这么一想,她也不敢再拖延。直接拨通了李力的电话。   3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出现了。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谁要查监控?”   客服小心的指了指冷着脸的谢非,李力抬眼一看,顿时冷汗就出来了。他立马跑过去陪笑着说:“哎,这不是小谢总吗?您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谢非抬手打断他:“别说废话,监控打开?”   李力二话不说,管他什么流程什么请示,立马对客服使眼色:“快快快,小梁,快打开。”   客服一脸茫然的去开监控室的门,谢非面色凝重的走进去,自己拿起鼠标就开始调监控。   一番快速的操作后,谢非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凌晨5.36分,程墨身着黑色羽绒服从南大门出去后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谢非看着出租车的车牌号,然后拨通了二毛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二毛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非就快速地发出指令。   “二毛,查一辆出租车,我要知道这个车早上5.36分从嘉蕰湾接了客人后去了哪里。”   二毛一愣:“出什么事了吗,老大?”   “立马查。15分钟内我要结果。”   10分钟后,谢非就收到了二毛的信息。   【出租车去了龙城公寓。】   这是个什么地方?程墨为什么要去哪?谢非想不明白,但他下意识觉得,得立马过去。   如果去晚了,也许他会后悔。   ***   龙城公寓2103室内。   青年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屋内太暗了,都没有开灯,刚进来的一瞬间,他都有些不适应。   他本想拿出手机照一下光,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程墨不悦的绷直了唇线。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程墨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屋内的光线。他的眼睛里也逐渐出现室内的环境。   屋角的老式唱片机,窗下的黑色钢琴。红木茶几上的棋盘……   每一样物件都让程墨心跳加速。   这里简直就是翻版的6号别墅。   他僵硬的打量着屋内每一件摆设,直到他看到了桌面上的照片。   一家三口的合照。   男人是程靳言,女人却不是俞清,孩子也不是他或者程新语。   那是一个全新的一家三口。   程墨那一刻,心跳都停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合照。再三确认后,所有的情绪瞬间化为愤怒和委屈。   程靳言真的活着?   如果他活着……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他?   他用“死”来逃过法律制裁后选择了重新做人重新组建家庭?他在杀了自己的妻女后,竟然毫无愧疚吗?   原来所有人说的都是对的,程靳言就是个疯子?   ……   如果……如果是疯子,如果毫无愧疚,他又为何要把现在的家布置成这样?   自欺欺人的赎罪吗?   程墨想不明白了,只觉得头像被钝刀子拉扯过一样。痛的要炸开。连靠近的脚步声都没留意到。直到一个声音在他脑后炸起。   “小墨?”   青年顿时僵住了,那熟悉的,低沉磁性的男声。让他再也顾不得疼痛。他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即使屋内光线微弱,也能发现青年惨白的脸色。   背后站着一个男人,脸上一半藏在阴影里。另外半张脸上浓墨般的眉眼异常醒目。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没怎么见老的男人。   他听到自己用冷到骨子里的声音说:“程靳言。”   对面的人微挑了下眉,随后带着低沉的笑音说:“按道理,你应该叫我一声爸爸。” 第95章 楚门的世界   程墨:“叫你爸爸?你也配?”   青年的语气不屑,措辞尖锐。但对面的男人面对他的无礼,也没做出强烈的反应。只一时没说话。   两方各自站在阴影里,无声的对峙。   屋内仿佛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在嗡嗡作响。仔细听又听不清。想忽略又忽略不了。那声源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又似乎就黏在耳道里。持续的穿透耳膜,刺激着程墨的大脑,让人觉得烦躁和焦虑。   听久了,青年的额角都跟着疼痛起来。他惨白的面庞几近扭曲。实在找不到声源,又将视线钉死在那个在微笑的男人身上。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才是他今天的目的。   他无法形容刚看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是怎样的绝望。   仿佛这15年来悬在头顶上的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突然哐当一声,毫无征兆的坠落下来,从他的头顶贯穿,直达五脏六腑。   让他意识到,这15年来他就是个笑话。   他父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没有苦衷,没有隐情,不需要别人原谅的杀人恶魔。   ……   似乎为了肯定他的想法,对面的男人微微前倾,那双眉眼弯起愉悦的弧度。   男人说:“不错,你想的对,程靳言是个疯子。不过……”男人停顿了下,随后看了青年一眼,意味深长,“不过……那只是你眼里的程靳言。”   程墨神情一顿,警惕的看着男人,问:“你什么意思?”   男人笑了,自顾自的坐在了阴影中的沙发里,自在的交叠起双腿。   “程墨,看过《楚门的世界吗》?”   《楚门的世界》?   程墨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下意识抿起唇,没说话,只盯着阴影里悠然的男人。   男人却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反应,勾起唇角说:“不说话也没关系。我说,你听着就好了。”   “小墨,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活就是「楚门的世界」呢?”   “不可能!!”青年脸色瞬间低吼着反驳。   男人摇了摇头,带着惋惜:“程墨。或者说001。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但你的确该醒来了。你知道自己是精神分裂吧?”   程墨不语。   男人:“但你或许不知道你是一位重度人格分裂患者。我的确叫程靳言,但我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你的实验医生。你的疾病程度远比你想象的要重的多。你已经失控了,程墨。”   “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干预你了。程墨,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杜撰出来的。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你的朋友以及你的爱人。他们的确存在,不过他们只是你见过的过客而已。你把他们编进了你的世界里。你就像一个小说家,凭着喜好和期待,把他们谱写成了你的故事。他们……都是假的。”   随着程靳言的话音落下,室内突然起了变化。   灰暗缓慢散去,柔和的光线升起。   屋角的唱片机,窗下的黑色钢琴,红木茶几,还有那些一家三口的照片全部突然裂开,成了碎片,又成了光影,从他眼前慢慢散去。   如流逝的时光,抓不住,摸不着,瞬间变成了空白。   程墨呆滞的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等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后,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白茫茫的空间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顶,白色的地砖,如同一个白色的密封盒子。   而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就是这个盒子里主宰一切的神或者魔。   而那个主宰在下一秒,微笑着一挥手。   墙壁又有了变化。   数不清的照片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他从小到大的。   他生活中出现的每一个人,照片里都有。   他的父亲,母亲,朋友,爱人……都有,但照片里的人却给了他一种熟悉的又陌生的感觉。   陌生的感觉在于……   明明已经死于15年前的母亲,照片里却是中年模样。   明明是他的爱人,为何谢非的身侧却依偎着年轻漂亮的女人。   为什么?   照片闪烁着,犹如他此刻漂浮不定的心情。   男人很享受青年此刻的表情。他好心的为青年一一解惑。   “俞清,你世界里的母亲。她的确是一位钢琴家。但她可没有死。她一个月前还刚完成了她的全国巡演。程墨,他为何会成为你故事里的母亲呢?你喜欢钢琴,你从小看过她的演出节目,她温柔高雅,有你对母亲的一切期盼。所以,她便成了你臆想中的母亲。”   程墨呆愣的看着照片。中年的俞清气质依然较好。多了岁月的洗礼,更温婉沉静。那是他印象里的母亲,又不像他印象里的母亲。   但是他仍然不愿意相信,他的确感受过母亲的怀抱和温暖。怎么可能是臆想?   “不……你在说谎。”   男人轻笑,不急着纠正他,只继续说:“你的妹妹,程新语。小墨,从来就没有这个人哦。那是你的另一个人格。你不是从来都知道吗?哦,你或许不知道,他不是你9岁时延生出来的。她出来的时间更早,他从来就是你啊。”   向来有涵养的青年终于爆了粗口:“你他妈放屁!任何人格的诞生都有他的原因。你告诉我,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我9岁前经历了什么,会导致人格分裂?”   程靳言抬手支颐,对于青年犀利的质问感到好笑:“小墨啊,我与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就是不听,你是天生的人格分裂啊。你股子里都是疯狂的基因,因为你的父亲就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你从小就在福利院生活,你难道又没印象了吗?你太严重啦,已经把臆想和真实混淆了。”   程墨沉着眼:“假的!你说的是假的!”   男人:“是不是假的,你还能分辨出来吗?程墨,你臆想中的坏人,赵文奇,也是你的医生,不过他当初在你失控的时候束缚过你。所以你潜意识里记恨他。”   “少给我编故事了,你这故事编的并不怎么样。”   程墨抗拒着,反驳着。但随着程靳言,一点一点的叙述,他的坚定有了一丝动摇。那些照片太过真实,那些“故事”也太过生动。   而这些“故事”,仿佛就是为了补全他遗失的记忆而生的。虚虚实实,他觉得处处是漏洞,又挑不出具体漏洞在哪里。   这种意识内的挣扎,在程靳言说出最后一个人名时,彻底沉入了深渊。   “谢非,你臆想中的爱人。呵呵呵,太有趣了……程墨,你竟然会爱上一个男人。还是你死对头的男人。”   程墨猛的一僵,满脸不可置信,他声音都有一丝颤抖:“你说……什么?”   男人歪过头,笑说:“对啊,你的死对头——谢非,刑警队队长。而你,程墨,你是个罪犯。记得万洪文妻子的案件吗?他的妻子出事那天,你在现场,你坐着万洪文的豪车去帮助他策划了这一切。”   他策划了一切?怎么可能?他是个罪犯?天大的笑话……   他刚想反驳,墙壁上两张照片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张在一所眼熟的别墅内。一张在某个路口。   但无论哪张,里面必然少不了一位穿着长裙的少女。少女的容貌他最清楚不过,那就是他——“程新语”。   青年脸色白的像纸,本就没有血色的唇颤抖的厉害。他的情绪有了崩溃的征兆。   对面的男人见此情形,双眸一闪,轻飘飘慢悠悠地落下最后一击。   “程墨,编号001试验体。你真实身份为“douma”组织的核心成员。你所不知道的事情,都由你决定第二人格为你做了。你所犯下的罪恶可不止沈芸一案。你现在,可正是被你的脑海中的爱人所通缉的对象。他不爱你,他只恨不得立马将你绳之以法啊。”   话音落地,如一记重锤,青年彻底崩溃了。在男人恶意的微笑中发出低哑绝望的嘶吼。   程墨拍打着要炸裂的头。脑子里翻腾着无数斑斓的画面。美好的,恐怖的,琐碎的,无趣的。   而这些最终碎成碎片。   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用力地拍打着自己,想让自己获取一丝清明。但那脑海中无数的魑魅魍魉很快把他吞噬。   我是谁?   我是程墨。   我是程墨吗?   ……   我曾经有一个家。   不,我没有家。   ……   我是谁?   我有一个爱的人。   我有一个……爱的人……   他叫……   青年的手突然打在了自己的右耳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他茫然无措的看着手指上冒出的殷红血珠。血珠滑落,顺着手指流向指间一枚闪着银色光芒的戒指。   他混沌的思维顿了顿。   随后他抬手缓慢的摸向自己的右耳。   一枚尖硬的六芒星耳钉被他捏在手中。   六芒星。   那是他的守护神啊。   这一刻,青年的眼神瞬间清明了。他将视线重新落在手指上,低声说:“我是程墨。我不是天生的疯子。我有一段血海深仇等我去查明真相。我有一个爱人,真实存在的爱人……”   “他叫谢非。”   对面的男人神情一僵。眼神里终于褪去了玩味和戏虐。他坐直身体,正视青年。   程墨再次将视线落在男人身上:“你说的全都是假的。”   他用指腹捻着那血珠,神情恢复了淡漠,他说:“C先生。又见面了,故事编的很不错。”   男人神色间的错愕只维持了一瞬,随后不可抑制的笑起来。男人一边笑着一边站了起来。   随着男人的走动,他终于完全从阴影中暴露出来。光线四面八方的照在这个人身上。   程墨再次怔住了。   这人已然没有了程靳言的模样。   他一头微卷的长发,多情的桃花眼。眼尾的的痣随着笑容浮动。那缠在腕间的银色钱币还有晃动。   他是——   突然屋内响起“叮~”的一声。   程墨一愣,只见男人手中的银色钱币已被他夹在指尖。他眼神微闪,还没仔细看对方的动作。   就听男人说:“我就说小野猫,也会上钩的。只要这饵下的够大。我赢了,赵院长。”   赵院长?赵文奇?他不是还没回来?   程墨下意识就扭头去看,但还没看清楚人,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捂着脖子痛苦的倒在地上。   程墨意识模糊前,又听见男人说了一句。   “亲爱的,出门游玩的时间结束了,欢迎你回来。”   ***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尤其大。   谢非到达龙城公寓楼底下时,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白色。   谢非是个不怕冷的人。   在部队里什么环境都遇上过。但现在,在下车的一瞬,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升到心脏。   他抬眼看着眼前高耸的灰色大楼,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这章也写的很痛苦……(?_?;) 第96章 失踪   龙城公寓有25层。这公寓是老楼了,早就住满了人。   谢非即使再急也不会失了智一样,一层一层的去敲门。他踏入公寓后直奔楼管处。   他第一选择还是查监控。   值班室内。   暖气烘的正好,暖洋洋的。值班的平头青年窝在椅子里打着盹儿。突然“吱嘎”一声,随后一阵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他冻了一激灵。   他倏地睁开眼,瞌睡也去了一大半。   平头不悦的抬头,想看看大清早是哪个扰人清梦的孙子。谁知,没看见人,只看见一张放大的证件。   「林海市公安局刑警队」   这下平头的瞌睡彻底没了。他手脚麻利的站起来,偏头看向证件后的人。   那是一张斯文的脸,但这张脸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今日风雪的影响,此刻冻人的很。   下一秒这冻人的脸勾起一丝僵硬的微笑,说:“兄弟,查一下监控。”   平头缓过神来:“啊……啊?看监控啊?行啊。我们这是出什么事了吗,警察同志?”   “不是什么大事,找个人。”谢非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平头一边看监控一边偷瞄着身侧的斯文警察。暗暗咂舌,这脸色看着可不像“没什么大事”的样子。   “兄弟,调一下5点50分的所有监控。”   “嗳,好的警察同志。”   平头摸着鼠标点了几下。   监控视频一秒一秒的持续放着,在5:53分,谢非身体动了一下。他抬手按下鼠标。画面停止了。画面有些暗,但谢非一眼就看出画面中间环节那个人。   是程墨。   程墨果然来过这里。   谢非有些激动。他再次敲下鼠标。迫切的想知道程墨去了哪层。谢非目光跟随着画面里的青年进入了电梯。他看着青年抬手伸向楼层按钮。   下一秒,视频黑了。   谢非瞬间一僵,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平头也愣住了,看着眼前的黑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啊。停电?不然怎么所有监控都黑了?也不可能啊,我没看见停电啊……”   谢非没心情理会自言自语的平头,一把抄起鼠标快速的操作。   5分钟后。   谢非脸色铁青。   监控的确被切了。被切的时间一直持续到他到达龙城公寓前的10分钟。这期间程墨去了哪层,有没有出来过,全部未知。   谢非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哆嗦。   为什么会这样呢?   程墨到底为了什么来这?为什么来到这里,监控就莫名断了。   程墨这个人就如同被那段黑屏吞噬了一般,无影无踪。   一旁的平台看谢非脸色不对,犹豫了半天,掏出一根烟,然后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警察同志,你还好吧?”   谢非被他的声音叫回了神,他猛的回头看他,眼神又黑又沉。   “这个人,你有看见他出来吗?”   “没……没看到。”   平头尴尬了,他昨天夜班,早上睡着了。不然也不会发现这监控黑了啊。他现在就很怕这警察找的人是什么重要罪犯,然后跑到这楼里来了。他值班期间监控出了问题,要是被领导发现,他得完蛋啊。   谢非皱着眉看他,看的平头心惊胆战。平头脑子里疯狂地想着,还做点什么补救呢?   这警察要找人,要找人……对啊,找人。   他在这里上班好几年了,楼里的人他都熟悉。这警察要找的人,既然来了这楼里,肯定也是找人。如果他把楼里的人信息都告诉警察,那应该也能方便警察对上号吧?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己还有救。抬起头,讨好的对谢非笑道:“警察同志。你要找的人应该也是来找人的。我知道楼里所有住户的信息。我可以给你提供,或许你能筛选出来你要找的人是来找哪一户的。”   谢非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正常来说,物业服务管理人员才有账号能看到住户信息吧?   平头被他看的又尴尬了,挠了挠头:“我……我女朋友是物业的,我偷看过她的账号。”   “……”   谢非:“租户也有信息登陆吗?”   平头:“那倒没有。但我们这租户可不多。面积大,又不靠近市区,租户租者干嘛呢?”   谢非听着他絮叨,脸色也缓了一些。   就在这时,他说手机突然响起。   二毛来电。   谢非立刻接通。   “老大,程墨老师的通讯记录显示,他于今天早上五点30分拨打过一通电话。”   谢非急忙问道:“谁的电话?”   “高明煦。”   谢非浑身一僵,高明煦?程墨5点多联系高明煦是为什么事?会不会跟程墨来龙城公寓有关?   谢非双眸一沉,或许,高明煦知道些什么。   他挂了二毛的电话立马拨通高明煦的电话。持续的音乐后,是一阵机械的女音。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连着四五次,全是戏机械女音结束。   “艹!”   谢非暗骂一声,随后拉开值班室的大门就往外跑,走了两步,他又跑了回来。   刚松了口气的平头又抽了一口气:“警……警察同志,您还有什么事?”   “名单你调一份给我。”   ***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嘭嘭嘭!!”   剧烈的捶门声持续的响起。   高明煦捂着耳朵,再也忍不了了。他猛的一把拽开门,瞪着门外的谢非,冷声道:“谢队长,你一大早想干什么?”   谢非的脸色很差,高明煦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谁也没对谁客气,怒视着对方。   谢非呛声道:“程墨呢?”   一提到程墨,高明煦脸色更难看了,说了一句“不知道”,就要把门关上。   谢非一手拍在门板上,力气之大,把高明煦都撞的往后退了一步。   谢非可不管他,他踏步走进来,声音低沉的可怕:“我再问你,程墨呢?”   高明煦眸子里透着一丝怒意:“我说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病,谢非?大早上跑我这找人?他但凡能在我这,我更不会把他还给你了。”   谢非阴沉了眼:“他来过你这没有。”   “不在我这,谢队长你要是不信,这屋内每一个角落,你大可以自己找找看。”   谢非扫了一圈“他早上给你打电话,你们在合谋什么?”随后又将视线落在高明煦身上,“或者说,你给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去龙城公寓?”   高明煦咧嘴一笑:“他去龙城公寓我怎么会知道呢?他给我打电话是说……他想我了呀。”   谢非盯着高明煦嬉皮笑脸地样子,良久,他也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笑容中透着一丝危险。   谢非卷起袖子,然后转了转自己的手腕:“高公子,高小少爷。我谢非平时最讲究以德服人。能讲理的我还是喜欢讲道理。但遇上不讲理的,我觉得动动手脚,也没什么不好?”   话音刚落。高明煦率先跳了起来。他挥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来呀,小爷早就想揍你了。他妈的,撬小爷墙角……”   谢非身体一侧,躲了过去。高明煦一击不中,紧接着转身接着出招,攻势凌厉凶狠。   “你不知道小爷有多喜欢他吗?啊?”   谢非阴着脸,一拳打在高明煦的脸上。高明煦后退几步后,又凶猛的扑上来。   “我守着他,护着他……这么多年,你竟然敢……”   谢非皱起了眉头,突然一发狠,一招擒拿,高明煦就被他用膝盖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高少爷?你守着他护着他?他是你什么?你不是也在利用他吗?我知道你们两之间有交易。或许你不是有心的,但程墨应该一直在帮你。但我跟你不一样。程墨,他是我的命。”   高明煦一僵,瞬间瞪红了双眼:“别搞笑了,你的命?你还不是把他搞丢了!”   谢非一把扣住他的长发,将他的头颅拽起来一点,冷声说:“所以,我来找他了。说!他去哪了?去见了谁?”   “我说了,我不知道。”   谢非眼神一紧,膝盖用力往下一压,厉声喝道:“去哪了。”   高明煦咬着牙说道:“不知道,你今天就算弄死我,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在找他!”   听到这话,谢非终于松了手。   高明煦翻身站起来,扭了扭被抓伤的胳膊,一脸怒气看着谢非。   谢非毫不在意他那吃人的眼神,心情很差的问:“你真不知道他在哪?那你们早上那通电话是什么情况?”   高明煦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跟我说,他要去印证一个事情,有人给他发了程靳言的照片。”   “谁?!”   谢非觉得自己快心梗了。   程靳言?程靳言不早死了吗?   高明煦烦躁的扯了一把自己的长发:“是,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他也不信那人还活着,所以他去了。我劝他,我可以陪他去,他不肯。我让他……跟你说一声。他也没回我。后来我就发现他手机关机了。”   谢非对于程靳言可能还活着这件事的关注度,还没有程墨选择告诉高明煦而不告诉他这件事来的大。   难道对程墨来说,高明煦真的比他更值得信赖吗?谢非有些痛苦的闭了下眼。   良久的沉默后,谢非沙哑的说:“我知道了,希望你没有在骗我。如果,你骗我……”   谢非顿了一下,“算了,如果你有消息,请你也告知我一声。”   谢非说完后,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   门关上后,高明煦一拳打在墙上,痛苦的低喃:“程墨,你可得好好的……答应你的,我尽力了。” 第97章 人格清除   疼痛,脑子里如同千万根针尖在同时戳刺……   那尖锐的疼痛拉扯着程墨的每一根神经。疼痛之余脑子里光怪陆离的景象让他浮浮沉沉。   突然。   又是“叮——”的一声。   所有的景象如潮水般褪去。   程墨倏的睁开了眼。   睁眼的瞬间,他被刺眼的白光激出了眼泪。他眯起眼,好一会适应后才发现,他此刻身处一个明亮空白的空间,像一个白色的盒子,周围是白色的大理石墙面,顶上是白色的灯。   似乎还在龙城公寓2103?   程墨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是躺着的,他想坐起来,动了一下之后他僵住了。   动不了。   视线顺着下移。   他的手脚被黑色的皮革束腹带束缚住了。而他此刻被安置在一个一人宽的窄床上。而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躺在这白色盒子中间。   惊讶只是一瞬间的。程墨迅速冷静下来,他记得之前他是被扎了一针,如果那人都用麻醉针来对付他了,那锁着他是再正常不过了。明显没想跟他好好相处。   只是他再也没想到,原来C先生竟然是那个人。   “咔嗒”声响起。打断了程墨的沉思。   他寻着声音望过去。一侧的白墙上出现了一扇门。一个身着西装外套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男人挂着笑,优雅的一步步走向他:“亲爱的,你还是这么聪明,从不做无用功。”   程墨的视线对上男人含着戏虐的桃花眼,冷漠的说:“费医生,或者说C先生。”   费岑微微挑眉,没承认也没否认。   程墨:“你藏的挺深。”   费岑悠然一笑:“过奖,不过说好了玩游戏,不好好准备,怎么对得起对手呢?”   程墨双眸一眯:“你当我是对手?那现在这样算什么?”   费岑偏头打量了他一下,有些遗憾的说:“是我高估你了,你竟然到现在还没想起来我们的游戏是什么?”   程墨眼眸动了一下,随后说:“我的确没想起来,不过我大约猜得到,我现在是输了?”   费岑的桃花眼弯起:“bingo。所以你要承担输掉游戏的惩罚了,亲爱的。”   “是什么?”   费岑抬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温和的解释:“人格清除计划。”   程墨神色猛的一变。灯光照射下,他的嘴唇血色全无。素来的沉稳和冷淡再也维持不住了,他咬着牙,沉着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费岑无辜的睁大了双眼:“呀,表情终于变了,果然有点表情才更生动有趣啊。”   程墨无暇应付他的恶意调侃,脸色很不好看:“费医生,你到底什么意思?”   费岑双手插兜,瞧着他的眼神都是惋惜“明明是主人格,却什么都掌握不了,真可怜。我以为你这次能彻底掌控自己,结果……”   “算啦,我既然这么喜欢你,既然已经到这份上了,我就让你在彻底消失之前了解一下你记忆的空缺吧。从哪儿开始呢?不如你来问吧?这次我给你30分钟怎么样?”   程墨绷紧唇角,强壮镇定:“我如何保证你回答的都是真实的?”   费岑:“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对失败者的仁慈。”   仁慈?去他妈的仁慈。一个犯罪团伙的头目,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一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变态。仁慈?   艹!   费岑抬手轻轻的放在唇上,笑道:“别在心里骂我,亲爱的,你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顺便提醒你一下,时间已经过去3分钟了。还有27分钟后,你,就真的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了。你真的不问吗?”   程墨仰躺着任那人从高处俯视,那人看他的眼神如待宰的羔羊。   程墨无言的看了他一会,也不想徒劳了,:“所以说,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你们设计好了等我来?”   费岑:“啧啧啧,完全掌握你的一举一动倒也没有,毕竟从你搬进谢非家,我们已经对你丧失了很多的掌控。但是没关系,毕竟我们还是有渠道了解你的基本情况。”   “你是说警局里的那个人吗?”   “唔,真聪明,这都想到啦?”   程墨扫他一眼:“我想你应该不会告诉我是谁。”   费岑失笑:“宝贝,我觉得你问的这些问题都很没有意义。我告诉你了又怎么样?你总要消失的。你又记不住。我答应给你补全记忆,是想让你消失前完完整整的。你为何不问问其他的呢,比如你自己的事情?”   程墨嗤笑:“好啊,那费医生,我为何会与你有这么一个游戏赌约?”   费岑眼睛一亮:“唔,这个问题关于你我,我很喜欢。”   “这么说吧,15年前你父亲做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研究。可以理解为用催眠达到人格重塑。我听了你父亲的演讲非常感兴趣。但是你的父亲不是个很善于合作的人。所以我只能用了一点小手段。”   “结果……有些过了。”   费岑一副惋惜的模样让程墨瞬间怒火攻心。   他声音沙哑:“过了?三条人命,你跟我说过了?”   费岑微笑,丝毫不觉得三条人命对他来说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想跟他合作而已,我给过他很多机会。我尊重他。”   程墨气笑了,给过机会?尊重他?   真他妈的,好一个自以为是的狗东西。   即使现在气到要颤抖,程墨为了知道真相还是忍下了所有情绪。   他淡声说:“程靳言自己也是没用,做这么多年研究,还能载在你们手上,也不过是个失败者。”   费岑愉悦极了:“程墨,你果真有意思。那你这呢些年反复的去查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求知心罢了,我要一个真相,为我的母亲和妹妹。”   “真相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的养父赵文奇为了帮助我们,将有特殊装置的手表送给你父亲。那玩意儿影响脑子,日积月累,我们程教授便性情大变,发了狂,成了魔。”   “是这样吧?找教授?”费岑突然偏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半晌后,一个老头从门后慢慢的挪出来。   程墨看过去的那一刻,赵文奇仓惶的瞥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这一幕逗笑了那个桃花眼的男人。   “哈哈哈,赵教授,怎么,你替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还养出感情来了?亦或者说,你觉得愧疚了?你别忘了,把程墨有人格分裂的情况告诉我,并提出把他作为实验对象的人可是你哦。”   赵文奇脸色瞬间惨白,更不敢看程墨。   程墨收回视线,神情淡漠。他早知道赵文奇参与其中了。对于这个养了他十几年的养父,他曾经有过感谢。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而且从赵文奇的状态来看,程墨觉得,赵文奇更有可能是被胁迫的。但是那又如何?赵文奇选择了,那他自己也得承受着。即使他也痛苦着,挣扎着。   他自己都不愿意救自己,他拉着程靳言一家陪他共入深渊。他早就无可救药了。   “程新语又在这个故事里担任什么角色?”程墨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费岑的笑声。   费岑眯眼瞧他,随后残酷一笑:“自己人而已。”   程墨眉头一紧:“你上次在平屿跟我说过,我没加入过你们。”   费岑勾着唇角:“不错哦,但你是你,她是她呀,亲爱的。我尊重每一个人,不同的人格就是不同的人。不一样哦。可惜的是,程墨你意识太强了,程新语能出来的时间有限。”   程墨脸色又变差了,他深吸一口气,说:“所以,你们现在要做什么?就是让程新语彻底取代我?让我变成你们的人?”   “是也不是吧。其实我很喜欢你的,程墨。你聪明,冷静,思维缜密,共情能力极强,如果你好好的在心理学发展,应该会有很大的建树。但可惜了,你不肯与我合作,你跟你父亲一样。太固执了。你还一直给我捣乱……”费岑的语气就像在抱怨一个不听话的弟弟,“三年前就是这样,你不乖,偷跑了出去。为了那谢非又主动回来跟我谈条件。我给过你机会了,但是程墨,你又输了,你没抓住我。是我抓住了你,所以……”   费岑俯下身凑近他,盯着他的眸子认真的说道:“亲爱的,再见。愿你满意我的睡前故事,宝贝,晚安。”   话音刚落,程墨的太阳穴一阵刺痛,他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费先生来了。下一卷要开始了。   程墨老师又要受苦了。 第98章 寻找   大雪纷飞,街道上的行人都稀稀拉拉的偶见两三人。而林海市公安局内却人仰马翻。   距程墨失踪已经过去5天了。   对于警局的特聘顾问莫名其妙消失,从上到下都大为震惊。   而与程墨最亲近亲近同事,谢非在一众人的关心和急切下却一言不发。   没解释没说法,只闷头下命令。   他先是带着人把龙城大厦折腾了一遍,又跑去程墨的学校问了个遍,启明医院也硬闯过两次。就连平屿市的死刑犯肖誉都被他找了很多次。   最终在周伟和闫志兴共同镇压下,才把人给控制住。   此刻谢非发丝凌乱,一脸胡渣,黑眼圈配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个半个月没下赌桌的赌鬼。   而闫志兴和周伟一人守在一边,警惕的盯着他。   向来温和好说话的闫志兴板着脸,语气也不好:“谢非,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谢非沙哑的应了声:“嗯。”   “嗯?!”闫志兴将水杯用力摔在桌面上,“你还知道啊?这几天局里多少投诉电话?你要是不想干了你趁早脱了这身衣服,别在这里给我搞得乌烟瘴气的!”   谢非垂着头,一声不吭。   对面的周伟皱了下眉,看谢非的样子实在看不过去了,难得好声好气的打了个圆场:“谢非,同事出了事,你当我们不急吗?我们也很着急。我和闫局比你大了一轮,我们从警这么多年来,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不是我说话寒人心。但无论发生什么,背着警察这个身份你都得对得起他。你跟小程关系再好,也不能利用职权乱来。”   闫志兴扫了谢非一眼:“不错,程墨,我们肯定是要尽全力找的,所以谢非,你最近最好跟给我消停点。程墨的是我会让周伟亲自负责。”   闻言,谢非刷的抬头,沉声说:“不行!!”   “什么不行?”闫志兴眉头一皱,又要开骂,“周伟能调动的资源比你多比你快,你逞什么能?”   谢非动了动干裂脱皮的双唇,闷声说:“我要负责,别的都能放一放,程墨失踪的案子我要负责……”   我谁也信不过了……   闫志兴双眸微动,缓缓皱起眉头,谢非的状态不太对。他思索片刻,张口道:“谢非,你……”   “砰!”   办公室门被猛的推开。   室内几人同时回头看过去。只见二毛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   闫志兴说话被打断了,不由地又皱了下眉:“慌慌张张的你干什么?”   二毛心里一噎,很少见闫志兴这样说话,一时没敢说话。一旁的谢非突然站起来:“是有什么消息吗?”   问的很轻,表情很淡,但那认真的眼神和略微颤抖的嘴唇能看出谢非此刻紧张又害怕。里面那两位不知情,二毛是个知情人。他知道谢非有多在意程墨。   念及他此刻的心情,怕吓着谢非,他用最平缓的声音说:“报告各位领导,程墨老师的手机定位跳出来了,应该是开机了。”   “哐!”   在闫志兴和周伟还没反应过来,谢非已经飞奔出去了。被撞到墙上的门板,又猛的弹了回来,吱嘎乱响。   闫志兴:“……”   周伟:“……”   二毛尴尬的瞥了一眼两位老领导,陪着笑脸善后:“那个……领导们,我也去帮忙。”   说完连忙闪人。   周伟摸摸胡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被撞掉一块墙皮的地方,说:“闫局,我总觉得谢非有点不对劲。”   闫志兴吐出一口气,下意识接道:“哪儿不对劲?”   周伟回过头看他一眼:“小程来我们局没多久吧?怎么谢非跟他关系很亲厚?不然怎么急成这样?”   闫志兴端杯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扫他一眼说:“谢非这孩子重情义,从小就这样。”   周伟点点头,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但闫志兴都觉得正常,那可能是他想多了。   ***   同一时刻,林海市某处。   通亮的实验室里,几个身着白大褂戴头罩的人忙忙碌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各种屏幕上的数据和画面。   屏幕的左边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玻璃后面是一片白色的空间。那正中间里的手术床上躺着一个青年。青年身上只盖着一条白色的薄毯。   从腰腹盖到大腿。   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贴满了连着电线的电极片。脑袋上和胸口最多。   “滴——”   实验室的门打开了。一个桃花眼的长发男人走进来。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忙起身。   “先生。”   费岑笑的温和:“忙你们的。我只是来看看。”   众人又点头坐下。   费岑走到玻璃前,打量了沉睡的青年许久。   “今天有做过叫醒吗?”   “有的先生。”   费岑回头看着说话的人:“情况怎么样?”   “反抗意识很强,持续时间不长,有点难度。”   费岑嗤笑:“真那么好搞就不会让你们这么多人围着他了。”   那个白大褂神色一僵。没再敢说话。   “如果再过一周还这样,就换方案。”费岑将视线又落回沉睡的青年身上。   **   黑暗!无尽的黑暗!   程墨只觉身处一个寂静的黑洞。他仿佛被关闭了五感,无法分辨现在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是坐着还是躺着,只感觉身体浮浮沉沉。   而心里也透着巨大的虚无感。脑子胀痛的厉害,仿佛被尖锐的锥子一直扎着,他想起身想捂着发胀的头,但是他动不了,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跟他抗争着,让他只能无助的飘浮着。   程墨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多久了。   他费力的想,期间似乎也看见过一丝光芒,也听到过一些不清晰的声音,但是再次闭上眼,他又忘记了所有。那些记忆短暂让他错以为是幻觉。   就像此刻,他的耳朵里又钻进一些声音。忽远忽近,他费力的想听清楚,但是头很重,那些声音纷杂错乱,他听不清是谁,只隐约分辨一些内容。   “怎么样?”   “比上次转化停留的时间长一点。”   “唔....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的主人革越是强,我倒越是舍不得了。”   “你大可以试试,他已经够添乱的,如果这次再有麻烦,我会杀了他。”   “啧,小东西,反了天了你。”   “你看我敢不敢……”   “别一脸戾气,在这张脸上不适合,做你该做的。”   “什么才适合?天真可爱?善良无邪?别说笑了,那是弱者才有的表情,弱者只适合被支配,就像他一样,自以为聪明,到头来,还得躺在这被你折腾。”   “哧....你还真是别扭。”   “有病。”   “也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哼,对了,孙小龙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那急昏头的谢非满大街找他。”   “呵,那就让他找,孙小龙最近表现也不错,让他当好这个靶子就调他来总部。”   “切......”   ……   孙小龙?   谢非....   谢非......谢非怎么了....   随着说话人的声音消失,程墨无法控制的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谢非从车上跳下来,顶着风雪急匆匆地往路边跑。在看到定位地址是一家二手手机店时候,他僵了一下,瞬间停下了脚步。   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莫名停下了脚步。刘茹急着找程墨,看自家老大停下了,还想问问怎么了。一旁的二毛扯了她一下,然后摇摇头。   刘茹抿了下唇,与众人对视一眼,皆安静的等在原地。   谢非反复在手机上的定位和面前的店名上扫视。神色阴晴不定。眼前的二手店让他内心的希望被浇灭了一半。   随后他又安慰自己,可能是程墨手机坏了,他来这里修。   对,肯定是手机坏了。   只要我踏进这个门,一定会见到程墨的。   谢非抿紧了唇,忐忑的踏进了那家店铺。他挂着轻松的微笑,希望在看见青年时不至于太失态。   他扫视了一圈,在看见柜台后一个胖胖的青年手上握着的那只白色手机后。强壮的笑容彻底垮了。   店老板喜滋滋的摆弄着那只很新的白色手机。刚忽悠了一个人,正得意着。就感到头顶一片乌云压下来。他眉头一皱,掀起眼皮。   眼前是一个胡子拉碴憔悴的高大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穿制服的,店老板顿时一慌。   “你.....你们干什么?”   “手上的手机哪来的?”高大男人的声音冷厉,比今天的气温还冷。店老板心想,难道是什么走私货还是涉案货?不然刚刚那人卖手机时,200也能接受?   这么一想他一股脑全说出来了:“我收来的警察同志!20分钟前一个中年男人拿过来的,他以为坏了,我买来后发现只是没电了,我刚充好电开机没多久你们就来了。真不管我事啊,警察同志!”   谢非脸色难看,艰难的说“你说手机没电了?”   “啊...啊是啊。”   “你已经格式手机了吗?”   “还..还没来得及。”   谢非闭了下眼:“多少钱收的,手机我买回来。”   店老板连忙把手机递过去,谄笑:“没多少钱,送你吧警察同志。”   谢非扫他一眼,看他那样估计真忽悠了人,没花多少钱,给人转了500块后,拿回了手机。   “送手机的人什么样?”   店老板忙打开电脑说:“我有监控的,我给你们找。”   店老板找监控的间隙,谢非打开了程墨的手机,还是刚买时的屏保背景,简单的几个图标,界面冷清的很如青年一样。   谢非叹了口气,划开了程墨的微信。他眼皮一跳,发现置顶微信上竟然是他。   点开后,背景是那天游乐场两人的合照。花里胡哨的背景,高了半个头的谢非吻在青年的墨色发顶上。青年仓促无奈的眼神在照片里一览无余。   清冷的手机唯独这里是热闹的。   热闹的谢非心口揪的疼。   “找到了,警察同志。”   店老板的声音把他从疼痛中救了回来。他收起手机,顺着老板的屏幕看过去。   # 剿灭“死神”计划 第99章 3.0   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到了年关,所有人在忙碌中也带着一丝要过节的喜悦。   当然,一个人除外。   谢非在一个月前找到了卖手机的中年男人后,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中年男人只是个普通收废品的,还有些轻微的智力问题。谢非带着二毛等人跟他交涉了很久,才沟通明白他们的目的。中年男人也说不出太多话,就带着他们去了一处大型的垃圾站。然后指了指其中一个垃圾柜。   意思,手机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这个垃圾站,回收的垃圾来自四面八方,几乎城东区的垃圾都往这运。三天集中清理一次。所以,谁扔的手机,扔在了哪一处。什么时候被运过来的。无从查证。   成了死局。   跟着这局一起死的,还有谢非。   这一个多月,众人再也见不到曾经意气风发,帅气又张扬的谢队长了。他依旧正常工作生活,依旧和气。要说哪里不同。他的眼神变得冷漠又麻木。   烟一包接一包的抽。   每晚都在一堆酒瓶中睡着。   周伟耳提面命过好几次,谢非都是一笑置之。有一次把周内伟气急了。周伟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   “你这样,程墨就能找的回来了?”   谢非的背影僵住了。在周伟不可见的地方,眼睛里瞬间染上冷色和痛苦。   谢非现在实在听不得“程墨”两个字。   周伟也自知说错了话,抿着唇,转身就走。   谢非闭了下眼,随后神色如常的扫向众人嚯担忧或紧张的神情。   笑说:“看我干什么?孙小龙有消息没有?”   程墨的消失,谢非认定了跟孙小龙和C先生的组织有关。可惜,他满林海市的找,却找不到。   这阵子,他发了疯的折腾,闫志兴也被他弄的要发疯,眼看临近春节。谢大雷和何玲一直问他谢非为什么忙的不见人影。闫志兴有苦难言。   最后没办法了,跟周伟合计,让谢非回去休息两天,爸年过了,状态好点再回来。   没到年三十,上门拜访的亲人好友就络绎不绝。何玲张罗着阿姨一起准备年货。   老宅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谢非落寞的看着那在风中摇晃的红灯笼,心里无限苦楚。   程墨,你在哪儿呢?   为什么……还不回家?   ***   程墨在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颠簸流离。他两手空空,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捞不住。   脑子里全是声音,尖锐的,嘶吼的,温柔的,狂躁的。像无数双手紧紧的勒住他的每一根神经,就在他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脑海中传进来一个声音。   “醒来吧……”   “醒过来,孩子。”   那声音带着无限蛊惑,他终于挣脱了那些束缚。   程墨“唰”的睁开了双眼。   睁开眼后的数秒,他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上面是一片白晃晃的灯。好一会,他才找回了视线的焦点。   这好像是一间手术室还是实验室?四周有些某名奇妙的仪器。   他生病了?   正当他想转头再观察一番,耳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醒了?”   程墨循着声音慢慢转过头去。   视线内有一个齐肩长发的男人。长相俊朗,年龄难辨,像20多岁,也像30多岁。这人身着黑色的高领毛衣,休闲裤,头发往后固定住。偏长的刘海,散着一缕在眉角,一双桃花眼里全是玩味和戏虐。   程墨视线从他脸上收回,随后慢慢坐起来。身体有些无力,他便也不逞强下床,闲散的支着一条腿坐在床上。白色的毛毯滑落了一半,腰腹裸露出来,青年也无所谓。   他眯着眼又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然后出声了,那声音带着许久未说话的暗哑:“你谁?”   费岑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他将程墨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后,才回应他:“你猜呢?”   程墨勾起唇,那笑容里竟然带着诱惑和嘲弄,他视线落在费岑的桃花眼上,轻声说:“我怎么猜呢?看你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我,你那双眼里全是炙热。朋友和亲人又不会用这种眼神。而你长得也很不错,莫不是我跟你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比如……情人?”   费岑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的笑起来:“唔,太有意思了。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的确有特殊关系,比情人差那么一点,但是你要是对我好,我可以考虑哦,亲爱的。”   程墨眯了下眼:“哦。竟然还不是?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的确对我很重要啊。”   程墨嗤笑,显然没信他的话。   青年这会也恢复了些力气,他单手一撑下了床。   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毛毯彻底滑落在地。他此刻未着寸缕,身上脑袋上贴着很多电极片。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脚,然后站直了身体。   一步之遥的费岑抬眼上下打量着他。程墨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在他白皙到泛着冷光的皮肤上更显狰狞。   “啧,这幅惨样,真让我产生了破坏感。”   对方的视线和话语也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不适感。程墨只抬眼扫了他一下,随后勾起唇角:“啊……我明白了。我们果真不是情人,你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欲望,但你又的确很热烈的渴求我。你是个……变态。”   “变态?”费岑微顿,竟然没生气,反而不可抑制的大笑。   青年直接走到男人面前,抬手摸向费岑的侧脸。费岑勾着笑没躲开,注意着程墨的每一丝神情。   程墨点了点费岑眼尾的那颗小痣,眯着眼:“难道不是吗?你长得可不像个好人啊。”   费岑低沉的笑起来:“哦?那与我关系匪浅的你,也就不是好人了呀。”   程墨眸子微你,放下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是吗?那我是谁啊?”   费岑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抬手捏了一遍程墨的下巴,然后靠近他,如情人间的低语。   “你叫程墨,是douma集团的核心成员,也是……我的宝贝啊。”   程墨看了他一会,随后挥开他的手,随意的拔了身上的电极片。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但是你的宝贝又饿又冷。麻烦你满足一下先?”   费岑微微弯腰:“乐意效劳。”   程墨裹着毛毯走进浴室后。   费岑一脸玩味的走到观测室。盯着那些白大褂说:“怎么样?有多少伪装成份?”   赵文奇给他拉出一段数据,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所有数据正常,各方面都在水平线以下,他……没有伪装的可能性。”   费岑看着那些平静的数据。又回想到刚刚程墨睁眼后的那一幕。   他嘴角不可控制的上扬。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竟然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肆意,张扬,大胆,魅惑。一个全新的人格。不是[程墨],也不是[程新语],竟然是一个全新的人格。   虽然这个人格没有任何记忆,但是那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真是太对他胃口了。费岑想想就有些激动,这样一张白纸,没有记忆才更好,他想怎么图画就怎么图画。   程墨,终于属于他的了。   赵文奇瞄了一眼盯着数据,眼神闪烁的费岑,忐忑不安:“先生,这算成功了吗?”   费岑撩了撩额角的碎发,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是啊,成功了,非常成功。”   ***   程墨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仔细的打量着身上的伤口,那些一条条的已经开始结痂的是鞭伤,脖子上和胳膊上那些小的是电击伤。但显然每天有人帮他处理过这些伤,已经变得很淡了。应该不会留疤。   他看着这些疤,眸光微动。   宝贝?核心成员?   那满身的电极片和这一身伤看起来可不像那么回事呢。   真有意思。   程墨穿好衣服,头发也没擦,就往外走。   他出了浴室门,整个实验室大门已经敞开了,他径直走了出去,才发现外面的空间竟然是普通的居家布置。   啧,这是在实验室里造了个三室一厅,还是在民居里设了个实验室啊?   挺能折腾啊,这帮人。   他边走边观察,发现前面的餐桌边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之前在实验室的见到的男人。   程墨走过去,看着满桌的菜,也不客气。费岑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才对他说:“我叫费岑。费解的费,山今岑。”   程墨慢悠悠地擦拭着嘴角和双手:“嗯,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就叫你费岑?”   费岑轻笑:“他们都叫我先生,你呢,随你高兴。”   “嚯,我真是好大的排面。”程墨放下刀叉,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晃了晃,冷笑道:“既然对我这么好,怎么又把我搞成这样?”   费岑面不改色:“那是为你好,你乖。”   程墨微笑:“好的,费先生。那我倒是该谢谢你。”   “那倒也不用这么客气。”费岑轻柔的抬起他的手腕,给他戴上了一块精致的电子表,“送你的礼物,好好戴着,别轻易摘下哦。”   程墨扫了一眼那黑色的腕表,眸子里染上一丝不悦:“监视我?”   费岑失笑:“说气话了?你身体还没好,观察你身体体征的。过一个月就可以摘下了。”   费岑没说话,的确是观察程墨身体体征的,不过是另一种体征。它随时监控着程墨的人格稳定性罢了。   程墨看着温和的费岑,一时也没话说。他懒散的撑着下巴,嘴里敷衍道:“好的主人,是的主人,您有什么吩咐主人。”   费岑突然有些头疼,怎么这个人格,莫名觉得有些恶劣?   程墨看他不说话,皱着眉催促道:“还有话说吗?”   费岑破天荒的觉得有些无奈:“你躺了一个多月,还没睡够?”   “多久?一个多月?”   “嗯。”   程墨一咂舌,一脸嫌弃。   费岑:“……   “晚点再睡了,我跟你说点事。”   程墨微笑:“好啊,费先生请说。”   费岑捏了捏额角,随后他拿出一个盒子放在程墨面前:   “你原本的东西,还有印象吗。”   程墨疑惑的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银链穿着的卡祖笛,还有一枚平淡无奇的白金素戒,素戒中间躺着一枚暗银色的六芒星耳钉。   盯着那耳钉,他眼神闪了闪。有一瞬间的迷茫。   而费岑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每一丝神情和手表屏幕的变化。   幸运的是,手表平静如初。   程墨不知道费岑在观察他,他回过神后拿起两样东西在手里摩挲了一下,笑着说:“这些真是我的?”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真没有,只是没想到,我以前这么风骚呢。又是项链又是戒指的。”   费岑桃花眼挑了挑:“怎么,对你的以前感兴趣?”   程墨:“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以后怎么活是我的事,关以前什么关系呢。”   费岑笑着摸了摸程墨的脸颊后站了起来:“亲爱的,最近好好休息,我会带你熟悉集团的人和业务。下月底,就需要你帮忙了。”   程墨伸了下懒腰,慵懒地说:“还真是急,你安排就行。记得报酬到位。”   费岑愣了下,随后无奈的摇摇头。回身轻飘飘地说:“对了,林海市刑侦大队队长谢非你还记得的吗?”   程墨眉头微皱:“谁?”   费岑从他腕间的手表屏幕扫向他学习神情。   屏幕平静。   神色却带着一丝费解和不耐烦。   费岑笑了:“没谁,一个值得关注的对手。”   --------------------   作者有话要说:   程墨老师3.0版本上线。 第100章 回眸   年29,谢非被何玲从酒味熏天的卧室里挖了出来。他满脸胡茬,睡衣扣子还散落了一颗,衣衫不整。下楼时脚步虚浮,要不是何玲拽了他一下,他能从楼梯上滚下去。   谢非走到一楼时,谢大雷正捏着报纸看报。他一下子对上谢非游魂一样的眼神,心口就是一紧。感觉高血压都快犯了。   他实在不想看自己那糟心的儿子。   想说这兔崽子两句吧,也不敢。怕言辞不当,再让谢非的心情雪上加霜。   他到底是听说了警局里出了事。据说儿子的好朋友失踪了,伤心难过能理解,但这一个多月过去了,怎么还这么半死不活的。   谢大雷想了许久,觉得还是得想个办法缓和一下孩子的心情吧?   等谢非和何玲坐在了沙发上。谢大雷抖了一下报纸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儿子,这快过年了,爸爸也有些忙,你这几天不是休息吗?”   谢非游魂一样,眼皮子都没抬,靠在沙发背椅上仰头看吊灯。   “嗯……”   谢大雷:“……”   这话他接不下去了啊,谢大雷疯狂的向何玲使眼色,何玲为难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声轻气的凑到谢非身边。   “非非,你爸今晚上好几趟应酬,忙不过来,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陪妈妈去出席一场吧?你知道的,妈妈啊,也不太能应付的了那种场面……”   谢非坐直身体,抬眼看了何玲一眼,随后温和的笑道:“何女士想要我去,我肯定会去,这一场很重要吗,需要我提前准备什么吗?”   何玲与谢大雷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惊喜。   “不用,刮刮胡子,收拾一下就行,今晚是你爸爸生意上的好友。孟叔叔,正好要跟我们谈一谈建材的合作,这个等会让你爸爸发份资料给你,行吗?”   谢非淡淡的点头:“嗯,行。”   晚上6:50分。   谢非一身藏蓝色的西装,陪同何玲推开了包厢的门,刚走进去。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谢非,怎么是你?”   谢非抬头看向说话的人,他稍微愣了一下。这人怎么那么眼熟?   他一时没想起来就没在意。但扫了一眼包厢内的情况,心里顿时就清楚了,这顿饭不是单纯的商业应酬那么简单。   诺大的圆桌上只坐着两个人。   那个所谓想跟老谢合作的石材商孟建平,边上正坐着一个气质尚佳的女人,也是刚刚说话的女人。   谢非安排何玲坐下后,才微笑着回话:“您好,我是谢非,请问您是?”   女人还没说话,她身旁的孟建平起身寒暄:“小谢,这是我女儿,孟莹莹,你们高中还是同学呢。莹莹,快叫人,叫何阿姨。”   孟莹莹?   同学?   谢非双眸微眯,他知道这位是谁了。   这位孟莹莹就是高中跟他在一起一个月,手都没牵过,就给他带了绿帽子的初恋。   谢非气笑了。这老两口明着说谈合作,暗着给他整相亲这一出?相亲就相亲吧,怎么不打听清楚女方的历史呢?   就他妈离谱。   但能怎么着?来都来了,现在甩手走人,那不是让何玲没面子?   只能继续演戏呗。   谢非耐着性子坐着,应付着父女俩。   孟建平把生意上的事轻描淡写的带过,一直在跟谢非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老谢真是有福气啊,儿子养的这么好,我们小谢现在也是一表人材啊。”   谢非挂着商业假笑,客气道:“孟叔叔,您过誉了。”   孟建平大笑,朝孟莹莹使了个眼色:“莹莹一起来,跟小谢喝一杯,你们不是同学吗?干嘛这么腼腆。”   孟莹莹心里是复杂的。眼前的谢非不比当年青涩瘦弱的少年。现在长得高大帅气,举手投足间尽显魅力。完全长在了她的点上。   她对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再次有了极大的好感。她想或许,谢非早就忘了当年的事,是不是可以再搏一搏?   孟莹莹端着酒杯虽然看似淡定,但难掩眼中逐渐升起的欣喜之色,谢非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只当看不见,挂着斯文疏离的笑容,朝那父女俩举了举杯。   “孟小姐随意。我先干为敬。”   *   几杯酒下肚,耳边又是孟建平和何玲的各种明示暗示。谢非敷衍着,只当听不懂。真问烦了,他突然起身。   “不好意思,有些喝多了,我出去透透气。”   谢非推开包间门,一边点烟,一边往拐角的走廊走去。他吐出一口蓝色的烟雾,一手撑着玻璃围栏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周围。   酒店程一个椭圆的环形,四周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笑意,称的他更多寂寥。   如果这个时候,程墨还在身边,他们应该在做什么呢?吃饭?喝酒?看电影?还是只是面对面的聊天?   说起来,他跟程墨之间,好多事都没做过,两人之间除了案子就是案子。唯一一次约会就是程墨生日的时候去了游乐园。   如果程墨跟他一起过年,他想他会带他去听音乐会吧。他应该会喜欢。   谢非又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透过灰蓝色的烟雾。在那形形色色的人群漫无目的地扫视着,突然那烟雾中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仿佛是幻觉一样。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那抹烟雾后面。   谢非身体猛地一僵,呼吸也跟着停了。没吐干净的烟呛在喉咙口,他却连咳嗽都不敢。硬生生的忍着,看着烟雾后的身影,直到眼尾流出了眼泪。   烟雾散去,谢非终于看清了那个身影,那个让他不可自抑到浑身颤抖的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的……程墨老师。   青年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细绒毛衣,一条浅色的牛仔裤把两条长腿拉的更长。此时的他侧着脸,噙着一抹笑意正听身旁的人讲话。   那个男人高出程墨半个头,一手搭在程墨的肩膀上,看不见脸,因为他低着头贴着程墨,被程墨挡住大半。   他与程墨如此亲昵,而青年丝毫没有抗拒。   这一幕,让谢非颤抖不已。   他死死的盯着对面那个人,那一幕,直到感觉手指一阵疼痛。他抬起手,才发现烟已经烧到手指,他直接灭了手里的烟头,深吸一口气,转身就想去找程墨。   刚跨出一步,他被人拽住了衣服。   谢非一脸烦躁,皱着眉看过去。   身后的孟莹莹被谢非眼里的冷漠和不耐吓了一跳,她一瞬间松开了手。   谢非脸色冷淡:“孟小姐,有什么事晚点说?”   孟莹莹以为谢非还记恨以前的事,她咬了咬牙又鼓起了勇气:“谢非,你是不是还怪我?当年的事也是个意外……我……”   谢非余光瞥了眼程墨的位置,发现他们要离开了,有些焦急:“孟小姐,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等我回来再说,我有点事情。”   孟莹莹拉住他的胳膊,涨红了脸:“我……我有。那个,当年的事不提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程墨跟那个男人眼看就快要离开视线,而青年在走出拐角前竟突然回头了。   谢非僵住了,他屏住呼吸,希望程墨看见他,然后奔向他。   这样,他会紧紧抱住青年,告诉他,他有多么想他。   青年看向他了。   满室的灯火交错在青年身后。青年的轮廓都带着一层薄薄的光,让谢非看不真切。唯一能看真切的就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但那双眸子里只有淡漠,他从他身上一瞭而过。没有预期中的意外和留恋,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   仿佛只是被他这里的闹剧吸引了一点好奇心。   不知何时,身侧的阳台大门被打开了,风雪裹进来,侵袭着他。而谢非却觉得,这满堂的风雪,也比不上青年此时的眼神凉薄。   ……   不知何时,青年又淡漠的回过了头。他步履不停,彻底消失在谢非的眼前。   金风玉露的相逢彻底成了灯火阑珊的错过。   谢非再顾不得内心的各种情绪,他猛的拨开孟莹莹的手,沙哑的说:“对不起,我有爱人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追了过去。   他要去找程墨,既然程墨出现了,他就不能再让他离开。   他要带他回家。   *   程墨走的很快,谢非追下楼时,程墨和那个高大的男人已经出了酒店的大门,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谢非焦急地拦下一辆车,钻入后座后,就对司机说道:“跟着前面那辆车,快点。”   司机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大哥,大过年的车多,不好开,再快也快不到哪去啊?”   谢非废话不说,直接抬手扫了他的二维码。   “微信到账2000元。”   司机身体一抖,回头看着身后的谢非,满眼卧槽。   谢非沉着脸:“能快了吗?”   司机立马卷起袖子说:“能!这下你想上天我都能给你送上去。”   拥挤的街道上,一前一后两辆车却跟的很紧。谢非不急着在路上别停程墨的车。他考虑到安全因素,跟到目的地再去找他会更好。   而在即将下高架时,谢非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谢非想都没想,眼神紧盯前车,直接接听。   “喂?”   “老大,孙小龙出现了!”   谢非呼吸一滞,看着前车,艰难的说:“你们先去,我……我晚点就来。”   “……老大,孙小龙持枪出现在商业街,而且……是闫局下了命令让你立马过来。”   痛苦瞬间溢满眼底。他红着双眼看着前车的后窗。   青年的背影就印在眼前。   如果他此时选择另一条路,他还能再见到这个人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了个笔名,嘻嘻。   金风玉露的相逢和灯火阑珊的错过,作家三毛说过,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这里指出一下。 第101章 受伤   出租车快速行驶在高架上,离出口只有200米。谢非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两条岔路口,缓缓地闭上眼。   手机里二毛还在说话:“老大……你要是实在来不了,我替你挡着。”   下一秒,谢非睁开双眼,深深地看了一眼前车,随后对司机说:“师傅,不跟了。”   “啊??”司机诧异的回过头,“不跟了?那……那钱……”   谢非:“不要你退,右边出口出,去南江广场。”   司机听到不退钱了,二话不说,方向盘一打,乐呵呵地往右边开去。   遇上一神经病乘客,管他要干嘛呢,给钱就完事了。   出租车终于与前车错开了路线。   在前车消失前,谢非迅速拍了照,发给了自己交警队的好友。   【兄弟,帮忙盯一下此车最后的去向,多谢。】   *   费岑一手支着额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后视镜。在看见一直跟着他们的出租车突然改了道后,他挑了下眉。   下一秒,他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行动正常进行。】   费岑熄灭屏幕。随后扫了一眼身旁闭着眼对一切一无所知的程墨。   笑的意味不明。   **   20分钟后。   谢非到达了警队人员的集合地点。   众人看见他又喜又愁。几日不见,他们的老大又消瘦了些。裹着大衣,颇有些街头流浪诗人的沧桑感。   谢非无视了一众的欲言又止,冲他们点点头,直接上了警车。然后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沉着脸盯着窗外。   车内气氛压抑的过分,同车的二毛和黑子面面相觑。   为了缓解气氛,黑子突然冒了一句:“老大,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其实实在来不了也没关系,我和兄弟们……”   话说不下去了,体感能察觉到的变化,车厢内的温度更低了……   黑子闭上嘴一脸惊疑的看了眼谢非,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怎么就让自家老大突然变了脸。   但谢非却一门心思调试对讲机,根本没分丝毫眼神给他。   黑子又转头去看二毛,二毛挤眉弄眼的给他使眼色。   [这种情况肯定跟程墨老师有关。你是不是傻,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擦......]   黑子也反应过来,悄悄的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害,嘴欠,这种时候瞎关心什么,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两人正眉来眼去着,谢非低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到地方了,都准备好。”   二毛挠了挠头,拍了拍黑子,两人快速的整理好装备,跟着谢非跳下了车。   ***   南江广场外,孙小龙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低着头,警惕的穿梭在人群里。如果这票能干的漂亮点。他就能顺利进入总部,留在先生身边了。   他的目的很简单,转移警方注意力,好让先生和组织能快速处理龙城公寓的事情。   但这是个危险的技术活,正因为他有部队的经验,这种反侦查行动只有他适合。   比如现在,他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斜角发传单和气球的人是个便衣。   谢非隐在人群里,紧盯着孙小龙,发现孙小龙看了卖气球的好几次,他按住对讲机:“注意分散,别盯太紧,三点钟卖气球的,绕着点,别跟他有过多的视线接触。”   “收到。”   卖气球的人刚收到指令移开视线,与他擦肩而过的孙小龙突然身体一转,状似悠闲的闪进了商场里。   谢非眼神一紧,厉声道:“分头行动,去守商场的各个出口。快!”   “收到!”   孙小龙七绕八绕,步伐越来越快,谢非警惕起来,也加快了步伐,准备把人拦在这。谁知孙小龙钻进人堆里然后拐进了一家服装店,谢非拨开人群追进去的时候一下子没了孙小龙的身影。   谢非不敢松懈,眼睛不眨的扫视着服装店里的每一个人人,突然一个人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换了装扮,这人低着头,转身往服装店后门走,谢非眼神一冷,大步追上去。   谢非扭住这人的胳膊,把人反压在地上:“不许动。”   那人被压的帽子掉在了地上,他龇牙咧嘴喊道:“你干什么?!你他妈给我松手!”   谢非一看,不好,抓错人了,他也不理这人的叫嚣,立马站起身四处寻找,眼神一顿,就看见服装店的前门,孙小龙还是那幅打扮,正在往外走,谢非立马追上去。   孙小龙此刻已经站在电梯里了,眼看着电梯门要关,孙小龙抬起了头,冲谢非一笑,无声的念叨。   “谢队,再见。”   谢非大怒。他扫了眼电梯的运行方向,迅速与队员沟通:“二毛,黑子,地下车库,快。”   谢非说完自己转身想从楼梯跑下去,但刚下了两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他回头看了看旁边的电梯,一共两部。刚刚孙小龙从一号电梯下去了,停在了负2,现在2号电梯却在往上行。他眼皮一跳,立马狂奔向二楼。   一踏出楼梯口,果然看见孙小龙从2号电梯出来了,孙小龙瞥见他,意外的挑了挑眉,然后做了个敬礼的姿势,拔腿就跑。   谢非大喊一声:“站住!”   随后用力飞扑过去,把孙小龙撞翻在地,两人瞬间扭打起来。   谢非越打越觉得疑惑,这次孙小龙的身手怎么跟之前两次不一样?出的招都不是他熟悉的,而且似乎没有想跟他搏命的样子,处处对他手下留情。   什么情况?   就这分神的几秒孙小龙,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谢非往后一仰,刚稳住身形,孙小龙就从二楼的围栏翻了下去。   谢非心中大骇,立马跟过去,发现孙小龙落在一处大型的充气装饰上,原来这孙小龙早算好了位置,谢非毫不犹豫的紧跟着往下跳。   楼上楼下的人看见两人跳下了楼,吓得一阵尖叫。   谢非顾不上安抚民众,耳麦里又传来二毛的声音:“老大,地库没人!!”   “在一楼!我在跟着。他现在往2号门外去了!”   “我离的近,我去堵!”   谢非沉稳的声音也从对讲机里传来:“记住最好不要开枪,这里人太多了,把人往偏僻的地方引。”   “是!!”   谢非紧紧的追在孙小龙后面。   虽然有点年纪了,但是到底是军人出身,孙小龙被谢非追的脸不红心不跳。刚才跳下来的时候,他知道楼下有一个充气软垫能阻挡缓冲,所以毫不犹豫的往下跳,没想到这个谢非也是个不要命的主,跟着他从2楼跳了下来。   关键是他没想到谢非跑起来这么快。他看着淡定,也被追的吃不消。眼看另外两个方向也有人冲了出来,孙小龙叹了口气,随后转身抬手冲谢非放了放了一枪。   “嘭!”   谢非猛的趴下躲过,周围想起一片尖叫声,随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谢非额角青筋直跳,他是真没想到这人敢大庭广众放枪,看来他刚刚想的都是错的,孙小龙根本不怕要他的命,   眼看周围纷乱不堪,要失控,孙小龙也越跑越远,谢非顾不上了,他跳起来冲周围人喊道:“警察,都躲开!!”   “二毛,到了没,快把人引开,这孙子开枪了!”   谢非现在有点焦急,他实在不想在这段路上把孙小龙逼急了,误伤到周边的群众,事情就麻烦了。   他咬着牙奋力直追,只盼着现在能有什么转机。   在孙小龙跃出护栏时,转机来了。二毛从角落里突然跳出来,想拦截孙小龙。   谢非一喜,下一秒孙小龙却一拐往东南道路方向去了。二毛扑了个空。   艹!   看着狂奔的孙小龙和一众警察,谢非突然有一种感觉,今天不是他们追捕孙小龙,好像是孙小龙在吊着他们玩。孙小龙故意的!   果然,当孙小龙拐进那个小路上时,突然横着朝冲过来一辆黑色的车,车开的极快,一点都有减速的征兆,直冲向谢非而来。   谢非脸色剧变,反应极快的一个侧翻滚避开了车的撞击。谢非在地上滚了两滚,却发现前面还有一辆银色的车,正朝孙小龙开去。   谢非心道,不好,大吼一声:“拦住孙小龙!!”   刚说完,刚刚那辆黑车掉了个头又朝谢非撞过来,谢非双眸一沉快速的往侧面闪去,躲过了黑车的撞击。黑车撞人失败也不再追击,直接掉头往二毛那边的方向撞去。同时银色的车门打开了,2个带着面罩的人持这一把枪冲着二毛等人就开枪。   谢非心都掉到了嗓子眼,他怒瞪着双眼,大吼:“躲开!!都躲开!!!趴下!!”   谢非狼狈的躲在柱子后面,同时开枪还击。   但没想到那伙人并不恋战。银色车门内,孙小龙抬手挡了一下开枪的面罩人。面罩人便火速收了枪,车门关上前,孙小龙对谢非又敬了个礼。   说:“谢队长,回家吧。”   汽车扬长而去,谢非从柱子后出来,双眸赤红。一拳打在大理石的柱子上。   过了许久他喘着粗气,沉着声音对着对讲机说:“回来,别追了!”   二毛回来后喘着粗气,有些愤愤不平的呸了口唾沫:“妈的,还是给他跑了。”   “嗯,我们被这孙子给涮了。”   众人一愣。   “老大,你什么意思?”   “虽然我还不清楚什么原因,但是孙小龙好像是故意露面引起我们注意的。”   “什么?”   “我也是刚刚才觉得不对劲,我们追他的这一路,明显是他算计好的。而且他这次露面,没有任何目的。”   二毛皱起了眉:“那他之前藏的好好的,突然冒出来,搞这么一出是图啥?”   谢非眼神冰冷:“目前不清楚孙小龙这么做的具体目的,但是,我想很快就会知道了,他们必然有什么计划。”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孙小龙不能放松,但是多留意其他动向。”   “收到!”   二毛说完却看见谢非的脖子上一大片血迹,他刚刚是站在谢非的右边,到没留意,现在谢非一转身,他才看见。   二毛顿时心里一紧,紧张的开口道:“老大,你..你你...你中枪了?!!”   **   同一时刻。郊外某别墅内,费岑一手晃着一杯红酒,一手握着手机在讲电话:“嗯,解决了?”   “是的先生,您这边呢?”   “很好,时间足够,也没引起警方注意,你做的不错。”   “就是……有点小状况。”   费岑顿了一下:“嗯?”   “谢非好像中了枪伤。”   费岑挑了下眉,随后扫了一眼身后在玩游戏的程墨,声音也扬高了一分:“谢非中了枪?没死?”   身后的程墨顿了一下,手机里传出来“game over !”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费岑:“突然那么大声干什么?要打电话出去打吧,费先生。”   “……”   费岑:“我这不是跟你同步一下。”   程墨勾起笑:“我又不认识,跟我同步干什么?你的对头,你自己关注就好了。”   费岑微笑,继续打电话:“行,只要没死就好,这两天打听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程墨老师3.0:我的心里只有玩游戏……^_^   谢队长:快回家玩其他的吧 第102章 新年   林海市中心医院。   谢非扭着头,一边配合医生处理颈侧的伤口,一边接听电话。   明显电话里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   谢非:“是□□吗,所以才没查到?”   “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在车到达地点后,并没有从车上下来。”   谢非眉头紧皱,要不是刻意忍着,对方又是好友,他这会就得骂人了:“什么叫没从车里下来?人还能半路消失了不成?你能说清楚点吗?老冯?”   “就是消失了,这车的路线,我查了,经过一个没有监控涵洞,我推测人要么在这一段下车了,要么在这一段换车了。有备而来。”   长久的沉默后,谢非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   电话刚挂断,谢非没忍住,一声粗□□出。吓得医生一抖。拿眼神偷偷瞄他。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警察,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个□□。长得挺斯文,怎么这么吓人呢?   此刻的谢非可管不了旁人的眼光。他心里翻来覆去想不明白。   既然程墨没事,他为什么不来找他?今天晚上在酒店,他明明就看见他了。   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谢非想来想去,只想出两个原因:一,程墨受制于人。他此刻的处境让他没办法与他相认或者联系。   第二种,就是程墨主动与他们脱离关系。程墨有计划。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似乎跟程墨身边的那个人有很大关系。那个人又是谁呢?   这一个多月程墨到底做了什么?   谢非想到刚刚在楼上见到的那一幕,他心里跟着沉了沉。   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此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靠近,谢非猛然回过神,就迎上一双深邃严肃的眼眸。   谢非微微挺直腰板,叫了声:“闫局,大半夜你怎么来了?”   闫志兴嗤笑:“活着呢?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要在医院过大年三十。”   谢非轻笑了下,扣好衣领:“哪能呢,那一枪打的没水准。”   “没水准?”闫志兴冷哼一声:“谢队长,不,我是不是该叫你谢局长?”   谢非讪笑一声,心里估摸着闫志兴要说什么,他皮笑肉不笑的往边上一坐:“老闫,你这话说的我害怕。”   “害怕?我看你谢非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干些什么事?晚上局里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你们真是好样的,怎么跟你们说的?尽量不要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你们还当街开枪?伤到群众怎么办?啊?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谢非没什么精神的说道:“不是没伤到吗?再说,是孙小龙那帮人先开的枪,我们总不能当活靶子吧?”   闫志兴气乐了:“没伤到?等伤到了咱们还他妈能坐这吗?都给我脱了衣服滚回家。”   谢非看他一眼,低声说:“这身衣服就这么重要?”   闫志兴一愣,看了他半晌,才终于开了口:“谢非,这身衣服重不重要,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正是因为这身衣服,才背负别人没有的责任,也正是因为有这身衣服,你可以查你想查的案子。为了这身衣服,多少人流过血泪,它象征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这身衣服,你什么都干不成。”   谢非手指曲了两下,最后什么都没说。一脸木然的坐在沙发上。   闫志兴瞥了眼谢非贴上绑带的脖子,少顷,叹了口气:“程墨出现了吧?”   谢非一顿,诧异地抬眼看闫志兴:“你也看见了?”   “老冯跟我说了,你让他查车的事。这事就发生在孙小龙现身前,你一直磨磨蹭蹭没集合,我猜能绊住你的也只有程墨的事了。”   谢非静了一下,才抬眼看闫志兴:“老闫,你……”   闫志兴抬手打断他:“我早看出来你们之间不对劲。我虽说作为你长辈,但不是什么老古板,再说,这事你需要给交代的也是你父母。”   谢非垂下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谢非,别把私人感情代入工作,如果……我说如果,程墨出了问题,你如果没办法理智面对……”闫志兴黑沉严厉的眸子深深地看他一眼,“那我会把你调离相关案件。”   谢非猛的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闫志兴:“你说程墨有可能……不,不可能!”   闫志兴嗤笑:“就你现在这幅样子,我可以立马调离你。”   谢非一僵,没再敢说话。   闫志兴拍了拍他的头,如普通长辈一般,叹了口气:“谢非,你再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这次南江广场的事,也需要时间平息舆论。正好陪陪你爸妈,也抽空理理清楚。”   ***   今年的年三十并不好过。   谢非从相亲场上半路离开,把何女士晾在酒店了不说。孟莹莹也是红着眼眶进去的。   何玲轻而易举地就得知了情况,他的儿子亲口说有爱人了。本来也是件高兴事,但谢非在第二天也就是年三十带着伤回来的。   这一下,谢家炸开了锅。   再也顾不上儿子有爱人却隐瞒不报这件事上了,围绕着谢非受伤这件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谢大雷再次提出对谢非换工作的强烈意见。谢非不甚其扰。他现在一肚子事和火,他觉得再待下去肯定要跟老谢吵起来。   他果断拎起大衣,又出了门。   谢非回到自己的公寓。   12点的钟声响声,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放烟花爆竹。伴着这热闹的声响,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那张两人的合照,心里酸楚异。   谢非手指动了动,下意识的又拨通了程墨之前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意料之中的结果。   谢非闭了下眼,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喃喃低语:“程墨,新年快乐啊。”   同一时刻,林海市某郊区别墅内。   程墨窝在沙发里玩着手机,毛衣的绒毛衬的青年如矜贵公子。   青年神情专注的盯着屏幕,周边的嬉闹与他毫无关系。   没多久,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一些,他懒洋洋的掀一下眼皮。   费岑真笑眯眯地看着他。   手机里又传来一声“game over !”   程墨扫他一眼:“怎么每次都是你坏我好事。”   费岑挑眉:“自己水平不行,怪我啊?不过你怎么游戏瘾这么大?天天玩不腻?”   程墨嗤笑:“费先生,我不玩游戏我能干嘛?你给我一个没有卡没有无线的板砖,我既不能上网,又不能联系外界,我没什么事,我打打单机游戏还不行?”   费岑轻笑,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不人道:“嗯,行,不过这年一过,到了这个月底你不就是有事了吗?稍微收收心?”   “怎么,真打算让我去色|诱啊?这牺牲有点大吧?”程墨想到月底的工作就有些烦躁。   费岑轻轻捏了下他的下巴,安抚道:“哪能呢?牺牲一点点就行。我给你准备东西了。到时候,只要他能上勾,你就好办了。”   程墨眯着眼,看他一会儿,随后勾起唇角笑道:“行啊,我会准备好。”   费岑也跟着笑了,捏着手腕上那枚银币说:“嗯,你听话,完成任务给你奖励。”   两人闲聊着。   几个费岑的手下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先生,给你拜年。”   费岑和程墨同时转头看去,一个皮肤略黑的中年男人略局促的低着头。   费岑拍了拍程墨,然后笑道:“孙小龙来了?来,程墨,这人你上次见过一面了,以后你们就一起在总部共事了,好好相处啊。”   程墨抬头看过去,此刻孙小龙正好也抬头,两人视线一碰撞,程墨眯了下眼。   孙小龙眸光也微闪。随后他说:“好的,先生,多谢先生给我机会,我会和程先生好好相处。”   程墨轻笑,懒洋洋的,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嗯,行啊,新年好啊。”   孙小龙低头:“新年好。”   **   谢非在自己公寓颓废了几天。这几天他电话不接,敲门不理。直到年初三那天,他被阿杰的信息叫了出来。   谢非一身颓丧的驾车来到一家酒吧。阿杰早在门口迎着他了。   “嘿,老谢!”   谢非把车钥匙交给门童,皱着眉向他走去:“你约我来酒吧?你发信息不是跟我说……怎么你说的是骗我的?”   阿杰不爽的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是那样的人吗?兄弟着不是想让他先放松一下再聊吗?”   谢非绷着脸,神情像眼前的人欠了他几百万:“不需要放松,直接说事。”   阿杰猛的勾住他的脖子:“不放松也给我进去,我就是说不清,这事得我朋友来说。”   谢非眉头更紧了:“你朋友?你朋友怎么会知道这事?”   阿杰勾住他,低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见你那小男朋友眼熟吗?我之前没想起来,最近又遇上那朋友了,才想起来,我是真的见过你那小男朋友,就在那朋友手机里,他有张照片,跟你那小男朋友长得很像!”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频率的事说一下,我每天只有21点以后可以写文。能日更就日更了,不能更说明三次元事多了,嘿嘿。 第103章 哺育计划   “怎么样?像不像?”阿杰急切的问。   谢非捧着一部手机,凝视着照片里的人。酒吧昏暗,就连身旁的阿杰也没看出谢非变了脸色。   照片拍摄角度清奇,仰视的角度,还是侧脸。虽然模糊,但照片里身着白色T恤,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的确是程墨,而且是年轻很多的程墨。   阿杰看谢非迟迟不说话,催促了一下:“是不是他啊?”   谢非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放下手机,扯了一下嘴角:“的确很像,但不是。”   阿杰皱起眉头,不大相信,但他也只与程墨有过一面之缘,要说认错了也有可能。   “哦,那还真可能是我记错了。”   谢非捏住一杯酒,灌了进去,随后才不经意的看向手机主人:“记错正常,真长挺像的,哪来的照片啊,兄弟?”   谢非斜对角的一个清秀男人接过手机,笑了笑:“一个拍卖会上遇见的。”   “拍卖会?”谢非神色一紧,“你.....为什么拍他啊?”   “嗨,这位帅哥,你说我为啥拍他啊?他长的好看啊,我又是个GAY,看见美人难免心动啊。”   谢非眯了下眼,轻笑着:“偷拍的吧?想留个念想,也拍清楚点啊。”   清秀男人看谢非气度不凡又是阿杰的朋友,也没过多拿乔,谢非问什么,他就直接回答了。   “让你见笑了,我是陪朋友去的,这拍卖会着实神秘了点,而且都戴着面具,并且不让拍照,我拍成这样很不容易了。”   阿杰嗤笑:“化装舞会呢?都戴着面具,他怎么露脸了?”   清秀男人乐了:“因为他是拍卖品啊。”   谢非的手瞬间收紧,惊喝道:“你说什么?!”   卡座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集体呆愣的看着他。阿杰最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咳,唐景你乱说什么呢?那是人,拍卖品?又不是模型。”   唐景还没说话,谢非“当”的放下酒杯,随后暗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和恐怖,扫了一眼卡座的人,随后沉声道:“唐先生,能麻烦你跟我出去一趟吗?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唐景眉头一皱,有些不乐意配合,一旁的阿杰猜到了谢非的意图,连忙靠近男人耳语了几句,随后唐景的眼神变了几变,再看向谢非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拘谨。   “好,我跟你去。”   谢非把唐景和阿杰一起带到了阿杰车里。随后在唐景的配合下,了解到了更多的讯息。   四年前,唐景曾经交往过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富商,这个富商带他去了所谓的慈善拍卖会。   据唐景交代,拍卖会看着也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参加的人员都带着统一的面具,连工作人员和安保都带着面具。   而这个面具不是现场发放的,是随着邀请函一起寄送的。当时唐景觉得可能只是举办方的恶趣味。毕竟拍卖会结束后是酒会,跟化妆舞会一样,面具也是情趣。   但后来唐景发现,所有的拍品拍下后全部匿名,不公开。他就有些想不通了,这些拍品不是什么珍稀物件,不值得争抢。而且慈善拍卖什么意思,花点钱,给自己增加点噱头。富商最喜欢这些面子工程了。   但这场拍卖会,面子里子全没有。图什么?唐景到结束也没想通。   直到最后一个拍卖品被推上来时,唐景才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最后一个拍卖品就是照片里的青年,但要说拍卖人也不是。解说的人说了一堆隐晦的东西。唐景只听明白了一点,这个人在参与什么治疗。   大家要拍卖的是一个叫“哺育计划”的方案。   唐景的理解就是可能筹钱给这个美人治病吧。但谢非听完后却再次惊骇不已。   四年前,坐着轮椅的程墨,“哺育计划”。这其中怎么看都很诡异。   谢非的心沉了又沉,会不会跟001的人格实验有关?   一想到这,谢非问唐景:“拍卖会的举办方知道吗?”   唐景尴尬的笑了一下:“不瞒你说啊,警察同志,我以前就是个被包|养的,能带我去就很不错了,哪能告诉我这么多啊。”   谢非扫了他一眼,随后说;“谢谢你提供的信息,你最好把这张照片删了。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跟我见过。我留个电话给你,有想起来的请及时告知我。”   ***   狭长的走廊上,程墨双手插兜,悠闲的跟在费岑后面。孙小龙在程墨的左侧,低着头不敢乱看。   两人随着费岑一路走着,走廊尽头时不时的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有恐惧的尖叫声,有痛苦的□□,还有硬物撞击的声音。   但费岑无动于衷的稳稳往前走。直到在一扇门前停下,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见两人神色淡漠,便勾了下唇角。   “两人也不必这么拘着,虽然以前有点不痛快,那也是情况特殊。接下来的工作需要你们配合,总不能这么一直僵着?”   闻言,黑发青年嗤笑:“费先生,别说我啊,我哪知道什么以前,加上今天我是第三次见他,是他一直对我很冷漠哦。”   孙小龙一僵,立马低头道歉:“对不起程先生,我只是....”   费岑拍拍他的肩膀:“不用多想了,也不用叫程先生,他是001,孙小龙的代号黑龙。接下来好好配合就行,我可不想月底的事办砸哦,这样我会很不高兴的。”   “是的,先生。”   费岑抬眸看程墨,程墨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费岑满意的推开了门。   门后的世界让身后两人愣住了。一个装潢不错的房间内站着十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穿着纯白的衣裤,长相都颇佳。尤其中间那个,个头稍微高了点,但黑眸明亮,翘鼻红唇,一副矜贵小少爷的模样。   程墨费解了,这些孩子什么路数?这精神状态看着也不像拐卖儿童。但费岑一直说今天来看货品。   这些孩子是货品?过的这么好的货品?不反抗的货品?   “这些就是。”费岑轻笑着为他们解释,“他们经过哺育和驯化,是最优秀的一批。”   “什么哺育驯化?”程墨皱着眉问了一句。   费岑扫他一眼:“今天不急着知道,后期有时间,赵教授会跟你们解释。你们今天只要知道,月底要把这批成型的货送到买家手里就行了。”   “怎么送?买家是谁?”   费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程墨双眸微眯,随后轻笑一声:“行。那今天还要做什么?”   费岑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笑说:“我叫人来跟你们沟通计划。你们先跟这群货品熟悉一下,你们要清楚每一个货品的编号。”   费岑走后,孙小龙和程墨一言不发的看着那群孩子。那群孩子也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瞪了几分钟后,孙小龙突然开口了:“程......001,以前的事你不记得了?”   程墨偏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跟你有什么仇吗?夺了你妻还是杀了你什么人?”   孙小龙一听这语气,就觉得诡异,以前的程墨是什么样的?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说,那是一朵高岭之花。   现在这个恶劣,不羁的青年......果真是换了个人吧?   孙小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笑了下:“没仇没怨,001,以后合作愉快。”   程墨轻笑一声,懒洋洋的说:“行啊~合作愉快哦......”   ***   一周后,一直没收到复职工作的谢非坐不住了。他直接杀到了闫志兴家里。   闫志兴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只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沙发说:“坐,正愁没人下棋。”   谢非看了他一眼,随后抿着唇坐下来,执起黑子率先落在棋盘上。   闫志兴瞄了眼,啧道:“下这里?起手这么躁?”   谢非不语,闫志兴慢条斯理的放下白子。   “怎么样,这几天想出什么了吗?”   “程墨不会是你想的那样。”谢非闷闷的憋出一句。   闫志兴眯了下眼:“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谢非不知道闫志兴到底知不知道程墨的底细,但闫志兴一直不提,谢非也不清楚闫志兴当年在鸣湖别墅案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知道些事情.....”   谢非把四年前的拍卖会情况说了一遍。   闫志兴听后久久不语,谢非忍不住说:“老闫,程墨应该是受害者。”   闫志兴:“这说明不了他是受害者。而且,从这次现身后,他明明可以来找你的,哪怕留个信号,说不定他被你查的那组织洗了脑,已经忘了你,忘了我们,到时候你怎么办?于公于私,你都很被动,你还要这样执着吗?”   谢非沉下眼:“我不怕他忘了我,也不怕他不爱我,我就是怕他觉得心无所依,眼中无光。他是我爱着的人,他心里的那束光,我会给他,直到他愿意跟我回家。我会找到他。”   闫志兴看着他,静了很久,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才说了声:“我是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我也不懂你们的情情爱爱,我只问你,如果最后找到程墨,他的确如我所想怎么办?”   谢非垂下眸,手指下意识曲了一下,下一秒,他抬起头,目光亮的吓人:“带他回家,亲手缉拿归案。”   闫志兴看着他,最终露出欣慰的笑意:“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点事......”   闫志兴还没说完,谢非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条信息弹了出来。谢非扫了一眼,就愣住了。   他迅速滑开手机,仔细看着那条信息。   【想知道真相吗?月底湖景酒庄见。】   谢非反复看了几遍,那号码就是个网络号码。谢非又想起了之前抓捕王波那次,也是有人发了信息给他。这人到底是谁?这次湖景酒庄又有什么情况?   他说的真相又是什么?   闫志兴看谢非神色阴晴不定,皱起眉头:“小谢,出事了?”   谢非把信息给闫志兴看:“这人不知道是谁,但接连好几次,信息都是准确的,但这次没说明目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闫志兴扫到“湖景酒庄”几个字时,眼神顿了顿。   他放下手机,看向谢非:“我知道什么目的,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事就跟湖景酒庄有关。” 第104章 湖景酒庄   在有所期待之时,时间总显得格外漫长。但在漫长,也迎来了月底。   2月28日这天,一大早,林海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氛围,紧张中透着热闹。   谢非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一群人一边换衣服一边胡扯的景象。   谢非挑了下眉,很久没舒展的眉眼,此刻带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他看着众人揶揄道:“这行头有了,样子得端一端,高级酒店服务员,什么样?你们这样太像跑了一天传单的中介了。”   众人苦哈哈的看了谢非一眼,眼中顿时充满了嫉妒。   二毛一边折腾领结,一边吐槽:“老大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您什么行头,我们什么行头?换我穿你的,那也肯定能有几分风姿。”   刘茹撩起西装裙,把枪插|进腿内侧的枪套,嫌弃道:“二毛,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哈。老大那身燕尾服,你穿了顶多还是个服务生。”   众人顿时嬉笑,这一折腾,将今晚要进行特殊任务的紧张感又削弱了几分。   谢非勾了下唇角,把一枚胸针扣在礼服上,胸针时特制的,里面有微型摄像头,是为了今晚的任务准备。   今晚湖景酒庄有一场大型的卧底侦查行动。   这次行动跟半月前,谢非收到的那条信息有关,也跟闫志兴所说的湖景山庄的事有关。   闫志兴也收到了线人提供的线索。月底湖景山庄孙小龙会现身。   谢非不清楚闫志兴的线人从何得知孙小龙的线索。但结合两人的信息来看,月底湖景酒庄肯定有大动作。如果孙小龙真的现身,那么C先生和他的组织是否也会现身?   此次的湖景酒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不管干什么,他们盯这伙人已经太久了,任何机会都不想放过。两人原本的计划是找关系,提前安插几个人进去。谢非原本与二毛等人都一样,将会伪装成酒庄的工作人员。   但在三天前,有跑腿给他送了一份包裹,打开后先入目的是一份请柬和一个包装高级的丝绒礼盒。   谢非打开请柬后,发现请柬上只有名字和时间。并且名字不是他。   谢非跟跑腿确认好几次,跑腿就说是指定要送给公安局刑侦支队长谢非的。谢非问是谁送的,跑腿又说没看到人,在电话里联系了地址让他去取的。   谢非本想找平台核实一下,但打开礼盒的一瞬间,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礼盒里面躺着一副面具。哑光黑色的,左眼尾一个小小的金色英文字母“D”。   他立马想到了半个月前唐景说的那个拍卖会。   这个月底湖景酒庄的活动也可能是拍卖会!   而能搞到这个面具和请柬极的人,谢非第一时间想到了给他发网络信息的人。不管这个人目的是什么。有这张请柬,以嘉宾的身份卧底肯定更方便他获取信息。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安排。   谢非摸索着手里的黑色面具,看众人都已经穿戴整齐。   他沉声说:“准备好了就迅速集合,等会你们提前进场,一定要记住,如果真是那伙人,他们手里大概率有武力装备,所以你们要警惕,有任何情况,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无论如何,我们要拖着等老闫他们来,安全第一。”   “收到。”   ***   晚上18:30分,二毛站在酒庄的大堂接待宾客。黑子在会场的位置跟另外一酒店工作人员布置会场。   二毛和黑子两人都做了装扮,二毛此时身着酒庄的服务人员制服,嘴唇上面是一条小胡子,眼睛换上了褐色的美瞳,眉毛被刻意修的更细。只要他控制眼神,以往的样子就全无,整个人的气质多了丝风流。   二毛心里感叹道,到底是谢非花大价钱请来的专业化妆师,牛啊。   他自然的跟身边的工作人员边扯皮边干活,同时还留心耳道深处耳麦里的讯息。二毛在门口每接待一位宾客,会报上名字跟客人的请帖核对。同时也让谢非知道,这个拍卖会来的都是哪些人。   这一场来人并不多,从报的名字上看,没有一个是谢非熟悉的。   谢非听了几个就用对讲机跟二毛说:“别报了,记着就行,这些不是真名。”   谢非看了眼手表,晚上19:55分。差不多了,他把租来的玛莎开到山庄门口,优雅从容的从车里下来,服务员接过钥匙帮他停车。   谢非一身高定礼服,配上爱彼手表,显得低调不张扬。谢非在会场递上请柬后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二毛这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其他人都戴面具。   分两种,黑色和白色。   从穿着打扮看,黑色的应该和他一样,持有请柬的嘉宾。白色的应该是拍卖会的人员。   谢非漫不经心的边走边观察,这些人,大部分是独自来的,只有极少数是携带伴侣的。而且这些人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直接进入会场落座。   就像一场无声的盛宴。而这些老餮们在静静地伺机而动。   谢非眼神闪了闪,果然有猫腻,不仅保密工作做的好,参展嘉宾也没有交流,这群人应该都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会,都了解里面的弯弯绕绕,说多了反而招惹麻烦。   但是这种不交流更是方便了谢非,免得他还得花心思编瞎话应付。他只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精神留意现场情况就行了。   今天的拍卖会是包场,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其他都是拍卖会这边自己的人,会场所在的大厅,有两个门,一个主门,一个展台旁的侧门。   主门口,站着两个也带着白色面具穿西装的人,看那两个人,身材高大健硕,一脸凶狠,一看就不是普通工作人员。而且西装背面,腰跨的位置明显的拱起,应该是带了枪。侧门也有两个相似的人。   谢非眯了下眼,迎上端着托盘化了妆的黑子,黑子恭敬地弯弯腰,有模有样。   谢非拿了一杯香槟,压低声音:“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黑子:“门口有2个,大堂有2个,分别在东面和西北角,携带枪械。”   谢非笑着冲黑子礼貌的点点头,黑子托着托盘自然的走开了。   谢非举着酒杯,晃荡到稍微远离那些保镖的地方:“小米,刘茹,情况如何。”   小米:“外围有暗哨,大约5人,每个间隔300米,围在山庄外。”   刘茹:“我目前在客房区,这里没有异常。他们今天的重心应该主要以会场活动为主。”   谢非:“嗯,火力充沛。点子棘手。刘茹那也别放松。大家找好突破口,保持警惕。”   “是。”   谢非沟通完,就晃着酒杯转身往会场走。他一路边观察参展人员,一边在心里盘算。   刚从会场周围转了一圈,光会场周边就布置了4人,加上大厅和外围的。不下15人,如果靠他们四个人想避开这些人,查到些什么,怕是不容易了。弄不好,他们几人真得撂这了。   谢非立马转变了计划。   谢非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留意到他,他按住第二个扣子,捂住左耳,低声道:“老闫,B计划。”   ***   林海市刑警办公室内。   周伟压抑着怒火盯着闫志兴。   “闫局,你就让他胡来?他才回来多久,又搞这一出?”   闫志兴笑眯眯的安抚他说:“谢非这怎么能算胡来,他也是为了查案,有线人报了消息,他当然要去。”   周伟低吼道:“这还不是胡来?收到消息的时候怎么不跟我们说,又擅自行动,临时再通知我们,有这么办事的吗?”   “还有,他哪个线人告诉他的?他核实过了吗?到现在也没确定这个拍卖会到底要干什么吧?他就这样带几个人莽撞的跑过去,要不是现场情况诡异,给你发信息,我是不是等行动结束了都不知道这档子事?”   闫志兴又是呵呵一笑:“老周阿,你就是太操心了。谢非闯祸的本事大,破案的本事也大嘛。”   闫志兴的态度太过轻松,让周伟不仅怀疑闫志兴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谢非的计划。只是瞒着他而已,但是为什么瞒着他呢?他是个直肠子,想不通也就直接问了。   “闫局,您给句准话,这次行动您事先知道吗?”   闫志兴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不知道,要知道,我不得多派点人手?”   “可是……”周伟越说脸色越难看,众人只以为周伟又被谢非的办事态度给气到了。   刘海龙脸色也有些不对。但是他一向稳重,他想了想开口道:“周局,谢队那边既然已经潜入进去了,我们还是配合好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伟皱着眉说:“对,小刘说的对,先按计划进行,闫局,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闫志兴眼神闪了闪:“这样安排,老周你带几个人留在这里,警局不能没有人,我带一队人去协助谢非。”   周伟神色一僵:“这怎么行?我带人去,您留在这。”   “别这了,谢非的计划我没时间跟你说了,我先带人去,到了地方我再跟你通气。按照谢非说的情况,现在的山庄怕是不好硬来,我们都得等他们消息,如果我们那边再有情况,你也好想办法,毕竟那伙人都不好对付啊。”   …………闫志兴不在意的拍了拍周伟的肩膀,然后招呼一队人走了。   周伟直到这时才发现情况不对,闫志兴肯定早知道计划,现在的安排也是故意不带他去。   这次的行动……   周伟眼神晦暗不明。   --------------------   作者有话要说:   谢队和他的程墨老师快见面了……快了…… 第105章 再遇   晚上8.30分。   湖景酒庄内拍卖会已经开始。谢非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身边每一个人。   现场除了主持人的声音,其他人只沉默的举牌加价。期间谢非一边观察,一边敷衍的举了几次牌。   如唐景所说,到场的人不多,但这些人很怪异。拍卖品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在场的嘉宾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一件普通的瓷碗能拍到一百多万。   表面看的确是普通的拍卖会,但细枝末节体现出来的蹊跷又让人无法忽视。   幸好主持人一开始就说了,这次拍品有13件,足够谢非寻找端倪了。   不久后,二毛的声音从耳麦里响起:“老大,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拍卖会进行一半了,但我们没有发现异常,也没见到孙小龙的身影。”   谢非皱起了眉,内外都没发现?这场拍卖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群嘉宾又是冲什么来的?孙小龙真的会出现吗?   “恭喜5号嘉宾以10万的价格获得ST1150312拍品。”主持人甜美的声音突然伴着掌声响起。   谢非猛的回过神。   ST1150312?   他突然反应过来,前面的几件拍品也都有一串编号。为什么这里所有的拍品会有编号呢?   这些编号是什么意思?   也许蹊跷之处就在这拍品上。但谢非把前面有印象的拍品编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完全没找到规律。   谢非放弃了,时间有限,现在不能想明白的事,就不想了。与其把心思沉浸在这里,不如直接拍下一件拍品,来一探究竟。   然而没等来下一件拍品上台,会场突然暗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随后身体一紧,手下意识按在腰腹处。   是有什么情况?   然而整个会场除了他,其他人都没任何反应,反而多了一份悠哉的氛围。   不多时,舞台中间亮起一束微弱的光。   一个带白色面具的人推着一个盖着黑色丝绒幕布的巨大物品上了展台。   谢非看着那得有两人高的物品,目光微沉。也是拍品?怎么会这么大?莫不是什么稀有的雕像?   这个巨大的物件,也引起了其他的骚动。他听见离他不远的一个嘉宾压着声音发出了疑惑。   这时音响里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亲爱的朋友们,不要紧张。考虑到大家可能有些疲劳,所以准备了点节目给大家放松一下。”   谢非一愣,不是说结束后才有酒会?怎么进行到一半就上表演了?第一次听说拍卖会还有节目表演的,这家拍卖行可真会搞事。   他直觉这个节目肯定别有用心。   谢非眯着眼扫着那被丝绒幕布遮住的巨大物件。这么大一个东西,到底想展示什么?   随着那男声话音落地,舞台的灯光变化了,集中成一束光,雪白的灯光斜斜地打在那个物品上,黑色绒布都泛着一层柔光。   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朝台下微微弯腰,然后转身用力一扯,黑色绒布瞬间滑落。   下一秒,谢非脑子翁的一声,顿时手脚冰凉,他死死的盯着台上的一幕,差点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绒布后面是一个巨型的金色笼子,笼子精美,有着欧式的花纹。而里面,有一台黑色的钢琴,钢琴旁是一把漆金红色绒布的欧式座椅。   而座椅上坐着一位青年。   他身着欧式薄纱灯笼袖衬衫,黑色高腰西裤。此刻他眼睛上覆着一条三尺宽的黑色绸布。那束灯光打恰巧打在青年的身上,皮肤在红色绒布的衬托下,白的发光。   他即使蒙着眼,面无表情。也让人觉得美得放肆。他就像一个欧式的瓷娃娃。   在所有人都为之或叹或疑的时候,谢非掐破了自己的手心才控制住冲上去的冲动。   这个青年就是他找了许久的程墨。   是他的程墨。   ***   谢非与舞台隔了不过七八米,却让他感到物是人非的荒谬感。   他忍着痛看着台上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出现?程墨这两个多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垂下眼眸,他自知如果再这么盯着台上的人,他真的要失控了。那今晚的计划就会因他一个人而全部被捣乱。甚至有可能会危及到同伴的性命。   谢非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暗道,冷静,冷静点,谢非,不急于这时。会有机会的。   当他完全平复下来后,他终于抬起头,而此刻谢非却发现在场的宾客也有不少人也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尤其他隔壁那位,眼神□□裸的带着欲望,让谢非顿时又起了怒火。   但幕后的人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   “宝贝儿,开始吧,大家都等不及了。”   闻言,台上的青年动了一下,真如听话的玩具一样。他缓缓转身,侧对着台下,纤长的双上按在黑白的琴键上。一首悠扬婉转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淌出来。   谢非愣住了,他听过程墨弹琴,不过是第二人格的时候弹奏的,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听程墨弹琴。在这种立场不明,暗藏危机的场合下,青年弹奏了一首《升C小调夜曲》。   从悲壮的独白,到庄严的信仰。温和过后,是激昂与澎湃。直到最后又恢复宁静。   宁静的表象下是洗不去的罪恶和痛苦。英雄的远征都以悲剧收场。   谢非压抑的眼眶通红。   程墨,你想说什么?你还是你对吗?你在告诉我,我们依然共同在对抗着罪恶和命运?   ……   一曲结束,全场鸦雀无声,良久后有人轻轻说道:“厉害了,盲弹还这么精湛。”   台上的青年果真就是为了表演,他放下双手,慢慢起身,白面具出现,想领着他往台下走。   就在这时,谢非身旁的那个男人出声了:“我记得今天是拍卖会吧?那么应该所有出现在展台上的物品都应该可以拍卖才对。”   谢非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鸷,他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紧盯着台上的程墨,眼神比刚刚还要淫邪。   程墨停住了脚步,没说话,神情淡淡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场也没人说话了,显然大家都没料到有这么一出。   这男人的心思昭然若揭,他看上这弹钢琴的青年了。但是这么明晃晃的提出来,还当着人家面,想用金钱交易,让其他有心思的人顿时倍感无语。   都是场面人,什么没玩过,那都是私下的。这人完全可以私下找主办方,这么急不可待地当场提出,真是丢人。   但那男人显然傲慢惯了,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咄咄逼人的看着台上的青年。   就在现场安静到极点的时候,幕后的男声又说话了:“呵呵,这位先生,那您打算出多少钱买他呢?”   男人一笑:“你开价,多少钱都行。”   谢非一瞬间心沉到了极点,他又怒又惊,这他妈在搞什么?这这么明晃晃的搞人口买卖?还是□□交易?但不管哪种,谢非都瞬间有了杀人的冲动。   就在谢非心里翻江倒海的时候,他瞥见程墨低头对白面具说了些什么,然后白面具转身大声说道:“我们先生说了,谢谢这位的抬爱,但是他不是物品,如果先生愿意,他可以私下再给先生弹一首曲子,只给你一人听。”   谢非以为那个胖子还要闹,没想到他竟然不闹了,只听他问:“那请问你家先生,什么时候能兑现承诺?”   “今天结束之前都可以。”   “好。”   程墨走后,便是餐点时间,谢非瞅准了程墨离开的方向,趁着大家都在走动交谈,他从侧门悄悄溜了出去。   ***   程墨扯下眼睛上的绸布边扣紧衬衫边往后台走去,白面具低声说:“先生让你在更衣室等他。”   程墨一脸戾气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冷着声说:“知道了,你先出去。”   白面具离开后,谢非看准时机在程墨进更衣室之前悄无声息的闪进去,然后找到一处衣柜躲了起来。   程墨关上更衣室的门,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一只腿架在桌面上,眯着眼,整个人一副恹恹的模样。   没多久门外走进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谢非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心想这个就是刚刚那个白面具说的先生吧?面具跟他们的一样,难道是参展人员?   谢非正琢磨着,就扫见那人走近程墨,然后扶着程墨的肩膀,弯腰贴向程墨的侧脸。亲吻了一下程墨的面颊。   谢非瞳孔一缩,瞬间变得幽暗阴冷。程墨为什么没有反抗?就任那人亲他?这一瞬间他心里像被人用刀子猛扎了一下。他强行稳住气息,才不致被发现。   那男人也没有再继续。只抬起头,摸着程墨的头发说:“等会要辛苦了。”   程墨懒洋洋的哼了一声:“少假惺惺的。”   “别气,我也舍不得让你去,你也看到了,目前看来也只有你能完成。”   “无所谓,玩儿而已。你东西准备好就行。”   “啊,真乖,我真该想想怎么奖赏你。”   程墨冷笑:“哼,我可不信。”   “唔……好吧,东西会用?”   程墨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知道,别废话。”   那人轻笑了声,对程墨的态度完全不恼:“呵,行,看着点,别把人搞死了,我不想要不必要的麻烦。好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这是房卡,下面就看你的了。”   程墨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男人拍了拍程墨的背:“我等你消息。”   说完男人率先离开了,程墨捏过那张房卡把玩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期间谢非本想出去问问程墨,但是从刚刚两人那番话中,似乎他们有什么计划,谢非决定再等等。   程墨把玩了一会房卡,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时钟,终于起身了。   他从裤子口袋拎出一条银色的链子,谢非定睛一看,卡祖笛。只见程墨拎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挂在了自己脖子上,笛子顺着衣领滑进衬衫里。   谢非怕被发现等了一会才出去,出去以后,他想了想,程墨手里拿的是张房卡,刚刚那个人似乎让他去见什么人。   谢非按住了对讲机:“刘茹,注意客房部,看见程墨,通知我。”   耳麦里安静了几秒,突然吼出一声:“谁?!!”   对方似乎知道自己不能发出太大声音,声音又小下去了:   “老大,你说的是程墨老师吗?他在这里吗?他没事啊,太好了,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也配合我们行动啊?”   配合行动?谢非心里又苦又涩。   程墨出现在这个拍卖会,闫志兴的情报又说孙小龙会出现。孙小龙背后是什么人?C先生。   他隐隐有些不安,程墨会不会也跟C先生有关?刚刚那个叫先生的会不会就是C先生?他就混在他们这群嘉宾里?   他们两人之间现在是什么相处模式?   程墨是才他抓走了,被迫相处。   还是……   真的就是C先生的人?   想到这,他越发焦灼不安。   谢非按了按眉心,冷声道:“你先执行任务,其他的等这次行动结束了再说。”   “额,收到。”   谢非一路警惕的往客房区走去。   没过多久,刘茹的声音在耳朵里响起:“老大,他进了1106房间。”   谢非吐出一口浊气,说:“好,我需要点伪装道具。”   谢非来到客房区,刘茹给他试了个眼色,谢非跟着她走到储藏间,谢非摘下面具换了礼服,几秒后,他一身清洁工的衣服,脸上挂着工作口罩,推着刘茹准备好的清洁车就往1106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就隐约听见一些什么奇怪的声音,他作势打翻清洁车上的洗漱用具。然后蹲在地上捡的同时,靠近了1106的门缝。   “小美人,妈的,老子艹|的你爽不爽?”   一阵粗重的喘息呻|吟夹杂着暧昧下流的污言秽语瞬间将谢非拽入了无底深渊。   --------------------   作者有话要说:   肖邦《升C小调夜曲》我是根据网络上的作曲背景描写了一些感受。我本人没那么懂钢琴。╮( ̄▽ ̄"")╭   还有,替谢队长先急个三分钟。嘿嘿。 第106章 美人计   1106房间内。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赤|身裸|体的趴在床上,他哼哧哼哧的耸动着腰,汗流浃背。他身下空无一物,只有一塌糊涂的床单,但他脸上却挂着餍足的笑容,仿佛陷入了一场酣畅激情的美梦中。   黑发青年斜靠在卧室的门口,素白的手指捏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他的视线从床上的景象一扫而过,眼里浮现出厌恶和烦躁。   床上这个自嗨的男人就是刚刚在他弹完钢琴后,说要买他的那个男人,也是费岑这次让他对付的目标——林海市海关关长,胡永辉。   费岑貌似想转移手里的所有货品,之前多次跟胡永辉沟通过,而胡永辉一直不松口,送礼送人都行不通。后来费岑打听到,这个胡关长还是个长情的,一直惦记着他的初恋。   而初恋最大的特征就是会弹钢琴和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所以,才有了拍卖会上的那一出。那是费岑用来试探胡永辉的手段。   而胡永辉果然上钩了。   他与费岑达成了口头上的合作协议,条件之一就是程墨陪他一晚。   看到男人恶心的模样,程墨想,幸好费岑给他准备了药水,没又真让他牺牲身体的打算。不然他真的要杀人。   胡永辉陷入幻觉后,程墨坐在套间的客厅,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暗自琢磨。   他应该只是小小的一个诱饵。胡永辉这条大鱼咬钩了应该也没让费岑好过。不然费岑不会交代他一定要取胡永辉的指纹。一个口头协议,本就不保险,再加上胡永辉的胃口太大,费岑想留条后路吧。   但是费岑为什么走这么复杂的路呢?据他所知,费岑具有一定的催眠手段,还有那个洗脑的实验。胡永辉身上没办法实施吗?   还是胡永辉有什么其他背景让他不得不顾忌?   床上的人打打起了鼾。   程墨收起所有想法,又瞄了一眼男人。然后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副手套。然后又拿出硅胶和软泥,走到床前。他低头看了一眼赤|裸的男人。忍着恶心,轻轻捏住男人的手,开始制作指膜。   10分钟后。   程墨拿起桌面上其中一个指膜,轻轻吹了下,然后又晃动了下。   成型了。   他勾起了唇,搞定。   程墨收拾好所有东西,确认不留痕迹后转身离开。   他打开房门一瞬间,被堵在门口的清洁工吓了一跳。清洁工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开门,他举着手愣了一秒后,迅速低头,一句话都没说,就把工具车推开让道。   程墨皱了下眉,刚刚与这清洁工对视的时候,总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   他又打量了几眼清洁工,除了身材高大了点,好像也没有特别的地方。蒙着口罩也看不出脸。光凭一双眼睛,他也是在看不出像谁。   算了,可能眼花了吧。   程墨自嘲的勾了下唇角,随后理了理身上的那件欧式衬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在他走出去两步后,他身后的清洁工终于抬起头。那双眼充满了红血丝,眼神中充满着说不尽的愤怒和痛苦。   ***   程墨走出客房区,拐了一个弯。在路过一个未挂门牌的房间时,那扇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程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股力量猛的拽了进去。   房间内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了。   程墨浑身一紧,心中骇然。   “你……”   他刚想开口质问,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程墨眼神顿时变冷。   这人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他抬肘就往身后击去,哪知身后的人一下子就躲开了,反而顺势钳制住他的胳膊反压在腰后,然后又贴紧了他。   后背贴上滚烫坚硬的胸膛,程墨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刚经历过胡永辉的视觉恶心,现在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偷袭了,他恨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拽着他向旁边移动了几步。黑暗中人的视觉变得敏感,他听见身后的人心脏疯狂震动的声音。   这人心跳这么快?也在紧张?反正总不像是害怕。   要不要试着谈判一下?   程墨试探的扭了一下身体,然后哼了一声。   谁知捂着他嘴巴的手竟然真的稍微放松了点。   程墨眸光微闪,这人不像是要他命的样子。也就是说暂时没有危险,有谈判的余地。程墨脑子里快速思考着怎么沟通。没留意身后的人又贴近了他。   “好久不见啊,程墨老师。”   低沉磁性的声音伴着喷洒而出的湿润的气息抚过他的耳廓,让他有些禁不住的颤抖。   程墨闭了闭眼,抛开心里底的颤栗,低声开口:“你是谁?”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因为离得太近,他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变得僵硬的身体。   完了,问错话了。   长久的沉默让他有些不安。   程墨心想,快点想想说些什么吧,这人的反应太不对劲了,让他想想应该怎么补救……   然而下一秒,身后的人一把拽过程墨,让他翻了个身,把他朝上的按在了身后的台子上。   冰凉的台面透过薄薄的衣料,冻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来不及惊呼,灯光突然亮起,程墨猛地闭上眼,过了几秒才缓缓睁开。   睁眼的瞬间,他对上了一双狭长深邃的棕色眸子。   这双眸子冰冷,幽深。   充斥着深情,怨恨和一些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程墨愣了一瞬,才惊讶开口:“你是,刚刚的清洁工。”   “清洁工?哼......”谢非摘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孔。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程墨,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嘴角却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才两个多月没见就不认识了?程墨老师真是好记性啊。”   程墨抬起眼,皱眉看着他。   谢非看他不说话,脸色更沉了:“没有话跟我说吗?”   程墨迟疑半晌,试探的开口:“说什么呢?你想听什么?”   谢非看着他那敞开的领口,眼中又浮现疯狂的神色。   想听什么?   想听的可多了。   想听他说刚刚在1106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听他说这两个多月去了哪。   想听他说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想听他说见了面不相认的理由。   想听他说“我想你了”。   “程墨老师这两个多月去哪了?你知道我们找你找的人仰马翻吗?”谢非嘲讽的笑了一下,“但是现在看来,程墨老师过得很是滋润?刚刚在1106房间是不是玩的太开心,现在已经不认识我了是吧?”   程墨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认真打量着眼前的人。   早在刚刚与这人缠斗的那一会,程墨在他身上摸到了两个东西,一副手铐和一把枪。   能有这两样东西,且对他熟悉的人,那只有那一个人。   他勾起唇角笑道:“怎么会不认识,谢队长嘛。”   程墨的神色悠闲,语气轻佻,谢非猛地眯起眼:“你到底是不是程墨?”   程墨挑了下眉,轻笑着:“你说呢?谢队长,我不是程墨的话,那我是谁呢?”   谢非看着眼前笑语嫣然的人,心瞬间一沉到底?明明就是他最熟悉的样貌,神情说话方式却是那么的陌生。   但是,不是程墨又是谁呢?程新语?不对,程新语这个人格很特殊,她认定自己是一个女性,她会用女性的声音来说话。   眼前的程墨没有任何他熟悉的模样。   一瞬间他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很多事情?   会不会真的被闫志兴说中了?   什么人格分裂?他们根本没经过正规医院鉴定过。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眼前这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谢非又想到拍卖会和刚刚那一幕,顿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他怒极反笑,他压着程墨,凑近他,贴着他的耳畔,沉声道:“是啊,你不是程墨又是谁呢?是我糊涂了,不管你是程墨也罢其他什么人格也罢,这身壳子到底是不是那个从内到外我都熟悉透了的人,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非附身猛的吻住了程墨那双凉薄的唇,吻的急切又凶横。仿佛要把眼前这个人吞进肚子里一般。   程墨被吻的透不过气。他双手撑在写非的胸口,挣扎的推了几下都没推动,谢非那力道像是要把他撵碎了,他越是挣扎,谢非箍的越紧,谢非那凶狠劲仿佛要把他拆了。   程墨被迫仰头承受着谢非,他不再推拒,反而认命般抱住了他。他的手顺着滑上他的颈项,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回应。   这番举动让谢非心里一松,整个人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就在这时,程墨眯了下眼,一手从对方的脖颈上慢慢抚摸着滑向谢非的腰背。   谢非正情动,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他倏的一下睁开眼,微欠起身,目光深沉的盯着眼前这个面色绯红的人。   程墨用枪指着他。而这把枪正是程墨刚刚从他的腰腹间偷到的。   两人都气喘吁吁,彼此呼吸间还留着刚刚的暧昧旖旎。而此刻就瞬间剑拔弩张。   程墨目光紧紧的盯着谢非,他那半透明的真丝的衬衫领口大开,滑下肩头,皮肤泛着淡淡的红晕,气息不稳,即使这样,他漆黑的眼睛里还是清冷无比,毫无一丝□□。   谢非这么看着他,看了好久才突然扬起唇角,只是那笑容里有丝难以察觉的僵硬:“呵……偷枪?美人计用的不错啊,程墨老师。”   --------------------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就该用美人计。^_^   话说,我老想早点完结,多更一点,我三次元事情实在太饱和了。   ————   想想挺到今天也不容易,又菜又慢又不会说话,签不上约,到今天能有100收,很欣慰了。   以后就把唯一的优点放大吧,开坑绝对不放弃。不管什么烂故事,让他有个结局。   给自己打个气。V(^_^)V 第107章 拍品背后   不大的空间里,两人互相对峙着。   直到现在程墨才有空留意身处的环境。   左侧还有一扇打开的门,里面似乎是卫生间,而谢非的身后又有一些柜子,看样子似乎是一个员工更衣室。   随意扫了几眼,视线又落回眼前人身上。   毕竟对方冰冷的眸子还盯着他,那眼神要说如狼也不为过。   程墨把枪口慢慢的移到谢非的额头,他弯了眼角:“过奖,谢队长,现在请你起来。”   谢非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目光更加晦暗不明。他没起身,笑意更浓,却没达眼底:“看来程墨老师这两个多月学了不少东西?敢开枪吗?”   程墨一扬眉,枪口又往前抵了抵,直接抵在他的眉心上,谢非被迫往后一仰,从程墨身上起来一些。   “要不……谢队长你试试?”   谢非一时没说话。   程墨也不急,他一手不紧不慢的把滑落的衬衫拉回去。另一只手握着枪指着他,满脸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衬衫拉好后,程墨把滑向身后的银色链子勾回来,银链滑入衬衫内时,谢非瞥见了那与卡祖笛串在一起的银色戒指。   谢非心中一紧,立马往程墨的右耳看去。   圆润的耳垂上,那枚暗银色的六芒星正挂在上面。   谢非瞬间捏紧了手指,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他还戴着,是不是说明他还是程墨,他还念着他?   他不清楚这两个月程墨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跟以往差那么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许是谢非的眼神过于炙热,程墨顺着谢非得眼神,看向自己领口,又想到了耳朵上的耳钉。   他笑起来:“看什么?戒指和耳钉哪个更好看?”   谢非没回答他,他放缓了语气:“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不管什么,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程墨眼神一闪,随后他有些古怪有些认真的看了两眼谢非。谢非的执着火热的眼神让他心里又开始轻颤,他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睛没再看谢非。   谢非看到这幅情景,心里越加笃定程墨有什么苦衷,他语气更显小心:“故事有点长是吗?没关系,我带你回家,我们慢慢说好吗?”   谢非的话刚说完,程墨突然肩头颤抖起来。   谢非一愣以为自己还把人问哭了,他刚上前一步想出声安慰,却听见程墨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程墨抬起头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揉着眼角的眼泪。   谢非瞬间脸色又沉了下来。刚蓄起的一腔温情,在这笑声里凉个彻底。   程墨笑够了才停下来,他用枪抵着谢非往前走了一步,谢非被逼着又退了一步。   程墨歪着头看他,满眼揶揄:“谢大队长,什么故事?嗯?你想听什么?你觉得我有什么可以说给你听?你也不是小孩子呀,还要我讲故事哄你吗?你这么问我,真的让我很为难啊……”   谢非的心在程墨说完这番话以后直接冷到了极点,他面色难看:“程墨,你当真没有话跟我说?”   程墨眯着眼做沉思状:“啊,我想想……好像真没有啊,怎么办呢,谢队长?”   谢非看了他许久,突然也笑起来:“唔,真无情啊,我可是有好多要说给你听呢?既然你想不起来了,不如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说完谢非一步一步慢慢走进程墨,直到那枪口已经抵进他的胸口。谢非此刻气场强大,压的喘程墨不自觉地往后退。   程墨低喝道:“停下。”   但谢非仍然抵着枪往程墨靠近:“你不告而别后,我每一刻都在想你,我整夜睡不着觉啊,我一直在想我是怎么吻你的,怎么进|入你的。你在我身下的声音有多好听,你又是怎么哭着求我的……”   谢非越说越下流,程墨仍然绷着脸,但谢非没看见的是,他的耳垂逐渐晕染了血色。   青年顿时有些恼怒,他突然一脚踹向谢非的大腿,谢非一时不查,被踹的向后一个趔趄,猛的撞到身后的一个隔间门上。   啪的一声。   一个东西从谢非衣服里滑落在地上,地上瞬间撒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装纸。   程墨盯着地上那片彩色也愣了神。   他下意识捡起蹦到脚边的一颗,拉开包装纸,里面躺着一颗有些畸形的巧克力。   这是贴着身体放了多久?都融化了……   程墨捏着那枚巧克力,仿佛静止了。   谢非不在意的扫了一眼,他站起身,揉了揉被踢中的部位,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我说给你听的都是事实,怎么就听不得了?我们之间就一点不值得回味?”   程墨收回盯着手心的目光,他静静地看了谢非两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都没再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过了许久,程墨突然就抬手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谢非一僵,然后诧异的看着他,直到程墨解完所有扣子,开始去解皮带的时候,谢非眼神终于暗了下来:“程墨老师,你这又是要干嘛?”   程墨走近他,笑道:“你说的我的确都忘了,不如谢队长配合我再回味一次。”   谢非目光陡然变沉,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白皙的胸口上移开,然后哑着声音说:“呵,程墨老师,美人计用第二次可不一定就管用了,你还想偷什么,我可没有第二把枪了。”   程墨一手把谢非推进刚撞开门的隔间,然后咔嚓一声,门被锁上,谢非被程墨按在马桶上坐着。   程墨跨了上去,嘴唇贴着他的耳畔,轻声笑道:“我偷人~”   ***   疯狂地事没有如愿发生,谢非有任务在身,当然不会这个时候头脑发昏。他配合的与青年唇齿纠缠了一会,只为两件事。   第一,从程墨白净干净的皮肤和清爽的味道,他确认了1106房间里应该有发生什么限制级的事情,但不是跟程墨。至于程墨在房间里充当什么角色,那就要好好问问了。   第二件事,谢非在心里叹了口气,帮程墨拉好衣服后,突然一抬手。   “咔嚓”。   一副冰冷的金属手铐锁住了程墨的右手腕。   程墨扫了一眼手腕,又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谢非:“谢队长,你,很好。”   “过誉,学以致用,刚看见程墨老师那招觉得不错。受教了。”谢非面不改色的把另一边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程墨气笑了:“你想做什么?”   谢非扬眉一笑,把手铐的另一边拷在自己手上:“跟我回家。”   程墨静了一下,随后说:“回去以后呢?怎么处置我?”   谢非抬头看他,目光深沉:“你有罪吗?”   程墨扬眉:“我说你就信?”   “信”   “如果没罪呢?”   谢非笑的放肆:“没罪么,那回家继续刚刚没完成的事,满足程墨老师想好好回味的想法。”   程墨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随即问道:“那有罪呢?”   “有罪啊?有罪就只能……”谢非说到一半,耳朵里的对讲传出了刘茹的声音。   “老大!出事了!”   谢非脸色一紧,瞬间收敛所有的嬉皮笑脸,沉声道:“讲!”   “我长话短说,两个情况,我侦查的时候,一个小孩从客房区冲出来了。我过去查看的时候,那房间里的是高峰,但是人已经死了。”   “死了?”   “是。”   “那小孩杀的?”   “不像,情况比较复杂……”   “见面再说,你保护现场,先别声张,拍卖会的人暂时先别惊动。你把房间号告诉我,我马上来。”   谢非拉着程墨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瞥了眼程墨的装扮,然后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给他套上,然后扣好。   程墨:“……”   ***   503的总统套间的卧室地板上躺着个□□躺的男人。那张脸在各个媒体报道上出现过无数次,的的确确就是地产界大亨之一,高峰。   谢非和程墨到的时候,刘茹正抱着一个安静的孩子。周围站着2个酒店的人。   “说说情况。”   谢非皱着眉走向刘茹。   刘茹看到谢非身后的程墨,眼睛一亮。想打个招呼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便对程墨点点头,然后快速恨谢非汇报她已经了解到的情况。   高峰应该是个恋|童|癖。而刘茹怀里抱的这个男孩就是他今天的猎物。但是不知怎么突然就抓狂发疯了,然后暴毙在地。   男孩子被吓到了,就跑了出去。正好被暗中巡查的刘茹撞到。   谢非听完刘茹的讲述,一下子脸色铁青。   “孩子怎么样?”   刘茹面露不忍:“不言不语,但是很乖,没有特别大的情绪反应。”   “谁带你来的,能告诉叔叔吗?”谢非附身,轻轻的拍了拍孩子的头。   孩子果然只直愣愣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在看见谢非身后的程墨时,眼睛瞪大了一下,然后立马缩回视线,将脸埋在刘茹的肩膀上。   这一幕被正对着孩子的谢非看的清清楚楚。他心下微惊,不动声色的瞥了程墨一眼。   只见程墨面色沉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波澜。   “这孩子看着只有10岁吧,高峰真他妈疯了……”   刘茹抱着孩子小声骂了一句。   周围的人都没说话,谢非拽着程墨卧室走,走了一步又停住了。   他看到角落里有一个黑色面具。   那是拍卖会的嘉宾面具。   突然间,一个想法闪电般窜进他脑海里。   503房间,高峰,10岁的孩子……   “小朋友,ST1150312,你知道这串数字吗?”谢非扭头看向刘茹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一顿,抬起头迷茫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您怎么知道我今晚的编号?您也是我的主人吗?”   稚嫩的童音让谢非胆寒。   今晚的编号?   所以说,拍品的背后对应的是一个孩子?里面的信息包含了年龄,房间号,性别,还有呢?字母又是什么意思?   但容不得谢非多想了,他当即按下对讲机说:“老闫,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有紧急情况。”   “还有20分钟。谢非你们还能稳住吗?”   谢非深吸一口气:“能。”   “叫黑子和二毛悄悄检查这几个房间”谢非转头对刘茹说了几串房间号。有类似情况,随机应变,救孩子。”   “收到!”   **   刘茹走后,谢非才顾得上检查高峰的尸体。   高峰面部潮湿,仿佛流过很多汗,嘴角有粉色泡沫状粘液。   “应该是急性心梗,等老祁来再做具体判定。”   程墨没说话,而是扯着手铐拉了拉他,谢非扭头疑惑地看他,只见程墨抬指指向高峰的下巴和脖子的连接处,轻声道:“找到了,下巴痣。”   谢非一愣,低头看去,果然在高峰下巴那看见一个不明显的小痣。   他顿时心神大震,难怪啊,难怪找不到人,原来在这个地方,当初按照刘小鱼提供的特征,他们林海市挖遍了,都没找到。   还记得刘小鱼那回来后,他见过一次高峰,那时候高峰下巴脸上贴着好几个小小的肉色胶布。   当时他还笑称是为了美容,打了针。   现在想想,高峰应该是知道了警方在查,刻意做了修饰。   谢非内心复杂到了极点,真是他妈的太操蛋了,高峰这个人渣还真是走了运了。   没能多感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谢非抬头一看,高明煦冲了进来。   刚得知高峰可能是刘小鱼案件嫌疑人之后,谢非看高明煦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他不觉得高明煦对高峰的事一无所知,而且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高峰的死讯?   高明煦看到地上躺着的高峰,一脸惊痛,他有些步履蹒跚的走到那个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伸手想摸一摸高峰,终是没摸上去,他便脱下自己的风衣,想帮高峰盖上。   一旁的谢非抬手挡住了:“高明煦,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这样做会破坏现场。”   高明煦猛的一抬头,刚想开口骂谢非,却看到了一旁的程墨,他眼神里突然满是惊喜,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扑了过去:“程墨!你……你回来了?”   程墨伸出没有被铐住的那只手,环住高明煦,拍了拍他的背,脸贴在他的耳边,似乎说了句什么。   谢非的心里瞬间不爽起来。刚想拉开两人。耳麦里传来黑子急促的声音。   “老大,出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非:打住,我不想再听到“出事了”这三个字。 第108章 中计   半个小时前。一个身影从湖景酒庄的墙上翻了进来。落地后,他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后,他小心的贴着墙,朝里面跑去。   那个身影走到酒店的某个侧门外,他推了下一门,门锁着。他焦急的朝门里面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果然没一会,2个穿黑衣服男人带白色面具的人出现了。   门外的人心中一喜,连忙打了一个手势,黑衣人就打开了那个小门。   人影闪了进去,那后来的两个人似乎要领着他往哪里去,被他拒绝了,他压着声音说:“我不方便进去,就在这说。”   其中一个黑衣人走上前去,那人顺从的张开手臂,黑衣人在那人身上摸索了一通,然后冲另外一个人点了点头。   那人焦急的说:“情况有变,货不能出现。你们里面混进了警察,外面也有埋伏。”   其中一个黑衣人有些不悦:“你怎么现在才说,先生要是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情况有点复杂,我也是刚接到讯息。现在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警局里的人好像都很警惕。警局那边现在所有人都跟在闫志兴身边,根本不方便动作。”   黑衣人不耐烦的低喝:“现在外面多少人?”   “不多,一队人,但是这里面有个硬茬。”   “谁?”   “谢非。”   黑衣人暗骂一声:“妈的,017你赶快去告诉先生,情况有变。”   另一个人点点头就快速离开了。   黑衣人低声嘱咐了人影几句什么,人影点点头也从小门闪了出去。   ***   周伟神色慌张,刚穿过山庄后面的园子,他突然浑身一紧。   一个黑影从前方的假山窜出来,他警惕的后退一步。一看来人是小米。他又暗自松了口气:“你小子不好好在岗位上守着,跑到这边来干什么。”   小米笑了笑:“那周副局您来这边做什么?”   周伟眉毛一扬,怒视着小米:“哼,什么人带什么兵,你们一个个的都跟着谢非无法无天,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小米神情不变,也不说话。周伟正觉得他反应奇怪,就见小米身后的假山又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闫志兴。   闫志兴慢悠悠的走到他跟前,笑眯眯的说:“他没资格问,那我总有吧?不如周副局告诉我,你现在不在指挥中心坐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周伟瞬间身体紧绷,他强行按下紧张的心神,硬勾起一丝笑意:“闫局,这次行动出动这么多人肯定难搞。我不放心,来帮忙找找突破口。”   闫志兴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看来是找到了,你这样一来一去都没人发现,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周伟干笑两声:“是...闫局你们不是在正门守着?”   “唔...夜黑风高的,适合抓鬼啊,你说是不是啊周伟?”   周伟听完只觉得头皮一炸,什么?鬼?他突然明白了,今晚的行动目的之一是闫志兴给他织了网?   他突然怒从心起:“闫局,我不是你找得那只鬼。”   闫志兴冷着脸:“是不是,等回去咱们聊一聊不就清楚了。”   周伟握紧了拳头:“闫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你私下先聊一聊。”   闫志兴点头:“可以,但不是现在,你现在只能先跟我回去。”   周伟皱起了眉,现在回去?现在回去被关进去就什么都完了。但他来不及多想了,闫志兴身后已经闪出了两个人向他走来。   他眼神一紧,在那两个人有动作之前,猛地转身一跳翻过了灌木丛,爬起来就跑。后面两人眼睛都不眨,迅速追了上来。   闫志兴按开对讲机沉声道:“往南面去了,注意警惕,别让人跑了。”   “收到!”   闫志兴这边刚说完,谢非得讯息也传了过来“老闫,准备行动,拍卖会的确有问题。”   闫志兴眼神瞬间变得尖锐起来,他冲身后的人挥挥手:“有情况,1组守住大门,2组跟我进去。”   “收到!”   ***   谢非让刘茹看好高峰的案发现场,然后给程墨戴上面具,拽着他往展会厅走去。   “黑子,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妙,拍卖会还没结束,会场就突然起了骚乱,好多人都在往外走。那些保镖也往一个方向撤了,咱们是不是暴露了?”   谢非:“嗯,应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那怎么办?”   “老闫那边我通知了,他们已经在行动了,这里的人一个也出不去。咱们瓮中捉鳖就行。”   一旁的程墨听到他这话,突然笑出了声。   谢非转眼看过去,问他:“笑什么呢,程墨老师?”   程墨懒洋洋的开口道:“瓮中捉鳖?怕不是你才是那个鳖。”   谢非扬了扬眉:“程墨老师有何高见?”   “那伙人你们不容易抓,这个山庄可不止那两个门,而且还有一条水路。”   谢非定睛瞧了瞧程墨,然后他按下了对讲机:“老闫,带一半人进来,其他人都去做防守,这山庄还有其他出口。”   “二毛,找到孩子没?”   “没有。”   “那你过来配合我处理会场。”   -   二毛和谢非快速走进大厅门口,二毛举着枪冲周围的人比划了下,大吼一声:“警察!都不许动!给我回去!”   众人被吓了一跳,立马神色慌张的看向两人,谢非掏出警官证亮了亮:“接到举报,你们拍卖会拍卖违禁货品,请大家配合检查。”   边上一个拍卖行的人里面想走过来,谢非甩过去一个眼神,他吓得停住了脚步,站在离谢非5步远的距离,一脸讨好的说道:“这位警察叔叔,不知道我们哪一件是违禁货品,我们的商品都是在拍卖行正式登记过的。”   谢非嗤笑一声:“我没你这么大的侄子,你们老实点等调查就行了。”   那人噎住了,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谢非把所有人都赶回展厅,然后一一扫过,没有那个在更衣间室见过的男人。   程墨捏了捏那只被铐着的已经有些发红的手腕,不咸不淡的说:“你找的人,不在这里面。”   谢非低声问他:“你知道我要找谁?”   程墨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谢非反手捏了捏他的手:“那个先生是不是就是这伙人的头目?那个C先生?”   “嗯。”   谢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这时,闫志兴的支援也到了,谢非转头冲里面扬了扬下巴,厉声道:“都把面具摘了,二毛小米好好查,身份证和携带物品全部查清楚。”   “是!”   众人看着几个警察上前来,顿时惊慌失措。   拍卖行的人走到谢非边上一脸谄媚:“那个,警官,这样查不太合适,你看,我们做的这个慈善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你们这样盘问检查,实在不妥啊。”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很多不满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谢非沉着脸,转头盯着拍卖行的人说道:“你的意思,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特权?”   拍卖行的人被谢非一堵,急的满脸是汗,急忙解释:“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警官。”   “哦?那既然没有什么例外,赶紧查,愣在那里干什么?”   小米等人迅速行动起来,开始分头检查盘问,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谢非看着这帮人一个个被迫摘下了面具,竟然有不少熟面孔。有两三个都是林海市的商业巨头,其中一个也是做房地产的,算是老谢的对家。   然而扫到右边第一排第三个人的时候,谢非心里更是惊怕,那个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林海市商务局的局长。   谢非冲那人调侃道:“啧,这不是徐局长吗?”   眼前的男人体型微胖,正是林海市商务局现任局长徐海峰。他身边还有一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正有些惊慌的挽着他的手臂。   此时谢非走到他面前,他脸色憋的通红,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他费力的冲谢非扯了扯嘴角。   “徐局长到底是商务局的,这生活都跟我们不一样,竟然有闲情逸致参与这种拍卖会。徐局长可是这种会议的常客?今天有看中什么?”   谢非一连串的发问,徐海峰屁都回答不出来。他焦急万分,正煎熬着,突然左边传来一阵骚动。   小米正跟一个金发的外籍男人说着什么,这个金发男人高声了骂了几句“FUCK”,突然推搡了小米一下,然后右手一扬,就听见“嘭”的一声枪响,小米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周围立马出现一片尖叫声,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外跑,谢非神色大变,大吼一声:“ 都趴下!!趴下!!注意防卫!!!”   谢非迅速拽着程墨往小米那冲,满脸焦急“小米?你怎么样?”   小米蹙着眉,哼了一声:“嘶,这孙子,还好枪法不准。”   子弹打在小米左肩膀上,只擦破了皮,谢非稍微放下心来。   一旁的二毛边往外跑边喊道“老大,有人趁乱跑了,我去追人。”   谢非点点头:“当心点。”   这边几人好不容易压下骚乱,那边二毛的急切声音传了过来:“老大,我发现有点不对劲。”   谢非心里一紧,沉声道:“说。”   “我看见后院,有几个人在往一辆货车上塞了几个小孩。”   谢非神色一凛:“刘海龙,在线上么?”   “在,谢队有什么指示。”   “那伙人正在后院,准备转移小孩。你们来几个人去拦截一下。”   “后院?不是侧门么,我们在侧门也发现一辆货车,刚硬闯出去了,闫局已经派人去正追了。”   “去了多少人?”   “只留了两个人在门口留守,其他人都去了。”   谢非心头一沉,暗道不好,中计了。   “二毛在后院看见他们转移小孩了。你们追的那辆是个幌子。”   “那怎么办,我要通知闫局撤回吗?”   谢非拧着眉想了一下:“别全部撤回,留一小部分人到时候接应我。小孩虽然不在你们那边,但是你们追的那几辆车上肯定有不少团伙的人。务必抓到他们。能抓一个,我们的案子希望就大了。”   “收到。”   谢非转头切到二毛的频道:“二毛,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老大,来不及等你们,他们已经跑了,我现在开车追着他们呢。”   “好,你把车的情况和车牌号告诉我,我马上来,你警惕点,千万别暴露。”   “好!” 第109章 酒厂营救   坐上驾驶位后,谢非抬手把手铐解开了。   程墨捏了捏手腕被磨红的皮肤,嘲讽道:“怎么?不怕我跑了?”   谢非勾唇一笑:“不怕,车门锁了,你要愿意,可以跳车窗。”   “哼。”   谢非看他那受气样,笑着挑了下眉。   随后跟据二毛提供的定位,一脚油门,狂飙出去。   开了一半,进了林子,越来越不好开。   谢非拧起眉头,与二毛联系:“二毛,你那情况怎么样了?”   “老大,他们好像发现我跟踪了,现在在绕路。”   谢非:“车上有几个人?”   “两个犯罪嫌疑人。小孩都被关在后车厢。”   谢非看了一眼自己跟二毛的距离,随后说:“你尽量别跟他们产生冲动,以免误伤到孩子。支援还要点时间,你离远点跟,我离你不远,等我过去再想办法。”   “是!”   谢非从腰后拔出枪放在程墨手里:“他们有枪,等会万一有状况,保护好自己。”   程墨看着手里的那把枪,刚刚这把枪还指过谢非同志的脑袋,现在又到了他手里。   他目光闪了一下,低声问:“不怕我跟他们是一伙的?这么给我了,不怕我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谢非回头冲他灿烂一笑:“唔,那你就拿它杀了我吧。”   程墨嗤笑一声:“狂妄!”   谢非没时间多逗程墨,他一路追着,没多久却发现二毛的定位停止了移动,他神色一紧,是被发现了还是到地方了?他心里有些不安。   “二毛?怎么停下了?”   对方毫无回应。   “二毛!!听到回话!”   两秒后,谢非猛踩油门。   二毛的车撞在一棵树上,车头严重损坏。   车门大开,却不见二毛人影。   谢非眉头紧锁,这情形二毛应该还是跟对方起了冲突。这里没发现二毛的身影,最大的可能,他们挟持了二毛。   谢非回头问程墨:“他们会去哪儿?”   程墨笑起来:“你问我?你不该问我,谢队长,如果我知道些什么,说明我跟他们一伙的,那我不会告诉你。如果我不是一伙的,我肯定不知道。”   他抬手用枪点了一下谢非的胸口:“谢队长想我知道还是不想我知道?”   谢非无奈的啧了一声,他想,他只能再去车里查查,看看二毛有没有给他留线索来的实在。   谢非爬进车里,翻找着车内的东西。   车内没什么特殊的线索,杂物倒是不少,谢非捏着一个玻璃杯叹了口气,想退出去的时候,一扭头就对视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手下的玻璃杯咔嚓出现了裂纹。   谢非额角青筋猛跳。   那双眼睛眨了一下,然后他就听见一阵微弱的哭声。   艹!是个小孩?!   谢非松了一口气,他放下玻璃杯,从前面伸出手,把小孩从后座抱出来。   程墨看见谢非抱了个孩子出来,诧异地问:“哪来的孩子?”   谢非:“在二毛的后座找到的。”   程墨偏头看向那孩子,眉头皱了一下,没再说话。   谢非把孩子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发顶:“你怎么躲在这里?”   小男孩看见他便大哭起来:“救救我吧,求你救救我。”   谢非神色一紧,摸了摸孩子的头发,温声的安慰:“没事了,小朋友,叔叔是警察,叔叔会带你回去。”   男孩啜泣着,一脸脏兮兮的无比可怜的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你告诉叔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其他小朋友呢?”   小男孩摇摇头,哭着说:“就我一个人。刚刚我听见外面打起来了,没人管我们,我叫他们跑,他们不敢,我就自己跑出来了,然后……然后我一直躲在那边的树洞里。”   “等他们走远了,我才躲在车里,外面太冷了,叔叔……”   谢非给小男孩擦擦眼泪,轻声问他:“好孩子,看见他们往哪里去了么?”   男孩点点头,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抬头认真的说:“我……我带你们去,我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谢非看着面前这个明显还在抖的男孩子,明明已经逃出来了,还强撑着要帮他们,他有些动容。   谢非捏了捏他的脸:“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屿,洲屿的屿。”   “小屿,你是最勇敢的男孩子,谢谢你。”   -   有小屿的指路,谢非果然顺利的找到了地方。   那辆嫌疑人的车现在停在一处小路上,没开灯,熄了火。   谢非悄悄的把车停在隐密处,然后从车兜里又掏出一把军用匕首,转头对程墨说:“照看好孩子,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   谁知程墨跟着下了车:“一起去,要么枪给你。”   谢非无奈,只好说道:“站在后面,小心点”   两人悄无声息的摸到那辆车的附近,车上一个人都没有。谢非仔细的在车辆和周围查看,周围路不好开,这伙人应该是从这里弃车了,两个大人带着几个孩子还有二毛,没那么容易隐藏,行走途中也必然会留下不少痕迹。   谢非看到一处地面,上面的枯叶异常凌乱。   谢非把枪别好,卷起袖子,三两下上了旁边的一棵树。   过了一会从树上跳下来,对程墨点点头:“走,我大概知道他们去哪了。”   两人刚准备走,就发现那小屿跟在程墨身后,谢非一愣:“小屿,你怎么下来了,你去车上呆着好吗?叔叔一会就回来带你回家。”   小屿有些瑟缩,浑身都在抖:“我,我一个人害怕”   谢非听到这话心里不好受,这孩子刚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依靠,总归要紧紧抓住。   四处观察一番,这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影没有,这样的野林子,是不是还传出几声“咕咕”的叫声,的确瘆的慌。把这孩子一个人放在这,也不是特别安全。   他冲小屿轻声道:“那你跟在这个叔叔后面,乖乖的好吗?”   小屿乖巧的点点头,然后拽住程墨的衣摆。   程墨只轻飘飘的瞥了那孩子一眼,然后抬腿往前走。   三人根据谢非观察到的线索,一路找过去,发现了一个破旧的酒厂。   酒厂外的大门门锁被人为损坏了,谢非进门后,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贴近一扇破碎的窗户,耳朵贴着窗台仔细听了一下,里面一些细微的啜泣声。   孩子肯定在这。   他悄悄抬起头,向里面望去。   巨大陈旧的发酵炉旁有几个孩子蜷曲着团坐在一起。啜泣声是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发出的。他扫视一周,并没有看见那两个人贩子,也没看见二毛。   他想了想,蹲下对程墨低声说:“里面没看到嫌疑人的身影,二毛也不在,我现在没法确定二毛的情况。照目前情况看,支援还要有一会。我看孩子们的情况不太好,我先进去。”   程墨蹙着眉头看他:“这明显是个陷阱。”   谢非冲他笑:“陷阱也得进,所以你留在这里,你守着我,嗯?”   程墨冷着脸,不语。   谢非摸摸他的脸,然后站起来,轻松一跃,从窗口翻进去了。   谢非落地后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   里面的确没有嫌疑人的身影。   外面如果有情况,程墨应该会及时通知他的。   他悄悄走到那群孩子身边。孩子们看见一个陌生人进来,顿时抬眼看向他。   谢非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手放在嘴唇上轻声“嘘”了一声。   “叔叔是警察,我来带你们回家好不好?”   几个小孩没哭闹也没吭声,很乖的看着他。   谢非一一割开他们的绳子,扶着他们站起来,正准备带着他们走,就被一个小孩拽住了衣服。他垂眼看去,却发现小孩眼里满是惊恐。   他双眸一沉,迅速转头。   程墨和小屿分别被人用枪顶着走了进来。   程墨双手被绑在身后,小屿满眼都是惊恐的泪水,他颤声道:“叔叔……”   谢非把孩子们往身后拢一拢,眼睛犀利的盯着前方,声音却温和道:“不怕,小屿,叔叔答应带你回家的。”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笑语:“哟……谢队长口气不小。”   又走进来三人,一人拿枪抵着被缚住手的二毛,另一人则摆弄着二毛的对讲机。这几个人都带着面具,但是看神态,说话的应该是这个拿着对讲机的男人。   “谢队长,把枪放下聊怎么样?”   谢非听到这声音有些耳熟,他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这个声音,然后他定了定神张口说道:“既然大家认识,也不用这么藏着掖着,既然要聊天还得带着诚意,对吧,孙小龙?”   对面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笑道:“谢队长,说的对,谈事情得有诚意。”   说完这人摘下了面具,果然是孙小龙。   “现在能聊聊吗?谢队长?”   谢非一时没动作,只神情略显懒散的说道:“哦?你想聊什么?”   “聊聊合作。为表诚意,你把刀扔过来,我把你的人先还给你,怎么样?”   谢非低声笑道:“可以,那你们诚意很大了,毕竟我双拳难敌四手,对着你们这么多人,有刀胜算也不大啊。”   说完谢非就爽快的把刀扔了过去。   孙小龙朗声说道:“谢队长到底是聪明人,难怪我们先生看中你。”   然后他抬抬下巴。他身后的两个人就把程墨和二毛就被推到了谢非那边。   谢非挑了下眉。   这么配合?又在打什么主意?   但人放回来了,他总放心点。   谢非快速打量程墨两眼,发现除了被绑着手,人没什么事。他又转头去看二毛,二毛脸上倒是挂了彩,此时正一脸挫败的看着谢非。   谢非头痛的啧了一声:“怎么就都被逮住了?”   程墨没理他,给了他一个背影。   二毛更不敢讲话了。   谢非叹了口气,想去给两人解开背后的绳子。孙小龙说话了:“谢队长,这绳子咱们不急着解,先聊聊吧?”   话说的客气,但是谢非看到孙小龙后面两人把枪举起来对着他们,谢非松开手。   “你有什么想法?说吧。”   “谢队长,爽快人,我实话跟你说,本来你今天得交代在这。但是今天得行动让我们先生很欣赏你,所以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当然你可以不用丢掉你现在的身份。”   听到这谢非忍不住笑了:“兄弟,你哪来的底气跟我谈这个?让我反渗透警方?你们在警方放的人呢?怎么,要弃了?”   孙小龙也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谢队长,能查到这一步,你很厉害。不过既然你们没查到是谁,那就还没有弃的必要。对你,我们先生单纯是欣赏和喜欢。”   谢非眼神一闪,闫局那边不是说鬼已经暴露了吗?怎么孙小龙却说我们还没查到?他心里疑惑着,却不敢多表露,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多谢欣赏。”   “不客气,如果谢队长今天有的谈,那今天这里的孩子你全带回去,也算你立功了对吧?”   谢非:“啧,谈,当然有的谈。你先告诉我,黄海文是不是你杀的?”   “是。”   “你倒是坦然,他是你亲侄子吧?你怎么舍得下手?”   “对,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该背负的他得背负,我军人出身,尤其重视规矩。我想谢队长能理解。”   谢非笑了:“我能理解,但是我不理解的是,你们这个组织,或者说先生到底有多大魅力,让你这么忠心耿耿?不惜犯罪,不惜手刃亲人?”   孙小龙眼睛颤了颤,随后看他一眼,说:“如果谢队长同意加入我们,你就能知道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了,怎么样,谢队长,考虑好了吗?”   谢非:“我还有一个问题,高峰是不是你们的人?”   “高峰么?不过是个玩家罢了,算不得我们的人。”   “高峰完全不清楚你们情况吗?”   “了解当然是了解的,一条船上的蚂蚱才好一起共存亡不是吗?”孙小龙无所谓的说。   谢非眯眼:“但是,他今天死了。你也知道什么原因?”   孙小龙有些怔愣,高峰死了?怎么可能呢?   一旁一直被枪顶着的小屿烦躁起来,他不耐烦的挥手把抵着他的枪打开:“费什么话?他在拖延时间呢,他叫了支援。”   听到小屿说话,谢非二毛同时一怔。   谢非有些诧异的看向那个孩子。怎么,难道这个孩子也是跟他们一伙?   随后孙小龙的一句话,让谢非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知道了,那不是先生嘱咐要试试能不能策反他,先生还是很想要他的。”   小男孩一脸不耐,拿出湿巾把脸上的脏污擦干净,露出一张极为精致的脸。   “别天天拿先生压我。”   孙小龙点点头:“知道了。”   谢非自嘲,他竟然上了一个小伥鬼的当。而且看孙小龙的态度,这小屿的地位还不低。   妈的。今年什么运道?竟然能被一个小孩子骗的团团转。   自嘲归自嘲,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他迅速观察周围环境,计算后援到来时间和逃跑计划。这群孩子还被他护在后面,边上还是刚围着孩子们的废弃机器,二毛身边有一些钢板和铁棍。二毛身后的破窗可以作为突破口。这些孩子也是他们的筹码,只要安顿好,把这些人的火力引开就还有生机。   小屿绷着脸,冲孙小龙翻了一个白眼,嘴里不客气道:“少点无用功,早点解决了早点回去,我饿了。”   孙小龙点点头,继而问谢非:“谢队长,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谢非依旧保持微笑,继续找话题周旋:“想考虑,奈何老父亲不允许啊,不如你帮我去说说情?”   孙小龙惋惜道:“那真可惜了。谢队长”   孙小龙抬起手里的枪,要扣动扳机前却被一旁的小屿拦住了。   “等会儿,我突然想到个好玩的。”   孙小龙一愣,随后神情古怪的看了小孩一眼,低声劝道:“还是尽快解决吧?”   小屿不理他,抬头冲谢非他们灿烂一笑:“不如……你来解决他吧,程墨哥哥。”   谢非心脏猛的一缩,程墨哥哥?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明天不更了。 第110章 反水   那孩子脱口而出的一句“程墨哥哥”,让现场的气氛陷入无限诡异之中。   尤其是谢非这边的三个人。   二毛有些懵逼的看向程墨,显然还没反应过来那孩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而谢非,他偏过头,目光又黑又沉,沉甸甸地视线落在那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青年身上。   他等着程墨能有些反应,跟他解释些什么。他想听程墨骂他“这种话你不会也信吧?蠢透了,谢队长。”   然而青年毫无反应,他仿佛没听到小屿说的话,也没察觉周围人的目光。   对面的小屿似乎对这种情景感到很开心,他吹了一声口哨,揶揄道:“程墨哥哥,用他给你的枪杀了他吧,想想就很有趣。你还等什么呢?喂,你不会舍不得吧?”   话音落地。   “哎……麻烦啊……”   一声叹息后,程墨肩膀动了动,原本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不知何时垂在了两侧。而他的右手此刻握着一把枪,正是谢非给他的那把枪。   看到程墨的动作,谢非心凉了半截,但他仍然有所期待,程墨的枪口不会对着他。   他看着程墨抬起手,把枪拿到眼前左右观摩着。像在观摩一件艺术品,青年笑着念叨:“是啊,还真有趣,”   话音刚落他倏地抬枪指向谢非。程墨挑眉一笑,勾心动魄。   谢非心头巨震,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嘭!”   扳机扣响了。   “老大!!!啊——”   子弹正中二毛胸口,黑褐色的血液慢慢的从二毛胸口晕开。   谢非过了好几秒才忽然缓过神,他一把抱住扑倒在他身上的二毛,目眦欲裂。   “二毛?!”   二毛捂着胸口,用尽全身力气冲谢非说:“老大……快,跑。”   二毛无力的垂下了脑袋,再无动静。   程墨拿着枪,在手指上转了一圈,然后皱着眉说:“啧……真无趣……”   谢非猛的抬头看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那怒火和失望犹如实质,狠狠地射向悠闲嘲讽的青年。   似乎被对方眼里的仇恨取悦到了,程墨挑了一下眉,随后再次缓慢的抬起手中的枪,指向谢非。   “到你了。谢队长,这次配合点?”   谢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冰冷。   那里面藏着滔天的恨意和悔意。他此时此刻终于恨上了程墨。   恨这个疯狂的骗子。   程墨看着他的眼神,嘴巴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在谢非的注视下缓慢地扣动扳机。   “行了。”   男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程墨的手指停住了,但仍然没放下枪。   小屿嘲笑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接着说:“先生让我们别动谢非,先撤吧,他们支援到了。”   程墨扬了扬眉:“你确定?”   “啧,你还真想杀了他?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心硬的啊,程墨?”   程墨嗤笑:“我们这群人里面有心不硬的吗?谁?你吗?小鬼,我可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进的福利院,福利院又因为什么失的火。”   小屿不屑的“切”了一声:“走了。哦,对了,谢队长,这几个货品……”   谢非立马抬手护住身后的几个孩子,警惕的看着他们。   男孩冷嘲:“不必这么紧张,就当送你的伴手礼了,死了个兄弟,不抓点战利品回去,不好交差吧?”   程墨放下枪,皱眉道:“行了,你话倒是挺多。”   男孩撇撇嘴,率先往外走。程墨也转身跟着往外走。似乎心情不错,还哼着小曲儿。   谢非怀里躺着个生死未卜的二毛,身后是一群孩子。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看着他曾经爱极了如今却让他同极了的青年离开。   程墨慢悠悠的踱到门口,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程墨回过头,看了谢非一眼。随后他将那把属于谢非的枪,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还你。”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林海市中心医院。   走廊长椅上,一个男人沉默的坐着。他衣服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变黑,身旁放着的一把枪也沾染了血渍。半个多小时了,他垂着头不言不语。   刘茹和黑子就立在谢非的身旁,红着眼眶,时不时的看一下抢救室,发现没动静,又蹲回谢非身边。   他们在等待二毛的抢救结果。   二毛中枪他们多少猜到了一些。   因为从救援现场见到谢非时,没有看见程墨。而他们都知道程墨今天出现在会场且一直跟谢非在一起。   如今程墨又不知去向,而谢非神情可怖。   黑子第一时间就想到,程墨叛变了。   黑子深吸一口气,沙哑的说:“老大,我早提醒过你,程墨不对劲。”   谢非依然没动,就像一尊带着温度的雕像。   “如果当初你能听一听我的,二毛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老大,我一直敬重你,我没想到你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你知不知道,警察最忌讳的就是把私人感情代入工作!!”   黑子像是终于绷不住了,从来都老实寡言的人爆发了。他哭叫着冲谢非吼着。   “谢非,你不配做个警察!你不配!!”   “够了!!黑子,你住嘴!!”刘茹猛地把黑子拉开。   黑子跌倒在地,抱着头低声啜泣。   刘茹红着眼左右看着,她走到谢非身边,低声说:“老大,你别怪黑子,他是因为二毛的事,太受打击了,他不是那个意思......”   谢非终于抬起头,他盯了她一眼,沙哑的说:“他说的不错,我不配做警察,也不配做你们的老大,等二毛有结果了,我会向上请罪并辞职。”   刘茹大惊失色。   “老大,你……”   “什么辞职?”闫志兴带着几个人风尘仆仆的走过来。   谢非三人同时站起来。   “闫局。”   闫志兴目光落在谢非身上:“你要辞职?怎么,犯了错想辞职一走了之?”   谢非神色一僵:“闫局,我不是这个意思,该承担的责任我会承担,辞职也是要辞职的,我的确不配再做他们的队长。”   “哗啦”抢救室的门打开了。   谢非手一抖,几人迅速冲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他们一眼。   “谁是徐茂茂的家属?”   “我是!”   一帮人除了谢非,都异口同声的说,医生眉毛一皱   “到底谁是?”   其他人还想说话,闫志兴抬手摆了摆:“医生,我们是市公安局局长闫志兴,您直接跟我说吧。”   医生愣了下,随后说:“命暂时保住了,但能不能挺过去,还不好说……”   医生叹了口气。   众人皆怔住了,刘茹直接捂着嘴哭出来声。   谢非瞬间眼睛通红,闫志兴沉吟片刻后,对医生点点头,随后跟谢非说:“你跟我来。”   ***   谢非跟着闫志兴走进了一间特殊病房。   在闫志兴推门之前,谢非突然低声说:“老闫,已经这时候了,也该说实话了吧?”   闫志兴推门的手顿了一下,他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们来酒厂的时候。”谢非淡淡的看着他,一扫刚刚的颓废和痛苦。   闫志兴松开门把手,回身瞧了他半天,突然咧嘴嗤笑:“好小子,你们还真是感情深啊?那小子怎么告诉你的?”   谢非也笑了:“他走的时候哼了一首曲子,那首曲子我之前也没在意,后来反应过来,又看他特地把枪留给我了,我才去想。”   谢非拉开枪的子弹匣,指了指里面的小孔,笑说:“他那首曲子翻译过来就是让我看弹匣,我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小纸条。”   闫志兴啧啧称奇:“还有专属密码呢?他那纸条呢?我看看。”   “你看不懂,也是专属密码。”谢非挑眉。   “臭小子。跟我装?他说了什么?”   谢非神秘一笑,随后收回枪,双手插在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闫志兴:“不如您先说说你知道吧?你怎么知道二毛一定没事?你怎么知道程墨肯定没有反水?这事,您安排了多久?说说吧,老闫,不然枉费我陪您演这么一出戏。”   --------------------   作者有话要说:   吃酒席,回来晚了~写的不多 第111章 暗线   特殊病房内,二毛坐在病床上,看见他们进来,咧嘴笑着打招呼。   谢非拍了他一下:“你没中枪当时装昏倒?演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二毛龇牙咧嘴,说道:“我没演戏,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直接昏倒了,而且也不算一点伤都没有。”二毛露出半个胸膛,左胸口有一片红黑的淤青,“他们扒了我的防弹衣,那橡皮弹打在肉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痛。”   谢非的视线落在那片淤青上,又看向椅子上还带血的外套,随后他说:“我这把枪,保险都没打开,子弹一发也没少。”   他转过头,一脸玩味的看着闫志兴:“老闫,程墨射击二毛,用的根本不是我这把枪。他手里的另外一把,到底谁给他的?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橡皮子弹?他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行了,行了,臭小子,这么咄咄逼人。”闫志兴笑骂道。   “那您就别卖关子了?”   闫志兴看了他一眼,收了笑,目露精光:“不错,我一直知道程墨是谁,他就是‘鸣湖案’的幸存者。”   “你果然知道。”谢非双眸微眯,“档案是你作的假?”   “不是做假”闫志兴慢悠悠的坐在沙发上,“我只是换了原本那份,从三年前开始,那份真实的档案就被我藏起来了。”   谢非一顿,难怪他后来想起来关于三年前的档案,跟现在档案室里的有出入。   “三年前你就做了计划?”谢非皱眉。   “不是,准确来说是15年前我们就开始筹划了。”闫志兴黑沉的目光沉甸甸的落在他身上。   “我们?你和程墨吗?”   谢非不太能理解,15年前程墨才多大?闫志兴这打算是不是太不人道了点?利用一个小孩子?   闫志兴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更不能理解。因为闫志兴说:“不,是我和钱凯。”   “钱凯?!”   谢非满脸难以置信:“钱凯不是已经……”   “自杀死亡是吗?”闫志兴神秘一笑,“自杀确有其事,但……死亡这个结果是我们顺势而为。计划就从鸣湖案钱凯出事开始的。”   “那他这些年一直没出现,他一直隐藏在他们团伙内部?”谢非眼神一亮。   闫志兴点头:“不错。”   “那是谁?”谢非皱起眉,左思右想,突然刷的扫向闫志兴,满脸震惊,“难道是他?”   ?   15年前。   钱凯正在警局里打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炸了起来。钱凯吓得一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一旁值班的小张立马接起电话。   “喂,林海市刑警大队。”   “鸣湖别墅6号别墅有人在杀人。”   “什么?!杀人?喂……”   “嘟……嘟……嘟……”   钱凯听到小张那一声吼,顿时一惊:“什么情况?”   “有人报案说鸣湖6号别墅正在发生凶杀案。”   “谁报的案?”   “不知道啊,说完就挂了,不会是骗子吧?”   “查一下来电,打回去。”钱凯突然抬手制止他,“等等,留一个人在局里,其他两个人跟我走,先去看看。如果是真的,那晚去一秒的后果都很严重。”   钱凯到达6号别墅的时候跟从里面跑出来的毛磊打了个撞面。毛磊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这个人提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浑身都是血腥气,眼神冷漠。   钱凯一惊,原来真有凶杀案。   他立马掏出枪指向那个犹如从地狱踏出来的男人。   “不许动!!把刀放下!!”   话音刚落,这个一身鲜血的男人突然就停住了,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一动不动。   众人也不敢说话,面面相觑。钱凯额头冷汗直冒,深怕这个男人会有出人意料的动作。   然后双方对峙了一会,邵凯试探性地往前靠近,男人依旧没反应。他突然跃起一把将男人按在地上,卸了刀具,反手给铐上了。   钱凯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拎着他的衣领,怒道:“起来!”   这个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钱凯皱紧了眉头,这人怎么回事,装疯卖傻?还是真痴傻?   他刚想发怒,旁边跑出来一个人,这人带着眼睛,斯文的面孔上尽是慌张和害怕,他拽住钱凯的手,颤声道:“警察同志,别……别打他。”   那人说完还伸手想去碰地上的嫌疑人,钱凯顿时低喝一声:   “别动!站那!你是什么人?”   来人紧张的搓了搓手:“警察同志,我是这个人的好友,我叫赵文奇,说好了今天来找他讨论项目进度的,没想到看到这个情况。警察同志,他一身是血的,出了什么事?”   钱凯眉头一皱:“你不知道?那不是你报的警?”   “啊?报警?”   钱凯看他脸色的茫然,不想跟他多说,他扭头叫人:“小张,过来帮忙。”   小张走过来时,发现地上的程靳言已经昏过去了。他摆弄了几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钱凯说:“押着先送医院,查查这人什么情况。”   毛磊在一旁看见程靳言被抬走了,才慌乱中反应过来,他抬着虚软的步伐走近钱凯:“警察同志,这孩子也需要送医院。”   钱凯还没说话,一旁的赵文奇,眼睛一红,低呼一声“小墨”,然后就伸手来接毛磊怀里满身是血的程墨。   接过程墨的赵文奇,眼泪都流下来了,嘴里喃喃低语:“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弄成这样,小墨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   钱凯捏着尸检报告,目光幽深的看着病床上的程靳言,他问小张:“程靳言醒过吗?”   小张摇摇头。   钱凯暴怒:“怎么还没醒?医生有说什么问题吗?”   “医生说没查出来什么器质性疾病。昏迷可能是神经方面或者意识方面的问题。”   “什么?!!这杂碎是装的吧?他妈的,杀了人,想靠昏迷躲过去?我他妈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   说罢,暴躁的钱凯扔掉手里的报告,就拽住程靳言的领口,一把把人提起来疯狂摇晃。   “你他妈别给我装,给我起来!起来!”   小张报告也顾不上捡,连忙去拉钱凯。   ‘钱队,钱队,咱不能这样……你要是把他打伤了,你要受处分的!”   奈何小张根本拉不住发了怒的钱凯,程靳言被钱凯摇的脸色渐渐苍白,但是依旧没睁开眼睛,小张正急的不行,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低喝。   “老钱!!”   钱凯和小张同时扭头看去,是闫志兴。而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医护人员。   闫志兴快步走到钱凯年前,冷着脸说:“放手!你想干什么?”   钱凯顿时一愣,怒火也消了一大半:“我……我只是想查案……这杂碎他一直装昏迷。”   “我倒是不知道案子什么时候是这样查的,还不放手。”   钱凯讷讷的松开了程靳言,程靳言重重地摔回病床上,一旁的医护人员立马上前查看程靳言的状况。   闫志兴扭头给了钱凯一个眼色,钱凯跟着走了出去。   “闫队,你出差回来了?”   “嗯,再不回来你不是要上天?”   钱凯挠了挠头,一脸颓丧,闫志兴给他发了一根烟:“我一回队里就听他们说了你现在负责的这起案子,人证物证俱在,嫌疑人倒是不用再查了,等人醒定案就行了。”   钱凯吐出一口烟,声音有些艰涩:“闫哥,我如果跟你说不能这么定案,你会怎么想?”   闫志兴突然扭头严肃的看他:“什么意思?”   “闫哥,知道我为什么急着想让嫌疑人醒过来吗?因为这个案子很蹊跷。程靳言的确是凶手,跑不掉。”   “那你觉得蹊跷的是什么?”   “蹊跷的是,从我对程靳言的个人调查和周围人对他的评价来说,他没有动机。”   听到这,闫志兴突然嗤笑了一声:“你越活越回去了吧?你不是第一天当警察,我们从警校开始就接触过多少案例是嫌疑人善于伪装自己的?从个人情况和社会评价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判断案件的证据之一。”   “我知道,我只是……”   闫志兴打断了他:“但是你说的没有动机,的确可以作为重新考虑的一个方向。这个案件,我刚回队里的时候有人报给我了,现在经过你这么一说,我也在想他的动机是什么。”   “程靳言,没有任何前科,更可以说是天之骄子,工作有前途,家庭又美满,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突然干出这种事,你要说到突然一词,又让我想到了精神疾病患者,但是我记得程靳言自己就是心理学教授吧,但是这会妨碍他有不为人知的精神疾病吗?”   钱凯皱了皱眉头:“这个我目前没听说过,他平时有什么异常的现象存在。”   “嗯,那你现在就是耐心等程靳言醒,总能得到答案。还有程靳言关系最亲近的人再去多了解一下案发前后有没有异常。”   “嗯。”   -   3天后。   小张的一个电话让钱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什么?!!醒了吗?我马上就来。”   钱凯赶到医院后,程靳言正坐在床边,他低着头看向那被铐在床边的那只手,推门声让他抬起了头,他一脸茫然无措,看向钱凯。   “您是?”   钱凯掏出证件放在程靳言面前:“钱凯,林海市刑警大队副队长。”   程靳言明显的愣住了,然后他抬了抬被铐住的那只手问钱凯。   “所以这是你们铐的?请问钱队长,我是犯了什么事吗?”   钱凯心里一沉,他不知道?还是在演戏?他双眼透着凌厉的光芒。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被铐吗?”   程靳言一脸平和的摇摇头:‘的确不清楚为什么,而且这里好像是家医院,我为什么会被铐在这里?’   钱凯的眉头皱起来了,d“你记得来医院之前你在干什么吗?”   “来医院之前?”程靳言微微蹙眉,想了一会才说道,“我记得我好像在家里做实验吧。对,在做实验,我来这里,我太太他们知道吗?不对,钱队长,你还是先告诉我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你们才抓我的吧。”   钱凯的心彻底沉下去了。眼前这个男人神情太平淡了,说话连神情都没多变一下,如果不是心理素质及其强大,就是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真有精神疾病吗?   钱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跟心理学家搞心理战术,他肯定搞不定,直接点吧。   钱凯拖了把椅子坐在程靳言面前,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捏在手里。   “程靳言,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不记得了,但是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你到底因为什么被抓的。你被铐在这里已经一周了。一周前的晚上你因为杀人被捕。”   程靳言瞳孔放大,突然失声道:“杀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杀过人?!”   钱凯对于他的激动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一周前,也就是12月24日晚10点半,你在鸣湖6号别墅也就是你家,杀害了你的太太俞清和你的女儿程新语,你的儿子程墨被你刺成重伤。人证物证俱在,所以,程靳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钱凯的每一句话都像一个又一个对程靳言投掷而来的炸弹,等钱凯的话说完,程靳言脑子里已经被炸的一片空白。他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一向斯文好教养的人被逼出了脏话:“你……你,他妈的放屁!不可能……不可能,我太太他们怎么会死,我……我怎么可能杀人,我杀了他们?不可能!!”   钱凯脸色一沉,还不承认?   他把刚刚就捏在手里的照片一把甩到程靳言面前:“你好好看看,她们有惨,多可怜。就因为你,程靳言,你亲手杀死了她们,我们去的时候你还提着刀,在追你的儿子。程靳言,你别装了,你就是个杀人犯。”   钱凯一句接一句,程靳言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盯着面前那些血腥的照片,整个人已经魔怔了,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钱凯等了一会实在不耐烦了,一把拽住程靳言的衣领:   “说,你为什么杀死你的家人。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程靳言被钱凯拎着,像一个死狗,也不挣扎眼神呆滞,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钱凯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个程靳言好像真的不记得自己干过这些事。他不会真的有什么心理疾病吧?那可真是最坏的结果了。   钱凯问了半天,程靳言一直沉浸于自己的状态里,钱凯烦躁不已,他叫来医护人员。   “给他看看,又是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打镇定。”   说完钱凯准备先到门口透透气,谁知门还没彻底关好,他听见程靳言说话了。   “我想起来了,你不该啊,不该这么对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好狠啊……”   钱凯一愣,谁不该?谁好狠,他的太太吗?   钱凯拉开门想进去问问,刚推开门就看到那个医生被瞬间推翻在地,而程靳言一脸泪水,他手里握着一根钢笔。   钱凯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程靳言猛的把那钢笔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血液一下子喷了出来。程靳言扯起一个费力的神情,看向冲过来的钱凯,喉咙里咕噜咕噜了几下,再没了声音。   程靳言倒在了逐渐染红的床单上。   钱凯终于到达了床边,这两秒,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焦急的捂住程靳言一直在喷血的伤口,大声吼道:“医生!!救人!!”   医护人员立马手忙脚乱起来。插到了动脉血管,根本来不及止血,医生突然放开了手:“止不住了,颈动脉被完全离断了。”   钱凯眼皮都在颤抖,他盯着逐渐没了体温的程靳言,一时说不清自己什么情绪。   有怒有惊也有怖。   钱凯盯着他张开的嘴,突然觉得很无力,他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缓慢的走了出去。   闫志兴赶到的时候正看见一身血蹲在走廊角落里的钱凯。   闫志兴走到他面前蹲下:“老钱。”   钱凯没抬头,只沙哑的说了一声:“闫哥,我又把事情办砸了。”   闫志兴拍拍他的肩膀:“程靳言是畏罪自杀,你不要想太多。”   畏罪自杀吗?钱凯想到程靳言知道真相的疯癫状态,想到程靳言决绝的动作,想到程靳言最后恼恨不甘的眼神,那怎么能是畏罪自杀?   “不是的,他不是畏罪自杀,程靳言这个案子真的有隐情。”   闫志兴叹了口气:“既然你觉得有,那你就振作起来,嫌疑人死了,你知道你没多少时间了,在结案之前去查出真相吧。”   闻言,钱凯突然跳起来,对,没时间了,得赶紧去查。哪怕是为了那个眼神,为了还躺在隔壁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醒了以后也需要一个真相。   “闫哥,再给我点时间。”   说完他就跑出去了,谁知到这么一跑,闫志兴等来的是钱凯自杀的消息。   谢非听完闫志兴的叙述,才问他:“所以,钱凯自杀这事是真的?”   “嗯,”   “为什么自杀?”   “这就是我们后来布下这个计划的原因,钱凯在他自杀前一天,他打过电话给我,他说,他查到了一个叫douma的组织,而鸣湖案的真相就跟这个组织有关。”   “但是他突然自杀了。”谢非表情凝重,“你们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那个组织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是,钱凯的自杀是组织有意为之,我当时不知道钱凯怎么利用自杀来造成假死。直到后来他死亡的事情消停了很久,他才悄悄找到我,告诉我,程靳言死前那次谈话,跟他说了一个秘密。”   闫志兴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就是这个秘密让他逃过一劫,而接下来,他想以全新的身份渗透进douma。这个身份我们找了很久,最后我们才选定了一个人,一个身型与钱凯相仿的退伍军人。”   “孙小龙?”谢非脱口而出。   “不错,就是孙小龙,钱凯花了2年时间做了容貌整形和指纹换皮。”   谢非心里一沉:“指纹怎么做到的?你们不会为了计划,把孙小龙给……”   “扯犊子,我们是警察!不过这过程也算是不那么符合纪律要求,孙小龙是自愿的,他跟我们做了交易,他的牢也由钱凯带坐,孙小龙已经隐姓埋名不在境内了。”   闫志兴叹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你都查到了,孙小龙出狱,开始接触douma。”   谢非紧绷着眉头:“那程墨又是怎么回事?”   闫志兴迷着眼,声音慢吞吞地,回忆道:“程墨跟我们合作是在三年前。就是我他逃出来碰见你以后。你以为你一直藏着他藏的很好?帮他逃出来的就是钱凯。我后来找过他,跟他了解过情况。我们就是在那时候达成了共识。”   谢非眉眼微沉,这些事,他一点都不知情,或许是知情,而他忘了?   “这些事,你的确不知情。”闫志兴看出谢非在想什么,直接笑着说“即使你当时知道了也没用,因为你还会忘记。”   谢非一顿,不解的看向闫志兴:“你知道我三年前是失去记忆过?”   “是,我知道。但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三年前那些事的记忆吗?”闫志兴一笑,“因为,洗去你记忆的正是程墨。”   谢非眼神猛的一紧:“你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家人生病,一直跑医院,实在没精力好好码字…… 第112章 周伟   “三年前,在你和程墨去云心福利院之前,程墨来找过我。”闫志兴叹了口气,“知道这孩子就是“鸣湖案”那幸存的孩子以后,我本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但程墨这孩子在三年前似乎掌握了一些证据,他拿着证据跟我谈判。”   谢非沉这眼,低声问道:“他要什么?”   闫志兴慢悠悠地说:“他说他必然还会回到那个组织,因为最终的证据还没有挖出来。而且钱凯出了点问题,被洗脑了,只有他可以帮我们,但前提是……不能让你参与。”   谢非猛的一怔:“他……”   “嗯,程墨不想让你参与进来,他要我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他洗了你的记,云心福利院那里,是我去接的你。”   谢非倏然捂住头,程墨从三年前就打算撇开他了吗?他为什么替他打算?他凭什么自己冲锋陷阵?   室内因为谢非的沉默,瞬间有些凝重。   闫志兴扫了他几眼,叹了口气,这爱情啊,看不懂啊。   好半晌,谢非突然抬起头:“原来你早就知道程墨的身份,那程墨为什么要通过我再次进入警局呢?”   “程墨回了组织,他可能会出现记忆偏差,我无法确定他还是不是自己人。所以我换掉的那份档案就是提醒他,也在观察他。”闫志兴眯着眼“我当时以为这孩子再也想不起来了,从这次拍卖会来看,程墨这孩子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为什么不直接一网打尽?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谢非脸色极差,那个组织是什么好地方吗?多呆一分就危险一分。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闫志兴瞥他一眼:“需要机会,一个他们组织头目露面的机会,这就是程墨和钱凯的任务。还有,你忘了?我们身边还有一只鬼要抓呢,现在就大张旗鼓,那只会一场空。”   ***   林海市刑警大队   昨天晚上的一场计划,让闫志兴和谢非有了很大的收获。   但当谢非一踏进警局时,头痛万分,整个大厅乌泱泱的全是人,因为这次拍卖会牵扯到不少政富权贵,这些人又连夜请来了律师,警局从来没这么拥挤过,站脚的地儿都没有。   众人一看到谢非来了,立马灰头土脸的把他叫了上去。   “二毛怎么样?”   谢非眼神闪了下,目露悲怆:“伤到了脏器,命暂时保住了,能不能熬过去还不知道。”   众人一顿,谁也没再说话,气氛顿时也变得伤感了。   谢非抬眼扫了每个人的神情,最后说:“闫局要求发出通缉令。”   刘茹心里一咯噔,抬眼看他:“通……通缉谁?”   谢非沉沉的看她一眼:“程墨。”   众人集体抬头,目光复杂有之,不解有之,了然有之,谢非一一扫过他们,在他们的欲言又止中,一声不吭的往审讯室走去。   二毛的伤情以及通缉程墨,是在医院和闫志兴商量好的对策。既为了后面的行动做铺垫也为了程墨的安危着想,通缉令一下,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就把程墨的身份做实了,程墨在组织里能得到的信任也就更多一分。   至于那个内鬼……   -   审讯室内,周伟木着脸看着眼前的2个人。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闫志兴叹口气:“老周,你难道不懂吗?我这是在给你机会。”   因为牵扯到内部高职人员的违法违纪情况,审讯周伟是需要联合省公安厅、监察厅、纪委和林海市公安局的重要人员要一起审讯的。   而现在谢非和闫志兴找出现在了审讯室,明显另有目的。   周伟的脸上还带着那天晚上逃亡路上产生冲突的伤痕。他头发散乱,衣着也没了往日的整洁,整个人透着一股衰败。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但是眼神中还透着精光。   “机会?哼,这个机会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闫志兴眯了下眼:“老周,咱们共事也有小十年了,你说你这么多年也是一路稳步向前,再等两年,也能上去了,怎么就干了这个糊涂事?”   周伟木着脸冷哼一声:“什么糊涂事?闫志兴,这话我也得跟你说。你别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到底谁干了糊涂事,谁心里清楚。”   闫志兴皱了皱眉头,一旁的谢非眼神却闪了闪:“周伟,你什么意思?”   周伟眼一横:“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清楚,我今天会坐到这里,是我技不如人。是我大意了。你们想怎么处理我,你们随意,反正最后也是你说了算。”   闫志兴眉头皱的更紧:“老周,什么叫我们随意?你犯了错,自有法律制裁,那是我和谢非能定的吗?”   “法律?在我们这现在有法律吗?”周伟冷笑。   谢非眯了眼,在周伟和闫志兴身上来回扫了一圈。   闫志兴明显也有了气:“你还委屈上了?干错事的人是你吧?”   周伟猛的挣了一下:“干错事的人是我吗?闫志兴别他妈给我扣帽子,我是不会认得,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说到这份上,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谢非拉住了闫志兴,他抬眼望着闫志兴说:“闫局,能不能让我单独跟周副局聊一聊。”   闫志兴瞥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下说:“可以。”   谢非又拉住他:“闫局,是单独,我要关了摄像。”   闫志兴看了他几眼,最终拉开门走出去了。   没反对就是默认了。   谢非抬手关闭了摄像机。然后走到周伟面前,给他递了一根烟。   “周局。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觉得我们可以敞开心扉聊一聊。”   周伟此时却偏过头没接谢非得烟:“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无非是想替闫志兴劝我认罪。”   替闫志兴认罪?   谢非眉梢一扬,原来是这样吗?   “周局,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山庄,我记得闫局让你坐镇在局里的吧?”   “我是去了,但是我不想告诉你为什么。”   谢非一笑:“不如我来猜猜你也在查警局那个鬼吧?而且你怀疑那个鬼就是闫志兴?”   周伟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谢非,他一时弄不懂谢非是在诈他还是什么意思。他没敢接话。   谢非看到周伟神情,就绝对真的是有意思。   谢非:“周副局,说来好笑,我们利用山庄的事情也是在抓鬼,而我们怀疑的对象就是你。恰巧你撞在了这张网上,你要是说不清楚,可能很难洗脱嫌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怀疑闫志兴,但是目前来看你的确忌讳他,是不是你查到了有些事,?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   周伟定定的审视了谢非一番,谢非也不急,任他打量,过了好久,周伟才说:“我可以信你吗谢非?”   谢非眼神一闪,周伟果然有所发现,他随即正色说:“周副局,谢非是一名警察,是林海市刑警大队队长谢非,不管是谁,违反法律法规,谢非都会依法办事,不管是谁。”   周伟认真的看了他两眼,终于吐了一口气:“好,我告诉你,我的确怀疑闫志兴,我也的确也在查我们警局里是不是有卧底。这次我擅自行动,潜入山庄就是为了调查。”   谢非看他一眼:“你觉得这次行动有问题?”   “是的,你们临时通知,我一开始以为是故意为之。所以不放心跟过去查看。但是这次一去我还是有所发现,我在山庄看见一个人。”   谢非一凛,不自觉地直起身子:“谁?”   “沈然。”   谢非眉头皱起来,沈然?沈然当天也在山庄了?她为什么会在那?想到这他就直接问:“你看见她在干嘛?”   “应该是跟两个带白色面具的人传递讯息,具体说什么我没敢靠太近。因为沈然说了什么以后,那两个人神色有些慌张。”   “既然发现了,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通知闫志兴?”   周伟冷笑一声:“你们不了解情况,沈然跟闫志兴关系密切,当初沈然离开也很突然,现在看到她出现在这里,我就更怀疑闫志兴了,你说沈然如何知道我们的行动?如果没有内部人联系她,她能知道?”   谢非拧着眉回想了当晚的情况,这帮人突然撤场,又临时转移目标,这应该是有人透露了消息。   但,沈然的消息又是哪里来的?   这次他们的行动是临时通知队里的,如果真有人通知,那不会是闫志兴,不是他跟闫志兴关系亲近的原因,是因为闫志兴早就知道谢非的计划,谢非脑子里疯狂转着,突然心里有了谱。   他走近周伟,附身贴近周伟耳边,悄悄的说:“周副局,我知道那个内部人员是谁了,不是闫局。我能揪出他,但是现在要委屈你配合一下。你只要信我。”   谢非抬起身,一副稳操胜劵的神情。   周伟皱着眉,看了他半晌,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谢非开门走出去,发现除了闫志兴,还有刘海龙和黑子等人都等在外面。   谢非眼神闪了闪,他走到闫志兴面前。   众人立马都看向他,闫志兴率先开口:“问的怎么样了?”   谢非沉着脸说道:“招了,是他去向沈然传递的信息,沈然当时就在山庄。”   “什么?!!”   “没想到跟周副局共事这么多年,他竟然是犯罪团伙的卧底,也没想到沈然都离开警局了,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都没看出来。”   谢非眼里噙着一丝精光,对着众人笑着点点头:“是啊,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朝夕相处的人谁能想到呢?”   一旁的闫志兴叹了口气:“老周那里,等后天省里的人来了,应该能好好配合吧?这么多年同事,也有感情,不想看他多吃苦头。”   谢非点点头:“可以,其实跟周副局聊了,他也是逼不得已,不过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就是因为他基本是单线联系。他对接的应该是核心成员。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还有一个收获,周伟家里有一份名单。”   闫志兴眼神一亮:“什么名单?”   “这些年,他所知道的或者接触过的那个团伙的人以及隐藏在我们内部的人。”   闫志兴一惊:“不止一个?”   谢非点点头:“对,所以今天局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去他家找一下,这个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好。”   谢非扭头看闫志兴:“沈然那边,发逮捕令吧?”   闫志兴点点头,有些疲惫的说:“去吧。”   谢非转身对刘海龙说“老刘,你带人去抓沈然吧?”   刘海龙点头,转身离去。   谢非看着他那有些匆忙的身影,眼神一瞬间阴鸷起来。   **   闫志兴把谢非叫到办公室里:“说吧,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程墨到底给你留了什么讯息?老周没问题对吧?”   谢非笑着摇摇头:“老闫,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底下一大帮子人要处理呢?还有一个高峰躺在老祁那。”   闫志兴眼睛一瞪:“你这臭小子,现在跟我耍无赖是吧?我把我知道的和计划都跟你说了,怎么程墨说了什么你就不告诉我?是跟内鬼有关?”   谢非收起笑脸:“不是,程墨说的事,得等这些事结束。内鬼的话,的确不是老周,我猜到是谁了,所以,老闫,耐心等等吧,今晚你就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的少,是因为,我娃误吞异物,去医院检查又发现肺炎……跑了好几天,娃他爸又病倒了,总之……我有点忙成傻子了……太累了 第113章 捉鬼   夜黑风高。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闪进一栋居民楼里。考虑电梯有监控,他从安全通道爬上了13楼。   现在是凌晨两点,正是大家熟睡的时候,但是他走出安全通道前还是警惕的观察了一番。   确认没什么动静后,他走到某间房的门口,然后拿出一个小小的铁丝,在钥匙孔里捣鼓了一阵。   咔嗒,门开了。   他又四下张望一下,才悄悄的闪进门里。   屋内黑灯瞎火,即使他知道这房子的主人不在家,他依然小心翼翼以防出现意外。   他对这里不太熟,房子的主人不是个好客之人,他只来过一次。幸好房子不大,他摸索了一阵,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所在地——书房。   进了书房后,他快速的把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但可惜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皱起眉头,难道放在卧室了?   他又转身去卧室。   10分钟后,他有些烦躁的合上抽屉。怎么这里也没有?到底放哪了?也怪他当时慌了神,没打听好具体的存放细节,现在摸瞎一样。   他得赶紧去客厅再找找,时间拖久了以免有什么变故。   他刚走到客厅,突然一阵强烈的亮光迎面而来。眼睛被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刺得盲了两秒   他心里一抖,瞬抬臂挡住眼睛。等他缓过神来,就发现他面前站着一个人——谢非。   他身体立马紧绷起来,握紧拳头,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状态。   谢非姿态闲散,看着眼前蒙着口罩,眼角横着一条疤的男人,眼睛一眯,笑起来:“兄弟,又见面了。”   对面那人听到这话,突然又稍稍放松下来,他忘记了,他是带了口罩和帽子的。   谢非看对面那人不说话,抬起手。而对面那人警惕的退后一步。   谢非挑着眉,笑的肆意张扬:“兄弟,是不是在找这个?”   黑口罩盯着谢非手里一张纸。心想难道这就是那份名单?谢非到底什么时候拿到的?   原本只要谢非打开门,门口埋伏的队员就会一拥而上,拿下此人,但是谢非看到这人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些复杂。   “知道这是什么吧?这是一份名单,给你是不太可能,但是看你跟我有了三面之缘的份上,不如我给你念一念?”   说着谢非在那人紧张的目光中打开了那张纸,他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然后说:“啧,周伟提供的这些名单竟然有这么多熟人。你看有沈然,还有……你,刘海龙!”   谢非话音刚落,对面的黑口罩猛的扑上前来,从谢非的话中他是听出来了,谢非此时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是中了套了,但是既然谢非今晚是一个人来的,那么他还有机会搏一搏。   谁知道谢非迅速往后一退,一抬手就推开了大门,大门外站着以闫志兴周伟为首的一堆警察,他们正拿着枪指着他。   刘海龙瞳孔猛的一缩,一愣神的功夫,谢非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然后迅速跪压在他背上,拷上了他的双手。   谢非扯下他的口罩时,他绝望的闭上了眼。   双方都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谢非仔细打量了他,叹了口气:“老刘,果真是你。你这眼镜戴的还真是好啊,藏了这么久。”   刘海龙不死不活的瞥了他一眼:“你们抓周副局本来就是为了钓我出来?”   谢非把那张纸放在他面前:“老周是个意外,但我们有其他消息,确认老周不是,所以当机立断让老周配合设了这个局。是你们对接不够完善,不然今天这局不可能钓到到你。”   刘海龙闭上眼,没再说话了。   闫志兴瞥了他们两眼,沉痛说道:“回吧……”   ***   “审老周之前你就知道另有其人了?”闫志兴眼里闪着精光。   谢非看他一眼,笑了下,全是默认。   有些事的确没必要说那么清楚,闫志兴现在应该也猜到了是谁告诉了他。   是程墨。   程墨留的密码纸条内容是:   【谢非,鬼是刘。还有,你不会信错我。】   谢非看到纸条后心里就有了计划。既然错抓了周伟,不如将计就计。而且他也好奇,周伟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周伟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以他瞒着闫志兴,导了今晚这场戏。   他目光扫向被拷着的刘海龙,怅然,还好,抓到了。   “老大!!”刘茹冲了过来。   谢非扶了一下她的肩膀:“跑什么,不是要紧事晚点说。”   “要紧!很要紧!!拍卖会带来的人坐了一晚上了,你一直没给说法,上面来人了。还有!高峰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你先处理哪一个?”   谢非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眉头皱的紧紧的。他从二楼看了一眼乱哄哄的大厅,眯眼说:“上面的人你先老闫和老周对接啊,我还不够格。你也告诉老闫,这些人,暂时不能放。至于我……我去会会高明煦。”   -   高明煦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突然一个警员站到他身旁:“高明煦,有些话要问你,跟我来一趟。”   高明煦眼神一闪,随后起身理了理一丝不苟地西装,跟着警员走进审讯室。   审讯室内,谢非捧着一杯咖啡看向他。   高明煦垂眼俯视他,冷声问:“谢队长什么意思?”   “找你问点话而已,坐。”   高明煦阴着脸:“问话需要来这里吗?怎么说我也是受害人家属吧?我还没要你们给我一个解释,你们倒是给我搞这出。”   谢非点点桌子:“高明煦,你父亲的死因你不清楚吗?”   “谢队长这话说的我可不敢接,如果清楚,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尸检?”   谢非眼神一闪,然后拿出那份尸检报告。   “高峰死于心源性猝死,但是,我们法医在他体内查到了过量的西地那非。高明煦,你是否知道你父亲有这方面的问题?”   高明煦冷笑:“抱歉啊,谢队长,你也知道我父亲并不是很喜欢我,关于我父亲的事我的确了解不多。”   “啊,是这样啊,那昨天你哭成那样,我还真以为你对你父亲有多深的感情。”谢非说完后,又突然凑近高明煦,“高峰死了,你其实很开心吧?”   高明煦把头往后仰,避开谢非的靠近:“你在胡说什么?”   谢非不以为意,直起身子,在高明煦眼前走动。   “据我所知,你,幼年丧母,高峰对你一直不是很好,听说你因此还有过心理疾病,被送去治疗过。”   高明煦托着下巴微笑:“谢队长,你到底要说什么呢?如果只是跟我聊家常,那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哦,你知道的,我父亲现在去世了,家里和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谢非点点头:“当然,我能理解你的焦急,毕竟现在高峰一死,你和那个私生子就要开始争夺遗产的戏码了嘛。”   谢非话锋一转:“但是,我今天上午打听到一个有趣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高明煦不吭声,只笑着看着谢非。   谢非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啊,我觉得这事你肯定知道。就是高峰的私生子,今早被高家的人带去做了DNA,结果居然不是高峰的种。养了这么多年,居然不是,你说好不好笑?更好笑的是,高峰的遗嘱是给他的私生子的,但是如果非血缘关系,遗嘱就不成立了。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巧的很?”   谢非撑着桌面附身看高明煦:“所以,高明煦啊,高峰的死,你很开心吧?”   高明煦对上谢非犀利的眼神,良久,他突然笑起来,慢悠悠地说:“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呢?但是谢队长,开心不代表他的死跟我有关系对吗?”   谢非笑了:“那可不好说啊,毕竟你可是最有杀人动机的。”   高明煦笑着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那你查啊,等谢队长能查到证据的时候,再来找我吧,现在我就不奉陪了。”   谢非没拦着他,他看着高明煦离开了审讯室。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谢非一把拽着他的手腕,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高峰的死跟程墨有没有关系?”   高明煦一怔,下一秒失笑出声,他嘲讽道:“程墨真不知道看上你什么了。”   高明煦挣开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谢队长,即使你再不喜欢我,你也别去怀疑程墨,要知道没有程墨,我可不会给你发那两条信息。”   谢非瞳孔一缩:“竟然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高明煦挑眉一笑:“再见吧谢队长,你会再来求我的。”   谢非瞪着高明煦出了大门,眼神黑沉。   “高明煦,好自为之,别让我抓到把柄。”   高明煦脚步都没停,甚至有些轻快的往外走。他眼睛里带着一丝轻松和愉悦。   把柄?谢非能抓到什么把柄呢?   高峰根本就不是是他杀的呢。   他可没动手。他不过是在一个月让医生告诉高峰,他的心脏病已有好转。   高峰自己不怕死停了药。   至于西地那非,高峰年纪大了,总有些地方不中用,是他自己要服用的。助助兴嘛,谁让高峰自己这么肮脏不堪呢,明知道自己有心脏病,为了那恶心的念头非要服药,今天的结果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而高峰的私生子……   高明远,这个比他小十岁的弟弟啊,根本从来就不是高峰的孩子啊。   高峰那个情人怀孕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高峰为了隐藏自己恶心的性癖,丧偶多年却不再婚,找了一个自以为听话的小情人。   说来也奇怪,高峰又不是完全不碰女人,但是这个小情人他的确也只碰了那么两三次,做做样子。小情人憋不住啊,找了姘头,这事高峰不知道,高明煦却是知道了。   高明煦那个时候就有了心眼,他给了那个小情人一笔钱,让她怀孕,让她骗高峰,说是高峰的孩子,后来做亲子鉴定前,高明煦悄悄提供了头发和血。让高峰相信了有这么一个私生子。   每次看高峰当宝贝一样对那个乖巧听话的私生子,他就想笑。   他早知道高峰lt癖,就是因为他的母亲发现他这个恶心的癖好,他母亲才会死。   她有多蠢呢?竟然拍下来当着高峰的面威胁他说要报警,真蠢呐。   所以她就死了,车毁人亡。   他因为母亲的死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他整日里要么不说话,要么自言自语。每次看见高峰都是一副恶狠狠的眼神,高峰见他烦透了,但是高峰再不喜欢他,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能带他去看。   他庆幸高峰带他去了,因为在那里他认识了改变他一生的人。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阳奉阴违,学会了怎么在高峰面前演戏。   从十四岁那年,得知高峰的小情人怀孕开始,他就开始布局了,他等着高峰自食恶果,等着他遭到报应,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第114章 停职   谢非还想拦一拦高明煦,但转眼瞥见一群人从闫志兴的办公室出来了。   谢非身型一顿,来的不仅仅是省厅的人,市委竟然也来了。   说起来谢非对□□聂容和的印象还停留在水泥案上。小情人死了,他淡定的出奇,让一个司机来问了两句就再也没下文了。   谢非垂下眼眸,高处坐久了,是不能有歪心思的,容易摔下来。   希望这位聂书记别让人太失望吧。   谢非闪回了办公室内。   -   聂容和和蔼的对闫志兴说:“闫局啊,这次的事情,我们市委和省里都非常重视。这次还麻烦省厅的领导亲自来处理,你们一定要好好查办。别给我们林海市公安局留下笑柄了。”   闫志兴点点头:“肯定会好好查办的,聂书记放心。”   聂容和笑了下,目光落在一楼大厅。   “闫局,这里尽快处理了吧,该怎么办怎么办,一帮人留在这里,耽误多少事是吧?”   闫志兴和周伟对视了一眼,随后闫志兴低声说:“明白的聂书记,只是这次的拍卖会有点特殊,所以需要查清楚。”   聂容和回过头来看他,笑的风淡云轻:“肯定要查清楚,所以你们得尽快啊,这些个人只是嘉宾还是参与者,得好好问,如果只是嘉宾就尽快放了,投诉电话打爆了啊。哈哈哈”   闫志兴眉头一紧,随后讪笑:“聂书记说的是,这事我们加理办。”   “嗯,我相信你们。现在还是刘海龙瞳孔事最紧要,”   -   审讯室内刘海龙被铐在椅子上。   对面不远处,坐了四个人,谢非,审厅的张霖,市检察院的徐广明,这三个人就是今天的审讯人员。还有一个记录员小米。   谢非对其他两人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张霖率先说道,d“谢队长,你主审,我补充。”   “好的。”   谢非抬头看向刘海龙:“刘海龙,既然事已至此,我觉得你还是坦诚点,咱们同事一场,我也希望你能轻判一点。”   刘海龙掀了下眼皮,没吭声。   谢非继续道:“你当警察的资历比我老多了,我也不跟你玩那些伎俩,我们直接点。老刘,我先问问你,你跟沈然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沈然作为你和那伙人的中间人,你传递警方信息,沈然负责执行和对接吧?”   刘海龙垂着头不吭声。   其他几人都皱了下眉头。   谢非轻笑了下,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王波是你指使杀的吧?当时在现场你听见我问王波的话了,我问王波在酒吧的接头人,他说的其实不是吕,而是女。这个女人就是沈然吧?所以,那天埋伏在警局对面大楼的也是她吧?只有她熟悉我们周边的每一寸地方。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沈然以前在警校可是女兵里的神枪手,这个距离,这个精准度,我相信沈然轻轻松松可以做到。   “唔,还有黄海文,我们在花鸟市场碰到了沈然,她当时跟你有肢体接触,是向你传递了信息吧?我说怎么这么巧,每次抓人都能碰到她。你说呢,老刘?”   刘海龙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道:“谢队长果真能说会道,故事编的真精彩。”   “是不是编故事,老刘你我心里都清楚。”   “我不清楚,谢队长。你手里有证据吗?哦,我想起来了,你有人证是吧?你?还是刘易诚?但是谢非,这个不用我教你吧,这些说明不了什么?”   谢非也笑道:“证据很快就有了,光凭你半夜潜进周局家,这事你就洗脱不了嫌疑,你拖着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什么。”   刘海龙不说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谢非突然站起身,朝老刘走了两步。   “老刘,我记得我刚来队里的时候除了老闫,还是你带我最多,对我来说,你一直是警队的一个传说。在我们的眼里,你正直,刚正不阿,对待犯罪行为从来不手软,一直是一个好警察,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上这条路的。你女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她还需要你,你当真要这么一条路走到黑吗?”   听到谢非提到他的女儿,刘海龙面部抽了抽,眼角的疤痕更显狰狞。   他的女儿?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他的女儿!   他女儿为什么躺在医院?都是因为闫志兴派给他的那次行动。   他知道作为警察,尤其是刑警,一切以任务为主,必须服从命令,不可违抗。   但就是因为那次命令,他没接到他女儿的电话,他女儿被他往日抓过的犯罪分子盯上了,这个人一出狱就直奔他家。   他的妻子衣衫不整横尸在卧室,而他的女儿从3楼掉了下来,直到她被送进医院,直到她脱离危险被送进病房,他才知道这一切。   他发了疯一样去找到那个刚出狱的人,殴打他,直至对方遍体鳞伤,然而这些都无法消除他心中的怒火。   他拔出了枪,他想杀了他。   但是……   “嘭!”   一枪打了过来,打在他的脚边。   在他愣神之际,那人一跃而起,一拳打在在他的眼睛上,那人的手上戴了一枚戒指,戒指上的凸起装饰物划伤了他的眼睛,他顿时鲜血直流。   但是那人没跑掉,刚刚朝他开枪的闫志兴把他压倒在地,拷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人。那人满脸鲜血,却咧开嘴朝他笑。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你老婆的胸真大。”   刘海龙顿时目眦欲裂,他拿起枪就要击杀他。   身后的警察反应极快踢掉了他手里的枪,然后抱住了他。   “老刘,不能开枪!”   “你冷静点,别这样,法律会制裁他的!”   刘海龙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就这么被押走,他仰天痛哭。   ……   这个人又被判刑了,不是死刑,十五年而已。   十五年,他妻子所受的屈辱,他女儿的痛苦,仅仅就换来一个十五年。   他如何不恨呢?   他根自己的工作,更恨闫志兴这帮人,他们为什么派他去那次任务,为什么不帮他?为什么不让他杀了他?为什么只判了那人十五年?!!   刘海龙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些事,一直压在他心里,也是因为这些事,才让他走上今天的这条路。   对面三人看刘海龙一直不说话,都皱起了眉头。   张霖开口说:“刘海龙,还是好好交代吧,这样也能从轻发落。”   刘海龙这时候抬起头来了,他盯着众人看了一圈,突然盯住谢非,不再转移目光,谢非看着他那目光一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海龙:“是,我交代,谢非说的不错,都是我做的。我向他们传递信息已经8年了,王波也是我让沈然杀的,查到花鸟市场的时候也是我提前给沈然传递的信息。没错,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只鬼。”   刘海龙这话刚说话,神秘一笑,又加了一句:“但是,警局可不止我和沈然这两只鬼。”   众人一惊。   张霖:“还有谁?”   刘海龙眼神盯着谢非不放,笑了起来:“还有……谢非谢队长啊……”   这话一出,不光是谢非心底一沉,连玻璃后面的闫志兴周伟等人也暗道不好。他们心里都清楚谢非不太可能是刘海龙的同伙。但是他们不明白,刘海龙为什么现在要拉谢非下水。他的目的是什么?那个组织到底许了他什么好处?   -   因为刘海龙当着省厅这些人的面来这么一出,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谢非怕是也要受到牵连。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张霖等人皱着眉对视了一眼。   随后看着刘海龙:“刘海龙,你不要胡言乱语。谢非真的是跟你同伙?你有证据吗?”   刘海龙笑笑:“他谢非说我是鬼就是人证,怎么我说他是,你们就说我胡扯?这么区别对待不好吧,领导?”   张霖面色铁青,他阴着脸瞪了刘海龙两眼,然后又转头看了谢非两眼,才说道:“谢队长,咱们先出去一下。”   谢非知道这个麻烦是跑不掉了,只得点头跟着出去。   出去以后闫志兴周伟也围了过来。   闫志兴皱着眉对张霖说:“领导,这刘海龙怕是在胡搅蛮缠,谢非不可能跟他有瓜葛的。”   张霖摆摆手:“我知道刘海龙胡扯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他既然说了谢非,那么谢队长,你可能暂时要委屈一下了。”   谢非眼神一紧:“领导,你们想要怎么处理我?”   “暂时也没有任何证据,先这样吧,这案子你先不要跟了,停职接受调查吧。等这事弄清楚了,再说。”   谢非心里猛的一沉,他怎么能不跟这案子?他的程墨还在那伙人里面卧底着呢,其他人负责哪能顾得了他的安危。   想到这他就焦急,脱口而出:“领导,这恐怕不行……”   话没说完,闫志兴一把拉住他,笑着对张霖说:“好的,领导,我们就先这么处理。刘海龙这边,我们换人来跟你们对接。”   张霖点点头,转身往审讯室走去。   闫志兴拉着一脸阴沉的谢非来到办公室。关紧了门。   不多久,门外的人就听见里面爆发出一阵争吵。   “谢非,就先这样吧,等刘海龙这边消停一点,我再想办法让你复职。”   “老闫,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如果真这样,就着了刘海龙的道了,他是故意的,那伙人最近肯定有什么动作。”   “谢非,这案子我会让其他人跟紧的。”   “老闫,这案子事我从头跟到尾,凭什么因为一句没有证据的指证就剥夺我的所有付出?!。”   “谢非!!你搞清楚这里什么地方!什么你的案子?你做警察是为了挣那点功劳吗??二毛受伤的事情我还没处理你。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不然就不是停职这么简单了!!”   “停就停!!稀罕!”   谢非猛的拉开门,门外的人呼啦一下散开了。   谢非扫了他们一圈,然后嗤笑一声,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老大!”   几个人叫住了他。谢非停住脚步,没回头。   “老大,还回来吗?”刘茹红着眼轻轻问了一句。   谢非静了片刻,抬脚离开了。 第115章 试探   是夜。   程墨和孙小龙在几个人的看护下下了车。   与其说看护不如说是看管,程墨内心嗤笑不已。拍卖会因为谢非他们的介入,搅的一团乱。   现在费岑颇有些手忙脚乱。   程墨能猜到,费岑应该会加快推进原本的计划。转移大本营和剩余的货物。   地下室的小路有些逼仄,还很黑。   程墨觉得,这种时候了,很没有必要,即使走这种小到,他也能认出这是启明医院。   他瞥了一眼身边人,或许费岑想防的是孙小龙。   眼前的看管着推开了一扇小门,微弱的光透出来,他收回视线。   或许经过拍卖会一事,费岑也怀疑了他。所以明明这两天就要撤离了,大半夜却多此一举把拉他们来这里,今晚有可能是为了试探?   又或许不仅仅为了试探。   -   两人随着带路的一路走到某个房间内,程墨认出来了。   赵文奇的办公室。   只见为首的那人,在书架上操作片刻,书架反转,出现一部电梯。   程墨眸光微闪,原来入口在这里。   他从善如流的跟着进了电梯。   电梯打开后,入目场景是一条走廊,并没有与启明的其他楼层有太多不同。   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房间更少了点。房间的门更有特色点,金属质的。   有云心地下实验室的相似感。   也没让他多看,为首的人在一个房间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到了。”   -   四人位的沙发,程墨与孙小龙分坐两边,费岑坐在对面,随着右手的把玩,手里的一枚银币在指尖忽闪忽现。   除了银链与银币碰撞的声音。   没人说话。   这是一场无声的凌迟。   孙小龙盯着那枚银币,那闪烁不定银光带着蛊惑人心的光芒,明知道盯着看要出问题,但不看更不行,不看就说明心虚。   两难之下,他只能咬紧了后槽牙盯着,在无人发现的地方隐隐撰紧了拳头。   而另一边的墨发青年却丝毫没有他那样的如临大敌。青年一如平日里那样神色恹恹,不知是问心无愧还是感觉迟钝,他一指关节抵着太阳穴,不轻不重的按压着,似乎还在为搅了美梦而闹脾气。   费岑又动了下手指,银币从他的食指滚动到小指,复又翻滚回去,反复几个来回,银币上的雕刻翅膀似乎都要张开了。   终于,银币的主人似乎腻味了这长久的安静。   孙小龙眼睁睁的看着那银币从男人的指尖滑落。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让他的脑子猛的一炸。   再抬眼,对面的费岑笑了起来。   桃花眼浸润着湿润的笑意,显得多情又温柔,引人放松,引人靠近。   “两位,受累了。”   孙小龙身体一紧,忙坐直身体,低声说:“先生,是我们搞砸了。”   费岑笑着点头:“是多了些小麻烦啊,丢了我好些货,警局的内应也暴露了。麻烦啊麻烦。”感慨似得叹了两句,费岑话锋一转,看向程墨,“那日,001碰见了谢队长吧?”   程墨放下了手指,漫无目的的捏着手指,然后轻笑出声:“你在怀疑我吗?”   费岑笑容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唔,你知道的,你的身体太容易出现状况,所以我不得不警惕一些。况且,我只想知道你们遇见后发生了什么?”   程墨眯着眼,笑容里多了丝迤逦的风情:“费岑,我没有通讯工具,做不到与外界联系。况且,你该早告诉我,我跟那谢队长有过一段,他一上来就又搂又抱的,言语孟浪,害我差点弄不清状况,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就被他上了。”   费岑挑眉:“这么劲爆?”   程墨懒洋洋的歪过头:“是啊,我本想着要不献个身吧,但。,戏演崩了啊,他把我给铐了,想捉拿我归案。”   说完,程墨抬起一只手,手腕上磨出一圈暗红色,在苍白的皮肤上异常惊心动魄。   费岑抬手捏住他的手腕,左右瞧了瞧,随后又松开手转而捏住他的下巴。男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然后轻轻扬起嘴角:“宝贝,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骗人可不乖哦~”   程墨的眼神呆滞了一下,保持着仰头的动作,乖顺的张口:“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费岑看了他许久,突然放开了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愉悦的低笑:“嗯,我知道,001现在很乖。”   “那么……”费岑偏头看向另一边神情恍惚的男人,“你呢?孙小龙?”   -   孙小龙只听见一阵敲门声,他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后有什么画面章被按了快退键,迅速抽离。   他回过神,发现室内依然是3个人,他与那个墨发青年各坐一边。   对面的费岑依然翘着腿坐姿闲散怠惰,只是手指上少了那块银币。   刚刚是梦吗?   “笃笃。”   敲门声又响起。   “进来。”费岑开口说道。   门推开进来一人,附在费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费岑听完做了个手势,那人又出去了。   随着门再次被合上,费岑抬眼瞭向他们。   “拍卖会损失了一批货。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要尽快撤离,这里剩下的货今晚就会安排,你们负责转移并一起去新的暂住地。”   “怎么处理?”程墨问。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费岑弯起眉眼,“这里是精神病院。”   程墨皱眉,这么明说了,刚刚又何必那么鬼鬼祟祟的?   “精神病院什么最多啊?”费岑站起来,愉悦的笑道,“当然是疯子最多啦,疯子吗最擅长的是随心所欲的制造混乱了,可真麻烦啊……”   费岑不管身后两人听不听的明白,他转身往门口走去,拉开门后,他回头对两人一笑。   “对了,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我们的谢队长被停职拉,或许我们离开之前再也不会碰上他了哦。”   费岑留了一个好消息便离开了。房内的其他两人怔住了。   孙小龙迅速看向程墨。   他有太多话想说。   例如我刚刚到底有没有被催眠?   例如程墨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又例如警局的内鬼难道不止一个刘海龙?   更例如,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费岑经过刚才的试探,难道就彻底信任他们了吗?   但他没忘了这什么地方,他什么也不敢说。   而墨发青年迎上他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几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他都懂。   他懂现在的糟糕。   如果警局不止一个鬼,现在费岑又提前了计划,并且费岑对他也有了戒心。吗他该怎么做呢?   ***   凌晨,一阵警笛声响彻城市。   一排警车以启明医院为中心点,分散开出去。   一个小时前,警局的电话被打爆了。   有穿着启明精神病院服的男子疯狂砸人家玻璃,一边砸还一边骂贱人。   某身着精神病院服的女子,手持一把水果刀,当街疯哭,身上长蘑菇了,要割掉,把自己划的血肉淋漓。   某精神病院老头裹着白色的床单站在十字路口唱京剧,上演了一出午夜惊魂,出了好几起车祸。   ……   谢非恰巧就是那场午夜惊魂的受害者之一。   他从酒吧找了代驾出来,本想眯一会,刚闭上眼,他被代驾一个急刹给差点撞断脖子。   他脸色铁青的看向前方,就恰巧看见了那十字路口飘来荡去的才床单,还伴着悠悠荡荡的戏曲声。   这午夜惊魂也没持续多久,警笛声让他彻底清醒了。   他打开车门,三两步跑过去,跟下了警车的小米打了个照面。   “小米?”   “老大?!你怎么在这?”小米惊喜的拉住谢非。   谢非拍拍他肩膀,转身看了眼吗白床单:“你们出警?这什么情况?”   小米一下子苦一边脸:“有个精神病院失了火,系统失灵了,精神病院的病人都逃出来了。到处捣乱,这里是今晚低20个了,分局的人都不够用,现在到处在找人。”   谢非眉头一皱,酒意彻底消了:“哪家精神病院的?”   小米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喏,启明啊。”   启明?   启明!!   谢非心头微震,竟然是启明。   这个点,精神病人大量出逃捣乱,一点安保措施都没有吗?   谁信?   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谢非拔腿就往自己的车方向走。   douma要有动作了!! 第116章 等   “老闫,那边怎么突然有动作了?钱凯那边有消息了?”   谢非一到启明门口就拨通了闫志兴的电话。那天从警局冲出来,是他与闫志兴故意演了场双簧。   从市委暧昧的态度和刘海龙的故意把矛头指向他,他们只能把集中在谢非身上的视线进行转移。   而方便谢非暗中查探,方便他与程墨暗中对接。   这两天的醉生梦死也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等来了这一出。   “你也没收到程墨的讯息?”闫志兴声音冷了连带着谢非的也像被凌晨的寒风抽了一巴掌。   不太妙。   那个C先生是怀疑上程墨和孙小龙了?   为什么两人都没能传递出消息?   还是又出了什么其他状况?   谢非看着眼前兵荒马乱如废墟一般的启明医院,如坠冰窟。   怎么办?程墨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人就是不听劝,想尽办法逃离他的身边。   你很能是不是?怎么就这么逞能呢?   程墨……你,到底在不在意我?在背后默默做完这一切,为什么不尝试信一信我呢?   你说不愿意我涉险,我又愿意让你去深陷泥潭之中吗?   程墨啊,你最好好好的,等着我去找你。   “叮叮。”   一条短信提醒拉回了谢非所有的思绪。   谢非低头瞥了一眼,整个人就怔住了。随后就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   一条陌生短信。   【来找我。】   -   启明医院午夜院门大开,那些正常的不正常的,疯癫的可怕的病人犹如“百鬼夜行”,满大楼乱窜,鬼哭狼嚎。   程墨在转移之前从被踹乱的护士站顺了一把尖锐的镊子。随后闪到卫生间,看了一眼孙小龙。   “我去一下卫生间,帮我看着点门,别让那些病人砸了门。”   孙小龙瞥了眼他手里的东西,皱了下眉:“你……”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你快点,先生快来了。”   “嗯。”   程墨锁上卫生间的门,随后快速的脱掉了上衣,他背过身体,看了一下身后那道纵横背部的疤痕,他垂了下眼,随后抬起手,从肩膀开始往下摸。   摸了几指后,他按在疤痕的某一出,随后用镊子,轻轻的扎了进去。   -   天光刚爬出交界线。   像打翻的颜料桶,城市被橙色泼了一角,将昨夜的晦暗和不堪渐渐曝光。   谢非停在一栋豪华别墅门口。别墅内亮着灯光。   别墅的主人在等人。   谢非叹了口气,风水轮流转,今天就夹着尾巴做人吧。   谢非上前一步,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叮咚~”   刚响一声,门从里面拉开了。   谢非掀了一出眼皮,看向门内的长发青年。青年臭着一张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   “不让我进去?”谢非秉持着求人办事的态度,尽量忽略对方的恶劣。   高明煦不阴不阳的瞥了他一眼:“进来。”   谢非扬着眉:“这么勉强的态度?不是你发信息叫我来的?”   高明煦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见你?”   谢非笑了笑:“大概率是不想见的,毕竟你在我这还没脱离嫌疑。”   高明煦笑了:“谢队长您现在可是牌子都被卸了,还想着查呢?您拿什么查?”   谢非点点头:“高总到底是成功坐上高氏掌权人的位置了,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这条路以后很不好走啊。”   “哼,好走还是不好走,我甘之若饴。”   谢非微挑眉:“你开心就好,你叫我来是不是程墨有消息了?你在那个组织里到底处于什么角色?”   高明煦皱着眉头:“别啰里八嗦,你先来看个东西。”   高明煦带着谢非来到卧室,他看着高明煦捣鼓了一阵,然后卧室的衣帽间里又开了一扇门。   谢非心里一惊,高明煦竟然还在家里搞了一间密室?搞武侠小说呢?什么套路?   高明煦看他还站在那里,烦躁的催促他:“你到底进不进来?”   谢非两步跟了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这房间里,真是有意思。里面放满了各种看不懂的机器,还有好几个显示屏。看着充满了科技感。这种房间给人一看就是……怎么说呢,黑客的房间。   难怪啊,高明煦能随随便便给他发信息,他却搜不到他。这家伙,平日里风流浪荡,没想到是个计算机高手。   谢非心里正诧异,高明煦把一个显示屏转过来。谢非跟着视线落在显示屏上,这个显示屏上闪烁着一个白点。   谢非挑眉:“什么意思?”   高明煦指了指这个白点,对谢非说:“这个,是程墨。”   谢非身体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白点,那白点一边闪烁一边移动。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定位系统?”   “嗯。”   谢非顿时拧起了眉头:“你怎么会有他的定位?你为什么现在才找我来?是刚开启的?”   高明煦看着谢非的表情,突然内心有些爽“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追过去。谢队长可真沉的住气。”   谢非嗤笑一声,扫了这一屋子的情况:“我再怎么沉的住气,也不如你沉住气。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不容易。”   高明煦收起笑脸,不甚在意的说道:“我要不这么做,我早死了。”   谢非打量他几眼:‘怎么,你父亲再变态再不喜欢你,虎毒不食子,至于到你说的那个份上?’   “至于不至于,反正现在他已经死了,没必要跟你讨论了。”   “的确,那是你家的事,你还是跟我说一下这个定位器的事。”   高明煦看着那在原地闪烁的白点,也不打算瞒着他,毕竟既然现在程墨开启了这个定位器就说明,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必须需要借助谢非的能力。   “还记得你和你那个队员找到我这里问明悦山庄那次吗?”   谢非当然记得,也就是那次,程墨对他坦明了心意。但他不明白高明煦为什么又提气这次,只点点头说:“嗯,怎么说。”   “那次程墨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装上这个定位器。他算准了如果他再次落入那个组织,他应该就无法与外界沟通了。从这次程墨消失来看,他的缺行动受困。”   “所以怎么说程墨总是运筹帷幄呢,他摸不清什么时候会落入组织,但他一直在准备着。这个定位器是我悄悄请了国外的机构制造的。”   高明煦拿起一张名片,比划了下:“高科技,只有这张名片一半薄,拇指指甲这么大,外面包裹着一层特质的隔离信号膜。平时任何探测器都探测不到它的存在。如果要想传出信号,需要扎破这层膜一但扎破,我这里便可以收到讯息,也意味着,如果有意探测,是能找到信号源的,程墨就有可能被他们发现。”   谢非心头震惊,居然……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吗?   他有些苦涩:“他把定位器装哪里了?”   高明煦抬眼盯着谢非:“那天你不是看到程墨面色苍白,一副有些虚弱无力的样子吗?看你当时的表情,我猜你当时肯定想我跟程墨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语的事情吧?”   高明煦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嗤笑:“我倒是想,可惜不是,他这么虚弱是因为什么,你说呢谢队长?”   谢非脸色有些难看:“他把这东西装身体了了?”   虽是疑问句,但是谢非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程墨不要这么疯。   没想到高明煦笑了:“bingo,答对了。谢队长可真聪明啊。”   高明煦背过身子,指了指后背肩胛骨那一块:“程墨后背有一条很长的旧伤,你肯定知道吧?他让我重新划开这个位置,把定位器放了进去。因为他怕身上多一些什么伤口,会引起别人怀疑。这里么,本来就已经有伤疤了,如果用药,好的快一点,哪怕略显不同,别人也不会太在意。对了,谢队长,你跟程墨做的时候也没发现吧?”   谢非心里沉甸甸的,高明煦说的不错,他的确没发现过,哪怕他曾经亲吻过程墨那纤弱的颈背,他都没发现过。   哪怕就那天,程墨跟他在车里的时候,有好几次程墨莫名皱了眉头,他也隐约闻见过一丝血腥味儿,但那时候真是精虫上脑了,他竟然什么都没察觉,还以为是弄痛了他。   他现在都觉得是不是那一次根本不是顺其自然,是程墨有意为之?   下一秒,他又狠狠地骂了自己,他怎么能这么想。程墨至于做到这份上吗?   他真的是……该死……   高明煦看着谢非脸色铁青,神色闪烁不定,不禁笑了:“谢队长办案的时候不是号称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能逃过你的眼吗?啧,既然程墨这能逃过你的眼,必然那伙人也不会轻易发现,我倒也算放心了。”   “你现在既然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打算?”高明煦收起了笑意,正色道。   谢非扫了一眼屏幕上还在移动的白点,程墨不会再最后一刻才开启定位器。他做事向来留余地,现在的情况就说明,程墨那边的行动还没有停止,所以他们需要等一等。   谢非长舒一口气,对高明煦说:“等。” 第117章 费岑   一路上,钱凯时不时的拿余光扫程墨。   青年从卫生间出来后,脸色就有些苍白,不知他在卫生间里做了些什么。   以前第一次见这孩子,他就觉得这孩子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他目睹了父亲的死亡,他的眼神里竟然没有任何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刺激过度。   但他知道程墨一直是个聪明且有主意的孩子。   正如拍卖会前夕,要不是程墨唤醒了他,他这么多年的卧底行动就白费了。   程墨在唤醒他后,让他在二毛的衣服里塞了血浆袋。   让他们配合好,不要穿帮。   他根本不知道程墨为什么能猜到苏屿想要击杀谢非。但事实就是发生了。   一切朝着程墨所说的在发生。   现在的程墨比童年的他更冷静,淡漠,聪明。他了解人心,透彻人性。所以他轻而易举的算计着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甚至他自己。   有时候钱凯不得不承认,程墨本质上跟费岑是同一种人,他们同样都是骨子里带着疯狂。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们把生死相搏看成了游戏。   这一切让钱凯感受到可怕。但感到可怕的同时,他也感到庆幸。   如果不是这个冷漠又聪慧的青年,他应该再也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他的使命是什么。   他想起这些年对这个组织和费岑的衷心耿耿,他自己都打寒颤。   他什么时候被那个男人催眠的他都不知道。费岑是基于什么目的催眠了他?   那个可怕的男人是一早就看穿了他,所以将计就计了吗?   又或许他只是对每一个身边人都这样做过,因为这个男人需要的不多,听话的狗和对手。   “吱呀。”   车停了下来。钱凯回过神,到地方了。   -   青年下车后,抬眼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群山环绕,晨曦微露,一层厚厚的寒雾笼在眼前一栋白色的院子上。   程墨眯了下眼,看来他们来到一栋郊外的山间别墅呢。   走神间,寒雾中出现一个人影,由远至近。   程墨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病态。撑开眼皮瞧着来人。   “费岑,你倒是比我们还早,启明的烂摊子就这样了?”   费岑低笑:“启明当然由赵院长处理了。跟我进来吧。”   费岑带着他们进了那栋白色的小楼。随后他转身对钱凯说:“孙小龙,你先去休息吧,程墨你跟我来。”   程墨很着费岑来到地下室,地下室关着十几个孩子,也就是费岑的最后一批货。   这十几个孩子像之前的那些,他们吃穿用度都不差,而且听话。为什么听话呢,因为都是被费岑实验过的。就是之前在程墨身上用的那一套。   这些孩子从里到外认可着费岑,认可着他安排的每一件事,哪怕知道自己要被卖掉,他们都毫无怨言。   程墨看着这些目光单纯地孩子,他想,快了,等这一切都结束,他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拉回人间。   费岑瞧程墨盯着这些孩子,勾起唇角:“看什么呢?你有喜欢的?”   程墨转头也笑起来:“你看我像是变态吗?”   费岑笑:“可以养着,大了再说。”   “哦,这是你养苏屿的目的?”   提到苏屿,也就是那个当初坑了谢非一把的小男生,程墨至今都没明白苏屿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不像这些小孩。他当初以为苏屿是被费岑单独挑出来的,后来经过几次接触,他发现又不是那么回事。   “小屿啊,我很喜欢他。但是他跟你以及这些孩子都不一样。他啊,是天生的劣童。”费岑眯着桃花眼,心情愉悦。   程墨皱起眉:“什么意思?”   费岑指了指脑子:“天生的反社会人格,而且你们看不出来吧,他已经成年了,多有趣是不是?”   程墨心里一惊,原来是这样吗?苏屿有些侏儒症?还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他怎么莫名想到了《孤儿怨》的主角。   那是非常危险的一个存在,没有同情心,很难有感情。漠视法律法规,漠视他人痛苦。只为自己的快乐,他们可以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他当初看见苏屿时,就觉得这孩子不太对劲。在酒厂路上遇到苏屿时,他就留心了。   果然这孩子撒娇卖乖就是为了玩最后一把,想看程墨和谢非相爱相杀。   幸好啊,他提前做了准备。   这孩子太可怕了。   “你怎么找到他的,发现他这个情况的时候,你没考虑过他这样很危险吗?”   费岑疑惑的扬起眉:“危险?对谁?对我吗?那不至于,他怎么会玩的过我呢?”   程墨冷笑一声。   费岑继续说道:“我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呢,你可能不知道吧,苏屿跟你在一个孤儿院待过。”   “听说过,云心是吧?”   费岑点头微笑:“嗯,后来那把火啊就是他放的。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你能自己跑出来,我就带你走,没想到这孩子,够狠,哈哈哈。”   程墨皱起了眉:“那你还是有刻意引导的嫌疑,如果不是你放纵,他不至于这样。”   费岑摇了摇头:“不,他不需要我引导,他为什么会在孤儿院,就是因为他父母死了。而且是他亲手杀死的。但是警察来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呢,哦,我记得是这样说的……”   费岑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模仿着当年的苏屿:“警察叔叔,爸爸妈妈在里面打架,他们已经3天没出来了。门锁了,我好饿啊……”   听着费岑那阴阳怪调,程墨心里一阵恶寒,鸡皮疙瘩不自觉地起了一片。他忍着不适,继续听费岑说。   “啊,后来警察打开门的时候,他的爸妈血肉模糊的躺在床上,一把水果刀落在床边,上面的指纹的确只有夫妻二人的。他的父亲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烂赌鬼。而苏屿当年只有7岁,已经远超了他的父亲。他天生就适合犯罪,你说,这犯罪的基因是不是很有意思,他能传承还能进化,我们都是一群特殊的存在,我们可以凌驾他人之上。”   程墨忍不住说道:“你太极端了。”   费岑轻笑起来:“唔,可是这些事对我来说只是常态而已。”费岑转头看着程墨,“如果你生活在我那样的家庭,你也会觉得这样很正常。”   程墨:“你什么家庭?”   ***   他什么家庭?   费岑向来透着精明和多情的桃花眼难得出现了一丝怅怳。   “我啊,我父亲是D国人,是一名外科医生,母亲呢就是林海市人。原本是一名护士。在别人眼里是看着挺不错的家庭吧?我母亲在一次国际交流会上遇见我父亲,嫁到了d国。在那里啊,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找,还好我父亲收入可观,我母亲当起了全职太太。可是啊,好景不长,我父亲因为一次严重的医疗事故从此告别了医学的职业生涯。你猜,后来我家是什么样的?”   程墨面无表情的接道:“从此便是你童年噩梦的开始,面临无收入逐渐拮据的生活方式,家暴,无休止的争吵,让你童年留下了阴影对吧?”   费岑笑的喘不过气:“亲爱的,你可真能猜。”   “这不用我猜,你心里的不健康,多半是童年留下的。而童年的不幸多半来源于原生家庭的糟糕或者意外事件。从你的阐述来看,你的原生家庭的确在后来产生了问题。”程墨耸了下肩。   费岑点点头:“不错,但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父亲本身可是一个绅士呢,问题出在我母亲身上。我父亲当年失意,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我母亲她因为需要钱,开始偷偷的去做皮肉生意,却在这个过程中沾染上了毒品。这种东西一沾染可就是恶性循环,需要更多的钱。”   “直到她开始溃烂,瞒不住了,才向我父亲求助。我父亲跟她离了婚,听说她后来回了国,当然是死是活我们并不清楚。”   程墨皱起眉:“所以,因为你母亲,你就开始走上这条离经叛道的道路?”   费岑笑笑:“你说错了,我是从我母亲这件事上才发现,人有些时候就是很廉价,你尊重他们,有时候他们却不尊重自己,为了一些私欲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他们把自己变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是他们自己,程墨。所以我想要脱离这种商品化,我就得做一个商人。你可能不知道,我手里的那些货,有些是家人主动卖的,有些是被一些美好的事物迷惑了双眼,从而欠下自己能力以外的债务,只能用自己来还。”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他们贪婪,软弱又或者邪恶。他们注定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   程墨寒毛都竖起来了。   疯子,简直是疯子。   而费岑还在笑,他对自己的所做的一切都觉得合情合理。   “你记得朱悦雯吗?你和谢非为了她冲到了平屿。她不值得的。”   程墨眼神闪了下,随后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以前发生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费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吗?但是我还是愿意说给你听。”   费岑走到他身后,抬手摸上他的脖子,指尖在他咽喉处缓缓滑动。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进去。   “朱悦雯啊……是个很美丽的姑娘。跟我的母亲一样美丽。或许美丽的都是有毒的。朱悦雯可不是一个人来旅游的,她带着她那出轨的男朋友来的。哦……可惜,她的男朋友不能动了,他快死了。缩在她身上行李箱里苟延残喘。而她,还有心情与彭斯年鬼混。”   程墨心里一惊,这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事?   “罪恶之人终究是要接受惩罚的,朱悦雯跑出酒店后恰巧撞在了肖誉来时的车上。肖誉知道了她们的故事,也拖来了她的男朋友。他问‘做个游戏,你们二选一吧?’。”   费岑抬起手捏了捏程墨的肩膀,扯住了皮肉,弄痛了肩胛骨上的伤口。程墨表情都没变过,依然不动声色地听着。   “可惜,朱悦雯命不好。但她的确是极美丽的,美丽的人值得被原谅一次。所以……我留下了她。但是她不乖啊,她想跑一次又一次,还曝光了我一个销售点。你知道的,我这里事不过三。所以,我把她卖了,只留下了她的头颅。作为忠告,我反复告诉自己,不要被美丽的东西迷惑。”   冰凉的手指捏住程墨的下巴,费岑凑近他,低声呢喃:“我最美丽的宝贝,你会迷惑我吗?”   程墨双眸一眯,一掌拍开他的手,叱骂:“病的不轻。”   费岑不以为意,笑容愉悦:“唔……不管你记不记得以前的事。你只要记住你没有机会了,好好呆在我身边吧,亲爱的,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   作者有话要说:   孙小龙就是钱凯。我有时候写的快了,没在意两人现在的名字。你们知道就行。   费岑是个疯批,嗯是个邪恶的疯批。他反社会人格…… 第118章 传讯   程墨不知道费岑跟他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或许真的在怀疑他。   但已经走到今天,谁都可以退,他不能退。   只要他退半步,他的世界以及他想保护的人就会全盘覆灭。   他拿捏好情绪和表情,不紧不慢地看向费岑,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又单纯。   “所以呢?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就是为了给我讲故事?”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费岑揽过他,“故事只是一时兴起,我想跟你说一下计划,船快来了,我打算5天后就走。”   程墨目露诧异:“这么快?”   费岑笑着看他:“怎么?你不想走?天天被关在这里你很开心?”   程墨神色不变,勾起笑:“是你之前说要月底走,看来那个谢队长也打得你措手不及啊。”   “谁说不是呢。警局那边也有动作,但偏偏我那最关键的内应折了,没办法打听的太清楚了啊。”费岑眯起眼,感叹道“夜长梦就多啊,我们还是早点比较好。”   程墨颔首,他有心打探情况,便不经意地提了一下:“5天后走,那这几天需要我做什么?”   费岑扫他一眼,对他的提问并没有多怀疑:“分头行动吧,我打算让孙小龙和小屿带着这批货走1号港口。那边已经打点好了,问题不大。”   “你跟我和老赵,还有沈然,走2号港口。”   程墨指了指自己:“我吗?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被通缉的。而且你为什么费劲分开走,你不怕货出问题?孙小龙一个人能行?”   费岑微笑:“你当我不考虑你的问题?自然有船来接应的。我分开走的原因就是怕万一出了纰漏,我们也不用连人带货一锅被端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想不通呢亲爱的。。”   程墨点点头:“嗯,我没睡好,脑子浑了。既然你安排妥当了,那我跟着就是了,我不想费劲想那么多。”   费岑拍拍他:“准备准备吧,5天后你就自由了,宝贝儿。”   费岑走后,程墨回到了房间。   太阳已经越过了远处的山峰,被未散去的寒雾蒙着,惨白的悬在眼前,像不瞑目的鱼眼。   程墨睫毛颤了颤,那些污秽的肮脏的东西想遮云蔽日,想要拨云散雾就应该深入其中,危险也罢,会迷障也罢。他得做到最后。   -   程墨并没有立即给谢非他们传讯号。   他左思右想,觉得费岑特地来找他聊计划,这件事有些多此一举。   但是他又不能确认费岑这个举动的真实意义。   费岑对他的态度一直很模糊暧昧,说不信他,偏偏告诉了他很多事情,甚至是底牌。说信他,但是他时不时的会有一些试探性的举动。   但是不管费岑此举的目的,他都得试一试。如果费岑说的是真的,那他一定要保证5天后谢非他们能够及时截获他们。   程墨深吸一口气,然后极轻的阖了一下眼。   谢队长,你在看着我吗?   我很想你呢……   再等我两天。   就两天。   ***   “你跟程墨接触这么久,对那个组织了解多少?他们就没对你的存在起过疑心吗?”   谢非疑惑这个高明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知道的那点东西好像还是难以解释高明煦为什么可以坦然的在douma 组织的眼皮子底下帮助程墨。不是他夸大了那个组织的势力。但那个组织蛰伏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还在警局里都有内线,无孔不入,的确恐怖。   所以高明煦的存在让他更加好奇。   高明煦弹指撩了一下刘海,眯眼道:“我凭自己本事不让他们起疑心的,为什么要告诉你?”   谢非:“……”   谢非无语的表情把高明煦逗乐了,平日里装腔作势的谢非现在倒让他看的更顺眼了。   他笑道:“谢队长你别不信啊,我的确是靠自己本事啊。你可能觉得他们无孔不入,但是我的黑客技术也是无孔不入。所有可以用网络的东西都是我的眼睛。我能钻着他们的空子来安排与程墨的接触。怎么样,服气吧?”   谢非木着叫给他竖起大拇指。   高明煦满脸得瑟,舒服了。   谢非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那你知道多少他们的事情?程墨又跟你说了多少?”   高明煦扬眉,随后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一边倒腾一边说:“程墨倒是没跟我说太多,他那人冷冷清清的,来了都是传达指令和计划的。反而是‘程新语’跟我说了不少,她这些年搜集的所有罪证都在这里。”   高明煦收回手,把屏幕一转对向谢非。   谢非看见屏幕上除了一个登录框,其他什么都没有。   谢非皱起眉:“什么意思?密码呢?”   高明煦自嘲一笑:“不知道。”   “你不是只要带网络游戏东西就无孔不入吗?”谢非真的要气炸了。这感觉就像是饿极了,然后送到你嘴边的美食跟你说你只能看看。   简直操蛋,他就不该指望这高明煦。   在谢非的怨念下,高明煦也无奈的摊开手说:“我这是挖了坑给自己跳,当初程新语让我帮她做一个保密度极高的私人网盘,我研究了一个星期做出来这个。但是我解不开……”   “……”谢非盯了高明煦一眼又盯着那登录框,一言难尽。   他夺过高明煦的鼠标,试了几下,程墨的生日,鸣湖案的生日,甚至不要脸的输入了他自己的生日,都是提示错误。   “你别乱试了。”高明煦一把推开他,不耐烦道,“就5次机会,再错两次要锁24小时。”   谢非脸色难看的看着他“你……真的是做的好事。”   高明煦撇嘴:“那我不是为了高度保密嘛,你懂个屁。”   嘀咕完后,两人又陷入僵持。   各自心事重重。   正想着心事,高明煦无意识地盯着那个闪烁的白点。突然那白点似乎动了。   不,白点一直是动的,只是现在动的有些奇怪。   他立马凑近盯着看。   谢非也看见了,也凑了过来。   两人看了一会,发现运动轨迹有些奇怪,并没有走多远,又回到了原地,然后又移来移去。   高明煦撇开了视线,对谢非摆摆手:“不用看,这个情况应该不是要去哪,这里应该是他目前的目的地。现在的情况就是程墨在走动而已。这个定位器距离设置比较精准。”   谢非扬起眉:“多少?”   “0.5米,成年男人一步左右的距离。所以他上个厕所这点都得移动几下。”   谢非挑了挑眉,没说话,继续盯着白点。   他发现程墨那个点动的是有规律的。   高明煦拧着眉看那反复来回移动的白点:“程墨这是在干嘛?跳操?”   谢非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转头对高明煦说道:“据我对他的了解,程墨这是在传递信息。”   高明煦:“??!!”   你认真的么?   谢非扬着嘴角:“给我找张纸和笔。”   高明煦疑惑地把东西拿给他,只看谢非盯着那白点的移动轨迹琢磨了一下,然后在纸上画了下来。   高明煦一看:“一串音符?什么意思?”   谢非看着那一串音符,笑了:“意思就是‘等。另,谨防生变。’”   高明煦脸色难看起来,谢非竟然跟程墨有特殊的联系的方式。而且从这串字符来看,他就是传给谢非的,程墨还真是了解他,知道最后关头,他不会不找谢非来。   程墨吧程墨,你可真是……懂得怎么伤他的心。   眼看终于有了对方的回应,高明煦又喜又悲,只得把心里那些想法先甩开,然后对谢非恹恹的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谢非:“看程墨的意思那边行动也快了。我会先私下跟闫局沟通一下,让他们随时准备行动。至于我吗,高总家这么大应该可以让我借住几天吧?”   高明煦翻了个白眼:“你自便吧。”   ***   谢非在高明煦那里住了两三天了,两人24小时轮班盯着那个白点。再也没见过那个白点做出什么有意义的轨迹。   而且,两人发现,这个白点最近没出去过,一直在他们定位到的郊外别墅区。   这期间闫志兴那里也等的焦急,问过谢非好几次有没有新的消息。谢非被催的不耐烦了,他好几次都在想要么现在就去这个定位点把他们端了得了。   但是,他又忍住了,程墨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用意。   比如,现在去可能只能抓到个别成员。   这种犯罪团伙,鱿鱼一样,滑得很,没有一个人赃并获,就很难定他们的罪。   再等等,再等等吧。   谢非不断的告诉自己,很快就能跟程墨见面了。   高明煦刚从门口进来就看见谢非满脸胡渣的盯着屏幕,愁眉不展。   高明煦翻了个白眼:“你去睡会吧,我来盯。”   谢非摆摆手:“不用,我怕万一程墨来讯号了,我不能及时看到。你又不懂,误了时机就麻烦大了。”   高明煦皱起眉头:“你这一个多星期才睡多长时间?你们警察就是横啊?这么能扛?”   谢非扭头对高明煦笑了笑:“这点都熬不了,怎么当警察?”   高明煦啐了他一口:“你就不能告诉我怎么辨别程墨的讯息密码?我看到了告诉你不就成了。”   谢非盯着屏幕笑:“不行,你一时半会学不会,而且,那只能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高明煦气疯了,又酸又嘲的骂道:“熬死你算了,熬死你,程墨就是我的了。”   谢非轻笑:“别做梦了,我可能活了,说不定你死了我都没死……”   “你放屁……你……”   谢非突然竖起食指:“嘘,别说话,好像有动静了。”   高明煦顾不上跟谢非斗嘴了,立马蹲在谢非旁边,两人静静地盯着屏幕上那个白点。   白点的确在移动,但不似往常的轨迹。通过这一个多星期,两人通过白点的移动轨迹都摸清了程墨的生活作息。他们很轻易的就能分别出这个白点什么时间段在干什么。   这一个多星期程墨基本没离开过这片区域。大范围的移动都少有。此刻这个白点却频繁的移动起来,谢非判定,程墨应该在传递讯号。   谢非迅速拽过纸笔,跟着白点的轨迹同步画了起来。   这次的比以往的要长的多,谢非画了好几串,那个白点是重复了两遍,才停止移动。   谢非看见白点彻底停止了移动,才赶紧放下笔去破解纸上的讯息。   高明煦也紧张起来,看谢非写写画画半天,就催促道:“还没看出来?”   “别吵,这次有点长。”   几分钟后,谢非终于停笔了,他看着纸上的那两句话。   【3天后晚上10点行动。1,2号码头都需防守。】   高明煦锁眉:“程墨这意思是那伙人,分别从两个码头走?”   谢非摇摇头:“不,应该是他不确定他们的具体布置,有可能是C先生对他说了这两个码头有什么安排,C先生应该不是很信任他。他对程墨说的不一定完全就是真的。”   “那现在怎么办?”   “按照他说的来。”   谢非说完就给闫志兴打了电话:“喂,老闫,可以准备行动了。” 第119章 行动   三天后夜晚。   除了一层层依然守候的集装箱,港口从忙碌也归于平静。   零星的灯光打在岸边,照不了多远就被黑色的海浪吞没。   港口的某几个角落,蹲藏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   地上的一大片水渍结成了冰,一个警察坐在上面,冰面隐约有消融的迹象。   “怎么还没动静,冻死我了,这地儿选的不好。”蹲坐在冰面上的年轻警察小声叨叨了一句。   “别逼逼,留神,出了岔子得送命。”不知谁啐了他一句,年轻警察抿紧嘴,喘气声都小了。   另一边,还在高明煦家的谢非两人紧紧的盯着屏幕。   他们在等程墨的动作。   谢非目的明确,不管C先生到底怎么走,分散成几波,他们已经调动了武警配合,每个港口都有人埋伏。   而他,只跟着程墨走。   但程墨的那个定位器迟迟没有动作。   终于在10:15的时候,那个白点动了。   紧接着谢非也动了,他迅速地跳起来,端起笔记本电脑就往外冲。   “高总,把定位系统同步给我!”   高明煦一把拦住了他:“带我去。”   谢非皱起眉:“你好好呆着,那伙人都是有枪的,你去了起不了什么作用。”   高明煦咬咬唇:“不行,我要去找程墨。”   谢非沉下脸:“我的人,我拼了这条命也会带他回来。他回来后,我不会阻挠他联系你。你,在这等着。”   谢非把电脑放在副驾,拨通了二毛电话:“二毛,你们行动了吗?”   “就等你了,老大!”   “我现在出发,你定位我的车,跟着我走。”   “收到。”   挂掉二毛的电话,谢非紧盯着白点,一路往目标接近。   约过20分钟,白点停了,谢非放大位置一看,1号港口。   “老闫,1号港口确认有情况,其他港口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好,我们目前没看到目标,你什么时候到?”   “3分钟。”   谢非跟闫志兴集合后,他接过闫志兴递给他的枪和防弹衣。   “好几天没摸它,怪想的。”   闫志兴轻笑:“臭小子,这次难为你了,名声都臭了。”   谢非眯起眼:“名声这东西我谢非向来不在意,我又不靠它吃饭。能达到目的才是真的。”   语气里透出张狂,让人不禁感叹,他们都快忘了这谢非也是个二世祖了。   闫志兴看了一眼谢非笔记本屏幕:“这个位置是不是离我们埋伏点还有一段距离?”   “是的。但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你们知道的,这个组织不仅是一群极端的武装犯罪份子,更可能现在还带着一群人质。我们首先要保证人质和卧底的安全。”谢非抬眼看了下远处,“”和二毛黑子三个人先悄悄去探一下。有情况立即通知你们,探明了情况我们再做计划。”   闫志兴拍拍他的肩膀,慎重的说:“好,你们千万当心。”   夜晚的港口基本没什么人,会安排在晚上出港的除了部分渔船就是少量货船,不存在会有大量的乘客来回走动的情况。   如果目标出现应该很容易分辨,谢非不清楚为什么老闫那边没发现费岑他们。   谢非带着二毛和黑子顺着夜色,悄悄的往目标地靠近。   耳麦里传来刘茹的声音:“老大,11点钟方向100米左右就到位置了。”   谢非躲在一个集装箱后,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说道:“那里有几艘停泊的货船。没亮灯,也没看见有人影晃动。”   “但是定位地点就在那里,会不会已经在某艘船上了?毕竟你们那个位置只能看到船的背面。”   谢非皱着眉张望片刻,随后他低声说:“二毛,黑子,我从侧面上,你们另一边靠近,摸一下这几艘船里面的情况,注意隐蔽。”   “收到。”   **   夜晚的风冰到了骨子里,港湾的灯塔起伏在远处的水面上,暗黄的光晕随着波浪偶尔被荡的细碎。   程墨一手扶在船沿冰凉的栏杆上,一手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港口的温度昼夜温差尤其大,吐出去的气都泛着浓白,他垂着眼看着几个人在甲板上搬运货物。   他微微皱起了眉,费岑把那群孩子也带到这船上了?不是说分开走吗?前几天对他说的果然只是试探他吗?   他抬眼看向黑漆漆的四周,眉头微皱了一下,现在再传递讯息怕是不方便了。   谢非,你看懂了吧?   如果看懂了,那么即使是现在的情况,他应该也可以随机应变。   “哒哒哒”一串脚步声从他背后响起。   程墨捏了捏冻僵的手指,转过身看向来人。   沈然一身黑色装扮,马尾高高扎起,腰间左右各插着一把□□,背后背着一把□□。   呵,狙击手,这架势。   程墨总有一种她是要来干掉他的错觉。   沈然噙着一丝笑意:“程墨,又见面了。”   程墨淡淡的看着她:“嗯,幸会。”   沈然“:怎么,你我现在可都是林海市榜上有名,同为天涯沦落人,别这么冷漠。”   程墨瞥了她一眼,勾起嘲讽的笑:“你这幅模样来找我,应该不是单纯的想一起看风景?”   沈然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呀,我这模样怎么不能一起看风景了?你没有安全感吗?”   程墨:“……”   并没有,你随手一个擦枪走火,我就没了……   沈然笑眯眯的“:这夜黑风高的,不如姐姐给你讲故事听吧。”   程墨:“……”   沈然把背后的枪取下来,撑在地上。她背靠着船沿栏杆,仰头看着星空:“故事的开头是怎么样的呢……让我想想……”   “啊……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被拐卖了,她被蒙着眼睛,被绑着手脚,一路颠簸。那车颠簸了很久很久,她好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能救救她。她的眼罩被摘掉了,但是她又被丢在黑漆漆的地窖里,她依然看不见外面,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她每天都要经历饥饿和毒打,每天身边都有孩子被带出去,却再也没有回来。她以为那些被带出去的孩子是回了家。她等啊等,终于有人来带她走了。她又被蒙上了眼睛,她被带上一艘船,她蒙着眼睛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她感觉到了那种站不稳的起伏感。她在船上晕的一塌糊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后,她看见了一个外国人。她心想,她原来是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吗?那么,她再也回不了家了吧。”   “后来,这个外国男人对她很不错,这个男人曾经是个医生,她听说原本这个男人买她回去是想做试验,后来突然就决定收养她做女儿,这个男人还有个儿子,这个比她大很多的哥哥很优秀,也很冷漠,明明对着她笑,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哥哥说,努力让我看到你的用处,不然我就杀了你。所以她拼了命的想活下去,她听他们的话,每一句话,后来哥哥果真对她好起来了。”   “有一天哥哥问她,你想回家吗?她不敢说想,也不敢说不想。但是她的哥哥一直以来就能看透一切,他笑着说,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希望你能如愿以偿。”   程墨看着沈然,此时她的眼里印着星辰,仿佛一触即碎。他知道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沈然。   “后来,她回家了吗?”   沈然轻轻地笑了一声:“回了,也没回。她走进那个家门的时候,她的亲生父母挡着身后的男孩,一脸尴尬。那一刻她就懂了,他们从没期望过她回家。”   程墨低低地问:“后来呢?”   沈然茫然了一瞬:“后来啊……后来在她茫然若失的时候,她的哥哥又出现了。她的哥哥说,跟我回家吗?这一次,那个女孩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一起走了。心甘情愿的为哥哥,为那个家做一切事情。”   程墨在心里叹了口气:“所以,当初进警校,进警局也是他想让你做的?”   沈然回过头:“呀,你猜到了啊。我以为你会问我,这就是你背叛警方的原因吗?”   程墨拧着眉,雏鸟情结,先把人推入绝境,再给予唯一的希望:“你这故事,显而易见,从刚开始你就是被计划好的一颗棋子。”   沈然笑了笑:“我知道啊……但是只要他想,我就会做啊。”   程墨瞥了她一眼:“我以为你喜欢的是谢非。”   “呀,你真是慧眼如炬,我的确喜欢谢非,他有我心里最羡慕的东西。”   程墨皱起了眉,他没办法理解女人的心思。   沈然仿佛丝毫不在意别人看破她的心思:“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我有问题的?”   程墨眼神一闪:“花鸟市场,你在刘海龙手心里写的好像是摩斯密码。”   “哇,你可真厉害。那你当时怎么没跟谢非说。”   “捉贼拿脏,没证据,需要观察。”   沈然笑的眉眼都弯了:“我可不是贼。”   程墨只淡淡地看他一眼,然后问她:‘你呢,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沈然歪头看着他:“你猜?”   程墨:“那你为什么没告诉费岑?”   “我知道谢非是你想守护的人,我也知道你伪装到现在有什么目的。我不想谢非出事,但我不能背叛哥哥,他是我要守护的人,即使我也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所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守住谢非吧,程墨。”   程墨沉下眼:“你不该把浮木当作救命稻草,你离开他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什么新的生活,进牢房度过余生吗?我这辈子,都不想被任何一个人关起来了,程墨。”   程墨没说话,因为他余光扫到一个身影往这里走来。   费岑手里捏着一根烟,面带笑意:“两人聊什么呢?”   沈然拎起枪:“你猜?”   说完就走了,费岑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走到程墨旁边。   “风花雪月?对着你这幅神情?”   程墨脸色清冷,他扫了两眼眼前的费岑,突然他开口说道:“沈然跟我说,这样的夜色让她想起一首音乐,她唱给我听了,的确应景。”   费岑笑容不变,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让他此刻的眼神看起来特别无害。   “哦?唱了什么?”   程墨眼神闪了一下,随后散漫的笑道:“民间小调,你也想听?”   费岑:“嗯,既然应景,唱来听听。”   程墨垂下眼,随后从脖子里勾出卡祖笛,拧着头部旋了一下,低声说:“记不全歌词,吹一段调子吧。”   费岑略带讶异地看着他手里的笛子:“这东西,你会吹?以前怎么没发现过。”   程墨勾唇一笑:“那以前的程墨防着你,我才发现,我应该会吹,怎么说呢?本能?”   费岑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笑了:“本能?对,即使不记得,很多东西是有肌肉记忆的。”   程墨撇嘴:“那你听不听?不听我收起来了。”   费岑转过身,撑着脸颊看向远处,说:“吹吧。我听听。”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累睡着了╮( ̄▽ ̄"")╭,这下轮到我感冒了,真是过分啊,这个流感…… 第120章 争锋相对   清冷的声音伴着月色传过来,海天月色,美人展喉,不仅费岑听的入了神,附近有几个手下也听的着了迷。   一曲结束,费岑笑起来:“只以为你会弹钢琴,没想到还会这手。要不然等我们这次的事情结束,我给你开家经纪公司吧?捧你当明星如何,亲爱的?”   程墨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没兴趣。”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调侃。   一个手下跑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他看了一眼程墨,欲言又止。   程墨无所谓的转过身,走开了两步。   这时手下才贴近费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费岑听完后,没什么反应,只对手下做了个手势。手下立马点点头转身离开。   手下走后,费岑盯着程墨的背影,点起一根烟,缓缓的吐出一口,俊秀的面目隐在这淡蓝色的烟雾中,让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显得有些阴郁。   程墨听见那手下走了,也知道费岑还在,但是费岑没说话,他也就没有动作。他尽量保持着松弛的状态,看着远处的夜色,精神却一直集中在身后的人身上。   半晌,费岑动了,他走近程墨,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程墨不动声色的随口一句:“怎么?”   费岑又吐出一口烟,对程墨笑了笑:“他说,周围有警察。程墨,你说,这帮警察怎么会知道我今天的安排呢?”   程墨清冷的说:“可能是我让他们来的吧。”   “哦?是吗?怎么通知的。”   程墨笑起来:“大概……是托梦?”   费岑叼着烟,笑的烟灰都抖落了下来:“托梦?嗯,有意思,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能力呢?”   程墨恢复了清冷的神色:“是么?我也才刚知道。”   费岑踩灭了地上的烟头:“知道来的人是谁么?”   程墨挑了挑眉没说话,他当然知道是谁。   费岑笑起来:“你的老相好,谢非。”   说完费岑揽过程墨的肩头,带着他一起做转了个方向:“看那,沈然在那。”   程墨看到船顶上趴着一个人影。他有些紧张,但不敢表现出来,只装做随意的样子问:“所以呢,你打算直接让沈然崩了他?”   费岑松开他:“现在崩了他,我们今天就走不掉了哦,我可不相信谢队长会只身前来。”   程墨:“不崩他,怎么走?”   “呵呵,还不是时候。即使他们现在全部上来,要躲好的也只有你和沈然而已。”   程墨轻轻拧了下眉,费岑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他有什么底气?凭什么只需要他和沈然两个人回避?只要谢非压制住他们,肯定是人赃并获,到时候,他肯定怎么洗都没有用。   等等,不对。   人赃并获,那些孩子……   如果,费岑真的是把孩子一起安排到这艘船上了,那么苏屿呢?还有孙小龙呢?他从晚上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程墨心里大惊,难道费岑今天搞这一出是故意的?   程墨心思转了又转,他捏了捏手指,还好,还能再搏一搏,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程墨扭头对费岑说:“刚那些人运的不是货物吧?那些孩子你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的?”   “那些孩子当然……”费岑说了一半突然卡住了,他眼神闪了一下,他沉下脸,突然又挂起笑容。   程墨正对着暗处一个人影比手势。   费岑说了一半不说了,他察觉不对,刚想回头,那个暗处的人影猛的窜出来大喊一声:“小心!”   晚了。   程墨只觉得脖子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猛的勒住。随后一把刺骨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咽喉处。   身后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又见面了,谢队长还是这么英姿飒爽。”   谢非绷着脸走近了两步:“C先生竟然就是你?费医生您也一如既往的让人大开眼界。先把你的刀放下怎么样?”   费岑贴着程墨的耳朵,语调暧昧缱绻:“啊……我现在可不敢放呢,我是真没想到,程墨你竟然能反催眠我?你什么时候会的催眠,嗯?还是一直就会,一直藏在深处?要不是提到那些孩子,我恐怕还在你的圈子里绕呢。”   说到此处,刀又往程墨的脖子里紧了紧,程墨被迫的仰起了头,一丝鲜红从程墨的脖子滑落。   谢非心里一紧,刚想动作,费岑笑了一声:“谢队长,我如果是你,现在除了放下枪和耳麦,什么都不会做。”   配合着费岑的话,一个红点扫在谢非的眉心。谢非一时没动作,就看见那个红点又扫向了程墨的太阳穴。   谢非眼神一缩,干脆利落的把枪放在地上用手一推,枪滑向费岑,然后从耳朵里掏出耳麦也丢在地上。   “可以了吗?”   红点从程墨太阳穴移开了。   费岑瞄了眼地上的枪,然后笑着说:“谢队长真是个好男人,被革了职的人,为了心爱的人,竟然也能找到这里来。”   谢非扯了扯嘴角:“男朋友不太听话,给费医生添麻烦了。”   费岑脸上笑意更深:“啊,是添了不少麻烦。”   他捏了捏程墨的脸:“我可是被他骗的够惨,是不是一开始你就没有转化出第三人格?嗯?你一直就是程墨对吧?亲爱的?”   程墨没说话,费岑也不急,他自顾自的继续说:“唔,让我猜猜,你一开始就会催眠对吧?你是怎么骗过我的?程新语这个人格也是假的吗?”   “你可真厉害啊,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隐藏了这么久。啊,那你是怎么传递消息给你的谢队长的?让我再猜猜。”   费岑琢磨着:“没有通讯设备,你让孙小龙帮你传了吗还是你催眠了哪位同事帮了你?”   程墨一惊,他竟然真的也怀疑孙小龙了。   “啊……不对,所有人的手机我都有备份,不可能是他们。”   费岑若有所思:“那么,你身上是藏了什么好东西了吗?亲爱的?”   程墨只感觉一直手在他身上游走,那种恶心的触感让他汗毛直竖。   对面的谢非也发现了有些不对,程墨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沉声道“费岑,你现在想怎么样?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你不如配合点,我们也争取给你宽大处理。”   费岑一手滑进程墨的衣服里,一边笑着:“嘘,谢队长,打断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谢非眼睛一沉,怒火都快要溢出眼眶:“你别碰他!!”   “谢队长,你别命令我。”费岑转眼按在程墨后背的某一处,“啊,找到了。”   说完他用力一扣。   程墨顿时闷哼一声,一阵刺痛立即从背后蔓延开来。他咬着唇没叫出来,但一瞬间身上布满了冷汗。   谢非没看清费岑做了什么,就见费岑抽出手,手指捏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那东西非常小。   费岑拿在手里反复看:“原来,你们就是用这个传递讯息的啊?既然有这个东西,警察也没第一时间来找我,是因为你当时没确认孩子的地址是吧?我说程墨你怎么有时候在院子里反复跑步,你利用这个来传递你们之间的暗号?所以,警察今天来这里还真是宝贝你托的梦啊?”   谢非看见那东西的一瞬就白了脸,那是……程墨体内的定位器。费岑竟然……竟然徒手扣了出来。   他沉着眼,满脸怒意和痛色:“费岑,你想死!”   费岑斜眼看过去,一脸笑意:“哦?谢队长这么有胆色?我给你机会来杀我。枪就在旁边,来吧。”   谢非脸色越来越黑,眼看就忍不住了,程墨扯起苍白的嘴角对谢非笑了一下:“谢非,我没事,你不能杀他,我们得把他抓回去。”   谢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毅然往枪的方向走,然后一把握紧那把枪,抬手就指向费岑。   “谢非!!”程墨惊吼。   费岑笑意越来越深,满脸变态的快意,他蛊惑着:“对,就是这样,来吧,谢队长,按下扳机,你就能杀了我了,杀了我,你就能带走你的程墨了,快!杀了我!”   程墨焦急不已,眼见一个红点突然出现在谢非的额心处,   他瞳孔一缩,他大喊一声:“谢非!!不能开枪!”   谢非手颤了颤,没放下,仍然指着费岑。   程墨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谢非,你看着我。”   谢非依言将眼神对上程墨的,程墨赶紧说:“谢非,我知道某些情况下,警察有权选择击毙罪犯,但是谢非,你听我说,现在孩子没找到,也没有任何费岑的证据,你杀了他,影响你自己是小,这些案子就永远结不了了,你想想那些身后隐藏的人,想想那些无辜受害的女性和孩子。谢非,你想想我,我们走到这步了,不该这么结束。”   谢非手顿住了:“如果我不开枪,这事结束了,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愿意,我愿意的,谢非。”   谢非安静了2秒,突然他抬头对程墨一笑:“好,说定了,你也不许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你得很我回家。”   程墨怔住了,他看着谢非有些顽劣的眼神,这人竟然在这种时候来反逼他?怎么想的?   真是胆大又张狂。   郁闷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疼。   谢非应该怕极了他会不顾一切的去报仇吧?但是,谢非啊,曾经的程墨或许真的会选择玉石俱焚,但是现在,他更想平定一切后,跟你回家。   两人之间的情意绵绵让费岑黑了脸。他的笑容变得阴鸷。   “啊……我果真欣赏你啊谢队长,胜负未分,就这么大言不惭,好不要脸。”   “过奖,我谢非的脸皮从来就厚。”谢非绷着脸。   费岑笑着看着他们两:“辛苦你把枪再扔过来吧。甲乙,帮忙给我们这对情侣上个情侣手镯吧。”   后面暗处出来两个人,按着谢非和程墨把两人的双手反绑。   费岑的另一个手下推着黑子从后面走了出来,黑子的左手捂着右臂。血从那条手臂上不断的流出来。   谢非心里一紧,用眼神示意黑子,你怎么样?   黑子摇了摇头,意思自己没什么大碍。   谢非转头看向费岑,冷声道:“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外面全是警察。你这样不过是做无用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们现在也不敢围攻我们不是吗,因为你们根本不确定,那些孩子到底在不在船上,更何况,我现在有你们几个人质。”   谢非心里沉了沉,的确,如果那些孩子在,他们根本不敢围攻,他们第一就得保证这些孩子的安全。如果孩子不在,他们也得活捉费岑,因为要知道孩子的下落。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谢非:“你到底想怎么样?”   费岑把手里那个定位器抛入大海,随后抽出脖子里的丝巾,优雅的擦着手指:“不怎么样,也没想要你们的命,只辛苦你们几个人陪我们走一段路,等我的船进了公海,自然放你们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章。   程墨老师吹笛子是为了催眠。也不是程墨太弱,是费先生精神力太变态,他本来就提防着程墨。   催眠需要信任。   所以……嗯,大概就这意思……随便看看吧 第121章 最后的战役1   阴冷潮湿的船舱里,谢非程墨还有黑子三人被绑住手脚坐在角落。   谢非和黑子还算自由,只被困住了手脚。而程墨比较收到格外关照。   费岑发现他会催眠后,一时也不确定程墨的催眠方式,就直接把他的眼睛和嘴巴都封住了。   现在程墨一脸冷漠,坐着一动不动扮演雕像。   谢非看着他有些心疼:“还好吗?”   程墨摇摇头。   谢非:“。”   “你这意思是好还是不好?”   程墨:“。”   黑子:“……”   谢非笑了笑,瞥了一眼门口盯梢的两个人,发现此时他们没看过来,便小心翼翼地把身体微微向程墨靠过去,然后把手伸到程墨的手里。   程墨只愣了一秒,边抬起手指在他手心开始写字。   [皮痒?]   谢非笑了,这情况还想着骂他,看来也还好。谢非怕那些看守注意到这,就一边嘴里闲扯一边跟程墨挠手心。   “叫你乖乖听话,在家当个富太太不好吗?非要跑出来逞强好胜,这下吃亏了吧。”   黑子:“……”   富太太?他恶寒的扫了一眼虽然漂亮,但身高有183的青年。瞬间,他打了个哆嗦。   程墨也恶心了半天。他噎了一下,随后才抬起手指在谢非手心滑动。   【就你跟黑子上了船?】   谢非回写:【还有二毛。】   程墨手指顿了下,如果二毛也来了,到现在没被抓住,按照二毛的尿性,他现在应该还在船上某一处藏着等待时机。   谢非似乎知道程墨所想,他挠了挠程墨的手心。   程墨被他挠的手心又痒有热,出了一层汗,他有些恼怒地反捏住那只作乱的手,用力掐了一下。   谢非低笑出声。   一名看守突然回头:“你们两干什么?!”   谢非不紧不慢的瞥了那看守一眼:“我许久未见我男朋友,跟他亲热亲热,你有意见?”   看守:“……”   这尼玛现在的处境还想着亲热?有病。   “给我分开,不许靠那么近。”   谢非往边上挪了一点,还不忘嘴碎一句:“单身狗。”   那看守跳起来想来揍他,被另一个拦住了:“别冲动,先生说了要我们不要太靠近他们,都是古怪的人得防着他们点。”   那看守呸了一声“死基佬。”才愤愤不平的转身。   谁知谢非又冒了一句:“我可不是基佬,我只看得上我们家亲爱的一个,只是恰好他是个男的而已,你这样的我又没兴趣。”   那看守又跳起来,脸红脖子粗:“谁稀罕你有兴趣,你有毛病是不是?你……”   另一个疯狂拉他。   没拉扯几下,突然,两人表情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下一秒,两人缓缓滑倒。   一个人影就显露出来。   正是浑身湿漉漉的二毛。   谢非毫不意外地挑了下眉:“还以为你要淹死在海里,真够磨蹭的。”   二毛抹把脸,笑道:“那老大你怎么不早点吆喝,我得循声找人啊。”   说罢上前给谢非解绳子,却发现谢非的绳子早解开了。   二毛:“。”   对哦,谢非特种兵出身,这点解开绳索的能力还是有的。   “老大,你早解开了,在这等什么呢?专程等我的么?”   谢非去解程墨的绳子:“嗯,我得确认你没淹死,我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谢非小心去揭开程墨的眼罩和嘴巴上的胶带。   程墨被突然揭开眼罩,眼睛恢复光明,也没那么不适应,他抬眼一看,谢非蹲在他面前正抬手给他遮挡灯光。   程墨心里一热,握住谢非的手把他手拨开。   露出谢非亦正亦邪的笑容。   霎那间,程墨心里翻滚着很多情绪。又烫又涨,搅的他心绪难安。   两厢对望着,已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谢非低声揶揄他:“程墨老师,别这么看着我,这眼神看的让我想吻你。”   程墨知道现在不合时宜,但是他还是一把拉下谢非的脖子,   “英雄所见略同。”   然后恶狠狠的亲了上去。撞的谢非从唇齿到心尖儿都跟着颤了一颤。   下一秒,谢非便更用力的回吻他。   一旁的二毛和黑子默默的转身蹲在门口。   嗯,把风。   等程墨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谢非才轻轻的啄了两下他的嘴角,流连的摩挲了两下湿润红润的唇,哑着声笑:“宝贝儿,我们回家再继续,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程墨抬手拍拍他的脸,冷着脸:“下次不管我出什么事,你别再冲动,你刚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谢非知道他刚刚是真的担心了,他安抚的说道:“我这不是没事么,嗯?好好地呢。”   程墨怒视他:“答不答应?”   谢非亲亲他的嘴角:“好,答应。”   程墨不太相信,斜着眼看他:“保证?”   谢非笑着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如果做不到,就让我一辈子下不了程墨老师的床。”   程墨:“……”   滚蛋吧你。   二毛和黑子对视一眼,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谢非起身拍了拍二毛:“探查到了什么吗?”   “老大,我刚刚潜在船底,等船动了我才上来,我已经摸清楚了,这个船里,的确没有人质。那些都是空箱子。”   程墨挑眉:“没人质?那钱凯那边应该也有行动了。”   ***   钱凯被一阵哭声吵醒。   他缓慢地睁开眼,迷茫的反应了两秒。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来。却瞬间又跌坐回去,他低头一看,手脚均被捆着。   钱凯心中骇然。   怎么回事?   他暴露了?他记得今天临近出发的时候,费岑找他聊了几句,然后……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地面上落入一片阴影,钱凯猛抬起头,对上一张极漂亮却笑容恶劣的面容。   “醒了?”少年弯着唇角,一派天真。   钱凯微怔以后,迅速冷静:“小屿,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被抓起来了吗?”   钱凯刚刚留意过,周围的环境不像是在船上。怎么看怎么像一间仓库。   苏屿双手插兜,慢慢站直身体,然后歪过头在,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他说:“龙哥,我们没被抓,是你被抓。”   “是你干的?”钱凯眼神一紧。   他心里隐约觉得,现在的情况可能不是苏屿的恶作剧,而且他暴露了。   至于暴露到什么程度……   钱凯挂上笑容:“别胡闹了,现在不是玩的时候,我们还要去坐船,去晚了先生那不好交代。”   少年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龙哥,你还装呢?你演技好差,看着真蠢。”   钱凯装傻充愣,故意冷下脸试探:“你在说什么苏屿?快把我放开!”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我说我们不去坐船了。”   苏屿突然从口袋抽出右手,一把枪握在他手中,枪口瞄准钱凯的眉心,少年闭起一只眼睛,勾着单纯地笑容,说“来好好聊聊组织内鬼的事情吧,龙哥?”   ***   二毛:“这艘船上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但是都是武装分子,两个狙击手,其中一个是……是沈然。”   谢非点头,盯着门外沉思。   二毛继续说#“船沿巡逻的3人,船仓因为没人质,所以没有人把手。有5名在我们这层,我从窗口翻进来的,除了刚刚我干掉的2个,还有3个人在门口。其余的人都应该在顶层,在费岑身边。”   谢非:“给老闫他们留讯息了么?”   “留了,我在船仓留了定位。”   谢非飞快的盘算着,现在距离货船驶出已经有1个小时了,按照现在的速度,没多久就要进公海了,他们得快速把这些人牵制住。   谢非转头问黑子:“黑子,还能行动么?”   黑子先是瞥了一眼程墨,后对着谢非尴尬一笑:“老大,你不记得了,我左手也是练过的,伤了右手问题不大。”   “好,那二毛你和黑子,你们听好了,我们现在只有4个人,我们要做的是在不惊动他们的境况下,更多的解决他们的人。等待老闫他们到来,阻止他们进公海。”   “好。”   “你们行动的时候尤其要避开狙击手,他们现在应该在船顶。”   “明白。”   “活捉费岑,其他武装分子,可以当场击毙。”   ?   谢非和程墨一组,两人猫着身子,靠近前方正在抽烟的一个人,谢非趁着那人仰头吐烟的那一瞬间,悄然滑到那人背后,瞬间出手,捂着他的嘴巴然后用力一扭,那人悄无声息倒下了。   谢非刚想回头叫上程墨,却瞥见程墨正一个手刀劈晕了从旁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   谢   非眉梢一挑,带着笑轻声说道:“程墨老师,好身手。”   程墨扭扭手腕,然后抽出这人的皮带把那人捆住,一脸清冷:“都是男朋友教的好。”   男朋友谢非看着程墨那隐约有些傲娇的小模样,一时心痒的不行,不知道是被程墨夸的还是因为程墨那声男朋友,总之他恨不得现在立即把人就地正法。   程墨瞥眼瞧见谢非眼神闪烁不定,问他:“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谢非回过神:“没什么,在想怎么快点把人就地正法了。”   程墨以为他说的是费岑,便赞同的点点头:“是该快点。”   谢非满眼戏虐的笑意:“嗯,程墨老师说的对,那我们还是赶紧加快进度。”   程墨瞥了一眼谢非的神情。   “??”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谢非收了两人的枪和弹药,然后把两人拖到一个房间里关上,然后谢非拉住他的手:“走,我们去上面。”   这艘货船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艘货客轮,不算大,除了底舱,甲板以上还有三层,驾驶舱在甲板层,上面两层分别是娱乐场所,饭厅和一些房间。   刚刚他们四个人就决定直接放弃甲板上的巡逻,因为顶层的狙击手能轻易发现甲板上几个人的情况,如果这几个突然消失,肯定会让他们有所察觉。   四人兵分两路,悄无声息的一拳一个小朋友,迅速上了第二层。   在第二层的楼梯口,谢非和程墨遇到一个人,赵文奇。   是赵文奇先看到了他们,但是他没叫唤,谢非和程墨交换了一下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赵文奇看着程墨,嘴巴动了动,艰涩又轻声说了一句:“小……小墨……”   程墨冷着脸,没吭声。   谢非却明显感觉到自家小朋友此刻心情差极了,他上前半步,捏了捏手腕:“赵教授,您是选择自己晕,还是我把你打晕?”   赵文奇只看了谢非一眼,视线又转回到程墨身上:“小墨,你父亲的事,我对不起你,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知道我说我有难言之隐,你也不会信。”   程墨一脸不耐:“那你还说什么?”   赵文奇苦笑了一声:“走到今天是我咎由自取,小墨,费岑不好对付,你……你自己小心。”   然后赵文奇对谢非说:“你把我绑上吧。”   送上门让绑的,谢非当然不推辞,上去抽了皮带就绑人。   绑完后他看赵文奇还在苦着脸盯着程墨,他嗤笑一声:“赵教授,我倒是不明白,你这突然是搞哪一出?临阵倒戈?换取个宽大处理?”   赵文奇没理他,他嘴巴嗫嚅了几下,又说了一句:“小墨……你……你在找我那份记录对吗?”   程墨眼睛闪了闪:“你想告诉我吗?”   赵文奇颓然的说道:“我也想的,但是这个东西我藏起来了,只有你知道。”   程墨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你在说什么?只有我知道?赵文奇,耍人得有个限度。”   赵文奇突然降低了声音说:“没骗你,小墨,我……我一直知道你会催眠,但是我没告诉过费岑。程新语也不是费岑催变出来的人格,她的的确确就是你自己产生的。”   程墨听的有些焦躁起来,他不明白赵文奇这些话的意思,赵文奇为什么知道他会催眠,又为什么又提到程新语。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文奇叹了口气:“算了,我只告诉你那个东西,是我让你或者说程新语催眠了我,然后我在催眠状态下藏到了一个地方。所以说,这个东西真的只有你知道在哪。如果你想要把当年的一切公布于世,让……不,要还你父亲清白,你一定要想办法想起来在哪。”   “啪啪啪”   一阵拍手声,让三人心头一震。   程墨谢非迅速扭头,只看见费岑站在身后。   程墨冷冷的瞥了一眼赵文奇,赵文奇愣了一下:“不是我,我没通知他你们在这。”   程墨拧着眉,没理睬他。   费岑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不好意思,打断你们叙旧了,我只是没想到,我身边竟然藏着这么多有意思的事。赵教授,原来你留的那份东西只有程墨知道啊?”   费岑转眼又扫向警惕的两人,他装作惊讶的样子:“哎呀,你们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们在这啊?真不怪赵教授啊,赵教授可没跟我通风报信。知道是谁吗?”   程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费岑微微移开一步,只见黑子木着脸从费岑身后走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应该还能更一章,在努力,如果能写完的话…… 第122章 最后的战役2   黑子出现后,程墨第一时间去看谢非。但谢非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狭长的眼睛平淡如水。   “唔,难道不惊喜吗,谢队长?你这名大将可一直都是我的人啊。”费岑哂笑道。   谢非眯起眼,笑说:“费先生的能力我有所耳闻。”   “哦,是吗?比之你的恋人,水平如何?”   “比之不足。”谢非微笑。   费岑笑的灿烂:“哎呀,谢队长也这么想吗?果真我没看错程墨,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唉……程墨啊程墨,我本不想杀你的,但是既然你是知道那份证据的唯一一人,那么我只好舍下你了。”   费岑话一说完,身后的黑子就抬起了手。   谢非一惊,身子一侧就想拉开程墨。   但有一个人却更快,在他之前猛的撞开了程墨。   “嘭”   程墨跌撞在墙上,摔得眼前发黑。   而他刚刚站的地方,赵文奇躺在那里,胸口多了一个汩汩冒着鲜血的黑洞。   程墨愣住了,他甚至没敢动一下。   他真的不明白,明明这个人就是他苦难生活的始作俑者,明明这个人是他最恨的人。但为什么要在这一刻,这个始作俑者却帮他挡了枪。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赵文奇嘴角溢出鲜血,仿佛流不完一样,他躺在那艰难的抬起头盯着程墨,眼神开始涣散,费力的说:“小……墨……对不……起。”   赵文奇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脑袋重重的坠落在地。   费岑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哎呀呀,竟然还有这一出。啧,平时看赵教授胆小懦弱,没想到啊,他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可惜了,没有第二个赵文奇了哦。”   “嘭!”   谢非拔枪反击,然后拽着还在愣神的程墨从窗户翻了出去。   两人摔落在甲板上。程墨背上的伤口受到撞击,痛的他呼出声来。   但是不容他多缓和几秒,子弹又打下来,击中船体,闪出阵阵火光。   谢非环着人,一边护着程墨,一边朝上面开枪。   甲板上陆续跑出来更多人,他们举着枪围攻两人。大有把两人困死在这里的感觉。   谢非的腿不幸中了一枪,他踉跄着继续环着程墨往边上躲。   程墨看的肝胆欲裂,他从谢非的胳膊下瞥见不远处有一个柱子,他扯着谢非没命的往那处跑。   两人终于躲在了柱子后面。   枪声还在逼近,谢非掏出弹匣看了一眼:“这架势,这点弹药怕是不够。”   柱子是个掩体,也是个死角,往后再无退路。   谢非抬迅速观察着对方的情况,现在三面围攻。要活着从这里出去,要么闫志兴立马到,要么费岑变了心意。现在的情况实在退无可退了。   他扫了一眼身旁面容苍白的青年,随后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他低头说:“宝贝,待会我冲出去引开他们,你从那个船弦翻到另一边,先去船舱躲一会。我晚点来找你。”   程墨静静的看了一眼他在出血的腿,面上看不出神情:“你有多少把握来找我?”   谢非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不信我?”   程墨抬起脸“:我信,但是这次交给我吧。”   在谢非不解的眼神中,程墨舌头勾起,吹了一个奇怪的口哨声。然后拉下谢非,说:“等着。”   两人一时间没说话,谢非半信半疑的贴着柱子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往这边射击的枪声停了,依然有枪声,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些人的惨叫。   谢非讶异的探头瞄了一眼,远处那些费岑的手下正一个一个倒下。   谢非缩回来,然后贴着程墨的脸:“程墨老师,这搞的什么神秘战术?”   程墨勾起笑:“他费岑能催眠黑子,我也留了一手。”   谢非疑惑:“嗯?哪一手?”   “我之前找机会暗示催眠了沈然,沈然是狙击手,我刚刚的口哨就是指令,现在沈然应该在上面一枪一个小朋友。”   谢非笑弯了眼,捏着程墨的下巴,亲了一口:“我的程墨老师最厉害。”   程墨拉下他的手:“现在是动手动脚的时候吗?你能不能老实点,腿上还在流血。”   谢非眯着眼,一脸戏虐:“宝贝儿,我这是动嘴,哪里动手动脚了。”   说完又凑上前亲了两下。   程墨:“。”   “别闹。”   谢非终于不闹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程墨:“二毛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谢非:“不至于被逮住,看见黑子脸上那伤了么,枪托砸的,那是我们分开后才有的,应该是二毛有所察觉,跟他产生过一番打斗。他现在应该跟我们一样,躲在哪了。”   程墨还想说什么,谢非一把按住他:“嘘,外面枪声停了。”   程墨小声说:“是杀完了?”   “我出去看看。”   程墨拉住他:“等会,有脚步声。”   脚步声走了两步就停了,随即两人听见费岑的声:音“程墨,你这一手跟我都想到一起去了,你说我们是不是绝配?啊,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太喜欢你了,我不想杀你了,我要把你抓回来,放在我身边。”   谢非满眼阴鸷,哼,他也配?   程墨摸了摸炸毛男朋友的手。谢非反手握住他,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我们程墨老师太招人了,男朋友不好当,回去以后我们去领证吧?给我个正宫名份?”   程墨一愣,谢非这是,求婚?   “你……”   谢非笑着捏住他的手:“早收了我的戒指,那就是同意了,嗯?”   程墨一时心思万千,真是荒唐,这种情况下还能想这种事,同时也慢慢地饱胀感,十几年来那颗飘摇的心被眼前这个男人填的满满的。   他轻阖了下泛酸的眼皮,扯起嘴角说:“不同意,太敷衍了。”   谢非低声闷笑“:唔,的确,这个情况委屈了我的程墨老师,回去重新补,再补个大钻戒,你要多少克拉?”   程墨抬手掐住他的脸:“闭嘴。”   “哐哐”一阵金属撞击甲板的声音。   “程墨,出来吧。我想你不想看到黑子死在你面前吧?”   程墨和谢非同时惊了一下,谢非悄悄探头瞄了一眼。外面甲板中间站着费岑,费岑身后站着一脸颓丧的沈然,而黑子就站在费岑左手边,正举着一把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谢非缩回来,神色有些阴沉:“看样子,沈然已经恢复原状了,为什么黑子还像一个提线木偶被费岑操控?而且为什么沈然没有击杀费岑。”   程墨:“我只对沈然做了一点暗示,费岑对沈然来说有特殊的意义,这点暗示不会让她击杀费岑。而且你别忘了,费岑是个催眠高手,他能轻松解除沈然的状态。”   “那黑子的状态你能解吗?”   程墨点点头:“能,但是我需要一个机会。”   程墨话音刚落,费岑又用手里的一根钢棍敲了敲甲板。   “程墨,我知道你听的见,我没有开玩笑哦,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你跟你们的黑子兄弟说再见了哦。”   “一……”   程墨想了想对谢非说:“等会我出去,你先别出去,黑子离船弦近,你从那边绕过去,想办法把黑子牵制住。”   谢非皱起眉:“不行,万一费岑又对你动手……”   程墨拍拍他的手:“信我,费岑暂时不会动我的,他是一个变态,他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都喜欢放在身边慢慢折腾,他之前虽然对我起了杀心,但是我觉得他现在更想把我锁在身边慢慢折磨。”   “二……”   谢非愣了下,他总觉得程墨说这话的时候,好像习以为常,好像经历过这些一样。在他还想问什么的时候,程墨安抚的笑道:“听话,你想听的故事,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哎呀,黑子,看来,你们队长重色轻友啊,那么,只好委屈你了。”   下一秒,程墨就从柱子后面站出来,冷着脸说:“费岑。”   费岑眼睛闪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哎呀,终于舍得出来了。不过谢队长呢?不出来么?啊,让我猜猜,你们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   程墨上前几步:“你说你要抓我回去?你觉得你现在凭什么?你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吧。”   费岑不慌不忙的扫了一眼船上的情况,笑着说:“的确,拜你所赐,被沈然解决干净了。”   身后的沈然咬着唇,抵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墨扫了一眼依然举着枪的黑子:“所以,你们和我们现在势均力敌,谁抓谁回去了不一定。”   费岑:“势均力敌?唔,我承认程墨你脑子很好用,但是你身边现在的唯一能打的就是谢非吧?我这边三个人,三把枪,你想让谢非怎么出奇制胜,我很好奇。”   程墨笑起来,薄唇轻启:“不,你说的不对。”   话音落地。黑子和沈然同时被两个黑影撞倒在地。   二毛压着黑子,迅速卸了他的枪,然后将人反压在地上。任凭黑子挣扎,二毛把他死死绞住。   另一边,谢非跟沈然已然交起了手。   对此突然状况,费岑只讶异一秒,便迅速拔枪射击。   一道身影迅速毕竟,他来不及闪躲,手腕一麻,手上的枪被踢落在地。   费岑稳住身形,眯着眼看清了这个身影是程墨。   程墨笑着:“费岑,我刚说了,你说的不对。我们这里才是三个人。而且,我有的可不止是脑子。”   说完程墨就挥拳向费岑击去,费岑眼中精光一闪,连忙回击。   “呵,程墨啊程墨,你真是让人惊喜不断。”   程墨眼神一紧就一个直拳,对面的费岑却侧腰躲开了,然后突然暴起,一脚就冲着程墨的门面踢上来,程墨灵活躲过。   他站稳后冲费岑冷冷的说了一句:“你也不遑多让。”   程墨虽比不上谢非他们身经百战,但是悟性高,经过谢非锻炼过一段日子,打打小地痞流氓也不在话下。   只是费岑又是个不知道在哪里训练过的人,手脚功夫也不见得弱到哪里去。两人来回了十几个回合,程墨后背又有伤,现在应付起来逐渐有些吃力。   程墨余光瞥见沈然勒住了谢非的脖子,一时分神,就被费岑一拳打在腹部,程墨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那边的谢非听到程墨的痛呼声,紧张的立即想往这边跑,却被沈然一脚撂倒。   沈然双脚绞着他,谢非怒意渐起,冷声道:“沈然,我念着往日情义,你别逼我。”   沈然也沉着眼:“谢非,你当现在是什么时候?谈旧情?我们还有旧情可谈吗?别磨磨唧唧了,看不起我吗?”   谢非彻底怒了,身体用力一翻,把沈然重重的摔在地上。沈然其实身手很好,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作为女兵,她一点不比男兵弱,如果谢非真想彻底把她制服了,也真得花点精力。   沈然摔倒后似乎不知道疼痛,立马弹跳起来,又攻向谢非,谢非心里念着程墨那边的情况,有些心急。   正在这时,一旁的二毛冲了过来,大喊一声:“程墨老师,我来,黑子被我绑住了。”   谢非瞥了一眼,松了口气,继续跟沈然缠斗。   程墨一秒不拖沓,直接转身去黑子那边,准备把黑子的状态给拉回来。哪知他转身的那一刻,费岑也转身了,费岑往反方向跑了几步,拎起地面上那把枪,往二毛的方向放了一枪。   二毛附身躲过,然后二毛抬手也冲着费岑开了一枪。这一枪却打在了沈然身上。   沈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谢非,冲向了费岑,帮费岑挡住了这一枪,沈然捂着肩膀跌坐在地,这一变故让二毛和谢非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费岑扭头看了一眼沈然,眼神中除了讶异也多了一些其他看不懂的东西,但也只持续两秒。   费岑冲沈然笑了一下然后撑着船弦,义无反顾地翻身跃下。   二毛一惊,迅速起身掠过去,费岑已经落在一个快艇上,   费岑抬眼对他挥挥手,然后一拉把手,快艇窜了出去:“再见,不跟你们玩了,前面没多远就是公海,咱们以后后会有期。”   二毛急的大喊一声:“老大,这孙子要跑了!”   谢非瞬间反应过来,附身往船下看:“二毛,来我这,这里有备用快艇。”   今天晚上到海风有些大,浪一波大过一波,快艇颠簸带出的海水,噼里啪啦的扇在两人的脸上身上。   冰凉刺骨,却让他们顾不上哆嗦一下。红海的界限越来越近,他们不能放过那个人。   他们紧紧的黏在费岑后面,谢非绷着脸,一丝不敢松懈:“二毛,这个距离,你能不能击中他的船?”   二毛目测了一下:“不行啊,老大,我们手里的枪,射程达不到。”   谢非眼睛沉了沉,前面不到几百米就要进公海了,进了公海,真就完蛋了。这么放他走,他怎么甘心。   谢非把船的速度拉到了最大“二毛,你来开,我来射击。”   二毛点点头,迅速爬到艇头最前方,二毛上前压着他,以免他被甩飞。   谢非换了个方向瞄准着船前面那艘船的船尾,等一个海浪打过来时,游艇随着波动,猛地上了巅峰。   谢非眼睛一沉。   “嘭!”   前面的快艇艇尾闪了一下火星。   谢非又开了一枪,这一枪却落入了海里,前方的快艇知道了他们的意图也加了速。   谢非这边两人面色沉郁,眼看着费岑的船就要过公海线了。   前方突然亮起了几束强光。谢非被晃的眯起眼。   “举起手来,不要做无谓的抗争,你已经被包围了!”   喇叭声响彻整个海面。随着海风荡出去很远,振奋人心。   二毛兴奋起来。虽然一张嘴,吃了满嘴咸腥的海风,但是他还是吼叫起来:“老大,快看,前面有船截住他了。”   正说着,头顶上方“突突突突”一阵巨大的声音飞过。几人抬头一看,军用直升机。   谢非眉头终于松了下来,看来老闫他们是赶上了。   二毛抱着谢非狂笑:“哈哈哈,这一下这孙子上天入地也逃不掉啦。”   费岑发丝凌乱的坐在快艇上,他看着一步之遥的公海线,瞥了下嘴角笑道:“哎,真可惜。只差这一步了。”   谢非跳上他的快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说过,你今天跑不掉的。”   费岑神情丝毫不见慌张,仿佛不像一个即将成为阶下囚的人,他笑起来:“谢队长真是料事如神,不过,给我搞这么大阵仗,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谢非拿着手铐在他面前晃了晃,费岑配合的双手前伸。   谢非把人拷起来:“你值得的,费医生。回去后还有更大的阵仗等着你。”   费岑桃花眼一眯:“唔,真让人期待,不过,既然谢队长对我这么看重,也不枉费我给你回馈的大礼。”   谢非皱了下眉头,费岑的笑容太过肆意和疯狂,让他心头剧烈一跳。   “你做了什么?”   费岑没说话,只是把视线从谢非身上移向谢非的身后。   谢非疑惑的扭头看去,身后除了二毛,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是什么都没有。   那个方向有些星点的灯光,是货船。   费岑在看货船?   谢非无由来的有些心慌,他扭头问费岑:“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费岑只笑,癫狂又肆意:“说了是给你的大礼啊,啊,要来了,4.,3,2,1。”   “嘣——!”   远处货船像一束烟花,炸开,漫天的火光冲天而起。   船爆炸了。   谢非盯着那火光,愣了1秒,下一刻,他如坠冰窖寒渊。   二毛也呆住了,他轻轻地呢喃了一句:“程墨老师和黑子……还在船上。”   一句呢喃瞬间泼醒了谢非。   谢非目眦欲裂,一拳打在费岑脸上,然后他拽紧了费岑的衣领,双目通红:“你给我去死!去死!!”   “哈哈哈……”   谢非就疯了一样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费岑脸上,费岑满嘴鲜血,却还是肆意的笑着,二毛和赶过来的警察卯足了劲才拉开谢非。   谢非喘着粗气,眼神冷的要滴血。   费岑躺在地上吐掉嘴里的血笑道:“谢队长,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这次谢非却没再冲上去,他只冷冷的说了一句:“费岑,想这么死?不可能,我答应了程墨,要让你在法庭上被判决,让你的罪恶公布于众,你要死也给我死在所有人的眼中。”   费岑也收了笑,冷冷的看着谢非。   谢非没再同他说话,对二毛说:“松手。”   那语气冰冷的让二毛和黑子打了个颤,不自觉地就松了手。   谢非跳上旁边的快艇,一拉油门就往还在燃烧的火光冲了过去。   二毛一愣,立马对边上的警察叫道:“快,快去救人啊,谢队去送死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笔力太差,战斗场面以后还得多练╮( ̄▽ ̄"")╭   剧情么,都是吹牛,为了剧情而剧情,随便看看 第123章 密码   海风呼啸着,卷着火光四处摇曳。   到了近处能看见货船已经四分五裂,有些甲板被炸飞到很远的地方。海面上漂浮着很多燃烧的,焦黑的物体。   这无一不显示着这场暴炸的威力。   谢非越靠近,身体越发冰凉。   他无法理智地去面对这场爆炸的结果。   火光越来越近。   他驾驶着快艇在火海的边缘找到了黑子。他眼中一喜,迅速把人捞上来。   黑子皮肤烧伤严重,呼吸微弱。谢非心里咯噔一下。这时二毛正巧赶到,他扑过来,先是惊喜的查看了黑子的伤情。   随后他惊呼道:“老大!黑子还活着……”   谢非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远处的火海,那神情已然是欲扑火的飞蛾……   二毛心里一抖,他哑声说:“再往里去,你会受伤的,那里极有可能会发生二次爆炸。而且……老大,你知道的,那是爆炸中心……不可能,生还了……”   谢非猛地回头瞪他,满脸寒霜,二毛顶着视线的压力,又艰涩的劝道:“老大……别自欺欺人了。”   谢非没说话,弯腰把黑子的身体放好,然后跳进了二毛的快艇,沉声说:“我没有自欺欺人,我知道,他在等我。你带着黑子先走吧。”   谢非一拧油门,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海。   “老大!!!”   谢非在高温的废墟中不停翻找。火焰灼伤了皮肤,碎裂的金属板割的血液横流,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只有一个执念。   程墨在等他。   程墨说了,要他要带他回家。   他得找到他。   -   很快,好几搜游艇开了过来,加入了搜查行动。二毛红着眼把黑子放上直升机后,也一声不吭的潜进火海里。   火焰渐渐变弱。加入搜寻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默契的都不说话,只闷头潜入水中寻找。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越来越绝望。已经过去40分钟了,连程墨的一片衣角都没看见。   爆炸,即使侥幸,但天气寒冷,穿的厚,这么久过去了,还有多大的希望?   众人看着谢非一次又一次的扎进刺骨的寒水中,脸色已经白的像浮冰。   二毛想劝,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突然谢非再次从海里跳出来,大叫:“二毛,帮忙!!快!!”   谢非在两块巨大的木板夹缝中找到了程墨。   因为木板的浮力,程墨没有沉入海底。但此刻程墨闭着眼睛,结了寒霜的墨发贴在脸上。   脆弱苍白,生死不明。   谢非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掰开了其中一块木板。缝隙大了点,程墨往水里滑去。   谢非扑过去,哆嗦的抱起程墨。   爱人再次入怀,谢非却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程墨身上大片烧伤,头部左侧一道狰狞的被泡的的没了血色的口子。   谢非抬起一只手,慢慢按在程墨的脉搏上。但水下太冷了,他手抖的厉害,摸了好几次,什么都摸不出来。   他急得红了眼眶,他转头大喊:“二毛!!你快点!来个人!快来个人!行不行!”   来个人吧,告诉我他还活着……   随便谁都好,请告诉我,他没离开我……   二毛头一次看到谢非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眼眶湿润了,他拉住谢非:“老大,老大,你先带着程墨上来,回到岸上有医护人员的啊,你别急啊老大,在水里怎么检查啊?”   谢非艰难的笑起来,连忙小心的把程墨托上去:“对,你说的对,在水里怎么检查呢。来,小心点,你们别碰疼他。”   二毛抽了下鼻子,帮忙把程墨小心平稳的放在救护艇上。   一个武警蹲到程墨身边,简单的检查了一圈,然后对谢非说:“还有心跳,但是体征有些微弱,得赶紧送去就医,不然拖久了……怕真是回天乏术了。”   ***   急救室的灯亮了一夜,太阳升起时,那盏灯终于暗下来了。   程墨抢救及时拣回了一条小命,左侧大腿深二度烧伤,可能会留疤。留疤也就是小事,比较严重的是冲击波造成的脑损伤。   虽然及时进行了手术治疗,但要彻底清醒还需要时间。   现在人要先在icu观察。   谢非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还好,活着就好。   二毛也抹了抹累,知道谢非腿上还中了一枪,就劝说谢非“老大,你也中枪了,你先去治疗?”   谢非摆摆手,疲惫的问:“黑子怎么样了?”   “他还好,已经推回病房了。”   “好,好……”谢非轻阖了下眼,随后一瘸一拐地趴在监护室的玻璃门上看着病床上的青年。   程墨,快点醒来吧,我在等你……   -   程墨混沌着。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3年前。那间地下室专属001的房间。入目皆是白色,却让他度过了最黑暗的时期。   仿佛又重温了一遍那日复一日的折磨和刺激。   他很疼,从头到腿脚,没有一处不疼。他有些委屈,这么疼,应该会有人来抱抱他,哄哄他。   但是那个人不在。   那个人是谁呢?   “程墨~”   他似乎隐约听见一些声音,他费了很大劲,但是还是没听清楚。是那个人吗?   他努力的往前走着。他来到一间书房,满墙满地的书籍,昏黄的灯光。一个穿着烟蓝色衬衫的男人隐在灯光后头,似在对他笑。   他伸出手,想拨开那遮挡的光。   “啪!”   灯灭了,那人消失了。   他想,都说黑暗中的看不清摸不着,现在他才知道,那藏在光里的才更触不可及。   *   谢非坐在程墨的病床前弯着腰,他自己满脸胡渣,仪容不整,却异常温柔的在用毛巾给程墨擦脸。   “你看你,该起来吃点东西了,天天挂那营养液,人又瘦了。”   程墨躺在这已经半个月了,谢非也在这陪了半个多月。谢非睡的很少,他想让程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能看见他,他想让程墨知道,他,一直在等他。   “黑子也醒了,他天天来看你,他跟我说,最后知道爆炸的那一刻,是你把他推了出去,他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谢非絮絮叨叨。   “唉,能耐的你,觉得自己挺厉害是不是?你个小疯子,醒了肯定要惩罚你。”   说着说着谢非又红了眼眶,他深吸一口气,笑了一下,继续说:“不说这个,老闫啊,最近快被费岑搞疯了。”   从费岑被捕后,局里乱成一团乱粥。   因为钱凯和那批人质一直没有下落。   而费岑拒不配合,只字不提。鉴于费岑的危险性,闫志兴不敢让人长时间与他接触。   但长时间没有审讯结果,让闫志兴头痛不已,他跟谢非交涉多次,谢非也没辙。   “老闫都急疯了,你要是醒了,他的问题肯定能解决了,你留下那么多罪证,怎么就不给我留一个密码呢?”谢非轻轻地抬起程墨的左手,擦拭着他的手背。   “你也……”谢非愣住了,他捏住程墨的手指,那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素戒。   “这一串是什么意思?”   “密码的意思。”   “什么密码?”   “不知道,忘了。”   “那这一串字符呢?”   “是……我爱你。”   谢非猛地从回忆中脱出。   戒指字符,密码……   他放好程墨的手,迅速拔下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   背面刻印着两串字符。   他心跳突然加速,会不会这串字符就是密码?   谢非立刻拨打了高明煦的电话。响了几声被对方挂断。   谢非皱着眉不停的拨打。   电话终于接通了。   “你是不是有病,谢非?我告诉过你,如果程墨没醒,我就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谢非心里涩然了下,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高总,事关重大,我也不想打扰你。费岑的事就差最后一步了,程墨拼命也想费岑他们被定罪,你不会不帮他吧?”   对方静默了片刻,随后才说:“你要我做什么?”   谢非:“不复杂,我可能找到那个网盘的密码了,请你带着电脑来一趟。”   ?   谢非的猜测是对的。戒指上那串字符顺利的登录了那个网盘。   在网盘里,谢非见证了程墨这些年来背负的所有压力和痛苦。   每一个视频每一段录音都象征着程墨的忍辱负重和抗争。   从身为程新语与罪恶周旋,见证着组织翻云覆雨给罪犯脱罪。   再到万恶之源的暗网。每一件都让人触目惊心   谢非沉默的将网盘移交给了闫志兴。   “老闫,林海市刑警支队队员程墨,不辱使命,费岑可以定罪了,douma 即将覆灭。”   有了程墨准备多年的资料。费岑不得不认了罪。他事无巨细地全盘托出。   闫志兴等人将费岑经营的暗网,扫出一批有过交易的买家后,进行关闭网站处理。   除了这些,也牵扯出一大批了不得的人。费岑在林海市的保护网,除了胡永康这种政府要员。竟然还牵扯出聂荣和。   这一下省里也不敢怠慢,这起案子现在完全交由上级部门处理了。   但费岑一直没有说出现存受害者及钱凯的藏身之处。这让闫志兴烦躁不安。   他们都盼着程墨醒,程墨是他们解救人质的最后希望了。   ***   谢非细细的打量着程墨沉睡的眉眼。曾经眉眼精致的人,这下瘦的腮骨明显。   “之前好不容易给养回来的那点肉,这一躺全没了。”   谢非勾着笑,摸摸程墨的脸。   “到今天为止,你已经睡了19天了,还没睡够,嗯?”   “费岑要移交给上面了,你醒过来能赶上他的开庭正好。”   谢非重复着每天的絮叨,从琐碎的如刘茹换了男朋友,到重大的费岑案件进度,他不管程墨听不听的脸,他想跟他分享点点滴滴。   程墨皮肤上的烧伤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腿上那块严重一点的地方,也用束压带绑上了。   谢非不想看到程墨身上再多留疤,在程墨伤口掉疤后,每天坚持给程墨涂药膏。程墨皮肤上那些原来狰狞的疤痕,现在只有浅浅的印子。   谢非撩了一缕程墨的刘海,眼神柔软:“程墨老师,头发都长长好多了,该剪了,你什么时候醒呢?”   -   谢大雷和何玲拎着水果鲜花在医院张望着。警局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震惊了整个林海市,本来作为大功臣之一的谢非,他们的儿子却怎么样都联系不上,人也不回家。   何玲急坏了,以为谢非出了什么事。打听到闫志兴那里,闫志兴却支支吾吾的,只说谢非没事,让他们放心。   何玲一听就怒了:“没事?那怎么见不到人?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闫志兴被何玲逼的没办法,终于说出了部分实情。   “谢非,受了点伤,在医院治疗。”   何玲惊的站了起来,捂着胸口:“你说什么?受伤?中枪?中枪了还叫没事?你还瞒着我们,谢大雷,这闫老头要逼死我啊……”   谢大雷脸色也很难看,但他不至于何玲那样失态。   “老闫,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实话说,谢非那小子……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实话说,我们不怪你,这条路当初是他自己选的,哪怕残了,我们也认了,反正我谢大雷,可以养他一辈子。”   闫志兴:“……”   知道兄弟你家大业大,但是你儿子真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闫志兴没想好怎么说,谢非和程墨的事,老两口明显不知道。   闫志兴:“我实话跟你说吧,那小子的确没什么大碍,现在他留在医院是为了照顾他的一个……一个同事。那孩子是这次行动的卧底,伤的太重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人到现在没醒,而且这孩子无父无母,没人照顾,所以谢非一直留在那里。”   何玲一听,心松了一下又惊了一下:“这孩子这么可怜?那你们怎么不多派点人去照顾啊?就谢非一个人顶什么用?谢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   闫志兴:“。”   我派了啊,二毛刘茹小米每天轮流去,你儿子谢非不让啊,啥事都要亲力亲为。   何玲一拍手,拉着谢大雷:“不行,我们还是得去一趟,我让人给谢非和那孩子都搞点补品,老谢,你再让王妈她们来几个人,帮着照顾吧,谢非肯定照顾不好人,这样那孩子太受罪了。”   闫志兴:“。”   “那个,现在那几个病房是严格看管的,因为还有个重犯也在治疗,所以那个妹子,你们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跑过去,而且,人多了,耽误病人休息是不?”   何玲想了想:“也对,那你给我们批一下,我和老谢还是要去一趟。”   闫志兴:“一定要去?”   何玲眼睛一瞪:“不行?我家属看自己儿子也不行?”   闫志兴摸了摸鼻子,行,去,给你批,怕是你去了,会后悔。   何玲和谢大雷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间看管严格的病房,满心欢喜在看到病房内那一幕后破灭了。   病房内,谢非温柔缱绻的看着躺着的那个病人,然后附身吻上病人嘴唇。   “啪”地一声,何玲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谢非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看到了脸色难看的谢大雷和一脸不敢相信的何玲。 第124章 终章一,大梦初醒   谢大雷和何玲的到来太过意外。但谢非没有慌张,他不紧不慢地把程墨的被子掖好,随后起身往门外走。   总要说清楚的,本来想等程墨醒了以后再跟老两口慢慢沟通,既然今天看见了,那也没什么循序渐进地过程了。   二毛和刘茹有些惶恐的缩在老两口身后,刘茹抬眼看了一眼谢非:“老大,阿姨和叔叔非要现在过来……”   谢非点头:“没关系,你们去病房帮我照看一下。”   二毛和刘茹对着谢大雷和何玲点了点头,便火速跑进房间,关上了门。   何玲和谢大雷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里面躺着的那个叫程墨的孩子,虽然他们在门外看不清样貌,但是他们早打听过了,这孩子的的确确是个男人。   而他们的儿子在干什么?在亲人家?亲一个男人?是早就两情相悦,还是谢非自己犯浑?   谢非连续没日没夜的照顾程墨,此刻胡子拉碴,再也无往日的潇洒。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何玲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看儿子这样,她心疼,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   谢大雷却满眼怒意:“我要是不来,我还真看不到这一幕。谢非,你太混帐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次能好好听我们的话,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不要再当什么破警察!!”   谢非垂着眼,没立马吭声。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知道老谢的脾气,不让他把火发出来,更难沟通。   他跟程墨的事,何玲那其实好解决,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何玲因为心疼儿子,总是先松口,所以这次他还是得从他母亲何玲这突破。   谢非低着头一瘸一拐的极缓慢地蹲下,蹲下后还不轻不重地抽了一声气。然后才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果然何玲一看儿子的样子,又心疼了。   何玲红着眼睛拍一下谢大雷:“老谢,你小点声,儿子身体还没好,你是想怎么样?打死他?而且,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这么吼还要不要脸面了?”   谢大雷被何玲一骂,脸涨得通红,又气又委屈,但他还是降低了音量:“我不要脸面?你儿子干的这些事才叫不要脸面。”   何玲又瞪了他一眼,然后跑过去去扶儿子。   其实何玲心里也纠结,谢非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这种取向的表现啊,而且也是交火女朋友的人,怎么突然就扯上一个男人了?   何玲握着谢非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啊,你告诉妈妈,你是一时冲动,那个孩子只是你的好朋友对吧?”   谢非叹了口气,认真的看了眼何玲,又看了眼谢大雷,说:“爸,妈,那个里面躺着的人,叫程墨,他是我的同事我的战友,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爱人,是我谢非除了你们之外最重要的人。”   何玲心里一抖,完了。   她燃起最后一丝希望:“那,他知不知道啊?他同意你们这样在一起啊?”   谢非笑起来,这一刻像个孩子一样纯粹:“我们在一起好久了。”   谢大雷又怒了:“你还挺自豪?我不同意,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谢非不肯动:“爸,我不会走的,他需要我照顾。”   “你能照顾什么?我找人来。”   谢非后退一步:“老谢,程墨身边再无亲人,我现在就是他的唯一,我现在不会离开他,将来也不会。老谢,你要么花时间接受这件事,要么现在打死我,反正别想着绑我回去,你那点人,搞不定我。”   谢大雷气的脸都黑了:“混账!你他妈当兵的时候是不是就想着学了手段来对付我?你个兔崽子,我今天就揍死你!”   何玲突然大喊一声:“够了。”   谢大雷手举在空中,小心的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的何玲。   何玲都没看谢大雷一眼,冷冷的说:“谢大雷,你现在不要闹了,不管有什么事,等那孩子醒了再说。”   谢大雷憋着一口气吐也不是咽不是,一甩手,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等谢大雷走远了,何玲才面色晦暗的拍了拍谢非:“儿子,妈妈说实话,你非他不可吗?”   谢非点头:“是,非他不可。”   何玲眼角滑过一抹湿痕,好半晌后,她抬起头笑道:“虽然从没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偏见,但是事情轮到自己儿子头上,一时也没办法消化,你别怪妈妈。如果你们,是认真的,妈妈会想办法接受的,但是你爸爸那,有点难,老谢你知道的,很传统的一个人,你们以后可能要辛苦了。”   谢非抬手理了理何玲的头发,笑着说:“妈,谢谢你。等他醒了,我希望你能见见他。”   何玲拍拍谢非的手:“儿子,好好的,先等这孩子醒了再说吧。自己注意身体啊?”   “嗯。”   **   程墨昏昏沉沉,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走了多久。他有些苦恼,这黑暗为什么没有尽头?他明明有时候可以听见一些微弱的声音,但是他找不到方向。他分不清声音从哪里传出来的。   那个声音是那样熟悉,熟悉到他感觉温暖。   他迫切的想抓住那个声音的主人。   程墨飞快地跑起来,他不能停下,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声音,他越跑越快,慢慢的,慢慢的,那处黑暗前方透出一丝不明显的光线。   程墨心中大喜,有希望了,他伸长手去抓那缕微弱的光芒。终于那光线突然一闪,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程墨眯了眯眼睛,他看清了眼前的人,程新语。   那个跟他一模一样,身着一袭白色裙子,拥有漂亮长发的程新语。   程新语歪着头看他:“哥哥。”   程墨眼眶红了,他嘴巴动了动,终于发出声音:“新语……”   他心里酸涩发胀,他哀切的看着程新语:“新语,是哥哥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哥哥当初软弱无能,你就不会死,该死的是我……”   程新语看着他歪头一笑:“不怪你哥哥,杀死我的是爸爸呀。怎么会怪你。”   程墨颤抖了起来,他跪在地上,抱着头:“不是的,新语,他……也是被人利用了,我查清楚了。他也不想,他一定也很痛苦,所以他才选择了自杀。”   “所以呢?”   程墨愣了一下:“新语……我找到凶手了,我抓住他了。我帮你们报仇了。新语,不要恨他。”   程新语蹲下身体,温柔的抱住程墨:“哥哥,我从来没恨过爸爸,所以,你呢?哥哥,你还恨他吗?”   程墨突然滑下一滴泪:“我……不知道……”   程新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程墨捂着脸,疲惫又茫然的说:“新语,我把身体给你吧,哥哥累了。”   程新语摇了摇头:“哥哥,你还不明白吗?我不过是另一个你,你把心里所以的不甘、猜测、怀疑、愧疚都放在了我身上,我所想的其实都是你想的,你怀疑爸爸被陷害,同时又恨着爸爸杀害了妈妈和我,你一直都是恨他的,你这么些年逼着自己去找当年的真相,不过是因为当年的懦弱害死了我导致的愧疚。哥哥,是你从来都没放过你自己。”   程墨肩头颤了颤,他闭上了眼睛。   他把所有的事情,不管是程家的惨案还是他自己的懦弱,他全推在了程靳言的头上。他不敢面对程靳言的墓,其实是不敢面对自己。   “新语,对不起。”   程新语:“哥哥,我原谅你了。”   程新语抬起程墨的手指,看着他无名指上一抹银色:“哥哥,还有人在等你,你该回去了。”   程墨看着手指手那枚素色的戒指愣住了,这个戒指,是怎么来的?   是一个人笑着送给的,他切开了蛋糕,他戴上了这枚戒指,那人笑的好看又温暖。   那个人是……谢非。   程新语的身影慢慢消失:“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   程墨眼睛一酸,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他紧紧的捏住手指。   耳边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程墨……快醒来吧……”   黑暗开始翻滚,迅速支离破碎,一阵光怪陆离的碎片瞬间刺进程墨的大脑。   程墨手指动了动,缓慢地睁开双眼。   他对上了一双棕色狭长的双眸。   棕色眼睛的主人似乎没料到程墨会突然醒过来,此刻大气不敢出的怔在当场。   两厢注视着。   一个迷惘,一个不敢置信。   良久,不敢置信地那人终于出了声:“程墨?”   那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怕吓跑了刚找到路的魂儿。   程墨艰难的扯起一丝微笑:“嗯,谢非,我在。”   谢非瞬间红了眼眶,他环住程墨,一头扎进他的颈窝里,久久没有出声。   程墨感觉肩膀湿润了一块。   程墨没说话,他在平复心情,也在等怀里的人平复心情。   谢非闷在他的颈窝,闷声闷气:“程墨老师,我等了你好久。”   程墨盯着天花板,弯起了眼睛,轻柔的叹道:“抱歉啊,谢队长,让你久等了。”   窗口溜进来一律风,裹着花香,乍寒还暖。   今日立春,万物复苏,亦如大梦初醒。 第125章 终章二,地狱在人间   程墨抬手捏了捏怀里人的耳朵。   谢非再抬起头,眼中已无泪光。他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儿,随后低头想吻上那双淡色的唇。   程墨笑着撇开头:“扎人,谢队长打算当野人?”   谢非低笑:“程墨老师什么时候也是外貌协会的了?”   程墨斜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得地说:“一直都是。”   谢非大笑:“得多亏了我爸妈给我一副好相貌,不然还入不了程墨老师的眼。”   谢非扶着程墨坐起来。   试了试,想下地,暂时是不可能。   太长时间躺着,程墨的肌肉有些退化,再加上一直靠营养液维持体征,身体还是无力的很。   谢非火速的黑程墨弄来一碗清粥,喂他喝了点。正当谢非帮程墨擦完嘴角。   门口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两人扭头看去,就见门口站了好几个人。   为首的高明煦手里的东西全部掉在地上,后面杵着二毛,刘茹,黑子木楞的看着谢非和程墨。   二毛揉了揉眼:“黑子,我掐你下,我没看错吧,程墨老师是坐着的吧?”   黑子:“我很疼,你没看错,程墨老师坐着,他醒了。”   二毛还没来的急欢呼,高明煦风一样的速度冲了进去,一把抱住程墨:“你终于醒了……”   二毛等人跟着进来,龇牙咧嘴的笑:“这人,身手比我还快呢?”   谢非坐在一旁破天荒没有拦高明煦,只微笑着提醒了一句:“轻点,他刚醒,别给他勒坏了。”   程墨睨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谢非,他有些尴尬,他犹豫了半晌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高明煦的背,安抚他:“阿煦,我没事了。”   高明煦好一会才松开他,眼睛还是有点红:“嗯,醒了就好。”   谢非挑着眉,戏虐地说:“小孩子一样,你这样怎么管公司?”   高明煦翻了他一个白眼:“大叔你年纪大有什么好自豪的?过两年你年老色衰了,看我们程墨还要你吗?”   谢非:“。”   他瞥了眼程墨。   程墨也回扫了他一眼,微笑了一下。   谢非:“。”   -   一帮人闹哄哄的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最后谢非受不了了,把人都轰走才安静下来。   虽说程墨躺着的这段时间,身体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毕竟刚醒,谢非怕程墨累着,把门给反锁了,今天谁也不许再来了。   程墨眼神略带疲惫,却依然挂着一丝浅笑看谢非在房间忙前忙后。   谢非扭头瞥了他一眼,扬起眉去捏程墨的脸:“程墨老师笑眯眯的在看什么啊?这一觉睡醒,变得这么爱笑了?”   程墨抓下他的手,笑问:“不喜欢?”   谢非附下身,亲了一下他的眼睛,低声说:“喜欢。你躺了这么久,我每天盼着你能睁开眼,哪怕你瞪瞪我,我都是欢喜的。”   程墨心里酸楚,他抬手摸了摸谢非同志下巴:“嗯,终于不扎了。”   “当然,我去刮……唔……”   未说完的话被程墨用唇舌堵住。   谢非呼吸一滞,只愣了一秒便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程墨仰着头,眼尾绯红,   谢非及时抬头,极快地轻阖了一下眼,随后叹息般:“明天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什么时候能……。”   程墨掐他:“能什么?”   谢非抬起身去看他:“你说呢,程墨老师?”   程墨闷笑,只装不知道。   谢非捏着程墨的指尖,贴在他耳边轻声道:“程墨老师,咱们早点回家吧,你谢非哥哥饿了好久了……”   程墨脸一红,轻咳一声。   谢非摩挲着他的背,半晌轻声说道:“下周费岑开庭。”   程墨静默了一会:“人质都救回来了?”   程墨虽然睡了这么久,但他时不时能听见外面人说话,他印象中,钱凯那边出了差池。费岑又不肯招供。   现在又找到人了?   谢非摸着他的头发,笑说:“嗯,救出来了。”   ***   一周前。   谢非从程墨留的罪证中,找到了已经停业的启明医院。   谢非直奔赵文奇的办公室,找到了那个书柜后的电梯。   到达了了七楼。   谢非看着黑洞洞的楼层,抬手对身边的队员轻声下令:“分头行动,小心点。”   众人点头,迅速悄无声息的分散开。   谢非也悄然走到一个房间门口,贴着门听了一下动静,房内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他小心的抬起枪,一脚踢开房门。   屋内没有人,屋子里中间是一副金属制的椅子,后面摆放着一整墙的鞭子、手铐之类的类似刑具的东西。椅子的右边是一台不知道干什么的仪器。   谢非走过去,小心的摆弄了一下,突然机器上一个条状的装置“嗞啦”一声冒出一阵电流。谢非手一缩,迅速关掉了机器,这是个电击装置。   谢非皱紧了眉。这房间干嘛用的,不言而喻。   这时二毛等人找了过来:“老大,我们那边找过了,没人。”   “嗯,其他人呢?”   “还有两个人还没回来,这一层也真够大的。”   二毛说完也注意到了房间内的摆设,他咂舌道:“这里也是这样啊?老大,这层的房间都很奇怪。我看见两个手术室一样的房间,还有的房间完全黑暗,没窗没灯,里面却有一张单人床,太奇怪了吧。这他妈不是精神病医院么?”   谢非朝众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看这个房间:“还有更奇怪的呢。”   众人进去一看,顿时惊呼一片:“我操”   “这不会是满清十大酷刑吧?这都是啥玩意儿啊?”   谢非竖起一只手:“这里就是翻版的云心地下实验室。没想到放在这里,倒是个楼中楼。”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众人一惊,转身就往门外冲,在走廊撞上一个冲过来的小警察,谢非一把扶住来人。   “有情况?”   小警察一脸惨白,捂着肩膀,喘着气跟谢非说道#“老大,发现人了,小米哥也中枪了。”   谢非眼神瞬间变得阴冷。他率先往前冲去,本以为要经历一番枪林弹雨的死战。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房间门大开着,三四个人手持武器虎视眈眈。人群中间,钱凯被绑着,一个少年拎着把枪笑眯眯的抵着他的脑袋。   少年看见谢非后他神色自若,淡淡地说:“谢队长,既然你来了,那就证明先生失败了吧?”   谢非警惕着:“是的,费岑已经落网。”   苏屿点点头:“好,还有一个问题。”   少年用枪口点了点面色铁青的钱凯,问:“他到底是谁?”   谢非瞥了他眼前的钱凯一眼,说:“他是谁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孙小龙啊……”   话音刚落,钱凯猛地弹起,一头撞在苏屿的下巴上,随后反脚一踹,将人踢向侧面的二毛。   一瞬间,所有人都动了,苏屿身边的几个人举枪就想射击。   “不许动!!”   二毛大吼一声,勒紧了苏屿的脖子,瞪着那两个人。   苏屿身后的两个人不敢动了,几个警察举着枪警惕的上前,缴枪压人。   苏屿恶狠狠的笑着:“谢队长,你们反应真快,不愧是特种部队出身。”   谢非阴着脸,一把拉过钱凯:“彼此彼此。”   钱凯一遍解开绳索一边焦急的说:“先找孩子。不知道他们把孩子藏哪了。”   谢非冷声问:“那群孩子呢?”   苏屿看笑话一样看谢非:“谢队长,我今天就算好好的走出这栋大楼,我也是一个死,不如拉几个垫背的。”   谢非他笑得肆意:“苏屿,你和费岑不一样。你根本不屑这些事情,你喜欢挑战强者,你喜欢杀戮和血腥,看着这些小羊羔一样的孩子,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苏屿突然不挣扎了。   他盯着谢非许久,突然嗤笑道:“呵,没想到你这么理解我。那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告诉你吧,他们在这条走廊的尽头。”   谢非身后几人立马往那里跑,而谢非却眯了一下眼睛。   随后说:“小屿,我更想看一下你身后的那个柜子。”   苏屿眼神一闪,还没说话,谢非已经一手拉开了门。   房间的柜子里没有孩子,但竟然还暗藏玄机。   等谢非一伙人上了八楼以后,他们集体像见了鬼一样。   整个八层,大概只有一人高的高度,从环境来看估计在当时建造的时候,故意造高了7层,然后隔出了一个暗层。   8楼就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只有两扇窄小的窗户,开在屋顶上。光线透过窗户落下来,这两束光幕就像两柱追光灯,正等着主角上场。   二毛摸索了一番找到了开关,按下的一瞬间,房间内灯火通明,谢非稍微眯了眯眼,适应后他就看见房间靠右的位置有一个一人高的鼎一样的东西。   旁边是一个边沿有小腿高,单人床大小的水泥池,池子上面架着一个一人高的铁架。看到这他还是皱起了眉头。   赵文奇费岑到底在这里面密谋着什么?正想着,旁边传来二毛的低叫。   “卧槽!!”   谢非扭头走过去,刚走进就闻见一股恶臭。他拧着眉看着二毛:“里面有什么?”   一个警察脸色惨白的说:“油脂....老大,这个好像是一口锅,里面好像是人的油脂。”   谢非也站高了往里面看去,恶臭更加明显了,谢非秉着呼吸,用手电照了照底部,确实是油脂。这油脂程黄色,一看就是人类的脂肪。   这确实是一口锅,用来煮人的锅。   谢非脸色难看,顾不得恶心,立马拨通了闫志兴的电话。   “非法摘取器官场所和尸体处理地找到了。”   7楼有手术室,启明是精神科专科医院,一般不会牵扯到外科手术,医院在隐秘的7楼设计了手术室只能说明,这里有手术需要。根据这伙人的尿性,大概率是进行器官摘取或者移植。   如果被摘取人摘取的是心脏、肝脏等必须器官,必然就是一场死刑,这些尸体他们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答案就在8楼。   之前港口旁的垃圾焚烧站被发现后,他一直在想,少了这个尸体处理的地方,他们还能往哪送?原来都在这里就地处理了。   谢非仔细打量着四周,这个8楼不会就只有这么一个空间,还有一个地方必然是用来存放尸体的。他开始仔细的在周围摸索起来。   旁边的几个警察好像知道了谢非再找什么,也跟着行动了起来。   谢非走到一个角落,抬手又摸了一下墙壁,似乎有一条不明显的凹凸感,他摘了手套仔细的摸了摸,的确有凹凸感。他用手电照到拿处,那边有一条极细的线。谢非心中一喜,暗门。随即他用力一推,只听卡啦一声,那个墙面被推进去一块。   二毛他们听见声响也凑了过来。   在谢非的用力下,墙壁出现一个一人宽的暗门。谢非用电筒往里面一扫,整个人就头皮发麻。   十几个孩子脸色泛青的缩在一团,而他们身边的墙壁上挂着大大小小几十具的骨架。   等孩子被救出去,骨架被抬出来后。还有警察恍惚着。   “这都是假的吧,模型吧?”   没人说话,谁都希望是假的。   谢非看着眼前的一幕,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他声音有些沙哑:“把这些骨架都小心的收拾好带回去,回去后让刘茹把上次调出来的失踪者的资料都找出来,应该有一部分人是找到了。” 第126章 终章三   一周后。   费岑被判死刑。   苏屿实际年龄已成年,被判死刑。   Douma组织及其保护伞被彻底摧毁。钱凯恢复身份后试图跟进程靳言的案子。   程靳言杀人的犯罪行为属实。无法更改案件属性。只能对外阐述程靳言受人催眠控制这一事实。   收到钱凯来电时,程墨正好做完最后一项检查。   程墨握着手机,静了一会儿才说:“钱警官,谢谢你。不过家父的事到此为止了。”   ‘你……查了这么多年,你为了什么?’   程墨垂下眼眸,随后轻笑:“我只是想给自己和已故的家人一个真相。家父是受害者也是刽子手,虽被人迫害,但他犯错也为事实。现在既然真相大白,我执念已去,钱警官,这件事结束了。”   “……好,程墨,你想开了就行……”   程墨勾了下唇,放下手机。   一件大衣落在他肩头,带着熟悉的木质香。程墨扭头,对上谢非黑沉的眼睛。   程墨:“谢队长,出院后,劳烦您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谢非点头:“好。”   -   谢非站在墓园门口的时候,大概知道程墨要带他见谁了。   程墨拎着一个袋子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着,谢非在门口临时买了几束花,然后快速跟上去。   这个墓园很大,程墨绕了几圈,最终在一个墓碑前停下,   谢非扫了一眼,墓碑上写着何玲之墓。墓前摆放着干枯的花束和水果。   看这凋零程度,也不是特别久远,应该是两个月内放的。   谢非疑惑:“你什么时候来过?”   程墨弯腰把枯萎的花束和水果拿到一边:“不是我。”   “不是你?那会是谁?”   程墨蹲下身,用衣袖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只毛笔和一盒鎏金水。   程墨用毛笔蘸上金墨,在何玲两个字上写上“母亲”,又在一旁写上“妹妹,程新语”。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过头对谢非说:“墓不是我立的,应该是赵文奇操办的,我今天……是第一次来。”   谢非了然,难怪这个墓碑上没有称谓。   程墨抬手虚抚着上面刚写上的字:“其实我早该来了。曾经我恨父亲,恨那些未知的真相,甚至憎恨我自己,其实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个胆小鬼,我只是害怕面对自己的懦弱无能而已。”   谢非心里一颤,他蹲下身,掰过他的脸,认真的说:“当时你也只是一个孩子,为何要有拯救世界的勇气?我想现在,与其说对不起,你与自己和解,才是她们最想看到的。”   程墨轻轻的笑起来,拿下谢非的手握着,然后扭头看向墓碑:“妈,新语,这位叫谢非,是我……今生挚爱之人。也是最会哄我的一个人,他总让我去相信外面世界有多美好。”   谢非捏了捏他的手:“那你相信了吗?”   程墨微微歪头,笑如春风拂面:“信了啊。所以,我努力的从深渊里爬出来了。”   谢非眼睛里溢满笑意,他对着墓碑鞠躬:“妈,新语妹妹,程墨也是我这辈子挚爱,我会与他携手共度每一分一秒,你们放心。”   程墨扬起眉:“……”   这么直接就叫妈?   谢非看出对方眼里的揶揄,他冲程墨咧嘴,一脸无赖样。   程墨好笑站起身,然后对谢非说:“来这边。”   程墨往左边走了几步,走到旁边的一个无字墓碑前。静静的看着。   谢非沉吟片刻,问:“这是……你父亲的墓吧?”   程墨神色平静:“嗯。”   “也是赵文奇立的?”   “只能是他了。”   谢非叹道:“这个赵文奇,早知道如此,当初何必做那样的事呢?”   程墨摇摇头:“谁知道呢。”   程墨跟之前一样,在这块碑上写上了“父亲,程靳言之墓”。   然后对着墓碑说:“爸……对不起。”   谢非刚想安慰他几句,只见程墨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铁杵,然后在墓碑后面就挖了起来。   谢非:“。”   这声对不起是干嘛?是为了挖自己父亲的墓?   谢非也只诧异了几秒,他突然想到,程墨说过今天来找证据,那么程墨这么做,是不是证明证据在程靳言的墓碑下?   谢非想到此,赶紧拉住程墨,接过工具:“我来挖。”   程墨松开手,清冷的冒了一句“:撅我爸的坟,不怕我爸找你?”   谢非笑:“来了正好,正好我给咱爸下个聘礼,让他给我做个见证,他儿子我要了。”   程墨突然笑出声:“胆大妄为。”   谢非扬着笑脸却又说道:“咱爸肯定喜欢我。”   程墨白他一眼:“美的你。”   正说着,谢非停下了,抬头看程墨笑道:“挖到了。”   谢非扒拉干净泥土,从那坑里拿出一个瓶子。这瓶子拧着盖子,里面有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   “怎么打算?拿回去还是交给老闫,或许当年的案子还能多要点说法。”   程墨捏着那个u盘看了一会,淡淡地说:“不用了,放回去吧。”   谢非不解。   程墨轻轻地说:“赵文奇将这个放在他的墓里,是想给他自己一个人赎罪的机会吧。”   谢非将瓶子埋回墓碑下,低声说:“罪如果那么好赎,就不需要法律了。罪恶这东西袭击的可是人类的灵魂,有一就有二。”   程墨长叹一声:“医治罪恶的正确方法就是与之斗争。所以……谢队长,再接再厉吧。”   **   两人离开墓园时,接到了闫志兴的电话。要他们晚上去参加庆功宴。   两人慢悠悠地到了地方,就迎来一众人的热烈瞩目。   闫志兴欣慰的拍了拍程墨的肩膀:“好孩子,受苦了。”   程墨淡淡地笑:“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而已。”   “是,还好有你和老钱的共同努力。才将费岑为首的犯罪组织一网打尽。”   “程墨老师,你不知道,这个费岑真的是个天生的恶棍……”   二毛来了劲,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费岑,这个人,其实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年轻。他的一切资料都经过篡改,费岑的真实年龄已将近40岁。他本身就是一名心理学研究者。   十几年前,费岑就加入了犯罪组织。费岑在几年间就完全渗透了这个组织,并取而代之。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费岑在掌控组织后,第一时间决定进入国内市场。   费岑在一个心理学交流会中,得知了程靳言所在研究中心研发的心理治疗项目。他对此项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找上了程靳言,却被拒绝了。费岑又把心思打在了赵文奇身上。   当时的赵文奇是最好的突破人选。因为他虽不是项目核心人员,却是参与人员,对项目情况有一定了解。   而且,赵文奇当时急缺钱。赵文奇的妻子患了重病,需要换心脏。   所以当费岑说,如果说服程靳言合作的话,他就帮他支付这笔钱,还能帮他找到匹配的心脏。   赵文奇本来是不同意的,他跟程靳言多年好友,他知道程靳言的为人。多看重这个项目,更何况,这些人来路不明,不知道想用项目做什么。既然程靳言拒绝了,肯定有他的理由。   但是当医生下达了病危告知的时候,赵文奇妥协了。他去找过程靳言好几次。甚至说明了现在的困难,程靳言却说,这钱他可以出。   但是对赵文奇来说钱只是小事了,他更需要一枚合适的心脏。   赵文奇走头无路后,费岑给了他一个手表,告诉他,这个可以帮助他。   也正是这枚手表,给程墨一家带来了灭顶之灾。而赵文奇的妻子因为排异反应,并没有撑下来。   赵文奇为了赎罪,去领养了程墨。原本费岑对这件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当程墨突然出现第二人格的时候,费岑来了兴趣。他决定把程墨当程靳言实验项目的第一个人体试验样本。编号001号。   ……   程墨捏着酒杯,轻吐出一口气,在众人的推杯换盏中,他悄悄离开,扶着走廊的窗户透气。   为什么原因,但是他害了程墨的一家就是事实,他这些年做的这些事也是事实。现在他死了,费岑落网了,所有的真相大白于众。   这一刻真正的释然让程墨的多年的情绪突然没了落脚点。   他心里空落落的。   身后穿来熟悉的脚步声。   程墨转身回头,直接贴上身后人的嘴唇。他不需要确认,他知道这个人是谢非,他此刻只需要谢非的温度来填满那些空隙。   谢非抱紧他,纵容着他。用彼此的气息安抚程墨的每一寸彷徨。   他要告诉程墨,他在,以后的每一刻,他都在。   ***   谢非洗好澡,在书房找到了程墨。   橘色的暖灯下,墨发淸隽的青年捏着书本看的认真。青年的眼尾和耳垂带着一点不知是酒气熏染还是沐浴的热死蒸出来的红。   谢非心口又暖又烫,他走到青年身边坐下,带着笑意问:“怎么看起《市场营销学了》了,打算换行?”   程墨圆润的指尖翻了一页,说:“嗯,打打杀杀的本来也不是我喜欢的工作。”   “啧,离开警局我也支持,只是怎么不考虑老本行?”谢非揉捏的着让他垂涎的红润耳垂,贴着人耳朵边吹气。   程墨睫毛颤了颤,说:“我跟你父亲见过了。”   谢非手僵了一下,随后皱起眉:“他威胁你了?”   程墨低笑,微微偏头看他:“没有,我跟他谈判了。你父亲与非是担心两件事,诺大家业无人管理,还有你没有子嗣。”   谢非眉头拧地更紧:“所以呢?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个,什么年代了,还传宗接代呢?”   程墨捏捏他的胳膊:“别自私,你父亲在意,雷庭是他的心血。所以我跟他说,我替你在雷庭做事。”   谢非脸色冷下来了:“我不需要你……”   程墨打断他:“我没有勉强,我想去试试,程墨老师精通心理学,你怎知我不会混的如鱼得水?”   谢非扬眉,意外地看着他。   程墨勾起笑,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况且,我想赚一个金屋来给谢队长做聘礼。”   谢非被程墨的吻和程墨的话弄的心热,他粘上去低哑地说:“程墨老师想送我金屋,是想金屋藏娇?”   程墨低喘一口气,谢非的手肆无忌惮一路向下,他捏紧书本说:“你这娇未免太吓人了,我明明……是想……给你做一栋堡垒。”   谢非缓缓蹲下,勾住程墨的睡袍,目光沉沉:“金屋需要三年五载,太久了。有你,我便有铜墙铁壁,你在哪,我在哪。”   程墨睫毛颤的不行。   谢非低笑:“程墨老师,今夜,与我共赴巫山吧。”   “唔……”   谢非的低头,让程墨彻底失了神,书本从手里滑落。   夜雨巫山不尽欢,两头颠倒玉龙蟠。   “程墨。”   “嗯……”   “我爱你。”   “我亦然。”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1.罪恶比任何其他的病症更为严重,因为它侵袭人的灵魂 ——德雷达。   2.医治罪恶的正确方法是和它进行斗争。——泰戈尔   3. 夜雨巫山不尽欢,两头颠倒玉龙蟠。——唐寅《花降图》   ——   这文从5.29开始到今天经历了6个月。其实本来可以更早一点完结的。但是中间经历了一些琐事。不多说了。   这是我第一次写文,写得磕磕绊绊,写之前自信的不行,写着写着就发现问题一大堆。我之前连什么剧情节奏都搞不明白,文章写的标点符号,用词,语法也一堆问题。╮( ̄▽ ̄"")╭但……我还是写完了。给自己鼓掌。   ^_^   总之谢谢这么久陪伴我走来的小天使们,让我没有彻底单机到完结。会补番外吧,没想好写什么番外。缓一阵子可能来补,或许还要修修文。   ***   接下来在准备新文《心跳过敏》,是一篇都市言情。BG的。讲一个保守老古董男主怎么步步为营追到风情明艳大美人儿的甜文。   (文案写的不太好,也在努力学习中。)   犯罪基因写的费脑,所以这篇缓缓劲儿,正好也想练习练习感情流。   总之,我自己是bl和bg都看,所以写文也杂。如果有兴趣可以等一等。   最后,再次说一声,谢谢大家看我的文。   撒花……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